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真是太挑剔了,只能踩着黄金走路了。”——塞内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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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法庭周边,站着的,卧着的,坐在肩舆上的,立在阳伞和顶棚下的人,就如同蚂蚁群那样,庞培与克劳狄双方的党羽混杂在人群当中,互相暗算推搡着,大家都对克劳狄之死案件究竟会有什么结果,充满了“兴趣和期待”,当然所有的贵族元老也担忧,这个案件一旦处理不好,那么剩下的半个罗马城区也会被焚毁。
于是,庞培在请示了元老院后,现在他们的集会场所并不固定,很多情况下只能在私人宅邸里聚会,得到了“整饬法庭秩序”的敕令,并且班克斯与苏尔庇修斯两位执政官也首肯了这个临时任命:卡普阿的“野兔”军团,和城市军团,得到了入城戒严的命令,共挑选出两千名精锐兵士,全副武装地据守在山丘、神庙和街道两侧,防止在审讯特里阿里的过程里,再度发生意外。
先沿着大广场进入法庭的是特里阿里,他先是藏匿附近的庄园当中,后来得到庞培的风声,便走出来接受审讯,他与所有的犯人都不同,对自己无罪开赦充满了自信,走在街道上时,不但精心修剪洗濯了头发,而且穿的是正常的骑士披风,而不是像传统罪犯那样穿着求饶的丧服,他的党徒簇拥在道路两侧为他与另外个被告伊格纳久斯呐喊助威。
接着,就是“好像突然从罗马的下水道里冒出来”的海尔西乌斯,迎着民众、骑士和贵族的嘲笑,因为没人相信他可以在法庭上战胜西塞罗,这是个连标准拉丁话都说不好的土鳖,完全是处于“出烂名”的念头接受公诉人身份的,即便遭到如浪的嘲骂,但也信心十足地步入了大法庭。
最后姗姗来迟的是西塞罗,他虽然刚才强打出了自信,但当他看到通往大广场的要道两侧,不管是露台,还是山丘上,都占满了手持利刃、盾牌的兵士,他又开始胆战心惊起来,即使这些武装并不是针对他的,当他走到拐弯处的鲜花市场时,赫然又看到,克劳狄的遗孀与姐姐,披着黑色的丧服,就像女巫般死死盯着自己,不断地用发簪在铅皮上刻划着,口中念念有词,旁边的奴仆则将一卷卷莎草纸放入小火炉里,灰黑色的烟末像雪般飞扬,他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耳边充斥着诅咒、号叫与武器厮杀的声音,他有些乱了。
整场辩论李必达并没有去亲自看,因为早已预知结果,他始终在裘可拉大街的公寓里(虽然很小,而且李必达名下的产业极多,但他还是喜欢在这里处理公务),在给各方写着密信,就在公寓下面,十几名摩尔族的快脚奴仆就在那里等候着,随时准备将信在最快的速度里给送出去。
大概两个白日刻不到后,一名摩尔人就跑过来,告诉了李必达最终结果:“西塞罗表现极度不佳,他显得压力巨大,心事重重,居然还被海尔西乌斯反驳了好几次,乃至出现了支支吾吾的现象,让前来观看的年轻人大为失望,最后只能揪着海尔西乌斯的土腔大肆攻击,才算是赢得了官司——但特里阿里依旧有罪,流放马塞利亚一年,伊格纳久斯则流放萨干坦三年,流刑期间不得参选任何公职。”
将钩笔搁下的李必达,笑了起来,一切程序都按照他策划的剧本展开。
没过多长时间,罗马市民就明白了,关于克劳狄之死的这场法庭辩论,可以说是“双赢”。西塞罗还是迎娶了年轻的巴尔莉莉娅,来自费边家族的小姐,并且得到了不下五十万德拉克马银币的陪嫁,新进门的妻子完全不像先前的伦夏特那么刁蛮无理,而是温柔贤淑,主动将所有的嫁妆交给西塞罗管理,年老的戴着新郎花冠的西塞罗激动地浑身哆嗦,他立刻用这些钱添置大批书籍,并且购买了几所高档公寓以供租赁,还赠送了三万银币给嫁出去的女儿当体己钱,总之他发誓要好好守护第二桩婚姻,“像呵护自己的双眼和舌头般”。
虽然认为自己“战胜”了弃他而去的前妻,但西塞罗依旧担忧着,在山上与他相邻的克劳狄的宅邸里,每天都会传出凄厉憎恶的呼号,克劳狄的亲族、党羽大约时时刻刻都在商议着如何置自己于死地的事情,因为富丽维亚发过誓,谁胆敢和杀她丈夫的凶手辩护,早晚要把这人的头颅与双手砍下,钉在大广场上。
好在庞培很快“投桃报李”,据内情人士通报,李必达得知,庞培已经私下决定,来年若是执政官竞选己方胜出,西塞罗就内定为小亚西里西亚的总督,那儿现在战火平息,海盗绝迹,西塞罗只要不疯不狂,靠出售盟友封号,或者稍微使用包税人,任期结束后获取八百到一千万塞斯退斯的“合理收入”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只要开春就可以离开危机四伏的罗马城了!待到风平浪静,就再将航船驶回美丽的梯伯河。”西塞罗抱着这种美妙的想法,在静心等待着,并且准备着幕僚班子,他始终认为这次的辩护是对的,而伦夏特怎么看都是蠢娘们。
海尔西乌斯也“名声大噪”,虽然不是令名,但很多人也由此记住了这位的名字,他在政坛上不再透明,据说凯撒与克劳狄的家族都开始在背后为他撑腰,并且海尔西乌斯明显不愿意止步于此:在诸多元老眼里,他的光芒可远远比不上克劳狄,所以当其忽然在卡皮托儿山登记为来年执政官候选人时,连小加图都觉得不可思议!
“克劳狄也就罢了,凯撒和李必达选择了这家伙当棋子,有什么深处的意思吗?难道指望这个西西里的土鳖,来逆转局势?”阿尔巴镇子上,庞培的宅邸里,小加图不安地来来去去踱着脚步,反复发出这种疑问。
庞培则认为这位完全多虑:“因为凯撒现在无计可施,不过我们现在依旧得谨慎,防止他派军团的兵士回来投票,真的将海尔西乌斯捧上执政官就麻烦了,我可不希望明年在罗马有个次席执政官来掣肘。”
“这点你完全不用担心!”小加图很有自信地说。
小加图的自信,源于两位执政官联合下达的“戒严命令”,在这项命令下,所有的军团,必须离开罗马城外三十罗马里的位置待命,若是戒严一日不解除的话,任何军团的兵士,哪怕是总督或司令官下令返回城中,都是不允许的,因为军团刺青很容易就可以辨识出他的身份。
以前是三头怪物联手,共和派根本无法奈何了他们,现在既然只剩下对付凯撒一位,小加图自然认为要得心应手得多。
戒严令继续下去,直到执政官选举结果出来再解除,而后所需要关心的是,如何将杜米久斯与马赛拉斯联合推上位,击败凯撒方的候选人海尔西乌斯即可,“先前是克劳狄的话,我们尚且还需要忌惮几分,这个西西里来的乡下人,怕只是个‘傧相’罢了。”
傧相,是罗马竞选执政官时的术语,意思就是那些完全只是具备衬托资格的候选人。
皆大欢喜当中,小加图的内心里还是隐隐有种不安感——突然在表层世界消失的那位李必达,就像头狡猾的怪兽,潜入到冰冷暗黑的海底洞穴里,但是渴望猎食的眼睛发出的凶光,还有些让人战栗——他究竟又在搞什么企图?
进入秋季后,李必达的想法与行踪,莫要说共和派,就是那个一直暗中与其有往来的护民官库里奥,也是摸不清楚头脑,他不断地拜访帕拉丁山,或是普来玛别墅,希望能与李必达会面,但一直未能如愿,就连克劳狄娅也不知道这位的踪迹,有人说这个神秘的度支官去了城外的军营里,筹办农神节时的凯旋式,但库里奥不信,他总是觉得能在空气里嗅到这位的味道,在大街小巷,在竞技场,在赛马场,在鳞次栉比的公寓里。
同时这个季节也是竞选白热化的关键时候,库里奥每天都能在街头看到拉选票、买选票的队伍,共和派为了这次选举似乎是下尽血本,就连平日里在空气里闻到平民味道都会退避三舍的小加图,竟然也开始在街头发表演说,虽然话题依旧离不开迂腐的“共和”、“荣誉”、“公民义务”等字眼,但对于许多希望近距离接触这位共和国化身的民众来说,他能屈尊于公开场合现身,已能带来莫大的喜悦。
最后,甚至那位最痛恨庞培的前任执政官,即在当选年份里惨遭凯撒排挤,被称为“凯撒与尤利乌斯联合执政年”,沦为笑柄的比布鲁斯,现在也公开发言,愿意拿出家产的一半,来支援马赛拉斯(这位是庞培的人,也是反凯撒的急先锋)当选,甚至比布鲁斯在街头上,还对其他的元老和骑士说,“共和国若是真的遭遇到危险,我还愿意尽弃前嫌,推举伟大的庞培就任狄克推多,因为某人(明显指的是凯撒)已经化为了和古代高卢一样凶残的敌人,假如不加以阻止和惩罚,他必然会带着野兽般的军团,洗劫卡皮托儿山。”
在库里奥的眼中,共和派已是势不可挡,但让他惊诧的是,那个西西里来的候选人海尔西乌斯的韧性依旧十足,这个胖子虽然过去劣迹斑斑,在街头上拉票时甚至还被民众砸过臭鸡蛋,但还在坚持着,笨拙而执着地讨好着所有人——他不断地赞助节日竞技活动,从毛里塔尼亚或色雷斯买来斗剑奴,从小亚买来豹子和老虎,从阿非利加买来大象,在克拉苏遗留下来的大斗兽场,或者庞培兴建的大剧场里,举办一次又一次烧钱的表演,并且派出奴仆举着装着小礼物(有些是小额银币,有些是烘烤过的面包)的篮子匣子挨个赠送给前来观看的人们,“请赞助一票给海尔西乌斯,请赞助一票给海尔西乌斯!”
在小加图眼中,这家伙纯乎是蠢掉了,那些钱大概是凯撒送来的吧?但民众怎么可能会信任位连施政方针都说不清楚的外乡人呢!
但接下来的走向,让所有人都出乎意外——虽然不明显,但海尔西乌斯拉来的选票,确实在稳健地增长,尤其是意大利各个同盟市镇的选票,待到一个月后,海尔西乌斯手头的票,经过小加图幕僚精确地统计,已经开始和他姐夫杜米久斯所得接近了。
“这是怎么回事!大概又是李必达在背后捣鬼。”小加图额头汗水涔涔,破口诟骂起来,听到这个消息就连庞培也有些坐不住了,他坐在圈椅上沉吟会儿后,说“动用后备兵的时刻到来了——叫我的军团兵士,都来投票!”
什么,这样会不会被凯撒抓住话柄,攻击我们?小加图与马赛拉斯发出这样的疑问,庞培却装作听不见似的,只是在强调:为了挽救共和国,并击败凯撒,有些非常手段是必须要用的,有些法令也是可以变通的。
结果事情很快败露,揭穿这事情的不是别人,恰好是现任首席执政官班克斯,他直接在元老院狠狠参了庞培一本,当众羞辱了彼方,庞培也只能吃哑巴亏:即便班克斯可能收取了凯撒高额的贿赂,但这件事本身确实是他违背公义,面对班克斯的诘问,他根本无言以对。
“如果再出现类似情况,我就下达执政官法令,解除戒严令,然后你完全可以和凯撒比比,谁军团的兵士更多,全共和国的军队都不用在前线戍防,轮番回城来投票好了。”班克斯的话不无讽刺,元老院的反庞培人物,司平泽尔、毕索、巴萨图斯、包括那个西庇阿都在起哄,庞培在座位上以袖遮面,万分难堪。
庞培让兵士回城投票的消息,也很快起了新的波澜,在高卢前线得知此事的凯撒,立刻给特布里斯民会写公开信,让护民官巴萨图斯当众朗读,愤怒指责庞培与小加图的蝇营狗苟,民会上声讨一片,另外个更可怕的消息传来:凯撒亲自带着某个军团,公然抵达了阿里米隆,和守卫伊特鲁尼亚的利博相对峙,声称请求元老院或民会尽快就他关心的议案进行表决,“最好公平合理点!”。
空气瞬间凝固紧张起来,凯撒还派来位粗鲁的百夫长担任使者,来到元老院的临时集会所,带来主人的要求,但许多元老声称现在高卢总督的议案还没到解决的时候,结果那位百夫长就在台阶下,拍打着自己的剑鞘,狂妄地说道,“是吗?那也许它能促使你们解决这件事。”
这位百夫长的发言,和凯撒抵达阿里米隆的消息,引起了巨大的恐慌骚动,“所有人都想在这时逃离罗马。”这是西塞罗给弟弟奎因都司书信里所说。
但留守高卢的奎因都司却劝哥哥不要过于慌张,“战争不是随便就能爆发的,我相信共和国的内部优良体制可以避免这次的内战,并且我认为凯撒军队内部的很多将佐也不愿意走向内战的战场,最典型的就是他最信任的首席副将、代理总司令官拉宾努斯。”
看到弟弟的回信后,西塞罗大为宽慰,心情平复后他立刻又开始盘算,能否在凯撒与庞培的抵牾里发挥力量?他现在已经彻底疏远小加图,在西塞罗的眼中,这位这两年的表现不但让他失望,简直让他感到震惊,“一个拥有鲜明立场,凡事都针对尤利乌斯·凯撒,凡事也都拥护格涅乌斯·庞培的加图,还是以前的那位加图吗?我认为不是,相反的,他并非在维护国家的和平,而是变相地将共和国推向战乱的深渊,他现在也只是有‘有立场而无是非’。”
不过这些话语只是记录在私人的书札当中,西塞罗并没有公开表露出来,他将写满的书卷,搁在了卷轴挂架上,泰罗细细地将它们整理好,挨个摆放在书斋的壁柜上,接着西塞罗揉了揉有些冻红的鼻子,走到对面坐榻上,已经有些倦困的巴布莉莉娅前,亲密地与可爱的新嫁娘牵手,说了几句希腊语的情话,接着披上了斗篷,走到宅邸里“即山坡体势”的阶梯式花园,那儿有西塞罗最钟爱的白杨树,先前克劳狄洗劫此处的大火,都没能烧死它,现在它重新焕发生机,如利剑般刺向苍蓝色的天空。
极目望去,半个罗马城都焦黑了,大广场迄今依旧狼藉,这种态势下,没人真正关心这座城市的福祉和命运,鸟瞰被大火烧得光秃秃的神庙圣林,西塞罗鼻尖有些发酸,守护国家的豪情顿时在他心中升腾起来,“待到来年前往西里西亚担任总督后,几年的时间,我也会拥有重塑邦国的力量的,等我回来,伟大而可爱的罗马——弟弟,你在遥远的北方,也要保重身体,珍爱它。”
百人团的唱票过程当中,在“羊圈”外等待的小加图,坐在供人休息的公共厅堂当中,紧张地将手指都啮出血来:“现在海尔西乌斯竟然和杜米久斯相差不大,我可不是像凯撒那样喜欢赌博的人,这种等待最终结果的时刻,简直是种折磨。”
当结果出来时,小加图仰面躺在坐榻上,用手轻轻揉着有点痛楚的胃部,因为这几日他寝食难安,“仅仅差了七个百人团票,七个。马赛拉斯,首席执政官——杜米久斯,次席执政官——至于海尔西乌斯,以七票差距落选,落选……”好一会儿,他猛地攥紧了扶手,跳了起来,整个心情都宣泄舒放,来回在厅堂包厢里急速地走着,不时发出高亢的笑声,就算手段不正常,那也无伤大雅,马上就可以提请现任两位执政官,尽快否决凯撒的提案,而后把他押回罗马城来公开受审,叫他身败名裂,这样国家的牺牲就会被减到最低的程度,共和的光辉很快会重新照耀在梯伯河上。
胜利的曙光已经来临了!
他现在才不管那个李必达是怎么想,怎么做的,既然执政官选举已经确定,共和派的候选人双双当选,凯撒就是一败涂地的结局,他的那些正规军团也不足为惧:只要元老院执政官的敕令下达,全部都会灰飞烟灭,那些兵士即便贪财粗暴,但还是共和国的公民,是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跟随凯撒作乱的。
那就先拿罗马城外的三个军团开刀好了。
没想当小加图走出厅堂,准备与同侪们庆贺时,一位飞快跑来的奴隶,塞给了他某个私人的急件,当他取出那块写字板,在拱廊的阴影下,细细阅读时,才得知是叙利亚的最新情况,这个信件就是阿庇斯、狄希莫斯、布鲁图和喀西约四位联合署名发来的,无需置疑其准确性:叙利亚行省里,李必达部下(安东尼),或者与李必达亲近的人物(保卢斯),或仰慕李必达行为的(安冈第努斯)等将领,公开率领几个军团,违抗起军令来,兵士们不愿意操练,还如同匪徒般劫掠乡里,一切都像是当年路库拉斯在小亚的翻版。
这个消息让加图心头沉重起来,他没有去寻欢作乐的心思,而是携带着这封信件,匆匆找到了同样得意洋洋的庞培,“东方边界的军队,情势不稳!”
“这怕又是那个李必达暗中捣鬼串联的,将来凯撒落马后,这位是我一定要将他从高岩上推下去处死的混账。”庞培虽然话说得狠,但举手投足间并无丝毫慌张之态,他也认为这场战役己方已经取得决定性胜利,剩下的几幕不过是敌人垂死反扑罢了。而后他端起酒杯,向小加图欢呼这次竞选的巨大胜利,“这完全得益于我们的精诚合作。”
“先不要高兴的太早,凯撒的反击必然激烈,他就像头行将就擒的野兽,是不惜孤注一掷的,所以庞培啊,你必须向我,已经不在场的所有元老,还有对整个共和国发誓——你有信心,哪怕是运用武力,阻挡住凯撒的反扑,来自高卢,或来自东方的。”小加图摁住酒杯,没有和庞培相碰。
“完全用不着担心,告诉狄希莫斯与布鲁图,叫他们公告所有的行省兵士,就说罗马城的执政官选举已经结束,凯撒派已彻底完蛋,还有马上前去赴任的新总督,就是先前反对我的梅特拉·西庇阿,哦,现在马上就要是我的新岳父了,因为我准备赢娶他的女儿高乃莉娅。”庞培呻了口酒水,很得意地说道,他的这个行为是一举三得:娶来高乃莉娅,就等于继承了克拉苏部分巨额遗产,这是其一;与高乃莉娅的父亲化敌为友,用总督位子收买他,又得到了两大军功家族的支持;最后,用新总督的声威,自然可以压服住东方行省蠢蠢欲动的凯撒党羽。
“安心吧,这个传令到达时,叙利亚的叛乱就会消弭无形。”庞培信誓旦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