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反常态,这事出反常必有妖孽,颜瑶把她请了进来,又倒了盏茶,她推说不用,又不安分的张望屋里。颜瑶也不催,就看她能撑到几时,果然没有多久她就笑问:“小瑶姑娘,这明人不说暗话我有事相求。”说着还用脚旁边两只鸡和鸭,摆出一张过分夸张的笑脸。
颜瑶便问:“老婶子有事你直说。”
“是这样的。”林大婶搓着两手说道:“我那儿子前年刚死了媳妇,这大好青年总不能做个鳏夫吧。”
颜瑶觉得自己还算强悍的心肝一咯噔,这是来求媳妇的,她自认也算低调小心,大壮还没解决,可别再惹来一朵烂桃花。
很快林大婶就打消了颜瑶的顾虑:“这个瓤姑啊是个好姑娘,以前是我们被歹人蒙蔽了心眼,把福星当祸水,把坏人当好人。把瓤姑害得好生凄惨,瓤姑她心善不计前嫌帮我们救我们,真是个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姑娘,我实在是太喜欢她了,就厚着脸皮上了门,谁都知道小瑶姑娘你与瓤姑关系好,帮我那傻儿子说些好话。”
原来她看中的是瓤姑,看来瓤姑已意按她说的交代出去了,是女神救了她并赐下灵药,他们才免受这场灭顶之灾,瓤姑成了女神身边的大红人,全村的大福星,他们各个争相讨好,更想着要娶回去沾沾福气,颜瑶没有拒绝,只说要问问瓤姑。
林大婶听了开心,接下来便开始大力吹捧她儿子,人是如何如何的好,能干聪明脾气好……
颜瑶听了不耐烦,但也只能陪着笑脸,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等她说到完已经是半大下午了,她满意地扭着大肥腰笑眯眯的离去。
瓤姑方慢腾腾的从屋后逃进屋里,把大门死死合上,愁眉苦脸直叹气。
颜瑶早知道她躲在屋后,打趣道:“一家有女百家求,不知道咱们瓤姑大小姐看上哪个?”
瓤姑趴在桌上不说话。
颜瑶知道她还没放下郎哥,劝道:“这日子总归得向前头看的。”
“我知道,可……可我……”她欲言又止,目光呆滞地望着北面。
屋后是朗哥的衣冠冢,颜瑶又说:“林大婶家的儿子咱就别看了,咱就挑最好的最拔尖的。”且不说林大婶儿子成过亲,以前的老婆还留下过一双儿女,林大婶这个婆婆就不好相与,刁钻刻薄出了名,以前她还三天两头与儿媳妇吵架,这村里人皆知。
她闷闷不乐,神情寡欢,颜瑶主动搭话逗她开心:“这还有哪家追着咱们瓤姑大小姐不放,说来给我听听,好让我给你拿拿主意。”
瓤姑知道她的心意,也不扭扭捏捏大方说道:“还有程大娘家的大儿子,李大娘家的二儿子,黄二婶家的三儿子,张小姑家的大侄子,丁小姨家的小侄子,邓大姐家的大伯子,方大姐的小叔子……”
这大部分人她虽然不认识,但人还真不少,可见瓤姑的翻身仗打得很漂亮,她心情也甚佳:“好女不愁嫁,咱们一个个的仔细挑。”
“小瑶,我不想成亲,我的心里被郎哥占据了,无法和另一个男人结为夫妻。”她的态度坚决。
颜瑶表示理解,若换作是她,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另一个人,而选择孤独终老。
明知日后生活艰难,她的声音也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和从容:“我知道我这样话没有男人依靠,无法在族里立足,会被人看不起和欺负,我也知道这样不合常理,会被人引为笑谈。”她抿唇一笑,道:“但我觉得以这样的方式陪伴郎哥也是一种幸福。”
颜瑶感同身受,沉默片刻,就建议:“为表忠心,你终身不嫁侍奉女神。”这样也是一举两得,既成全瓤姑的爱情,也美化在众人在眼中的形象,终身未嫁侍奉女神的女子势必更受人尊敬。
瓤姑闻之,欣喜若狂,连说道:“那我这便告诉他们去。”
此刻时机尚不成熟:“这还不是时候,再过些日子。”
是她冲动鲁莽了,如今的她在族里颇得人心,这么一说,伤了人面子,难免会得罪些人,到时颜瑶的努力也就白费了,瓤姑欣然允之。
眨眼一晃又过了两个多月,这段日子瓤姑人气攀升,人人把她视为族中福星,女神身边的大红人,求亲者也络绎不绝,石门前门庭若市,真心爱慕者少之又少,大部分是想攀关系的,为日后打算,每天摆出一张盈盈的笑脸颜瑶应付得也颇心累。
这其中还有一个求亲者让颜瑶大吃一惊,就是前有未婚妻,后喜欢纠缠她的未来族长大壮也!
他倒也没有拐弯抹角,秉承他一贯的爽朗作风,早就说明他求娶瓤姑的原因,他之所以突然要娶瓤姑,不是因为真心喜欢,而是因为瓤姑能得女神垂青,背后的含义不言而喻,他需要瓤姑做他的助力。
颜瑶二话没说,没好气的把他轰了出去。
正当她以为她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与这些三大姑八大婆周旋之际,消失了近两月的巫师卷土重来,来势也委实凶猛。
这些日子,他为躲避那些三姑六婆,便借口要侍奉女神,整日待在女神庙里,众人也不敢去叨扰,全都挤在颜瑶这里,颜瑶被她们念叨的不甚其烦,索性也躲进女神庙。
这日,她陪着瓤姑在神庙里练习射箭。一声惊叫划破天空,随后是更多的惊恐尖叫。
鼻尖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儿,而两耳里又充斥着惨叫,颜瑶大觉不妙,二话不说,同瓤姑奔了出去,将将跨出门口就与对面飞奔而来的大黄撞在一处,大黄身上驮着三个孩童,一个已经昏迷了过去,两个哭哭啼啼,大黄惨兮兮的呜咽着,模仿着人类的抽泣声。
颜瑶揉着它的脑袋,安排它留在神庙里保护孩子与瓤姑,而后自己戴上千机面御风神行飞了下去。
族里哀鸿遍野,乱作一团,每走几步便有一伤患和死者,男女老少,还有襁褓里的孩子们也未能幸免,瓦舍房屋也遭到了打砸,有的甚至倒了半边,险险歪立着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地上还有零星的火苗在忽明忽灭。
颜瑶本欲先行取水灭火,救治伤患,然而东面冲天的火光中,传来一片惨叫和厮杀,还有马蹄之声。
颜瑶顾不得许多,只能先行向那边冲去,她迎风而立一座完好的屋顶上,所发生的一幕幕尽收眼底,气得怒火攻心。
只见一戎装男子手提一杆长枪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他的半片衣袖沾染鲜血,锋利的长枪枪尖正抵着一孕妇的小腹,在上面无规律的划动,仿佛能给他带来一种极大的乐趣,他发出猖狂而快意的笑,笑声尖锐让人为之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