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元春拉了黛玉上炕, 自去翻出自己在太医院搜罗来医药箱,和一全套装备。先是帮黛玉把脉,再是眼鼻耳舌一一看过。黛玉作为大户人家小姐, 以前请了太医大夫那都是隔帘悬丝诊脉, 没有这般被看过病的, 只觉不好意思。可又见元春认真得紧, 遂也不出声, 只面上有些羞安静坐着。
元春细细看罢,心下了然,自去坐到黛玉对面, 道:“丫头,你这身子没什么大病, 但小病确实不少。消化系统、呼吸系统、免疫系统, 都多多少少有些问题。尤其肠道, 问题要严重些,之前受过什么刺激没有?”
黛玉仔细听完, 话里的一分意思也没听懂,只道:“娘娘说的是什么?”
元春一笑,“我问你,之前有没有长时肚子不好过?”
黛玉微蹙眉,还没说话, 便听得紫鹃道:“娘娘, 我倒是记得有这么一次。”
“什么个情况?”
紫鹃见元春深问, 便把邢姨娘作为邢夫人时做的事给说了。元春听罢也是一蹙眉, 怪道这次省亲回去都没有见到邢夫人。既有了这么个事, 也难怪黛玉的肠胃更差些了。
元春也知黛玉一直只服用一味药,就是人参养荣丸。这人参养荣丸是大补的, 但是常吃,未免内火过甚,身子虚旺。只这一味大补的人参养荣丸,也不是对症下的药,哪里能切实解决掉黛玉身上的那些小毛病。小毛病解决不掉,继而拖久了,很难不成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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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黛玉见元春把自己浑身能检查的都检查了,又看元春在思索,自己也是上心身子的,只问:“娘娘,不好么?”
“小事儿。”元春听得黛玉这么问,轻松一笑,道:“待会我亲自给你到御药房抓药回来,只三个月,保你全身无病无灾病痛全消。”
黛玉眼睛一亮,看向紫鹃,紫鹃也正以相同的表情看着她。两人微惊微喜过,还是紫鹃眸子亮亮看向元春先道:“娘娘,果真?”
“假不了。”黛玉身上的毛病,虽然有先天因素在,但不是调养不好的。对于她这个专业对口型高材生来说,那是十拿九稳的事。再者说了,三个月,听起来短,实则可是一点儿也不短的呀。
黛玉和紫鹃看元春说得十分肯定,面上心里便都松了口气。紫鹃更是大喜,一下跪到元春面前,道:“娘娘,您真是姑娘的贵人。我服侍姑娘好些年了,太医都是没办法的,药也是从来没断过。您若真治好了姑娘,奴婢我……”
“你怎么样?”元春故意挑眉看她。
“我……我……我…………”紫鹃我了半天,脑子也没想出能接什么好。她一个丫鬟,人家是贵妃娘娘,她能干嘛人家才稀罕呢。于是,跪着憋红了一张脸。
黛玉遮帕轻笑,“紫鹃你以身相许。”
“姑娘……”紫鹃嘟哝着,抬起一张红红的脸,不好意思地看向黛玉。
这边元春也是笑开了,这笑中有因觉紫鹃可爱。当然还有的,就是感觉出黛玉不那么拘束着了,遂才拿紫鹃开了这个玩笑。她附和着这个气氛,起身拉起紫鹃。又使眼看了眼黛玉,转回目光对紫鹃道:“到时候啊,还真把你抢过来,看林丫头急不急。”
紫鹃脸上更红了,默默看向黛玉。黛玉这时也站起来,走到紫鹃面前笑着道:“我且问你,娘娘若是要你,你跟娘娘还是跟我?”
黛玉这话一出,紫鹃瞬倒是间不紧张了,心里也不为难。便故意忸怩作态,羞怯道:“奴婢怎么一会子就成香饽饽了,好生不习惯呢。”
黛玉和元春都没想到她会说出这话,一齐噗地笑出声。黛玉伸手去撑着炕,一边笑一边道:“娘娘,这丫头我可真不敢要了。”
元春却是拉着紫鹃的手,道:“她不要啊,我还真留下了。走,现在就跟我去御药房抓药去,不陪林丫头了,让她一人在这儿干着急。”说着就拉紫鹃往外去,又交代抱琴等人服侍着黛玉。
黛玉见两人果真走了,忙忙又收了笑,自蹭上炕去,拿过绣绷子绣花。
元春带着紫鹃去到御药房,招呼过管事的。便自己拿了戥子,找到各色药材,自己称了包好,一一让紫鹃拿着。紫鹃拿着药包,在一旁一直盯着元春看。照理说,贾家不可能会出来这么个医术超群的女儿。只心里疑惑,哪有嘴上能问出来的。
元春虽不看紫鹃,但感受得到她的目光,便一边称药材,一边道:“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懂这些?”
紫鹃被问中心事,忙地点头。元春笑了笑,慢慢道:“在宫里的日子特别难熬,起初进来的时候只服侍主子,并无他事。于是,每日间便找医书来看。这么看着看着,就看出了些门道。宫中事情颇乱,药用错的也不在少数。只想着自己和自己主子不要别人用错药才好,遂偷偷自己依着医书试了好些药,试着试着也就通了。曾经试药那会,有好几次,眼见就要死了,自己又用另一味给救回来了。”
紫鹃听得愣愣的,不知该如何答话,心里有深深感叹和毛骨悚然的感觉。元春把包好的一包药又挂到她手上,看着她的表情轻笑道:“逗你呢,药配好了,咱们回去吧。”
“是,娘娘。”紫鹃回过神,又跟着元春去记录下所拿药材及药材所用之处。一切事毕,两人便拿着药包回去了长春宫。
回到宫中,元春便亲自去把药煎上。在这个旧社会中,能让她事事亲为的也就是皇上和黛玉了。紫鹃跟着她把事事都看在眼里,心里讶异且感动,真是下辈子要为元春当牛做马的心都有了。
而这时说到贾府那边,王夫人本就是闲人,这会子凤姐也成了闲人陪着她。两人都没有古代女子安心做针线的心思,闲来无事就凑到一处,互靠着晒太阳。一开始两人还是都享受的,也是十分安然。只是,又过了几日,便觉浑身所有细胞都在躁动,精神却越发蔫了。
只说这一日,两人浸在阳光中眯眯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着。
王夫人软不拉几地叹气问:“黛玉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凤姐软软摇头,半晌又伸起手放在眼前,拧动手指出声道:“什么时候可以再数钱呢?”
王夫人软软摇头。
两人又软腻坐了一会,然后突地发神经一般一起精神百倍地站起来,异口同声道:“写信进宫。”说罢两人冲进屋子,你拿笔我磨墨,你一言我一语,足足凑了五页纸。凤姐拿着一沓纸,从头到尾细细看罢,道:“前四页都是废话。”
王夫人一把夺过来,“这怎么能是废话,是重点好么?”说着把纸折好,塞入信封之中。信纸的前四页都是各种嘘寒问暖的话,极尽关怀关心想念之情。只有最后一页寥寥数字问了黛玉什么时候回来,贵妃娘娘能不能帮凤姐要个内院当家的差事。
信一递出去,两人便又蔫巴巴在家坐着等信。好在,总算有了个盼头。
元春在宫中收了信,细细看过,笑意无边。没想到,她这亲妈,还真是心思至纯可爱得很。元春笑着把信给黛玉,黛玉细细看过,微红着脸看向元春道:“舅母想我了。”
元春点头,“可是我还不能就这么让你出去,再住半月凑个一整月,若身子渐好,到时我把另外两月的药量配好,一并让你带回去。”
“听娘娘的,可是……舅母说让风姐姐掌家的事呢?”黛玉说着,把信纸放到桌上。
此问一出,元春默声。其实依她想颠覆贾家的想法,她是不愿意让贾政做家主,让王夫人凤姐一鼻孔出气管内院的。如今贾赦是做家主了,谁能想,他居然没个正房。于是,这管家的事,可不就还是要落到凤姐的头上。
黛玉见元春不说话,自己也自顾低了头。而元春想着想着,就发起呆来,自抬手撑了下巴。她是王夫人的亲闺女,王夫人开口了,怎么好不帮呢。只要她插一杠子,这贾赦不交出内院管理权,那是不行的。
而黛玉见她想了颇久,又抬眼去看她,却看到了她手腕上的星星石头。
元春想了半晌,缓过神来,便见得黛玉的目光停留在她手腕上。她顺着黛玉的目光看到自己的手链,然后看向黛玉道:“喜欢这个?若是喜欢,我送你便是,这也是唯一一个我自己的东西。”
元春说着就要脱下来,黛玉忙道:“是大舅舅、二舅母和凤姐姐也有这个,也是戴在手腕上。”
黛玉说罢,元春猛地怔住,僵住了动作。僵了好久好久,好像各种疑惑的现象与问题,在这一瞬间都找到了答案。流星雨啊流星雨,都是特么流星雨惹的祸。这石头是她带过来的唯一的东西,那几个穿越者原来也戴着。
元春瞬间想通事情,也不忙着脱手链了,直起身子盯着黛玉道:“你大舅舅、二舅母和你凤姐姐,是不是和别人很不一样?有没有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黛玉看元春表情情绪大变,到现在第一次见她这么激动,便道:“这个说起来,多得很呢。大舅舅对我很好,有时候……比父亲……对我都好,二舅母和凤姐姐也是。他们还在家动过手,只因为大舅舅不把我送回二舅母身边。从小二舅母教我练身术,还教了各种腿法,并打了几套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