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新婚

宣府镇的清晨像往常一样宁静。鸟鸣与商贩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市集上新摘的蔬果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因为樊雅琪已经是没有了亲朋,所以此时此刻,在王远星家里已经是备好了丰富的酒宴。流水席就放在了王家的前院,桌子虽然不多,但菜色却是极为丰盛,不敢说是多贵,但也是山中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虽然新人还没到,院中却早已挤满了性急的前来贺喜的客人,他们有些是军中同王远星要好的同袍,有些是他的私人朋友,全都穿着最漂亮的衣服,给这个愉快的日子增光不少,大家都在纷纷议论,总兵大人要来参加婚宴,但大家又似乎都不相信王远星能有这么大的面子。

还是与姜维同来的陈念证实了这个消息,说他刚才遇到了总兵大人,总兵大人亲口说要来赴宴。

果然,不一会儿,马总兵便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李千户。军中的同袍们纷纷起身参见、欢呼。在他们看来总兵的光临证实了一个传闻,王远星不久就要做军中千户了,由于王远星是同袍们都一致爱戴的人物,所以当同袍们发现他们上司的意见和选择正好符合了他们的愿望时,也就禁不住欢喜起来。

这一阵嘈杂而亲热的欢迎过去以后,陈念和姜维便被派去到迎亲队伍中去报告重要人物已经到了的消息,希望新郎赶快来迎接他的贵宾。

二人便火速前往,但他们还没走出百步远,就有一群人向他们走来,前面走着的那对新人和一群伴随新娘的青年人,新娘的旁边是送嫁的媒人,他们的后面则跟着姚亚杰。他的脸上仍旧挂着一种阴险的微笑。

王远星并没有注意到他脸上那种异样的表情。他这会儿正沉浸在当新郎官的喜悦中,所以他哪里顾得上看娘家大舅哥的眼色。

陈念他们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并向王远星亲热地道贺以后,陈念就走到了姚亚杰的身边,而姜维则回去汇报给王氏听。

再看王氏,她穿着一套剪裁合体、整理得一丝不苟的深色丝袍,衣服上精致绣着粼粼波光的图案。她那纤细却依旧相当有力的小脚上,穿着一双绣满了精致花纹的鞋;她的头上戴着一顶镶着珍珠的凤冠,上面流下一长条蓝白色丝带结成的穗子;手中拿着一根雕刻得相当奇特的拐杖。姜维一副卑谄的样子跟在她身旁,这热闹的婚礼使他又与王远星一家重归于好了,昨晚上的事,他脑子里留有模糊不清的印象,——就像人从梦中醒来时脑子里留下的模糊印象一样。

王远星老娘的形象与身份显得庄重而又高雅,她的服饰透露出一种富贵的气派,同时又不失温文尔雅的风采。

陈念走近那个可怜小伙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只见姚亚杰脸色苍白,神情茫然地慢慢跟在那对幸福的人后面,而面前那对满心欢喜的人却似乎已完全忘记了还有他这个人存在着。他的脸偶尔会突然涨得通红,神经质的抽搐一下,——焦急不安的朝宣府那个方向望一眼,好象在期待某种惊人的大事发生似的。

王远星的衣着不仅很合式,而且也很简单,他穿着一套军服。他那张英俊的脸上闪着喜悦和幸福的光芒,显得更加英气勃发。

樊雅琪可爱得宛如一幅深宫秀画,在盖头下,她的眼睛乌黑明亮,嘴唇鲜红娇嫩,她的步伐就如同一位练习了古代舞蹈的宫廷舞女,轻盈而又婀娜多姿。假如她是一个深宫之内的女子,她一定会将她的喜悦含蓄掩饰,

或至少垂下她那浓密的睫毛,以掩饰她那一对如波澜汪洋的热情眼睛。虽然隔着一丝朦胧,但樊雅琪却是一个劲地微笑着左右顾盼,好象在说:“假如诸君视我为知己,那么就与我共此欢悦吧,因为我实在是太幸福了。”

当这队伴着新郎新娘的行列进入王家院子的时候,总兵大人就迎上前来,他身后跟着早已聚集在那儿的士兵和同袍,他们已经从总兵大人那儿知道他已经许过的诺言,知道王远星就要接替已故的王射虎千户了。

这时的王远星,赶忙安排总兵大人入戏,李千户坐在他的左边,其余的人也都各自找到了他们认为最适当的位子坐下。

现在便开始尽情地享受那些铺陈在桌案上的珍馐美馔了。新鲜酥嫩的火腿,红彤彤的牛肉,鲜亮如珠的大虾,外壳坚硬而里肉细腻的鱼,还有为江南食客所推崇、认为比河蚌更美味的扇贝——这一切,再加上无数从河里捕来的,被那些勤劳的渔民称为“水中珍果”的各色鲜鱼,皆成了这次喜筵的佳肴。

“真安静啊!”新郎的母亲说,他正拿起一杯黄玉色的酒举到嘴边,这杯酒是樊雅琪献上的,谁会想到这儿有几十个又说又笑的人呢?

姜维看王远星的脸上莫名的带着一丝紧张,不由问道:“大婚的日子,我们新郎官是怎么了?”

“不怕姜哥笑话,一想到一会儿礼成,我就是雅琪的夫君了,我还有点紧张。”

“夫君,夫君?”姜维大声笑着说,“礼还没成呢,我的千户爷,等到礼成了,咱们再瞧瞧会怎么样。”

盖着盖头的樊雅琪听到这句不禁脸上泛起了红晕。焦躁不安的姚亚杰每当听到一点响声就会显得很吃惊的样子,他不时抹一下额头上沁出汗,那汗珠就象暴风雨即将来时落下的雨蹼那样粗大。

“姜大哥,这些都不重要,不过,再过一个时辰,她可真就是我的妻子了。”

所有的人都惊叫了一声,只有王氏除外,她开怀大笑,露出一排很整齐的牙齿。樊雅琪微笑了一下,不再羞涩了。姚亚杰则神经质地紧握着他的刀柄。

“一个时辰?”陈念问,他的脸色也变白了,“不对吧,这婚不还得有一会儿?你....”

“是的,”王远星回答道,“在这儿我特别感谢总兵大人在这世界上,除了我娘以外,我能有今天,全凭总兵大人,一切困难都已经解决了。再有一个时辰就是良辰,拜过天地,喝过同心酒,她就是我王家的媳妇了。”

姚亚杰闭上了双眼,一种火一样的感觉掠过了他的眉头,他不得不将身子伏在桌子上以免跌倒。他虽然努力克制着自己,但仍禁不住发出一声长叹,但是他的叹息声被嘈杂的祝贺声淹没了。

“我的儿,”老夫人大声说,“为娘也是没想到啊,昨天早晨才到这儿的,今天就成婚!我算是信了,当兵的是办事的快手!”

“可是”陈念胆怯地说。“其它手续怎么办呢,——婚书,文契?”

“噢,你真是!”王远星笑着回答说,“我们的婚书早已写好了。樊雅琪没有什么财产,我也一样。所以,你看,我们的婚书根本没费多少时间就写好了,而且也没花几个钱。”这个笑话引起众人一阵哄笑和掌声。

“那么,我们认为只不过是订婚的喜酒变成结婚的喜酒了。”陈念说。

“不,不!”王远星回答,“可别把兄弟看的那么小气,明天得动身到京城去。旬日来回,再加一天的时间办事就够了。很快我就能回来,回来后,第二天我就请大家喝喜酒。”

想到又一次有美餐的机会,宾客们更加欢乐无比,王氏还在宴席一开始的时候就曾嫌太静,现在人们是如此嘈杂喧哗,她竟很想找一个机会来向新娘新郎表示祝贺了。

王远星觉察到母亲那种亲热的焦急之情,便愉快地报以感激的一笑。樊雅琪的眼睛不时地去瞟一眼王远星,她向王远星做了一个手势,示意。

席间的气氛是愉快的,无拘无束的,这是在社交集会时司空见惯的现象,大家太快乐了以致摆脱了一切拘谨礼仪的束缚。那些在席间觉得座位不称心的人已经换了位置,并找到了称心如意的邻座。有的人都在乱哄哄地说,不住嘴地说着话,谁也不关心谁,大家都在各说各的话。

姚亚杰苍白的脸色似乎已传染给陈念的脸上,姚亚杰自己却似乎正在忍受着死囚一般的痛苦,他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首先离开席,象要躲开这一片震耳欲聋的声音里所洋溢的喜气似的,一言不发地在大厅另一端走来走去。

姚亚杰似乎要躲开陈念,而陈念却偏偏又来找他,姜维一见这种情形,也向别房间的那一角走过去。

“凭良心讲,”姜维说,由于王远星友善的款待和他喝下的那些美酒的满足劲也起了作用,他脑子里对王远星交了好运的妒嫉之意反而一扫而光了,“——凭良心讲,王远星实在是一个顶好的人,一想到你们昨天还在商量要怎么对付他,我就觉得实在是太可笑了。”

“嗨,那事反正又不是真的,”陈念回答说,“最初我就是帮姚兄一把,但他竟然都能给王百户做傧相,那这事就不必再多说了。”姜维凝视着姚亚杰,姚亚杰的脸色白的象一张纸。“说实在的,”陈念又说,“新娘子可真不赖,又是升官,又是娶亲,我都羡慕他。”

“是不是该行礼了。”一个宾客喊了起来,“时间也差不多了!”

于上全体宾客随声咐和着,也都一起欢呼着站了起来,并开始组成一个行列。

就在这时,正在密切注意着姚亚杰的陈念突然看见他象痉挛似的抽搐了一下,踉踉跄跄退到了一扇开着的窗子前面,靠在身边的一把椅子上。此时,只听楼梯上响起了一片嘈杂声并夹杂着士兵整齐的步伐,刀剑的铿锵声以及佩挂物的撞击声,接着又传来了一片由众多声音所组成的嗡嗡声,这片嗡嗡声窒息了喜宴的喧哗声,房间里立刻罩上了一种不安的气氛。

那嘈声愈来愈近了。房门上响起了三下叩击声。人们神色惊奇面面相觑。

“锦衣卫办差,”一个响亮的声音喊道,但房间里谁也没有应声,门开了,一个身穿飞鱼服,腰挎秀春刀的锦衣卫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四个士兵和十来个力士。在场的人们现在由不安变成了极端的恐惧。

“请问大人突然驾到,有何贵干?”马总兵走上前去对那锦衣卫说道,他们显然是彼此认识的。“我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误会吧。”

“回马总兵。”锦衣卫回答道,“上面交代下来的事,您就别为难兄弟了。我们大人说了,请王百户走一遭。哪位是王百户?”人们的眼睛唰得一下都转了那青年身上,那青年虽也很不安,却依旧很庄严地挺身而出,用坚定的口吻说:“我就是,请问有何贵干?”

“王远星,”锦衣卫回答说,“锦衣卫请你去一趟!”

“请我!”王远星应了一声,脸上微微有点变色,“请问这是为什么?”

“我不清楚,不过进了指挥衙门你自然会知道的。”

马总兵觉得此事辩也是没用的。一个锦衣卫在外执行命令已不再是一个人,而变成了冷酷无情的法律的化身。

王氏急忙向锦衣卫走去,——因为有些事情是做父母的心所无法了解的。她拼命的求情,她的恳求和眼泪虽毫无用处,但他那极度失望的样子却打动了锦衣卫的同情心。“老太太,”他说,“您冷静点。我估摸着也不是什么大事,想来可能就是问他几个问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姜维横眉怒目地问陈念,而后者却装出一副莫名其妙的的神情。

“我怎么知道?”他答道,“反正我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姜维于是用目光四下里寻找姚亚杰,但他已经不见了。

前一天的情景极其清晰地浮现在他脑子里了。他现在目击的这场突如其来的横祸已揭去了他昨天醉酒时蒙在记忆上的那层薄纱。

“哼!”他声音嘶哑地对陈念说,“这个就是你昨天说的办法?果真如此的话,你们也太不是东西了!”

“别扯淡了。”陈念反驳道,“你明明看着我把纸撕碎了扔了。”

“哼!”姜维答道,“我看见你把它扔在一个角落里了。”

“闭嘴!你根本什么也没看见。你那会儿早喝醉了!”

“姚亚杰去哪儿了?”姜维问。

“我怎么知道?”陈念回答,“大概是有事忙去了吧,先别管他在哪儿了,先去看看王远星这边怎么办。”

在他们谈话的时候,王远星正和他的朋友们一一告别,毕竟这年头进了锦衣卫,能出来的可没几个。但是新郎官也得稳着大家啊,然后他走到那位锦衣卫身边,说:“请诸位放心,我只不过去解释一些小误会而已,我王远星一向行得正,不会有事的。”

“唔,肯定是这样!”陈念接着话茬说,他现在已走到大家的前面,“我相信只不过是一点误会而已。”

王远星夹在锦衣卫和士兵中间走出院去。门口已有一辆马车在等候着他了。他钻进了车里,两个兵和那锦衣卫也接着进去了,马车就向宣府驶去了。

“王郎!”樊雅琪扑到栏杆上向他伸出手臂大声喊着。

这样被带走的人听到那最后的一声呼喊,象感到了他未婚妻的心被撕碎了一般,他从车厢里探出头来喊道:“等我!”于是马车就转过一个拐角不见了。

“你们大家都在这儿等我!”总兵大人喊道,“我马上找一辆马车赶到指挥衙门去,看看怎么回事。”

“对呀!”许多声音异口同声的喊道,“去吧,快去快回!”

总兵大人带着李千户走了以后,留下来的那些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王氏和樊雅琪各自怀着满腹的忧愁木然呆立着,最后,这两个遭受同一打击下的不幸的人的目光终于碰到了一起,悲伤地拥抱在了一起。这时姚亚杰又出现了,他用一只颤抖的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然后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樊雅琪已离开了老人的怀抱,正虚弱地倒在一张椅子上,碰巧姚亚杰的座位就在她的旁边,他本能地把他的椅子拖后了一点。

“是他!”姜维低声对陈念说,他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过姚亚杰。

“我倒不这样认为,”那一个回答说,“他太蠢了,他能干出这事?真凶还得好好找一下。找到了好好杂治。”

“你怎么不说那个给他出谋划策的人该受罚呢!”姜维说。

“当然,”陈念说,“不过,随口说的话可当不得真啊!”

“哼,当不得真?当真了不负责吗?”

这时,对被捕这件事大家都在议论纷纷。

“陈参军,”有人问,“你对这事怎么看?”

“我想,”陈念说,“可能是王远星在营上被搜出了什么被认为是违禁品的小东西吧。”

“但假如他真这样做了,你怎么会不知道呢?陈参军,你们不是军中的同袍吗?”

“我只知道我要对军中装的军粮负责。我所知道仅此而已,至于别的什么,我是没必要去过问的。”

“噢,现在我想起来了!”那可怜的老娘说,“我的儿子昨天告诉我,说他有一小盒糕点和一点银两在营中带给我!”

“你看,这就对了!”陈念宣称说。“现在祸根找着了,一定是锦衣卫当我不在的时候进营去搜查,发现了可怜的王远星藏着赃款了。”

樊雅琪根本不相信她的爱人被捕的这种说法。她一直努力克制着悲哀,现在突然地放声大哭起来。

“别哭,别哭,”老人说,“我可怜的孩子,事情会有希望!”

“会有希望的!陈念也说。

“会有希望的!”姚亚杰也想这么说,但他的话却哽住了,他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但始终没发出声音来。

“这下好了!好消息!”站在走廊上的一个人忽然喊道。

“李千户回来了。他一定会带好消息给我们的。”

樊雅琪和老人急忙奔向前去迎接李千户,在门口碰到了他。李千户的脸色非常惨白。

“有什么消息?”大家异口同声地问。

“唉,诸位,”李千户无奈地摇摇头说,“出了大事了。”

“可,李叔叔,远星他是无罪的呀!”樊雅琪抽搭着说。

“这我相信!”总兵大人回答说,“但他们给了他个罪名。”

“什么罪名?”王氏问。

“说他是一个俺大的眼线!”

读者们一定还记得,在我们这个故事发生的那个年代,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个罪名。樊雅琪绝望地惨叫了一声,而心碎的老人则气息奄奄地倒在了一张椅子上。

“陈念!”姜维低声说,“你骗了我,——昨天晚上你说的事现在都成真了。现在我明白了。一切都是你搞的鬼,我就说你没事能请我喝酒?你等着,我现在就告诉他们。”

“闭嘴,你这傻瓜!”陈念急忙抓住他的胳膊恶狠狠地说,“不然你出了什么事我可管不了。再说了,谁能说清楚他究竟是有罪无罪?队伍的确停靠过洗马林堡,他的确曾离队和俺答呆了一整天。现在,假如从他身上找到什么有关的信件,到那时凡是帮他说话的人都会被看作是他的同谋的。”

出于自私心的本能,姜维立刻感觉出了这番话的份量。他满脸恐惧和忧虑地望着陈念,然后连忙采取了进一步退两步的态度。

“那么,我们等等再说吧。”他嗫嚅着说道。

“是啊!”陈念回答。“我们等等再说吧。假如他的确是无辜的,那自然会被释放,假如的确有罪,那我们可犯不上为他而受连累。”

“那么我们走吧。我们不能再呆在这儿了。”

“好,我们走吧!”陈念为能找到一个一同退场的同伴而感到很高兴。“这事我们不管了,别人爱走不走,随他们的便。”

他们走了以后,姚亚杰又成了樊雅琪的保护人了,领她回葛家堡去了。而王远星的一些朋友则护送着那位心碎的老人回家去了。

王远星被控为俺答汗的眼线从而被捕的消息很快就在城里流传开了。

“你能相信有这种事情吗,陈念?”李千户问,他因急于回城去打听王远星的新消息,途中赶上了他的参军和姜维。“你认为这种事可能吗?”

“我和您说过啊,”陈念回答说“我觉得他在洗马林堡停靠这件事是非常可疑的。”

“你的这种怀疑除了对我以外还对别人提起过吗?”

“当然没有!”陈念回答说。然后又低声耳语道,“您知道,您的父亲曾给俺答当过侍卫,而且关于这事也一直都知道,所以说不定您也会有很大的嫌疑的,人家会说您也不满于圣上。这话我怎么敢对外说呢。”

“很好,陈念,很好!”总兵大人说道。“你是一个聪明人,本来,我在举荐远星当军中的千户的时候,也打算过举荐你的。”

“真的吗,大人!”

“我事先曾问过王远星,问他对你有何看法,对你继续在他的千户所任职什么意见——因为我已看出你们之间有点过节。”

“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他的确因某件事得罪过你,但记不清是为什么了。他说不论是谁,只要我信他,他就信你。”

“伪君子!”陈念低声地骂了一句。

“唉!”姜维说。“王百户可是个好人啊!”

“可就目前这种状况来看,”李千户继续说,“这千户所可没有主官啊。”

“没事,”陈念回答说,“反正我们三个月之内还不会有军令,但愿到那时,王远星能被释放出来。”

“这点我不担心,但不可一日无将啊。”

“这不还有我吗,”陈念答道,“本身我也是参军,不如就直接我来吧,到时候王百户回来,军中上的人事就不必再变动了,只要他和我各干各的不就好了?”

“这倒是个办法。我回去就和总兵大人举荐你来指挥千户所。甭管个人怎么样,这行伍总不能受影响。”

“请放心好了,千户大人,但我们是不是也该去为百户大人打点打点,至少见他一面啊。”

“我见到尚指挥以后,就告诉你一声,我去求他为王远星说说情。他是个儒生出身,最见不得的就是被冤枉的人。”

“见不得冤枉,”陈念答道,“但我听说,这尚大人可是个要往上爬的人啊。”

“死马当活马医吧!”李千户说,“走一步看一步!你现在赶快到营房去,我等会儿到营房来找你。”说着李千户转身向锦衣卫卫所的方向走去了。

“你看,”陈念对姜维说,“我就告诉你事不简单,怎么,还打算去和老太太他们说?”

“不,但是这也太过了。 你随口一个玩笑,这可能就是一家人啊。”

“是我的玩笑,但是我做了吗?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姚亚杰。你心里没数吗?我当时把纸就扔了,况且昨天我也喝了不少,我以为我撕了呢。”

“别来这个,”姜维答道,“这一点我记得很清楚,你没有撕。我清清楚楚地看见你把它揉皱了丢在角落里!”

“是,你的确看到过,那又怎么样呢,肯定是姚亚杰把它拾了起来,另外抄了一遍,或改写了一遍,或许,他甚至根本就没重抄,直接就送过去了,幸好我没有用熟悉的笔迹”

“那你早就知道王远星做了俺答的眼线?”

“不,我不知道。我以为就是兄弟间喝点酒说了点胡话,但好像歪打正着啊。”

“可是,”姜维又说道,“我是真不想看到这个,王家多好的一个人家,我告诉你,陈念,这么做咱俩会遭报应的。”

“胡说!如果这件事真有什么报应,那也是他姚亚杰的事,跟你我有什么关系?只要我们自己嘴严一点,特别是你。过几天也就没事了。”

“那好吧!”姜维答应了一声,就挥手告别了陈念,朝家方向走去了,他一边走,一面晃动着脑袋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像在自己苦思冥想似的。

“好了,现在,”陈念自言自语地说,“就该我当千户了,姜维最好嘴严,不然,又得麻烦。至于王远星你嘛,”他又带着微笑说,“有那命出来吗?那可是锦衣卫,”说着,他便骑上了他的马,到军中去,因为李千户说过要在那儿见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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