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二、向着卡宴,启航!

钱新之当杨孟晗的司令部副官室主任,好像也没多久,也就将将半年多吧。

好不容易,碰到这个机缘,整个历史牛人,给自己打下手,当这个全能大秘;才刚刚上手呐,又要调走了;杨孟晗也为之有点小郁闷。

嗯,钱鼎铭这个人,比较低调,圆滑世故,做事滴水不漏的,人也勤快;有他在,由他这么跑前跑后、上传下达,上下沟通协调;将来这一块,杨孟晗自己也许就省心了。

没想到,才几个月,舅舅就又出来卖人情了;舅舅他老人家的面子,不可能不给;只好把钱新之放到,舅舅认可的,发展前景更好、施展空间更广阔的位置。

之前,杨孟晗是不知道的;对舅舅他老人家,在官场往来,场面上的为人作风,根本一点不了解。

现在,才慢慢知道了,舅舅身上世家子的作风,根深蒂固;还真很有带头大哥风范,做人非常敞亮。

尤其是对帮自己同窗、朋友忙的事,只要能帮上,就特别热心;嗯,他好几个非皖籍同年进士,就是这么,假老父亲之手,硬塞进来,在安徽各府县当地方长官的。

嗯,异地任官,安徽籍的进士,不得在本省做亲民官。那舅舅也一点毫不浪费资源,肥水不流外人田;前前后后,塞进来七八、十来个人到安徽各地。个别运气好的,可以弄个正五品知州什么的;其他的,也就弄个正六品以上的州府衙门佐官什么的;嗯,当七品知县的,都是那些“同进士出身”三榜的。

嗯,三榜进士好多人,一开始入职授官时,多数只能捞个八品县丞的;现在能捞个上县知县,也是很开心的;嗯,这么多同年在一起抱团,将来升职的前景,也不会太差的。

呵呵,刘松岩也是三榜的;不过,这几年,他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放卫星了!嘿嘿,同榜的状元公,也没有他混得这么好呐!

嗯,他们这帮同年进士,现在好多还是六七品的样子,刘松岩从四品、李鸿章正五品,已经算是混得好的了。

呵呵,舅舅他卖了这么多人情出去,也是为了给后辈攒人情;以后,陈子恒要办个什么事;或者一不小心,出了什么事,出来帮着说话的人,肯定乌泱泱的好多好多汕。

其实,杨孟晗的司令部副官室主任的位置,还是很吸引人;很多人看着很是眼热,心旌摇摇的呐。

只是,不是熟悉秉性的,觉得靠谱的,杨孟晗自己,根本不想要而已。

毕竟,现在的很多儒生,还很传统;尤其是水平不错的人,基本上还是想走正统的科举之路。所以,杨孟晗的选择范围,就有些局限了;有些高不成、低不就的。

而且,有时,发现好苗子吧,还都紧着优先给一线各部队了;嗯,不然,蓝仁鸿、童虞山他们,都是能够胜任副官室主任的。

在我大清,官场的气运,有时也讲不清楚;也是各有机缘,差距很大的。

实际上,也不见得,中进士了,前途就一定一片光明,一条坦途的;很多人中进士后,五品官就做到头了;知县做到老的,或者做一茬知县就歇菜了的,也大有人在。(嗯,另一个时空中,方子聪二十啷当就中进士后,因为太文青了,民事实务做得稀里糊涂;就让人弹劾了,从此早早离开官场、纵情山水的。)

而举人、秀才,一路做到巡抚、总督的,也有不少的。

就是鼎鼎大名的状元公,后来很多人,仕途蹉跎,泯然众人,也是大有人在,不胜枚举的。嗯,在我大清,状元公成为一代名臣的,例子反而不多。

袁翔甫乐呵呵地,往杨孟晗办公室,领进来一个人;个头跟杨孟晗差不多,挺帅气阳光的,穿着新崭崭的少尉军服。

看着年龄,也跟杨孟晗自己差不多,有点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在什么场合见过。嗯,现在,每天都见很多人,有时真心记不住。

袁翔甫:呵呵,幼鸣,这是翁同楷翁羡林,你家孟林的亲舅兄;嗯,是个举人,刚刚从军官培训班毕业,我给你挑过来了。

喝喝,没想到,润森舅舅和润淼从舅,跟晚辈,真还说话算话;一点也不捣糨糊!

自己都没来得及,跟后面追着讨债呐;人家不声不响的,就把事情妥妥帖帖地给办了。还当真的,吃块锅巴还把蚕豆;弄走了举人钱新之,还真送回来一个更年轻、更帅气的举人公来了。

呃嗯?翁家人,是吧?

喝喝,莫想到啊,翁家人终于也撸起袖子下场子了;这翁羡林,恐怕是翁家第一个穿军装的吧。

嗯,翁家特意挑孟林的妻兄过来,做这个副官室主任,也是有心的;这么近的至亲,杨家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会打压他,只会一路抬举着。

杨孟晗:哦,羡林兄,我们好像在孟林婚礼上,匆匆见过一面,是吧;好久不见,令尊身体可好?

翁同楷翁羡林:幼鸣,谢谢问候,家父在老家常熟,日子过得滋润;家里大家都挺好,他也舒心得很。

袁翔甫:幼鸣,羡林是比你晚一年的恩科举人,咸丰三年的春闱也参加了;但翁中堂和按察使陈润森大人,春节时都发话了;年后,他就来报名参军了。

翁羡林:嗯,幼鸣兄,我翁家读书人太多了;春节期间,与堂弟同龢兄弟和方家三爷、六爷,在一起也偶尔印证学问,自觉相差太多了,也有些心灰意冷;伯父和陈大人一劝,我也就借坡下驴,投笔从戎,来幼鸣兄手下混饭吃了。

嗨!好死不死的,你非要找他们几个印证学问干嘛,搞得自己自信心都没了!

那几位谁呀,都是能在历史长河之中,留下印迹的人;就是在进士之中,都算是才华横溢、出类拔萃的。

嗯,加上现在,江东学派,有瑞臻公坐镇,好几个大佬,不时点拨点拨;又有一众同门学子,时不时地,相互印证,相互促进;还有,在沪上,接触新鲜事物也比较多,眼界也开阔许多,见闻也广;不管说起什么来,都是一套一套的,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

你翁羡林一个在乡下老家书斋里埋头苦读的,即使你翁家家学渊源,比不过现在的他们几个,也是理该应当的;这不是自我找虐,自找心灵摧残嘛!

嗯,即使搞不过他们,并不代表你就很差很水,科举无望,中不了进士滴!

嗯,遮话咱不能说,不能告诉他;自己好不容易,赖着从舅,才找个基本合意的办公室主任;可别再多嘴多舌,让煮熟的鸭子又飞了!

嗯,跟着自己做办公室主任,将来的官职,也不会比费牛劲中个进士,差到那里去;嗯,不亏待你,不就行了汕。

凌蔚樵一上任,就第一时间找了钱鼎铭钱新之;两人碰头一商量,两人都觉得时间紧、任务重,不能一等二看慢通过了;还是手脚快当些。于是乎,两人就风风火火地,去陆军指挥学院抓人头了。

自然先去找了潘鼎新潘琴轩;嗯,潘鼎新这个班学制稍长些,因为文化程度参差不齐,不少人还要补考呐;当然,也有不少人已经完成学业,就等着凌蔚樵长官回来呐。

大家听说未来的长官到了,呼啦啦出来一大帮;凌幼樵只好在常务副院长克洛德.夏尔的陪同下,在学校小会议室,和大家正式见面。

虽然这个班进来时,有五十人,但是有资格进小会议室的,只有二十来人;克洛德.夏尔还带来了毕业生的名单和基本资料。

看着二十多个预备军官,凌幼樵稍稍放下心来;嗯,至少,不再是光杆司令了。

名单有一长串,排在前面的是:

张树声,32岁,字振轩,安徽合肥人,廪生;七品衔。

刘铭传,20岁,字省三,安徽合肥人,绰号刘六麻子;七品衔。

潘鼎新,28岁,字琴轩,安徽省庐江县广寒乡人,举人;七品衔。

吴长庆,27岁,字筱轩,安徽省庐江县南乡人,童生;云骑尉世职,七品衔。

吴毓芬,35岁,字伯华,安徽合肥人,廪生;八品衔。父吴墦为正二品资政大夫。

吴毓兰,29岁,字香畹,安徽合肥人,附生;从九品衔,吴毓芬之弟。

张遇春,30岁,字山樵,安徽巢县夏阁人,武举人,从六品衔。

周盛波,26岁,字海舲,安徽合肥人;七品衔。

周盛传,23岁,字薪如,安徽合肥人;八品衔;周盛波弟,行五。

李鹤章,31岁,字季荃,安徽合肥人,诸生,八品衔;镇江道台李文安第三子。

李凤章,23岁,字桂山,安徽合肥人,国学生,从八品衔;镇江道台李文安第五子。

张树珊,30岁,字海柯,安徽合肥人,童生,八品衔;张树声弟,行二。

张树槐,27岁,字尔荩,安徽合肥人,童生,从九品衔;张树声弟,行三。

张树屏,24岁,字建侯,安徽合肥人,童生,从九品衔;张树声弟,行五。

凌蔚樵看着这一串名单,其中只有刘六麻子刘铭传,资料上显示没啥文凭,像是没读过书的;而且才二十啷当,看着形象,眉宇间也带有几分彪悍与桀骜不驯,像个刺头儿;有点匪气,看着怎么也不像个识文断字通文墨的;嗯,这个各科文化课考试,他是怎么通过的?

嗯,不会是克洛德.夏尔这个鬼佬贪财,受贿放水了吧?

嗯,现在这么多人,当众问了不太好,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嗯,克洛德.夏尔,当年也是自己的教官哎,不能鲁莽地,搞得他下不来台。

嗯,伯祖父(瑞臻公)前天家宴席间,都话里话外,让我通达一点,圆融一点,不要事事太较真。可能他老人家,都听到自己这个“铁面判官”这个江湖诨号了;而且,不认为,这一定是什么好事。

好吧,以后,找机会再打听打听吧;但不管怎么讲,在我手下,门路再大,后台再硬,混日子肯定是不行的;不守军纪军规,那是更不行的;这是底线,什么时候,某家都不会放松丝毫的。

卡宴开发公司一开始筹备成立,潘启祥就忙飞起来了;孟曦二爷很给面子,许了潘启祥一个卡宴开发公司董事兼安保部经理的位置。嗯,在何卓人的情报部,他还有一个七品特派员的官身,暂时统揽那边的情报事务;喝喝,说统揽也有些扯,他手下现在,一个情报员都没有。当然,大夏国子詹县国会议员的职务,自然由师父周立春代为请辞了。

二阿哥孟曦跟老敏体尼后来一商量,决定让胡兴澄做董事兼总经理,老敏体尼任董事长,有沙逊洋行派一个财务经理。这样,卡宴开发公司的草台班子,就算搭起来了。与法属圭亚那殖民地的协调事宜,自然由老敏体尼和利名洋行这边负责。

嗯,这也是小事一桩。

能给殖民地送来人口、带来生意、带来税收;说不定法属圭亚那总督大人,还乐不得、巴不得呐,还会搭这个交情,记住这个人情;以后,要是在什么地方,碰到老敏体尼,说不定还会请吃饭、喝一杯涅!

嘉定、青浦当初造反的天地会会众,虽然被一船送南洋去了;实际上,没跟着造反的,还有不少,现在仍然留在乡间镇里。嗯,不是所有人,都敢够胆动不动就扯旗造反的。

杨孟晗后来这几年,在乡间来回扫荡,抓走的,也是那些参与贩鸦片的会党。

其实,不少天地会会众,也是比较老实的庄稼人和本分地做小买卖的。

潘启祥在沪上、嘉定、青浦,地面还是熟的;在街头巷尾、七乡八镇走了一圈;不几天,就召集了千余人。当然,好多都是底子不是很干净的,家里底子也不好的;既当不了兵,就是排队移民南洋,人家大夏公司也是不要的。

现在,在沪上,游手好闲,可不是个好状态;没人有胆子敢开堂口、收水费的。嗯,连薪水高的大公司招工,在调查摸底后,都不要你,把你刷了;敢不服炸刺,马上警察就来请你喝茶谈心了;要是屡教不改,就送你到合隆沙农场,一天一个窝头了。

不是所有人,都肯下腰做事,摆个小摊挣辛苦钱的;况且,干什么都要有点手艺、有点本钱的。

潘大爷的到来,给了这个不尴不尬的阶层,一个新的机会。

嗯,虽然有点远,可潘大爷拍着胸脯说了,每家给一百亩水田,分文不收,免费的,你还不赶紧?

是呐,可别搞得像当年大夏公司一开始招商时一样,当时大家还扭扭捏捏地怕上当;过了几个月,想去人家就不要了;嗯,当初去南洋的,现在谁家不小康了?发大财的还不少呐。这次潘大爷给咱整的好机会,可不能再错过了!

潘大爷谁啊?

啊哟!潘大爷是谁你都不知道?侬是不是阿拉上海林呀,伦家可是大夏国三军司令的嫡嫡亲亲的大徒弟唉!

嗯,他还是阿拉老早的杠把子唉!

嗯,虽然他不做大哥好几年了!

滴个事体,侬都勿晓得?侬乡屋林啊!侬新来的呀?

潘启祥跟着何卓人,来给杨孟晗做一个卡宴开发公司筹备进展的汇报,并顺道来与杨孟晗当面辞行。

嗯,他这一走,真的是万水千山、山高水长的了;真不知道,那年那月,能够再回到故乡嘉定了;真要走时,就是潘启祥这样心大的,神经大条、啥都不上心的;也有许多不舍之情,油然而生,涌上心头了。

昨日,他还特意到祖坟上,烧了三炷香,梆梆梆磕了几个响头。

暗暗发誓,好男儿有志在四方;祖宗在上,我阿祥不发达了,不混个人五人六了,绝不回乡!

阿拉阿祥,绝不给祖宗丢脸!必须混出个人样子了,才会风风光光地回来家乡,光宗耀祖、光大门楣!

何卓人:嗯,幼鸣,过两天,阿祥就领队出发了;一共三条船。考虑到是远洋航行,路上要好几个月,带的东西比较多;只搭载了千余人。其中适龄女性三百人;嗯,大多数是移民配偶。然后,还有两个秀才,三个医生;嗯,医生是李家沧在街上搜罗的,匆匆地在陆军总医院培训了几天。嗯,李家沧也答应了,后面,会派出正式的有执业资格的医生过去那边,当家镇场面的。

杨孟晗:呵呵,没想到祥哥还挺细心嘛,连随队医生都考虑到了;嗯,你怎么还摸到李家沧门上去了?还能从他手里抠出人来,他手头人手,可一直不富裕的呀?

潘启祥笑笑:其实,我老早就认识李家沧的,我们两家离得不远;嗯,老早他在法租界小市场做游方小郎中时,我们还老欺负他呐。嗯,你们当年巡防营时,在找他做军医的时候,还是师父让我四处找人的呐;他当时还不太信,不肯跟我走;我哪有空跟他叽叽歪歪的,一把捉住了,楞给扛过去的呐。

契线!没想到,李家沧入伍,背后还有这乐和人的桥段呐!

嗯,那给你找几个医生,是应有之义了;让他找到机会,还这个大人情了。

何卓人:嗯,幼鸣,往那边移民,也不是一锤子买卖,是个细水长流的活儿;现在,老胡胡老板还没回来,恐怕要等到陆耕浓那边,派出新的总领事,交接了才能回来;最快,恐怕也要一两个月。但是,前期,在沪上、启德港、多凡堡一路建立几个卡宴开发公司办事处,还是必须的;以后,也可以在此基础上,升级为分公司;这样,卡宴公司就不是断线风筝了。

潘启祥:沪上办事处、启德港办事处,都是找的胡家人;多凡堡办事处,等我到了,找徐耀师叔帮忙找人;嗯,现在,只能这样了。

何卓人:嗯,胡老板前次走的时候,跟我说过一嘴,徽商也要大家组团,参与开发马达加斯加之意;嗯,现在,又有了卡宴公司,到时候知道是老胡掌舵,说不定也会跟过去一批人。那样的话,好几处的卡宴公司办事处,和徽商会馆,就可以联署办公、合二为一了。

喝喝,人家都说晋商抱团;没想到,徽商也挺抱团的呀;是不是其他地方的商人,也是这样子呐。

何卓人:远洋开发,船舶运输是重中之重;卡宴公司第一家下属公司,就是卡宴远洋运输公司;阿祥带走的三条船,就是这家公司的第一批客货混装船。等老胡胡老板回来,看他的心气,有多高了,胃口有多大了;清鸣二哥现在准备了二十四条船,阿祥这三条是二手的;其他的,有的在船坞里,会陆续交货,有的是才下的订单。嗯,要年吧功夫,才能全部到位。

潘启祥:单向航程预计五个月左右,再考虑滞港与维修;嗯,到时候,每个月平均有两艘船到港。

杨孟晗一听,有点无语了,问道:投入这么多船舶,一个月才能送大几百人过去吗?这效率也太低了吧?

何卓人:阿祥第一批带走的船,是小船;嗯,前面七八条都不大;后面的都是大型邮轮了,每船可以装三四千人。一年后,客运和货运就分开了;然后,前面到达的小船,就留在当地,作短途运输了。

哦,这还差不多,一年能送个四、五万人,还像点样子;不然,开发卡宴或者其他什么事,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呀。

潘启祥出发时,杨孟晗和二阿哥孟曦,以及卫国军一干高级军官,特意一起到码头,隆重地送了一下;不管怎么讲,每一个愿意去远洋开拓的人,都是值得尊重的。

杨孟晗在码头,在潘正祥临登船前,还很用力地紧紧地拥抱了一下潘启祥,郑重其事地说:祥哥,卡宴的事,拜托兄弟了!

连来一起送行的英丫头,眼眶里也充满了泪水;丫头可能第一次,把潘启祥当自己的兄长了;也和自己的启祥嫂子,第一次很亲热、一点也不生分地拥抱着说着话,两人也是泪水涟涟、鼻涕涟涟的。

嗯,潘启祥两周多大的儿子,被孩子师公留在了启德港周府,和差不多大的小师叔作伴了;还说了,也别老惦记着,等卡宴港条件好了,就把孩子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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