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站在黑木崖上,雨过的天空格外清亮透明,他俊秀的身影,在纯澈的蓝天下,淡淡的烟雾中,俨然成了一幅飘逸的山水画,杨涟拿着外衣轻轻披到他的肩上,如玉的一张脸被阳光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更是显得俊美无畴风采超然,脸上仍是挂着那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一身毫无花样的素色衣衫,穿在他身上竟是说不出的风流潇洒。
“教主,山上凉,还是加件衣服的好。”他温声道。
东方不败并不说话,只是目光定定地看着远方,杨涟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竟是一道朦胧的七色彩虹,忍不住笑道:“教主喜欢彩虹?”
“看得见摸不着的东西有什么好喜欢的。”说着便往回走去,只剩下杨涟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渐渐消失的光晕。
半晌不见他跟来,东方不败回头,见那人竟又是一幅傻愣愣的呆滞神情,皱眉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
杨涟忙回过神来,快步跟上。
第二天,杨涟跟东方不败告了一天假,东方不败想起要一天见不到那人,虽然心中不喜,却也不愿束缚了他,如今他身为神教总管,自是有许多事情要办,自己总是将他绑在身边也着实不该,便应了他。
杨涟在山下的小镇逛了大半天,抱着一堆找工匠打造的瓶瓶罐罐,正往回赶,却听几个武人正在无聊地议论着什么,本不想理会,可是其中一人的话却偏偏让他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你说,那魔教教主东方不败,当真有这么厉害?”一人好奇地问道。
另一人摇头道:“我看不是,想当年他当上魔教教主不也是使了那些见不得人的卑鄙手段?我看他的武功远及不上前任教主任我行,不过是故意夸大吓唬人罢了。”
“我听人说,那东方不败嗜杀成性,就爱滥杀无辜,而且还爱听恭维的言语,喜欢什么文成武德,一统江湖之类的虚话。他也不觉得可笑!而且魔教中人都服食三尸脑神丹,若是他真有那么厉害,何必得靠那些害人的□□来控制别人听命与他,为他卖命,我看分明是外强中干上不得台面的花架子,全仗装腔作势吓人,其实没半分真实本领。”那人不屑地道。
另有一人说他饮食穷侈极欲,吃一餐饭往往宰三头牛、五口猪、十口羊,真是越说越难听。杨涟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那人面前:“你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那人看杨涟过来,以为魔教前来找麻烦,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顿时有些心慌,再看他不过就是个年轻公子,没有半分武艺,当下底气也足了:“臭小子,老子说话与你有甚相干?便是说了你又奈我何!”
抛去这里的二十年不说,杨涟上辈子也是心气高傲,三句不和便动手的大家少爷,哪里会将这等人放在眼里,更何况他竟出口说那人的不是,身为下属,维护主子威严自是本分,况且,那人他向来欣赏敬重,自是容不得旁人丝毫的亵渎,当即便与那人扭打在了一起,怎奈,他并无武艺,自然不是对手,他上辈子引以为傲的那点拳脚功夫在武侠世界里简直就不够瞧,不一会儿,便成了数人毒打他一人的可悲场面。
“臭小子,没本事还学人家充好汉?看我不打死你这魔教小子!”
“大哥,快走吧,伤了人命总归不好。”另外一人劝道。
那人想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便又补了两脚,扬长而去。
杨涟从地上爬起来,苦笑,自己弱得还真一个档次······
抱起自己的东西,找个地方,清洗了一番,他便灰头土脸地回了黑木崖,因为脸上有伤,自是不敢去见那人,便躲在房里,由胭脂,飘雪给他上药包扎。
“公子,这样不行的,还是找个大夫来看看吧,瞧瞧还有别处伤着没!”飘雪不放心地道。
杨涟摇摇头:“不用了,没什么事,你们歇着吧。”
知道自家公子脾气,两人也不再多言,躬身退了出去,看见自己带回来的一堆东西,杨涟顿时来了精神,一时也忘了疼痛,便开始做起旁的事情来了。
却说一整天没有见到杨涟的东方不败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皱眉问向立在一旁的落月:“杨涟还没有回来吗?”
落月看着教主阴沉的脸色,心中突突跳了两下,杨总管不在,教主的脸可是黑了整整一天,三顿饭加起来愣是没吃进去几口,怎么杨总管都回来了还不来见教主,这教主都已经开口问了,他若是再不出现,怕是教主又要发飙了。
听见教主问她,落月忙道:“回教主,好像回来有一阵了,总管从回来便窝在房里不曾出来,这会儿应该还在。”
闻言,东方不败脸色又沉了两分,“叫人去喊他过来。”
杨涟正在房里捣鼓这一堆瓶瓶罐罐,对这个时代工匠们的手艺还是相当满意的,突然听见胭脂传话来说教主让他过去,杨涟看了看镜子里又青又肿的脸,犹豫了一瞬,还是去了教主院中,毕竟,自己丢脸,比让教主发飙要好太多了。
因为天色已经暗下来,一路上倒是没什么人注意到他比调色盘还花的一张脸,不过进了屋可就没这么幸运了,门口的落月刚想叫他快点,可是看见他的凄惨模样,顿时惊得连话都说不出了,杨涟扯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然后走进了房间。
看了眼脸色不怎么好的教主大人,杨涟知道怕是因为自己回来没有立即来报到,让教主生气了,便恭敬地道:“教主。”
东方不败回头看着他,呆了一瞬,随后毫无所觉地便吼了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杨涟在心中苦笑:“回教主,没什么事,就是在山下的时候和人打了一架。”
闻言,一屋子人愣了,温文尔雅的杨公子和人打架?这怎么可能!
“打架?你和人打架,自己成了这副模样!杨涟,身为神教总管竟然被人打成这样,本座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说,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教主冲他爆吼道。
杨涟忍了几忍才抑制住想要退后的冲动,教主的爆发力太强了,破坏力也不小啊······
“教主,属下知错。”他说着忙跪下请罪。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东方不败收起情绪,平静地问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杨涟咬咬牙,“教主,真的没有什么事,属下本领不济让神教蒙羞,请教主责罚。”
东方不败看他的模样,知他不愿吐口,这么长时间以来,那人的脾气他也知道几分,若是不愿说,就是拿钉子撬也撬不出半个字来,不过他不说,自己也有办法知道,当下也不再问,只是厉声道:“既如此,回你房里跪一晚上吧,明日一早搬到院子里住,我亲自教你武功,弱成这样,成何体统!”
杨涟不由一愣,显然是还没能消化教主的话,教主要亲自教他武功?不是传说中的《葵花宝典》吧?他可没有练这种神功的魄力呀,还是不要了吧?他已经很忙了,而且练功貌似很苦啊······
东方不败神色一冷:“怎么,你不愿意?”
杨涟忙道:“当然不是,属下只是太惊讶了,多谢教主。”
闻言,东方不败的脸色才稍稍好了些,“回去领罚吧,找个大夫看看。”
杨涟走在路上,心里无比复杂,真是倒霉到家了,没了私人空间不说,还要花时间来练武,而且教主亲自教,他可不认为自己有习武的天分,以教主的脾气,若是自己练不好,教主一个不高兴,会不会一巴掌拍死他呀?天哪······
垂头丧气走在路上的杨涟自然再一次成了众人同情的对象,大总管不会武功,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教主不但不派人保护,这被人打了,竟然还要罚他?杨总管真是太不容易了,谁不知道他是教主最讨厌的人,若不是凭借自己的真本事,恐怕早已被教主折腾死多少次了,尽管如此教主似乎还是很讨厌他,不过因为他现在实在对神教以及神教的广大教众太重要了,自从杨总管管了教务,大家腰包鼓了,日子好了,脱贫致富奔小康全指着他了!虽然武功不济,可是全教上下没有半个人敢说他什么,再说了,有什么好说的呢?人家本事大,性子也好,模样俊俏,为人又温和厚道,这样的人,别说那些眼巴巴瞅着他的大姑娘,就是一群大老爷们儿看着也舒爽,再加上教主对他又向来苛刻,更是赚足了广大教众同情的目光,所以若是日月神教有哪个人是能让神教上下一致喜爱的,那也就只有杨涟了,只可惜碰上教主,实在是算他倒霉了。
因为要到内院去住,杨涟自然是不好带着两个丫鬟,于是便将两人安排到了圣姑那里伺候,搞得两个丫头还不依不饶地大哭了一场,不过倒是这件事,让教主心情不错了好些日子。
教主教他使剑,让杨涟惊讶的是,虽然一套剑法教主要练上两三遍他才能完全记住,但是教主不但没有生气,反倒极为认真耐心,是个难得的好老师,感动得他差点就下定决心要变成一个武林高手了,只是可惜他的心思并不在习武上,每每练习也只是为了不惹教主生气。
东方不败如何能不知,看那人练剑,招式倒是行云流水好看至极,可是那哪里是在练剑,分明就是在跳舞,好看是好看,别说杀气,就连半分剑气也无,那人天分极高,多复杂的剑招,只要他使上两三遍,便已能收放自如,这般好的资质,若是肯下功夫,即使成不了绝顶高手,也是可以有所成就的,却偏偏这人根本不愿花心思在这上面,真真是气煞人也,武功糟糕偏偏把轻功练得出神入化,那人一句“有了轻功,打不过就逃嘛!”将他险些气背过去,想他天下第一高手,竟然教出这等徒弟,让他颜面何存?
“查清楚了吗?到底怎么回事?”东方不败坐在书桌前,看着跪在地上的暗卫道。
“回教主,清楚了。”暗卫将杨涟下山那日的情况一一道来。
东方不败听完神色微怔,挥挥手:“下去吧,知道了。”忍不住看向西边的屋子,平静的脸色,依旧看不出喜怒。
这日杨涟耍完一套教主近日才教他的剑法,擦擦汗走到他身边,等待再次接受教主的□□,他练得如何,他自己心里清楚,根本没哪回是能让教主满意的。
东方不败平静地看了他半晌,然后将目光移开,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我并不在乎别人怎样看我。”
杨涟微微一愣,聪明如他,马上就明白必是那日的事情被他知道了,他微微一笑,无比认真地说:“可是属下在乎。”
东方不败看着他的眼睛,只觉得他沐浴在阳光下的笑容,漂亮得几乎让人挪不开眼。
自从搬到内院,杨涟就格外地忙,除了吃饭时要伺候教主,以及教主指导他武艺的固定时间,平时几乎见不到他的人,东方不败只以为教里的生意需要他花时间处理,倒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渐渐便发现不对,那人每次来见他都是匆匆忙忙,特别是最近,头上要不就是插了根草,就是沾了朵花,甚至有几次还顶了几片菜叶!而且衣服也穿得乱七八糟,衣摆上还时常沾着各种颜色的汁液。
东方不败想到这,忍不住向边上的落月问道:“知不知道杨涟最近在做些什么?”
闻言,落月忍不住笑道:“回教主,我也不知,只是杨总管最近买了很多杂七杂八的果子还有菜,夸张的是,他竟还找了暗卫到黑木崖下帮他摘果子,也不知道他要那么多果子和菜干什么,对了,还有酒,杨总管几乎把市面上能找到的酒都买了回来,教主你不知道,杨总管的房里几乎没法住人了,到处都是被他用废了的水果,还有一堆乱七八糟地瓶子,罐子,偏他还怕人弄坏了他的东西,愣是不让人收拾,这几日晚上已经挤到下人们房里睡去了。”说着落月的脸上笑意更甚,这杨涟真是她见过的最奇怪的人了。
东方不败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你跟我去看看。”
落月答了声是便跟着东方不败往外走去。
房门没关,屋子里的家具都不知道被挪到了哪里,只剩下一把椅子,几张桌子,桌子上摆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瓶子,罐子,墙角放满了酒,屋子里一筐筐堆得全是水果和菜叶,再说杨涟,一个人蹲在屋子中间,正卖力地捣着一罐绿油油的叶子,头上顶了一块橘子皮,衣服上挂了一串桑葚,衣摆上红的绿的,染得全是颜色,东方不败看他那模样,只觉得哭笑不得,“杨涟,你改行要去卖菜了吗?”
捣叶子的手不由顿住,杨涟看见门前的东方不败,愣了下,忙站起身来,看着邋遢的自己有点尴尬地道:“教主怎么来了?”
“我是听说你把菜园子搬到屋子里来了,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见那人并没有生气的样子,杨涟放下手里的东西,“教主,我能不能先保密两天,马上就要完成了,到时一定第一个拿给教主过目!”
东方不败看他一脸期待的模样,挑眉说了句:“本座对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没兴趣。”说完便离开了。
又过了两天,杨涟的屋子恢复的原貌,人也精神了不少,嘴角比往常加深了不只一两度的笑意,让人们知道,总管一定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午饭时,东方不败也发现了这一点,趁着侍女们上菜,忍不住问道:“你今天似乎很高兴?”
杨涟笑了笑道:“教主记得我说保密两天的,现在已经好了,这就让教主见到。”
饭菜已经准备好,杨涟从食盒中端出一只透明的玻璃杯,若不是被教主训练的极强的心理承受能力,屋子里的一众下人几乎要惊叹出声,杯子并不奇怪,奇怪的却是杯子里的东西,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一样不缺地排列在杯子里,无比的绚烂诱人,就是染料也不一定能染出这样明亮自然的色彩来!
“这是什么?”东方不败也有些好奇地看向他。
“教主,这是彩虹啊,是看得到也摸得到的彩虹,教主尝尝。”
东方不败犹豫地就着杯子里的空心麦秆吸了一口,眼中顿时闪过一抹亮彩,又忍不住将吸管提了提,换了一种颜色尝了一口,用吸管搅了搅,各种颜色融合在一起,可是静置片刻,七种颜色又分离开来,只看得一屋子人惊叹不已,直到将七种颜色通通试过一遍,东方不败才抬起头来看他,“你忙了这么多天就是为了这个?”
杨涟点头,脸上是十分满意自豪的表情,东方不败浑不在意地道:“就为了这么个无聊的东西,你忙了这么些日子,看来你这个总管还是太闲了,是不是要本座再给你派些别的任务,你才不会再做这些无聊透顶的东西了?平一指年纪大了,他那里医书一堆都生虫子了,想找本座借个字好的,去给他抄书,既然你这么闲,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杨涟的笑容垮下来,他这是造了什么冤孽呀,这教主是不是想累死他呀?果然是好人不能做,好心没好报,只不过想让他高兴,结果倒给自己惹麻烦······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当事人倒是心情大好地用了不少午饭,临了还不忘吩咐杨涟晚上再要一杯,杨涟苦着脸,几乎连死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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