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会议室。

清水仍象以往一样,口气平稳的说着话。他好象不是在讲战场厮杀的事,更象是在讲女儿出嫁的事。

桌子两旁坐着八木,井上和警备团的何人地。

“太原军部决定调路过我防区的川一联队的一个中队,消灭八王岭的牛大天匪部。本来,我们一直对牛大天匪部施以怀柔,还送了他们不少武器和物资,至少河水不犯井水,但他们却恩将仇报,今年至少有二次袭击我大日本皇军车队。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是宽大为怀,委托何团长上山联络了解并加以慰问,并多次说明改编之事,但他们是物资照收,改编拒绝,戏弄我大日本皇军。现在我们同中国军队正在战斗,军部认为在这后方决不能有这么一支不听指挥的武装,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次,我们的任务是~~~~~”清水说到这,示意八木打开桌上地图。

“我们的任务是,负责攻击部队二翼安全。虽说抗日部队让皇军打的是溃不成军,但对那些游击队武工队,尤其是那个八支队的骚扰,还是要有所警惕的。对八王岭上的溃逃之敌,就地消灭。攻击部队的东面由八木负责,攻击部队的西面何团长负责。八木负责马上把八王岭安插在县城和镇上的耳目,全部逮捕拘押。”

“是。”

这天,货郎老孙头比以往早一个时辰到了铁岭村,摇了二声小鼓后,村里没有任何动静,他四下看了看,直接就走向李子同他们住的院子。

早已站在院门口的李子同,把孙掌柜迎进院,让入窑洞,倒上一碗热水。

“静悄悄的,人都上哪 了?”

孙掌柜一坐下就开了口。

“丁子和田水去逮野兔子去了,大宝在忙他的天女散花,羊娃刚才还在这,这会不知上那了。如月和麦子去子小河村,她们昨天从镇上回来,不知从那弄了些警备团那些人的名单资料,今天一早说还有几个人的资料要在证实一下,说那秋店据点警备团的人主要是小河村的,也不知搞什么鬼,那秋店据点离咱们这可有二十多里路,也少打交道。”

“她没说鬼子 要打八王岭的牛大天?”

“说了。还说把牛大天在镇上的县里的耳目都给抓了。”

“是啊。我就是为这事来的。”

“怎么了?”

“怕你们得到消息后去帮牛大天。”

“有什么说道?”

“你想,这出兵打打仗的事,大都是军事机密,那有还没打就到处嚷嚷的人人尽知,怕这里面有名堂。”

“哦。以前那鬼子和八王岭不是相处好好的吗?”

“今年八王岭的人打了几次伏击,鬼子吃亏不小。他们为什么突然打起鬼子,咱不知道。”

“你知道鬼子什么时候打八王岭?”

“都说是明天,所以我才赶来。”

“是来原鬼子驻军部队吗?”

“说是一支路过太平镇的野战部队派出的一个中队。”

“八王岭上面有多少人?”

“外面传说有一百多人,我觉的可能只有四五十人,不会超过六十人。”

“孙掌柜,鬼子天天运兵,山里的情况究竟怎样?”

“鬼子发了狠,山里的国军和八路都损失惨重,我现在也都找不到八路的落脚点。”老孙头磕了磕烟锅,立起身子。“所以我更不想看到你们有什么意外,先避其锋芒。”

“可我时常听到枪声啊。”

“他们可能有的是打散了,有的是化整为零,但跟鬼子斗到底的决心是没变。”

“明白了。”

他们走出窑洞,见羊娃站在院当中。

“羊娃,怎么站在院里,不冷吗?”

“孙掌柜,我见你货郎担子在这,知道你和队长在说事。”

“说事你也能进来啊 。”老孙头打笑呵呵的。

“羊娃,你在这等我一下, 我送下孙掌柜就回。”

羊娃点了点头。

阳光照的大地一片子黄色基调。远处传来一阵激昂的锁呐声。

李子同和羊娃并肩站在窑洞的坡顶。

“羊娃。”

“嗯。”

“从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羊娃低下了头。

“我想跟你说,我要去八王岭。”终于鼓起了勇气。

一阵沉默。远处的锁呐声显婉转。

“你是个忠义厚道的人,你同八王岭一定有什么故事?”

五年前的秋天,那时咱这还没鬼子。我和师父放羊路过一片子小树林时, 发现地上躺着有二十来个人,仔细一看,除了六个人还有气外,其余的都已经死了,我和师父把受伤的抬进了破窑洞,后来,这六人当中有两人伤太重,没救过来。事后才知道他们是八王岭上的人,在那小树林里同官军打了一仗。他们的伤都很重,一个多月后才慢慢好起来。在这二个月里,我天天照师父的说的方子上山采草药,师父熬药看伤煮饭,喂他们喝羊奶。有次下雨,为了采药我从崖上摔下来,腿上划了好大个口子,第二天,我拐着一条腿照样上山找药,那天晚上,我过去喂药,他们谁也没说话,但都流了泪。二个月后的一天,他们要回山上去,送到路口,师父从贴身衣袋里掏出一把毛票子,说了句话。

“老百姓很苦。”

这是这二个多月来,师父对他们唯一说的一次话。

他们接过了钱,高高举过头顶,四人跪在师父面前,他们边哭边说,说了些什么我也记不清了,那会我还小,才十岁多一点。他们跪完师父,又对我跪下,把我吓了一跳。

后来,他们多次来过,送些钱物,师父是一概不收。后来慢慢也就来的少了,但我感觉的到,他们就在离我不远处。

打那以后,八王岭的人再也没抢过百姓的东西,有时还枪了东西分给百姓,遇上放羊的都要立在道旁,让羊先过,并还要给放羊人些食物。师父说他们是义匪。

去年师父遭鬼子杀害以后,八王岭的人来了几次,让我上山,我没去。师父的坟前常有人打扫上供,我知道这一定是八王岭的人做的。

后来就听说鬼子车队让人打了,那阵势我一听就知道是八王岭的人干的,其实,他们打了好多次,但就数那二次动静大。

远处坡上的羊群如同天上飘动的白云。锁呐声原来也有婉转悠扬调调,随风飘荡在承载着五千年历史的塬上坡下,让人心旷神怡。

昨天听到如月姐从镇上回来说鬼子要打八王岭的事,我就一直想同你说这事,也想过悄悄一人去,但~~~~~~~,我也不知道怎样才好,孙掌柜的话我听到了些,他说的没错,这次鬼子这么大声叫嚷着要打八王岭,肯定是有着什么坏心思。鬼子枪打的准,人也有劲,前几年,我在山上,见过几次官军同鬼子打仗,那几十个鬼子打那百来人的官军,都不要二袋烟的功夫就给灭了。我不想你们去,但我要去,师父生前说过,有些事明知结果不好,但也要做下去,为了心中的那个义字,更是为了义字上面那个德字。

羊娃的话,深深触动了李子同。让他想起当年被逼为匪的日子,想起在那老林中的兄弟们,想起在东北老林中同鬼子的战斗。为了心中的那个义字,更是为了义字上面那个德字,老人家说的好啊。

队长,你怎么流泪了?

是风吹的。

队长,我这样做,是不是不对?

你做的对。但你想一人悄悄离去是不对的。咱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姐妹啊,我知道你的心思,你要是悄悄走了,你如月姐还有我们会有多着急啊。

我是怕你们不让我走。

不会。我们会让你去。我们会同你一起去。

队长。

你师父说的好,为了心中的那个义字,更是为了义字上面那个德字。

队长,这次仗怕是小不了。

每次战斗都有危险。羊娃,你这次去是不是估摸着就回不来了,要去拼命了?

真是象外面传的那样,怕是想回来也难了。

羊娃,咱们不是为了拼命而战斗,都把命给拼没了,乡亲们的仇谁来报。要论打阵地战,别说八王岭多你一人,就是我们全上,也难救他们。遇事要动脑筋,要想办法。

有办法吗?队长。

没有。一会回去后,开个会,大家一起想总会有办法,这招还是你如月姐教我的。说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我知道,诸葛亮是个很聪明的人,师父同我说过。

月朗星疏。照的个大地明晃晃的。

在这晋东南的群山里,一队人马,悄无声息,行色匆匆。

这天下午,李子同好容易把如月大麦盼回来,一进院门,就把她们叫到院里石桌旁,把孙掌柜的消息和羊娃的情况,还有大家一天研究的的结果,简要地说了一遍。

如月一把扯下头巾,白了李子同一眼,进了窑洞。

院里的一群男人给凉在院里,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这是咋啦,今天遇上啥事了?

过了好一会儿,洗涮完毕后,如月穿了件干净的褂子,从窑洞里出来,对着大家歉意地笑了笑。

一看如月笑了,气氛顿时轻松了赶快来。

如月,赵如月,赵秀才的女儿,虽然是个出身富裕人家的女儿身,但那气派可是一般男人都比不了的。家中的财产,田地,还有那大车和牲口,一句话就全成了村里的公产,那可是多少人几辈子都挣不下的家产啊。再说,人家上的是洋学堂,是在城里大医院里上班,在那里面上班的人都穿的是白褂子,听说那里的地面都比家里的炕都要干净。现在她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死,雪里来雨里去,钻破窑洞,睡草丛里,吃干粮,喝凉水,单说她那一手枪法就没有不服气的,队长都说她是天生的神枪手。 除了一起上阵打鬼子,还要收集情报,还要负责全体队员的吃喝穿戴,还要教他们识字。所以他们有什么事都愿意同她说,她就是发再大的脾气,也没人会较这个真。如果如月遇上了危险,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

“今天是谁打的兔子啊?”如月故意说了个轻松的话题。

“是我和丁子。”田水一脸高兴。

“麦子晚上给大家做红烧兔肉吃。”

“把三只兔子都做了, 有阵子没吃肉了。”大宝不放心的盯了句。“你们聊,我去给麦子打个下手。”

“队长,我刚才对你态度不好,你别放心上。”

“有吗?你对我态度不好吗,我没觉的啊。”李子同一本正经地说。

大家附和着。

其实,事后李子同问过麦子,那天如月为何生气。麦子直冲冲的回了句话。

“那天是如月姐生气的日子。”

生气还有日子?李子同一头雾水。

两个队长跨出院门,边走边交流情况。

他们走到了村子最高处的坡顶上。太阳西下,苍鹰盤旋。

“队长,你是不是感觉这次行动没有把握?”

“心中没底啊,自打成立八支队来,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不说羊娃,就冲着八王岭打过鬼子,我们也应该伸出手。”

“是啊,可有好多事没弄明白啊。一是鬼子明天会不会打八王岭,不知道。二是鬼子要打八王岭,放出风声的目的是什么不知道,三是八王岭离我们这有三十多里,还要经过秋店据点,我们从来没有跑那么远的地方打鬼子,长途奔袭,是招险棋,一般不用。还有就是说这次打八王岭是鬼子的野战部队,当年,我在国军时,一个团都让鬼子一个中队也就不到二百人打的溃不成军,加上他们的机动能力很强,一旦被緾住,那是很危险的。”

“明天鬼子有来,我们就找机会打他,没来,就当成一次演习。鬼子放出风声要打八王岭,一是想吓唬,二是象你说的可能想钓鱼。我们要吃了鱼饵又不让钓着。跑三十里外打仗,长途奔袭,是招险棋,但也可打他个出其不意。这次打八王岭的鬼子部队是野战部队,战斗力强,但他们不一定适应我们这打了就跑的游击战。论机动能力,他们的汽车骡马在这山沟里不一定好使,地形熟悉,善于奔跑是我们的强项。至于秋店据点炮楼那十七个警备团的人,今天去小河村就是冲着他们,不想来的这么快,看我晚上怎么制服他们。

李子同楞楞的看着身边的如月。她已经不是那个一年前的那个一身书生气的姑娘了。夕阳下的赵如月,显的成熟了,也结实了。说出的话隐隐透出一股杀气。

“太阳快落山了。”姑娘的羞涩让她无法对李子同的眼光无动于衷。

“是~~~~~~是啊,太阳快要落山了。”李子同突然才回过神来。

不知是晚霞的映照还是别的缘故,如月滿脸红朴朴的。

“子同哥,我有一事相求,这事我想好久了。”

“什么事?”

“在战斗中,我万一,是说万一,给我个痛快的,这事想由你来办。”

“这是男人说的话。”

“战场上无男女。”

“不准胡说。”

月亮躲进了云层。队伍又走到了坡底,四下黒呼呼的。

“队长。”在前面带路的羊娃回过身子。“前面向北一转弯,就离秋店据点不远了。”

“有财叔,这儿就是咱们事先说好的地方,你就送到这。找个地方隐藏起来。”李子同叫住队伍,对身边赶着马车的李有财说。“明天太阳落山后还没见我们回来,你就回村。”

“是。”

“有带武器吗?”

“一长一短。”

“不到万不得己,不要暴露身份。”

“知道了。”

“叫醒车上的如月麦子。”

“ 一路上她们还打呼,睡的还真瓷实。”

如月和麦子今天跑小河村来回二十多里,确实累了。这也是李子同为什么每次只要有可能的情况下,都爱架上这马车出行。一是让队员们走累了可休息一下,尤其是队中二位姑娘。二是可以把武器放到车上,省体力不说,还能提高行军速度。他本来是想劝如月和麦子不要参加这次行动,但他隐隐感觉到,这次行动能不能成功,她们两人是关键。

各人的武器很快都披挂整齐了。

“再检查一遍,看看有没少了什么。上了战场,武器就是我们的命。”

“大宝。”

“在这。”

“你把这拿上。”麦子说着就把那铁皮话筒子挂到大宝身上。

“这是什么呀,就往我身上持挂?”

“话筒子。一会喊话得用。”

“喊话就喊话,还要这玩艺干啥?”

“叫你带你就带上,那来那么多废话。”

大宝不作声了。

秋店据点,离太平镇十里,进山的公路从炮楼下过,东西二边有近五十米的开阔地,二百米外有个小村庄。

鬼子建据点选址眼光真是毒。

炮楼建的跟太平镇据点的一样,高大厚实。只是晚上太平镇炮楼上亮着电灯,这秋店炮楼上亮着是盏大号马灯。

一个走来走去的哨兵身影在炮楼上依稀可见。

大宝潜入到离炮楼二十米外的一个小土丘后,其余人都在五十米外的坡后面。

“炮楼里有喘气的吗?”大宝趴在土丘后面,举着话筒。

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显的格外清楚。

“他娘的,这炮楼里的人都死光了?”

“什么人?”炮楼终于有了回话,还能清楚听到拉枪栓。

“我们是八支队的。”

“八支队的?有什么事吗?”

“叫你们队长钱小七出来讲话。”

一阵安静,过了会,一个沙哑的声音传出来。

“我就是钱小七,你是八支队的?”。

“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来原县城里的仓库是老子烧的,铁路桥是老子炸的,清乡民团是老子打的,何家老宅的火是老子放的。”

“那东田村王老财的手指也是你们剁的?”

“刴他三根手指算是轻的。你们如果铁了心想当汉奸,欺压百姓,说不定那天你们的手指也保不住。”

“咱们可是也没有做过对不起八支队兄弟的事啊?”

“谁跟你们是兄弟,日本人杀中国人,抢中国的东西,你们不但不反抗,还给日本人卖命,当汉奸,照政 府的规定,不但人人都可杀你们的头,而且还有赏。就是到了阴遭地府,祖宗也不会放过你们这些不孝子孙。”

“八支队,八爷,我们这些出来当差的也是没有办法,只是想糊个口。”

“钱小七你是小河村的人吧,今天上午我还在村里见到你那刚一岁另十天的孩子,长的是虎头虎脑,可一出生就成了汉奸家属,你想这罪过有多大吧?”

“你去了小河村?”

“去了。你炮楼里有一半人都是小河村的,对了。钱家土在吗?”

“在呐。”

“你老娘今天跌倒了,有空回去看看。”

“谢谢八爷。”

“钱火米在吗?”

“在呐。”

“你家的鸡让黄鼠狼给叼走了一只,你娘骂了一晌。”

“钱以工。”

“在呐。”

“你家的羊下崽了。”

“本来说是上个礼拜下,不想迟了这么些天。”

“好了,老子不一一点了,烦了。”

炮楼里一阵嘈杂。

“八爷,在吗?”声音里透着恭敬。

“老子在这那?”

“八爷,你的话我们都听见了,我们也知道当汉奸不光彩,当没办法啊,混口吃的。八爷如有什么指教,尽管吩咐,我们的一定照办。”

“事倒没什么事,只是你们炮楼上的人听好了,以后见了乡亲们都要客气点,还有就是遇上了抗日分子不准为难他们。”

“听明白了,八爷,只是有时鬼子在边上,遇上抗日分子不开枪也不成啊?”

“笨蛋,就不会把枪口提高一点吗?”

“八爷高明。”

“还有,你先把炮楼上的灯都给灭了,老子一看这炮楼上的灯就来气,过了一个时辰等老子走远了再点。”

“遵命。”

李子同一行人迅速穿过公路,大宝同队伍合成一处。一路上,大宝几次开口,想炫耀一下刚才的喊话,不想根本就没人搭理他,只好悻悻地跟着向前走。

过了秋店据点还有十五里,他们走的不急,但脚步没停。很快,大宝就显的体力不支了,他除了同别人一样的长短武器外,还背了个真地 雷和他的土地 雷天女散花,加上他那单薄的身板。

“上那都要背着你的宝贝,走不动了吧?”麦子知道大宝身上背着地 雷和那个满天星。

“没事,我走的动。”

“把枪给我。”麦子不容分说取过大宝的三八大盖。“就是个嘴硬。”

大宝人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

突然队伍停了下来。听到田水拉机枪栓的声音。李子同赶忙上前走到羊娃身边。

“什么情况?”

“路上站着二只狼。”

“我怎么看不见?”

“二丈外。”田水轻声说道:“我给它一梭子。”

“不准开枪。”

借着从薄云层里的透出的月光,看到路上立着有二个黒呼呼的东西。

“队长,要注意。前面这二只狼是在诱敌。”

“大家注意,前面有狼,大家护住如月麦子。”

大家一下子上了刺刀。如月一听有狼,下意识地伸手抓住子同的腰带。

“狼在哪 ?”大宝大刺刺走向前来。仔细看了一眼。“还真她娘的有二个瘪货。羊娃,你不是有那打狼招法吗?上去灭了它。”

“不行。有了血腥会招来别的狼,咱们今天有任务,没心思逗它。”

“那也不能跟它这样耗着啊?”

“队长,我有一个办法。”田水冒了一句。

“什么办法?”

“这路边坡上都是枯草,这风向朝着那边吹,我这边给它燎着,狼见了火光,准吓的跑。”

“快。”李子同还真怕这狼会带来什么麻烦。

田水从那背囊中,取出火柴,划亮了却一下子让风给吹灭了,他一下子取出三根火柴,这下划亮点燃路边的枯草。借着风力,火势一下子映红了整面山坡,并迅速向前窜去。

燎荒是这山区孩子秋冬天经常玩耍的一个项目。

借着火光,这才看见,除了道上立着二只狼外,坡上还有二只狼。面对这突起的大火,只听见站道上的狼一声呜咽,四只狼先后窜下了沟里。

尽管是一场虚惊,但让这支队伍行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李子同找了个地方,让大家歇息下再走。还从没一口气走过这么远的路。

“如月,你没事吧?”

这会如月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抓着子同,就象出门孩子拉着大人的衣角。如月一下子把手缩回,还好天黒看不到她的脸红。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狼,那样子真吓人。”如月連说連朝沟底望 了望。

“咱们連鬼子都不怕,还怕几只野狼。今天是有任务在身,要不是就灭了它。”子同鼓励着大家。

“如月姐,以后我给你抓只狼崽子给你玩。它小的时候不会咬人。”大宝打趣。

“一边去吧,連个路都走不动,就你这斤两,还敢去逮狼?”麦子抢白大宝。

大家发出善意的笑声。大宝一下子就蔫不作声。

“好了,大家走的一身汗,不能坐久,会受寒。各自检查一下,看看有没什么东西给拉下了。来,如月,把你的枪给我。”

李子同把如月那装着枪的匣子背到身上,麦子身上多了支大宝的长枪,田水扛的机关枪,胸前挂着弹匣,身上右边挎着驳壳枪,左边背着二大盒子弹,整个人就是个移动的军火仓库。丁子把大宝的地 雷背在自己身上,羊娃手握羊铲,身上挎着同大家一样的配置,一长一短武器,大宝背着他那天天女散花,如月背着干粮袋和萝卜和苹果。

“出发。”

月亮在天空云里雾里缓慢移动着,照的大地上也是一会明亮一会黒暗。秋收刚毕,好多地里玉米杆都还没来的及收回,象小森林一样漫坡都是,这是他们过冬取暖用的燃料。一阵风过,吹着玉米杆上的枯叶子沙沙作响。

抬头望 去,山沟坡上,时有着火光点。李子同告诉如月,那是流浪的人在烤火取暖驱兽。国破山河在,但国破了,就不能给人安宁的生活,那怕是穷苦的安宁。

突然一只大鸟从头飞过,直冲坡下,一会传来吱吱叫声。

“这是猫头鹰在抓耗子。”田水扛着机枪,步履轻松,不但不显累,脑袋还东张西望的。

“不准说话。跟上。”

田水一缩脖子,快步跟上。

突然,前面羊娃蹲下了身,队伍停了下来。

“什么情况?”

子同小声问道。

“这坡上的窑洞里有人。”

“是什么人?”

羊娃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侧耳细听。

“有三男二女,可能是过路人,这会他们都在睡觉。”

子同转身挥手,队伍悄无声息通过。

月亮躲进厚厚的云层,黒色笼罩着大地,伸手不见五指。

他们一人紧跟着一人,连续上坡下坡,左转右转,人都给转了向,連田水都分不出个东南西北。

终于前面的羊娃停下了脚步。

不会又遇上了狼吧?如月双眼紧瞪着前面,手按在小手枪的皮套上。

“队长,青草坡到了。”羊娃回过头对李子同说了句大家盼望的话。

“青草沟那原先那几户人家在什么方位?”李子同四下望了一下,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坡上。他们在一年前就都走了。”

“羊娃,丁子,你们俩上去看一下。其余人原地待命。田水负责警戒。”

李子同掏出地图,想打开手电筒查看一下。但忍住了。他四下环望,黑暗的山谷静悄悄的,这里离八王岭牛大天的土匪窝不到一里路了,有谁能知道在这不起眼的沟坡里,会隐藏着什么人。天亮后,这里就有可能成为厮杀的战场。 这次长途奔袭,关键在袭,在突然性,关键看能不能破坏打乱敌人的进攻力量构成。如果鬼子真是出动野战部队的一个中队,那牛大天的老窝怕是守不住。这晋东南的山再高,也就比边上的山高上那么些,跟东北老林完全不可比。

“队长,上面安全,丁子叫我带你们上去。”李子同正在胡思乱想时,羊娃从黑暗中冒出来。

“走。”

窑洞里的玉米杆烧的霹啪乱响,火苗跳跃,驱走了这初冬夜里的寒气。

如月和麦子抱着枪,靠墙睡着了。一天走了三十五里路,是她们生平走的最远,真的累了。李子同脱下棉衣给如月披上,当他回过头时,大宝赶忙把自己的棉衣也给麦子披上。田水和丁子靠在炕沿边睡着了。大宝却在用匕首削着个青皮萝卜,一口下去,那水从嘴角湓出。羊娃在外面负责警戒。

李子同铺开地图,认真地研究起来。这地图是在一次战斗中的战利品,他是有空就看这图,不但自己看,还教大家怎么看图。他娘的,鬼子是早就在打中国有主意,这军用地图上連这青草坡上里有几个窑洞,鬼子地图上都标的清清楚楚。

明天这仗只能是偷袭,但怎么偷袭,怎么样的偷袭会有最大有战果,此刻,李子同心中还真没谱。他甚至希望鬼子取消了攻打八王岭的任务。

~~~~~~。

也不知多了多久,李子同让自己的梦给惊醒了。他做了古怪的梦,梦见自己会飞,可飞了一半,掉沟里了,这一蹬腿人醒了。

我怎么也睡着了。李子同发现身上盖了件棉衣,如月和麦子正在一边忙着烤干粮。田水羊娃四仰八叉的睡的正香。边上的大宝头上蒙盖了件棉衣,仍发出呼呼的响声。

看着李子同不解的目光,麦子呡着嘴笑了笑。

“这么早就醒了?”

“天已经亮了。”

“昨晚休息的好吗?”

“比在家睡的还沉。”

李子同穿起棉衣,走到窑洞口,做了二个深呼吸。

“大哥,这么早就起。”在洞外担任警戒的丁子走过来。

“有什么情况吗?”

“一切正常。”

“我和丁子去看看地形,让他们多睡会。谁都不准出这个门。”

如月点了点头。顺手打开手枪套上的扣子。

青草坡如同这黄土高原上别的山峦一样,相连相接,连绵远方。一定要她说有什么特点,除了比别的山峰在高出那些许外,坡的上上下下有不少树,可能是先前青草坡的住民栽的。坡底和坡上零零散散的有地十多个小院落,好多的院落里的窑洞塌了,墙也倒了。大概是因为朝向,有院落这一侧坡势却有些徒峭,站在坡顶看不到村落,另一侧反倒平缓伸向另一山坡,还可隐约看出有一条先前的车道。坡了东侧,却与对面的山坡相距有三百米,两这之间有一块罕见的小平原,上面的庄稼收净,連玉米杆都放倒收回了,黄色的土地裸露在苍穹之下。

李子同在坡上,选择了一隐蔽处,掏出那单筒望远镜,把上下左右细细看了几个来回。

丁子坐在一旁,黙黙地望着远方。

在下坡的路上,丁子突然问了句。

“大哥,你说咱们的队伍到哪了,二掌柜他们都还好吧?”

李子同停下了脚步。

抬头望着连绵不断的山峦。

“我也想他们啊。”李子同面北长叹。“丁子,今天这场战下来,如果都还活着,你就去寻找二掌柜他们,你有文化人,好有个前程。”

“不了,我这辈子跟定大哥了,如果我死了,就把我埋在村里的大坟边上。”

“丁子,我的好兄弟。”李子同无限感动。“咱们谁也不能死,都要活着。”

“对,咱们都要活着。

“大哥,你是不是觉的今天这仗很凶险。”

“是啊,到现在还不知敌人在那?太平镇早几天就放出要打八王岭的风声是为什么?是不是想钓鱼?我们是不是上钩了?我们又如何挫败鬼子攻打八王岭。我们怎么能打了鬼子后安全撤离,那可是三十五里路啊,原计划撤离时在外过一夜,敌人会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这次打八王岭的是临时抽调进山的鬼子野战部队,那可是一个大队就能把我们一个师打的七零八落的,这些咱们都经历过。我不敢把队伍拉到对面上头,就是怕万一鬼子把对面山头做为进攻阵地,我们是跑不出中间这二百米的开阔地,如果在此等待,又怕离敌太远,打不痛敌人,达不到解救八王岭目的。”

丁子点了点头,黙黙望着前面的三百米开阔地。过了好一会,说了句:“大哥,你一定想好了办法。”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了。”

“鬼子想要打下八王岭,一定带有炮兵。从图上看,对面坡是敌人可选择的两个进攻阵地之一,但下面这三百米开阔地,却是最佳炮兵阵地。我们只要能打殘了鬼子炮兵,八王岭他们就打不下。”

又是一阵沉默。

风起了,太阳出来了,今天是个好天气。

“丁子,咱们想到一块去了。回去,把这想法同如月他们说说。”

李子同把队伍分为二组,他带着如月和羊娃在坡上,任务是猎杀重要目标,丁子带着大宝田水麦子在坡下,任务是杀伤鬼子炮兵。

太阳升的很高了,负责警戒的羊娃,听到了坡上有动静。一会他回来,对在窑洞里的李子同说:“队长,背后坡上和咱们坡顶上都发现了警备团的人。”

“咱们坡顶上有多少人?”

“我听到他们说话了,有七八个人。”

“背后坡上有多少人?”

“看到有四五个,究竟多少不知道。”

“好,你仍然负责警戒,注意隐藏。坡上的人没下来,就不准开枪,背后坡上的敌人先不要理他。”

“行。”羊娃转身出去。

“敌情比我们原先想的要严重?”如月想从队长的脸上找到答案。

“不。比预计的要好。看来鬼子很可能要把对面山坡做为进攻阵地,指挥部有可能设在山头。做好战斗准备。”

“队长,对面山头上有鬼子。”

“看到了。”

李子同一直用望远镜看着对面山头。当他看到鬼子出现是,心中是有惊有喜。喜的是鬼子的行动在他的计划之内,惊的是对手是百战强敌,稍有不慎怕是无一归还,更何况背后山上和自己的头顶上都有数目不详的敌人。

“做好射击准备。”

“是。”

李子同现在的这个窑洞是最靠外侧的一个破窑洞,可能是荒废太久了,窑洞当中裂了很大的一个缝,后经雨水冲刷,边上豁开一个大口子,正对着三百米开外的山头。

如月趴在破窑洞里的地上,枪架在由几块土坯垒起的台子。这会,她取出一个象中医诊脉的手垫,垫到枪下。

李子同知道,这枪垫是麦子做的,里面包着是绿豆,为了在不好架枪的地方用,提高枪的稳定性。

“对面坡上鬼子有个少佐有个上尉。”如月通过瞄准镜看的清清楚楚。

“目标少佐。”

“他们全都戴着钢盔。”

“打到人就行。”

他们都过各自镜面望着对面山头,有一搭没一搭交流着情报。

“你可以射击。”

如月把子弹推上膛。

山下,鬼子四辆车拉着山炮缓缓移动着。

“啪”一声枪响。对面山头一人应声倒下。

“击中目标。”

如月冷静且迅速换弹。

经过近一年的磨练,她和这枪朝夕相伴,在战斗中,加深了了解,人枪合一,几乎是弹无虚发。这也是李子同敢打这一仗的重要因素之一。

“啪 ”又一枪,这下鬼子不敢再露头张望了。

“一个上尉。”

由于如月那支枪配有消 音 器,对面那么远跟本听不到枪声音。

“打炮兵。”

“明白。”

当如月这一枪打倒了坡底的鬼子炮兵时,顿时枪声大起,这是事先约好的信号,潜伏在坡下窑洞的大宝丁麦子田水,看到信号后,立即朝着汽车的油箱开火。

“注意,一点钟方向,有个鬼子用望远镜看山下。”

“只露了半个脸,看不见军衔。”

“消灭。”

“目标击中。”

干脆利索。

李子同看了一眼如月,真是天生的枪手。

“撤。”

李子同带着如月羊娃下坡。

沟里,汽车被打停了,但不见起火。田水换了弹匣,跃起照准中间那辆车就是一通猛打,打的那车身是火星闪闪,终于火光腾起。

“撤。”丁子冷静发出命令。

人汇合一处,撤出了战场。

这时,身后响起了重机枪声音。

从如月的第一声枪响到汽车着火,时间总共不到二分钟。

羊娃说的真没错。当李子同他们在坡下面时,在坡顶上的确有六个人,他们都是从北坡上去的,由于另一面坡峭,站在坡上是看不到坡底下的,带队的是马久仁。

当他们到了坡顶时,马久仁就一屁股坐到地上了。娘的,太累人了。

“队付,你看,皇军在对面坡上。”

“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见过皇军。”说着从怀里掏出烧鸡和老酒,自顾自的喝起来。“早上吃的饭,早让这一路汽车给颠空了。”

经他这么一说,那几个人也感觉到饿了,各自掏出火烧啊馍啊啥的。马久仁破例让他们一人就着酒瓶子喝上一口,马上获得一片赞誉之声。

“队付,你看何团长他们到了对面坡上了。”

“跟团长他们打个招呼,挥个手。我们已经到了指定位置了。”

两边都挥着手,倒也十分亲热。

突然,一个队员神情古怪,打了个安静的手势。

“怎么了?”

“我 好象听到了枪声。”

“有吗,我怎么没听到呢?”

边上的人起哄。

“那有什么枪声,是你听岔了吧?”

大家又开始啃自己手中的食物。

就在这时,他们清楚听到了声音。象是枪响,又不象枪响。

如月开枪了,虽然枪上有消音,对面坡上人听不见,但在她坡顶上的人,还是能听的见。

他们齐聚山头朝下看,什么也看不见。只见山下鬼子的汽车拉着炮来了。

“好家伙,四门大炮~~~~~~~”

话音未落,坡底枪声骤响,接着就起火了。

这一切发生的那么快,以致山上这些看热闹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对面鬼子的重机枪就打过来了。一下子撂倒了他们二个,把马久仁手中的酒瓶子也给打碎了。

“队付,有一小队皇军赶朝咱这过来了,他们可能认为是咱们开的枪。”

“快跑。”马久仁说着抬腿向坡后跑去。

何人地听到前面枪声响,也看到对面坡上机枪打的尘土飞掦,马久仁連滚带爬的下了坡。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毕竟隔了一座山。

这到底是咋回事。

“报告团长,发现坡下有一小队带枪的人。”罗东山手提着支步枪。

“是什么人?”

“不知道。穿的是老百姓的衣服。”

“开枪,射击。”

“是。”

何人地接到的任务是,负责核心阵地东面二道坡梁的警备。一是防止有人偷袭接应土匪,二是消灭皇军攻破老巢后四处逃窜的土匪。这些人会不会就是跑出来的土匪,可战斗还没打响啊。

一阵枪响后,罗东山回过头来,高兴的对他的上司报功。

“何团长,我打中了一个。”

“好样的,走,下去。”

警备团的人看坡下的人只顾着跑不还击,就越发大胆,边射击边往坡下走。在杂乱的枪声中,谁也没注意到罗东山倒下了。

他回过头,看着身后的何人地的手枪在冒烟。

“罗队长,你中枪了?”何人地跪地抱起罗东山。

“何团长~~~~?”

“四姨太的奶软吗?”

罗东山脑袋一歪,蹬了腿。

“罗队长让土匪给打死了,弟兄们要为罗队长报仇啊。”

何人地一行人冲下了山坡,遇上了马久仁。

马久仁简要地说明了刚才发生的事,何人地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会,日本兵冲上来把他们围住。何人地赶忙上前用日语同带队的少尉一阵沟通后,日本兵闪开向前追击。何人地带人紧跟在后面。

后面传来轰轰的爆炸声音。鬼子汽车上的炮弹大火给烧炸了。

“队长,鬼子追上来了。”

“鬼子的动作好快啊。”李子同朝后看了一眼。“大宝。”

“在。”

“把你的天女散花给安上。”

“是。”

李子同明知有警备团的人在这山上,但这绕不过去,只能硬冲。乱枪中,丁子让罗东山击中在地。李子同背起就走,走了一段,在路边如月检查了下伤口,包扎好后,羊娃抢背在肩上,但整个队伍速度明显降下来了。

鬼子的野战部队就是猛,奔跑速度很快,把警备团的拉下了一节。

突然路上响起了爆炸,大宝的天女散花炸响了。只见前面几个鬼子没事,后面五六个鬼子的脸倒是有黑有红,黑的是黑硝炸 药崩的,红的是脸被炸 药中铁片划破流出来的血。其中有个鬼子被炸伤了腿起不来,他们有点莫名的相互看着。这是什么炸 药,把人炸成这个样子。

“八支队。”何人地赶上来一看叫了一声。鬼子少尉并不知道什么八支队,也不搭理这个长相怪异的人,指挥刀一举,大叫一声,带领着鬼子又都冲上去了。

鬼子兵的强悍是李子同预料到了,但想不到警备团的人二道布防,让他们的撤退动作受到影响,加上丁子负伤。这一切让他们和鬼子队伍过早的纠缠到一起,这后面还有三十多里路,目前形势对他们很不利。

队伍上了一坡面,李子同叫停了队伍。

“羊娃,背上丁子到三岔口那等我们,麦子随同警卫。立即出发。”

羊娃背着丁子,麦子提着枪,立即起身。

李子同看了大家一眼。

“现在情况对我们很不利,鬼子对我们穷追不舍,而且动作很快。不打掉鬼子,我们很难脱身,好在鬼子没几个人,现在大家各自找好位置,准备阻击敌人。”

田水选好了位置,架好了机枪,如月黙黙地把那个小绿豆袋垫到枪下,大宝把枪放在一边,仰面朝天,嘴里嚼着根枯草,不知在想什么。

李子同双眼注视着前方,这是个打阻击的好地形。他手握着枪都出了汗。一定要把这支队伍带回去。

不一会,鬼子就冲上来了,这是上坡的路,速度都不见减。这时如月“朴吃”笑了出声,惹的边上的人都看了她一眼。她通过瞄准镜是第一个看到鬼子那乱七八糟的嘴脸,待鬼子跑近了,能看清嘴脸时,大宝例开了嘴,田水也笑了,連李子同都表情都放松了。

如月首先开了枪,鬼子少尉应声倒下,几乎是同时,田水的机枪向敌人拦腰扫去。田水没人教过他打机枪,也没人会教,丁子只是教过他怎么操作。这大半年下来,参加战斗无数次,加上八支队从不缺子弹,生生把田水练成了一个优秀机枪手。他所有打机枪的体会都是从战场上来的,都是子弹喂出来的。

机枪把敌人压的抬不起头。

“大宝。”

“在。”

“把雷布上。”

“好咧。”

前面鬼子紧紧贴在地上,后面的何人地部倒是有一枪没一枪的放着。田水突然移动枪身,向后面警备团扫了一梭子,顿时一阵叫喊,有的把枪都扔了,就在这当眼,一直被压制的鬼子趁机抬头伸出长枪,但还没等他们找到目标,如月的枪响了,这个小战术,他们是玩的默契。

“队长,好了。”大宝从身后传过话来。

“撤。”

山谷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刚才的激烈枪声让现在的安静更加让人有些不安。路边枯黄的草随风摇曳。

第一个从卧倒在地处站起来的是那个少尉,尽管他站的很困难,以致需要用那把军刀支撑才不倒下。

平安无事。何人地他赶忙跑上前去。

只剩下四个鬼子已经围在他们的长官边上,其余的非死即伤。少尉拒绝他们的急救,喘着粗气,说着话。

“皇军在说什么哪?”

“他在说,不要管他,赶快追击。他会和伤员互相包扎伤口。”

“真硬气。”马久仁不由自主地伸出大姆指。

突然,那少尉对何人地说了几。何人地連連点头。

带着人就跟着那四个鬼子向前冲去。

李子同他们跑了好远,才听到后面地 雷爆炸声,他们也不会想到,这一炸,追击他们的四个鬼子只剩下两了。

一次天女散花爆炸,一次阻击点杀,一次地 雷发威,彻底打灭了鬼子的锐气。警备团的人更是,他们除了抢粮牵牛,抓伕派款,人多起哄外,那见过这阵势,二支队伍,共同的心思,步伐渐渐同一了起来。

谁也不知道前面的路上还有什么情况。

李子同追上了羊娃他们 ,接过丁子,低头赶路。

“队长,到了岔道囗了。”

李子同放下丁子,掏出地图看了一下,又四周打量了一眼。

“对,这儿是三道岔。大家歇会,我有些事说一下。”李子同坐要地上。“原计划我们是要从走进山的道,然后找机会穿过公路。现在丁子受伤了,背着走肯定速度是不行,加上丁子受伤一直在流血。我决定,改变计划,我们走秋店据点。这样一是可以少走十多里路,二是可以保障丁子的生命安全,三是可以出其不意,让鬼子 想不到,也让据点的人想不到。最后一点就是从昨晚大宝喊话的效果来看,从秋店据点穿过公路是可行的。”

“队长,你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如月脸色红润,头发让汗水粘在脸颊上。

“为了能摆脱鬼子的追击,我们要有一人诱敌,把鬼子引到山里的那条路上。这个任务很危险。”

“ 队长,我去。”羊娃站起来。“我道熟能跑。加上远我可打枪,近我有羊铲和手枪。”

“羊娃,我也是这么想的,要注意安全,我在村里等你回来。”

“别,队长,你们该干啥干啥,千万别等我,这会还不到晌,说不定我晚上才回去。”羊娃说的好象是去赶集一样。

“你可别有什么其它的想法?”

“现在没有。”

“单兵作战,多加小心。”

“队长,你放心。对了,我有一事不明,想问一下。”

“说。”

“鬼子还会攻打八王岭吗?”

“鬼子的炮兵让你们给打没了,就是想打,也是攻不上去。这么久了,也没听到老爷那边有什么动静。”

“过二天还会来打吗?”

“这次打八王岭的部队是清水向上面申请,借路过的野战部队。野战部队作战任务重,一般不会为几个土匪忱搁上几天。”

羊娃露出了可爱的虎牙。

麦子走前去,把个挎包背到羊娃身上。

“这里面有些烙饼和二个水萝卜。”

大宝走上前去,掏出枚手 雷。田水走上前,送上了二排子弹。

他们没有说话。

羊娃后退二步,一鞠躬后转身跑去。

阳光下,只见羊娃左边挎包,右边手枪,腰背别着羊铲,手上提着三八大盖,奔跑着扑向这山谷的怀抱。

阳光下,大地发出的阵阵沁人芳香,就象是母亲身上溢出的奶香。

他是大山的孩子。

天黑早就了,李子同又到院子外面,四下张望,尽管什么也看不见。

“队长,你休息一下吧,羊娃一定能安全回来的。”

如月也走出来。

“丁子的伤势如何?”

“小腿子弹贯通,从弹孔位置来看,估计伤及骨头,只是没有X光,不能确定,观察二天看看。”

“我看他腿肿了。”

“是的,我给他上了消炎药。问题不是很大。”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队长,你晚饭吃的太少了。”

说着,递过一个烤的热呼呼的玉米窝头。

“他同我说过,天黑后回来。”

李子同接过窝头,没有吃。

“听这他话音,还有别的事?”

“是啊。当时情况紧,也来不及多问。”

“放心,他是山灵,不会有事的。”

“他毕竟没有同鬼子野战部队交过手啊。”

“我们今天不是交过手了吗?”

“今天这批鬼子挨了二次炸,中间那次阻击应该算我们偷袭,还没等他们展开,我们就撤了。”

“你老说鬼子野战部队不一般,究竟怎么个不一般。”

“拼刺刀,一般三个人拼不过他一人,论枪法,十个人里面,有七个可以达到我这水平 。”

“这样啊?”

“是的。所以千万不能大意啊。尤其是咱们当队长的。”

“知道了。”

“鬼子没点能耐,就那么个小岛国,敢打咱中国,而且占领了大半个中国。”

“我错了,子同哥。”

“这也不怪你。我也是同鬼子多次交过手,倒下了许多兄弟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

“~~~~~~”如月正想说些什么,大宝和田水也走出来了。

“队长,你们都进去吧,外面起风了。我和田水在这候着。”

“不,在等等。感觉羊娃离咱不远了。”

“呜~~~~~~”田水一声长啸。这是山里人常用的一种联络方式,不指专人,谁都可应答,也可不应答,不过听到叫声的人大都会应上一声。有时是干活累了,会抬头叫上一声,有时是一人赶路走累了,就仰头喊上一嗓子。是会排闷解乏还是为了提精神,因人而异,没个确实的说法。

过了一会,从远处也传来一声回应。人们一下子振奋起来。

田水又叫了两声。声声有回应。

“怎么样?是羊娃吗?”大宝有些着急。

“是他。队长,我去迎迎他。”田水兴奋地说。

田水人已飞身在外。

“如月,给羊娃做上碗面片,他爱吃。多做点。”

“你也饿了吧。”

“这不,我有这窝头。”

“都凉了,还怎么吃。顺手多擀些面就是了。”

“大宝,去烧点热水。”

“好嘞。”

李子同激动的在原地走了个来回。

远处的狼嚎,崖上的鹰啸,树上的鸟啼,地上的虫鸣。

好一会了,还不见羊娃踪影,連田水也不见归。

“队长,他们还没回吗?热水都烧成开水了。”大宝来到子同身旁。

李了同一声不吭。突然回头穿过院子,走进窑洞。

“他们回来了?”如月停下手中的活。

“没有。”

“这可好一会了呀。”

“有点不对劲,我想去看看。”

“让大宝陪你一起去。”

“我一人去就行。”扭头叫道:“大宝。”

“在。”

“你到院门外 负责警戒。”

“是。”

“麦子你负责院内。”

“好的。”

“如月,负责丁子安全。但别惊动他。”

“是。”

“检查武器,马上行动。”

就在这时,院子时传过了声音。

“队长,我们回来了。”

是田水。窑洞内的人一下子都冲出来。

在麦子马灯的照耀下,只见田水肩上扛着枪,枪上不知挂着什么,沉甸甸的。羊娃跟在后面,只见他伸长个脖子,柱着个羊铲,一小步一小步走着,走近了才看清楚,有个挎包吊在他那伸长的脖子上。

走进窑洞,羊娃轻轻从脖子上取下挎包,放到桌上。

“总算到家了。”羊娃长长出了一口气。“这是野鸭子蛋。”

“还有三只野鸭子,给丁子哥补身子。”田水从枪上取下鸭子。

“这是从那弄的?”

“小河村边上的河里。”

“小河村?那可离咱这有三十多里路,从三道岔到小河村怕也的有近十多里路,你可真能走。”大宝一脸佩服。

“好了,有话后面再说,先让人歇会。来,羊娃,到院里,给你扫一下身上这尘土,平房那边大宝给你烧好了热水,好好洗一下,然后过来吃面片。”如月手拿笤帚。

“我洗过澡了?”

“你还洗过澡了?在什么地方?”

“在小河村啊。下河抓这野鸭子时候。”

“这些野鸭子你是下河里抓的?”

“是啊。抓这些鸭子可费劲了。它们会游会走还会飞。”

“好了,不管咋样,这身上的土总是要扫一下,脸总是要擦洗一把,还有要把内外衣服都换上。”

“丁子哥怎么样了?我先看看丁子哥。”

“你先去洗涮一下,话一会说。”如月边说边把羊娃推到院里。

小河村沿着小汾河而建,也因此河得名。此处河面宽广,水流平缓,岸边长滿了芦苇,每年春夏就会飞来大量野鸭子,生长繁殖。到了天冷上冻季节,它们就飞到南方去了。

尤其是,这晋东南的人,除了羊肉猪肉外,其它的肉几乎是不吃。有时牛摔到沟里死了,也就把四肢的肉剐些,膛都不开就埋了。鸡鸭更是不吃。养鸡就是为了下蛋。

这些地理条件和人们的饮食习惯,让野鸭子有了生存发展的有利条件。

李子同在窑洞内一直没说上话,当他听到羊娃说在小河村下河里捉野鸭子时,他心里暗暗吃了一惊。能在河里抓野鸭子,这水上功夫不浅,要知道,这野鸭子不但能在河面上游,遇上危险时能从河里起飞,这羊娃身上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能耐。他那打狼系列的棒法拳法之类的,动作怪异,却十分凶猛。他虽然看不出功夫的来路,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功夫是有渊源的,决不是为打狼而独创出来的。还会把脉看病识字开方子。他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子同正在胡思乱想,边上的对话吸引了他。

“这野鸭子能吃吗?瞧它一身花里胡哨的,不会有毒吧?。”田水轻抚着羽毛。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着野鸭子这么近。

“没毒。明天先炖一只吃。”大宝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你会炖这鸭子?”麦子对这鸭子还真有点束手无策。从小到大不但没吃过,也没见人吃过,更谈不上炖这鸭子。

“我不知怎么炖这鸭子,但我吃过,可香了,可好吃了。”大宝盯着鸭子,两眼放光。

“你就会个吃。”

“我想这同炖羊汤差不多。放上生姜大料辣椒萝卜土豆,煮上一锅就成。”大宝不在意麦子对他的揶揄。

李子同笑了。

“明天我来给大家炖鸭汤。”

“你会做?”

“在东北时,见过姑姑做过。”

“好的,我负责杀鸭拔毛。”大宝大包大揽。

“队长。”洗涮一把,换了干净衣服的羊娃,走进来。“我想去看看丁子哥。”

李子同点了点头。

“田水。”

“啥事?”

“你到外面转转。”

“明白。”

田水抽出手枪,子弹上膛,闪出门去。

丁子躺在东边窑洞的炕上,头上正敷着毛巾。见人进来,想坐起来。羊娃赶忙上前扶着

“丁子正在发烧。”。如月在他身后垫上衣物,让他能舒服些。

“羊娃。”丁子开心的笑了。

“丁子哥,你受苦了。”

“没啥。”

“你坐着别动,让我看看。”

羊娃先是诊脉,后看眼白,再瞧舌苔,最后手抚了下额头。然后掀起被子,在短暂的眼神交流后,如月轻轻解开腿上的绷带。中弹的小腿肿胀着。

“下面我检查一下伤口,感觉到痛时一定要说出来,别忍着。”羊娃伏下身子,一双手用中指和食指沿着小腿由远处向弹孔交替移动着,边移动嘴里边念着:“一二三四五~~~~~~~~”

从上到下,从下到上,从左到右,从右到左,以弹孔为中心,反复这样游走了二遍,并用鼻子闻了闻弹孔后,立起了身子。

羊娃示意如月重新上药打上绷带。

大家目光都集中在那张有着老中医的神情,却长的一副娃娃的脸上。他还真是个娃娃,还不滿十五岁。

“丁子哥,子弹打穿了小腿,擦伤了你的骨头,骨折了但没有移位。一会我找三根木板给你固定一下。另外由于受伤失血,身体虚弱,加上伤口有些炎症,这一二天会有发烧。如月姐已经给你上了消炎药,我再给你开个方子,保证你十天下床,二十天后跟正常人一样。”

窑洞里静悄悄的。

羊娃抬头环视,只见大家都注视着他。

他一下子从医生角色回到那个牧羊少年,脸红了。

“瞧瞧你们这些当哥姐的,也不心疼我弟弟。来,羊娃,先把这碗面片趁热给吃了。别的事都先搁一下。”麦子端着一海碗,一进门就嚷开了。

羊娃注定是今夜的主角。

吃完面,他本想告辞退出,好让正在发烧的丁子哥好好休息,不想丁子先开了口。

“羊娃,你是怎么摆脱鬼子的。”

“摆脱鬼子?”

“是啊,你不是去诱敌了吗?”

“诱敌?”羊娃一脸茫然,好象李子同给他的任务不是冒着极大的危险去诱敌,掩护大家脱险,而是叫他去抓野鸭子一般。但他很快就回过了神。“那个没啥好说的啊。打死了几个打伤了几个,还有三个骑兵。我就跳崖跑了。”

“你跳崖了?”如月瞪大双眼上下打量。

“还有骑兵?”田水那表情,就象是他的好菜让别人吃了一般。

“羊娃,坐下,从头慢慢说,越详细越好。”

李子同终于开口了。

每一次战斗后的总结,这比战斗本身还重要。李子同始终是这样认为。

“我离开你们后,就到离岔道口东边七八十米的地方等鬼子,等了好一阵子他们才来。

他们共有十二人,二个让大宝哥炸的一脸黑的鬼子和十六个警备团的人。他们在岔道口停下来比划时,我打了一枪,没打中人,只是把个人的帽子打飞了。鬼子带头就冲过来,二个鬼子跑的很快,警备团的人走的慢。要下坡时,打倒了一个鬼子,另一个躲着不出。这时候,来了三个鬼子骑兵。那骑兵好快,我才听到马蹄声,一探身子,鬼子就到了我面前的小坡下面,鬼子照着坡就冲上来,我对着马打了一枪,打中了,可马没倒下。那时我真有点慌,从坡的另一面跳下来,可惜那坡不高,鬼子骑着马也跳了下来,这时我抽出匣子枪,照着马就扫过去,这次把三匹马都给打倒了。二鬼子大叫一声,挥着刀就上来了,他们好象都不爱用枪。我扔下枪,抽出羊铲把他们铲倒,奇怪的是最后那个鬼子骑兵,对我说了句中国话,你是什么人?我也不理他,上去就打,一交手就感觉这鬼子不一样,差点让他伤了我,后来我握着羊铲,混合用上棍的路数,这才伤了他的手臂,把他挑下了坡。那十几个警备团的人在远远看着,对了,还有那个黑脸个日本兵。后来,我提枪就跑,他们就在远处跟着。我停他也停,我走他也走,时不时放两枪,有时想走小路,可老远他们就大声叫喊,说小路的埋伏,要我放下武器,象是给我通风报信,也不知道什么意思。让他们这么纠缠着,气死我了。最后我让他们给堵在了老鹰崖。”

“老鹰崖。”田水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

“我回头年看了看那些鬼子汉奸,就下了崖。”

“啊。”田水这下彻底没控制住,叫出了声。“那可有五六丈高。”

“老鹰崖虽然徒峭,但不是没有立足的地方。我在那放过羊,羊能走的地方,我就能走。脚不落空就没事,脚一落空就会要命。我从那崖壁上往下走时,心里直想笑,他们怕是当我跳崖了,他们在崖顶上是看不见崖下面的,也没听到崖顶上有什么动静。到了崖底,一看日头,就连忙往小何村赶,路上真担心野鸭子飞去去南方过冬了。到了地一看,水里游动的鸭子,高兴坏了,吃了三张饼和一个萝卜,藏好武器,嘴咬着卢苇杆,从远处下了河。我在河底下抓住正在河面上游着的鸭子,用草绳绑上,但只抓了三只,还是让别的鸭子发现了,全飞走了。然后上岸找了些野鸭蛋。现在是今年鸭子最后的下蛋期。在回来的路上,还破了二个,好心疼,实在不好拿,我就把挎包吊在脖子上。”

“这三十多里路,你就一直这么吊着走回来?”

“是啊,要不天黑前就能到家。”

“羊娃~~~~~~~”丁子握着羊娃的手,说不出话来。

“丁子,你放心,我师父说过,这鸭肉炖汤大补,尤其是对枪伤的人。只是三只少了点,以前我用网一下子能逮上五六只。过二天,我再去一趟,用网。”

“我跟你一起去。”大宝眼都直了。

“我也去。”田水也跟了一句。

这么好玩的事,对这些半大的孩诱惑是巨大的。

在太平镇等待剿匪胜利消息的清水,怎么也不相信这个战果,更不相信何人地把八支队的人逼的跳崖,直到参加的日军证实,他才相信。

八王岭的匪患未清,甚至都没交上火,就让人打死一名少佐重伤二名尉官,四辆汽车以及车上的炮弹全部报销,連那炮兵也全部炸死。一支十人追击的小分队被 打殘,只余下一人是还能站着走路。增援的三名骑兵,二死一伤,有阻击手有炸 药有地 雷还有格斗高手,难怪那山地特战队不是对手,告诫不可轻敌。还是何人地能够审时度势,面对强敌,改变战术,你走我走,你动我动,利用时间和空间的优势,把敌人逼跳山崖。如果此役把这个八支队消灭了,那也是件了不起的战果。打中国人还是中国人有优势啊。

外面天已经黑了,清水在办公室灯下仔细研究地图。

“报告。”

“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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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木走进办公室。

“报告司令官阁下,事情完全按照你预计的那样。八王岭的二号情报员已经出了镇子,往八王岭方向去了。”

“嗯。”清水抬起了头。

“老师太英明了,没有动八王岭的二号情报员。”

“清除八王岭情报员,这是一种态度,大日本皇军不是好欺骗的,对大日本不敬者,是要付出代价的。但不能全清完,这个你明白。”

“老师太伟大了。”

“其余的工作安排的如何了?”

“我遵照老师的安排,让人在外面发出明天上午有三部汽车运军粮进山的消息,并让劳工公开装车大米白面,半夜我们再换成沙袋,一车配置一挺机枪,一个掷弹筒,明天一早出发,我亲自带队,井上骑兵做为预备队随时准备增援。”

“估计战场在什么地方?”

“请老师明示。”

清水用看了一眼这个学生,用手指向地图一处。“这。”

“啊,这边?”八木一脸不解。“记得老师说过,这个地方是八王岭伏击公路的最隹处,可他们为了避免抗日的嫌疑,是不会再此下手,再说也从来没有在此有过战斗。”

“此处离八王岭距离近,地势平坦,便于伏击后抢运物资,别忘了他们是土匪。”清水转过身,看着了八木。“过去不在这下手,并不意味着明天不在这下手。早上那么大的动静后,他们还会去避嫌吗?”

“学生明白 。”

“去准备吧,我在这等你胜利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