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听张士诚如此讲话,于是站起身来抱拳说道;“在下钟离,见过各位!”
在座的人也纷纷抱拳还礼,张士诚见钟离能降下身段和自己兄弟客气招呼,高兴的说道:“各位兄弟,刚才说道没见到真佛,你们认为我吹牛,现在见到真佛了,感觉如何?”
钟离见张士诚还有心思打岔,连忙接过话说道;“张大哥,旁的我们等下再唠,我来是有紧急的事情要和大家商量!”
张士诚见钟离说的这么郑重,看来是真的有要事,于是收起毫不在乎的样子。
钟离转头对张士诚说道;“张大哥,我之所以着急过来,在扬州截住你,是可能会有大事发生,时间紧急,我还特意打扮了一下来见大哥。”
张士诚看到了钟离修饰了面容,如果不细看不容易看出是钟离本来的面貌,张士诚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有什么要紧的话说吧;有什么事情我们兄弟一起承担就是。”
钟离坐到座位上,沉声说道:“张大哥,我回来以后,和一位长辈谈及我们在高丽的事情,这位长辈说道朝廷派往高丽调查赵日新斩杀平章政事奇辕,起兵作乱的官员已经到高丽了。”
张士诚皱眉说道:“这又如何?”
钟离接着说道:“开始的时候我也以为没什么事情,后来这位长辈详细听了在高丽发生的事情以后,认为张大哥你会面临大的危险,我这才着急从濠州赶过来,希望能早日见到你,好把这件事情告诉大哥,您好有个准备。”
张士诚问道:“你是说我会有危险?”
钟离答道:“是的,这位长辈是这样认为的,我听到他的分析,我也感觉到说的有道理。”
张士诚问道:“你说说看,到底是什么危险。”
钟离答道:“张大哥可能不知道,我现在是朝廷通缉的人,特别是大禧宗湮院,对我一直通缉,这次我们去高丽,我们的容貌一定是被很多人看到了。我这位长辈很是熟悉朝廷的一些规矩,他说这次去高丽调查赵日新反叛的人中肯定会有大禧宗湮院的人,而这个大禧宗湮院就是朝廷专门负责调查,侦缉、监察反对朝廷,对朝廷不利的人或者团体的;我们在高丽的容貌一旦被大禧宗湮院的人知道,我自然仍是在通缉之列,没什么大事情,最多是注意一些日常的行踪就是;但张大哥您可不一样,您负责江南盐场的漕运事宜,一旦追查下来,您就很危险了;特别是如果通过画像知道张大哥您是负责江南盐场漕运的,势必会通知江南盐运使,大哥您在无缘无故的情况下为什么去高丽,去高丽做什么,为什么跟着被朝廷通缉的钟离,这些事情大哥您说不清楚。所以我急忙赶到扬州,希望尽早把这些信息告诉大哥,好让大哥您提前做些防备。”
听到钟离这么说,在座的人包括张士诚脸色都沉重起来,钟离把消息告诉了张士诚,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任务算是完成了,要不要告诉张士诚必须要起兵才能避免这次灾祸,也要看张士诚的态度和反应,所以钟离说道这里就停住话,等候张士诚的反应。
张士诚沉吟片刻,一拍桌子,嘭的一声,桌面上的酒碗里的酒被震出多半碗,洒落到桌面上。
张士诚问道:“你哪位长辈还说什么?”
钟离说道;“哪位长辈还说,现在朝廷派去高丽的人现在刚到高丽,所有事情调查清楚,再回到大都,最快也要三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是大哥能够自主把握的时间。”
张士诚用粗大的枝头哒哒的敲着桌面,嘴里自言自语的说道;“三个月,三个月。。。。看来这个年是过不好了。”
张士诚猛地一抬头,扫视了一下在座的众人,问道:“各位兄弟怎么看?”
坐在张士诚下手的张士德是在座的人中唯一认识钟离的,接口说道:“大哥,都到这时候了,该下决心了。”
张士诚没有说话,而是眼睛看向其他兄弟。
坐中有人问道:“这位钟兄弟,你刚才所说可是事实?”
钟离答道:“朝廷派人去高丽调查东行中书省平章政事奇辕被杀是事实,现在已经到达高丽;至于刚才所说的可能性,是我的一位长辈的推测。”
又有人问道:“既然是推测,那就不可能做准,这位钟兄弟凭什么认为依靠这种推测就认为我大哥会有危险?”
钟离答道:“正如我刚才所言,朝廷派去的官员之中有大禧宗湮院的人,他们的职责就是监察天下;当然,我这位长辈是以最坏的打算来推测的,我也认同这位长辈的推测,我认为不能把对方看的过于简单;如果朝廷的人调查结果不涉及张大哥和我,自然没有关系,但我不敢做这种假设,特别是张大哥和我还擒住了叛乱的首脑赵日新,我想的是这个不可能不引起他们的注意,一旦调查结果指向张大哥,而我不做事先预警,那就是我对不住张大哥了。”
又有人问到:“既然是有这种可能性,这位小兄弟来告诉我大哥,这份情谊我代表我个人心领了;但我有个问题,当初你和大哥去高丽,为什么非要带着大哥去,莫非你事先有这个计划,要把大哥带入这个坑中?”
钟离停顿了一下,看向张士诚,张士诚对那人摆摆手说道:“这件事情和钟兄弟无关。”
钟离见此也不再回答对方的提问。
席间一位身穿长袍,面相看有三十多岁的人问道;“这位小兄弟,在下姓董,字长山,有个疑惑想向小兄弟请教?”
钟离抱拳说道;“董大哥不用客气,有什么事情问就是。”
董长山问道:“依小兄弟所言,按照小兄弟这位长辈的推测,我们大哥应该怎么做?”
钟离答道:“我这位长辈的建议是到了起事的时候了!”
董长山扬了扬眉毛,问道;“就这么简单?”
钟离答道:“的确如此,就这么简单?”
董长山冷哼一声,说道:“我看未必吧!”
众人见董长山这么说,不由的把注意力集中到董长山身上,静静的等着他下面的话。
董长山对张士诚说道:“大哥,我怀疑这就是个阴谋?”
张士诚闻听眉头紧皱,沉默不语,董长山见张士诚并不答话,接着说道:“各位兄弟,为什么我说这是个阴谋,我是有推测的;这位钟兄弟挺大哥先前说过,来自濠州,代表的自然是濠州的势力,自从濠州接引徐州三位大帅的人马到濠州以后,濠州的情况大家都知道,肯定面临着朝廷直接的威胁;这时候这位小兄弟带着大哥去高丽做那件事情,我的判断是知道大哥当前面临的窘境,所以趁机向大哥传递这个信息,大哥闻听自然喜不自胜,就这样和大哥一起去了高丽;我相信赵日新的反叛是突发事件,这位小兄弟和大哥被迫在大众面前露面也是情不得已,但我说的重点不在于此,而是这位小兄弟的长辈知道徐州之后濠州会面临朝廷直接的打击,这时候如果有人能分散一下朝廷对濠州的威胁,自然是极好的,小兄弟,我说的可对?”
钟离闻听不由哑然失笑,说道:“这位董大哥的推测实在引人入胜,不由令人遐思;不过,董大哥刚才所言实在是纯粹的臆测;首先来说,我并不能代表濠州的各位大帅的意思,甚至濠州有的大帅我前些日子还是第一次见,见面的内容就是另外的话题了,这个不用多讲;我想说的是,如果像董大哥刚才所言,我为何要特意暴露我自己,难道说我不知道这样做被有心人发现会闹的更糟糕吗?其中的曲折张大哥知道,很多事情董大哥可能不知道,这点张大哥可以作证!”
张士诚在旁点点头说道:“长山,钟兄弟说的没错;有的事情我并没有完整的告诉你们。”
董长山哦了一声,问道:“可是什么关键的所在吗?”
张士诚答道:“等方便的时候我再详细说给你们,我相信钟兄弟并非如你所讲,事先要给我张士诚挖个大坑。”
董长山也很爽快,说道:“既然是我推断有误,我向钟兄弟道歉!”说完,站起身来,双手抱拳躬身施礼。
钟离连忙起身施礼道:“董大哥太客气了,董大哥刚才的疑虑是正常的。”
张士诚摆了摆手,示意二人不要再说,然后说道:“长山刚才的疑问是因为我有些事情没有完全告诉大家才有这种误会,这点不用再讲了;退一步说即便是我们起事能化解一些濠州的压力,这也是好事;在格局上面大家眼光要看的远些,何况钟兄弟的初衷也并非如此,现在的问题关键是我们是不是要像刚才钟兄弟所言,必须起事!”
张士德答道:“大哥,我认为钟兄弟的推测是有道理的,我们不能把朝廷的那些人都看成只要银子的贪官污吏,朝廷中也是有能人的;如果像钟兄弟所言,一旦朝廷到高丽调查的情况很彻底,到时候派人来拿问大哥,那又该如何?所以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大哥到时候有个好歹,我们这些兄弟又该如何自处?”
张士德说完,众人七嘴八舌的吵吵起来,对张士德说辞很是认同。
张士诚看了看纷闹的场面,抬起双手压了压,见大家安静下来,这才说道:“这样吧,大家同意起事的举手!”
除了钟离,在座的人纷纷举起了手,张士诚见此,长出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我张士诚自此之后不再为朝廷卖命,要为我们兄弟争取一条活路!”
众人闻听,纷纷拍桌叫好,场面一时之间气氛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