郗景可不管那么多,她将冥主堵在门口,声音泛冷:“你答应过我三生石上没有关于我和他的任何,为何三千年后我却依然进不了英雄殿?”
“他?”这个有着书生气质的冥主,英俊的脸上三分慈悲三分阴郁,像是费力思索才记起那个“他”是谁。
良久他道:“你还记得他,诸葛华韫?”冥主将视线压迫而下,盯紧郗景的眼。
无爱。郗景心想,有一瞬又将他同那个白衬衣的男人混淆。
“华韫?”郗景呢喃,这名字似是熟悉,稍一思忖,于是记起,但情绪却不起波澜。诸葛华蕴,这才是穿白衬衣的那张脸的名字。只是,为何她对诸葛华蕴的眼神,却并无印象,至少,她感觉与塑像下二百年的相伴的那双无爱的眼……并无相似。
郗景疑惑,但不打算弄清,因为没有好奇。“我不过只想知道,为什么我进不了英雄殿。”她放缓了语气。
苍白沉郁的冥主一笑,忘川边的彼岸花怒放,艳丽的花瓣一直蔓延进房间。夺目的红,衬郗景的红衣,相彰得益。
“因为你不属于那里。”
长枪横空出世,常年饮血的枪头泛着冷硬杀气,直逼冥主咽喉,在极近极险的地方停住。
“你说什么?”郗景声音冷酷,一身美丽的红衣妖娆,却已经是那个百经沙场的将军。
冥主不惊不怒,反而抬手抚住枪身,如抚摸爱人的脸,声音温柔:“郗景,那是未来。你误闯世间第四世界,我上天入地,用了两千八百年才找到你。”
郗景怔住,不是因为答案,而是因他眼中忽现的怜惜。
曾经也有一个人,也会拿这怜惜对她,在战场的营地,夜里繁星沉醉,她一身戎装,他白衣似玉。
“我将与你生死与共,因为,你总是让我心疼。”诸葛华蕴。
只是现在想来,诸葛华蕴的眼神她已全然忘记,可面前这男人……给她奇怪的感觉,算不上熟悉,但并不陌生。
杀意敛去,郗景索性收了长枪,转身回屋坐下。
冥主随后走进来,长长的黑色衣摆拂过门槛上的彼岸花,过去后花瓣不见踪迹。
冥主似是对屋里摆设极熟,不知从哪个角落拖出一把木椅。却不坐,只是靠椅而站,等郗景从神游中清醒。
他安静的看,从如画的眉目到坚如磐石的意志,每见她一次,冥主无爱无欲的心总会莫名悸动。
突而他见郗景一扬眉,出声打破沉寂:“司命?”她还以为生死种事,冥主一人就能大权独揽。
“天上司命,专管凡人命格,你上一世的命格,就是她一手操纵。”冥主尽职解释。
“哦?”郗景眯起眼睛,开始后悔自己醒来太迟,无缘会会那人。
冥主看出她心思,椅背上长指微动,继续挑拨:“她几千年寻不到你,破费好多笔墨给你却无人演绎,特来兴师问罪。”
郗景却兴致不大:“那劳驾你告诉她,我打算长居冥府,无意为他演绎传奇。”
这是足以气死司命的自以为是,凡间众人,不循命格自己主命,她是第一人。而且一失踪,就是整三千年,让她司命好没面子。却偏偏,玉帝还看好郗景,特地让她带信下来,问她有没有兴趣去天上做个女战神。
冥府深处无爱无欲的冥主俊秀的长眉挑起,心情很好的样子:“哦?不再考虑?天上请你去做战神也不去?”
郗景微怔,想不到司命还传来这样指令。记忆里漫天的风沙袭来,长枪在握,猩红的血残缺的肢体,她曾一手主宰过多少的性命。
“那么,冥主又想让我做什么?”总不会,真的要去忘川打理那一群泼鬼吧?
“万年来生死簿一直无人打理,新鬼烦冤旧鬼哭,你来重整生死簿,可好?”
……竟是文职。
郗景眼里泛起浓重雾气,被时光淹没的记忆回演,带出一片繁华的帝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