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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照在海滩上,游人们来到海边悠闲地散步,戏水。甄帆也陪他的妻子来到海边。海风迎面吹来,让人感到丝丝的凉意。甄帆脱下外衣,披在妻子身上,妻子幸福地靠近甄帆说:“甄帆,我这辈子和你在一起,很满足”。“我没给你什么,因为房子,结婚推迟了,婚后又没有固定的住所,你从来都没有怪我,我也很满足。”甄帆由衷地说。“我特别喜欢听你讲啊,你们兵团战友之间的故事。尤其是你最敬佩的宋振国和高和平的故事,还有你经常提起的何宝,是他帮助你来到部队的,用我妈的话说,这样的人,就是你的贵人和福星。他现在有困难,你帮他是应该的。我怎么会怪你呢。你这样做,我觉得你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让我更看到了你的内心,让我觉得和你过日子,心里更踏实。”“你真是理解我。”“我什么时候,也能见一见你的恩人何宝哇?”“我也很想见到他呀。从兵团回来后,我就没见过他。前些日子,他来天津过年,我本来可以见到他的。可是,咱们下连队演出,错过了。哎,真是想他呀!”“你们这些兵团战友们的感情,可真是不能忘怀的。”“忘不了,一生一世都忘不了哇。”

忽然,甄帆看见睡在海滩上的人,很像何宝,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用力地揉揉眼睛,再仔细地一看,确信是自己常常思念的何宝。甄帆惊喜地跑过去,轻轻地推着何宝,何宝醒了,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何宝,何宝,你醒醒,是你吗?我是甄帆。我是甄帆。”何宝翻过身,看着甄帆,喃喃的问:“我这不是做梦吧?”“不是。你看看我,我是甄帆。你睡在这里太冷了,快起来,跟我回家。” 甄帆用手臂搭在何宝的后背上,扶起何宝。何宝坐了起来,仍然精神恍惚,“甄帆?我怎么会在这里碰到你?”“我今天休息,到海边和媳妇来散步。这么巧,碰到了你。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刚来。”“怎么不通知我一声?上次你来天津,我就没看到你。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媳妇,她知道我们的故事,早就想见到你了。刚才还和 我说这事呢。”“我听玉梅说了,你找了一个好媳妇,恭喜呀。你甄帆就该找这么一个漂亮贤惠的好媳妇。”“你就别夸她了。你是来看郑玉梅和小兵的吧?怎么没和他们一块来海边?何宝你喝酒了吧?”“一醉解千愁。不在一个城市里,看看又有什么用?早知道出现会这样的后果,当初,玉梅还真不如和你结婚呢!和我何宝遭这样的罪。” “何宝,你说什么呢?”“噢,对不起,我不该当着你媳妇的面,瞎说。嫂子,你别介意。”

甄帆回过头,对他媳妇说:“你先自己回去吧,路上注意点。我和何宝好长时间不见了,我们聊聊天。”何宝的媳妇通情达理地点点头,把外衣披到甄帆的身上,对何宝说:“你们见面不容易,甄帆刚才还和我念叨你呢。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一定到家里去,带着媳妇和孩子,咱们就是一家人。”“好的,一定。”何宝应付着答道,他心里却在想,媳妇?我现在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媳妇啦。

望着甄帆的媳妇走远了,何宝感叹道:“看见你们形影不离的,真让人羡慕哇。”“我刚才当着我媳妇的面,没好意思问,何宝,你和郑玉梅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哎,不提了,不想说了,说她干什么。”“何宝,你能不能还像当年那样,当面锣,对面鼓的和我说说心里话?有嘛不痛快,别憋在心里,这不是你何宝的性格。”何宝抓住甄帆的胳膊,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不愿松开。他再也抑止不住自己的泪水,把自己的苦恼和困惑,一股脑的向甄帆倾倒出来。

甄帆轻轻地拍着何宝,“唉,上山下乡运动,让很多知青分居两地,劳燕分飞的也不在少数。可以说,这是上山下乡运动的后遗症。一个户口问题,拆散了不少家庭,这是无法挽回的悲哀啊。可是,我相信,你和郑玉梅的感情,是牢不可破的,会经得起考验的。分开只是暂时的,你要相信郑玉梅。我想,你看到的只是一个误会,你应该让她解释清楚。” “不用解释了,我都亲眼看到了。我不怪她,是我无能啊!”“你何宝一贯是乐观的人。眼下的难关,很快就会过去。振国不是正在带领你们奋斗吗?以后,你们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当初,郑玉梅和你结婚的时候,不也是一无所有吗?她可从来没有抱怨过。”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至少还有一个小屋,一块菜地,一份固定的工资。一家人都在一起,也算衣食无忧吧。现在,困难重重,我们都生活在现实当中。两个人长期不见面,人心难测呀。”“你就算对郑玉梅没信心,应该对自己有信心吧?拿出你当年追郑玉梅的精神头来,一如既往的去追求你的幸福。”“我现在不能给她幸福,就随她去吧,只要她和小兵过的好,我就无怨无悔了。反正,我们现在也没有办理复婚手续。” “你就听我一句劝吧,我和你一起去找郑玉梅,你们在兵团建立起来的感情,怎么能说忘就能忘呢?你不要做出追悔莫及的决定。”“甄帆,我没有白交你这样一个朋友。”“你还说这些?当年,要不是你帮我,我能有今天?我们在北大荒时候的就说过,‘我们永远是朋友。’你别让我着急了,快跟我去找郑玉梅。”“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是一个男子汉,我也有我的自尊。”“难得你的‘自尊’比感情更重要?当年,你不顾一切的追她,可没有想到自尊。”“那是因为我能给她快乐。现在,我心力交瘁,力不从心。放弃,也是明智之举。你就不要劝我了, 我意已决。你回去吧,你的媳妇还在等你呢。” “哎,何宝哇,我今天和你说的话,都快要赶上和我媳妇,一天一起说过的话多了,我还是劝不了你。我在北大荒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执拗呢?”“你是没摊上这种事呀,一个男子汉摊上这事,谁能无动于衷啊?”“你现在认准了的事儿,我也没法给你解释,我只有见到郑玉梅,才能和你说清楚。”“我不想见她了,免得自取其辱。”“算了,你执意要走,那我就送你去火车站吧。”甄帆和何宝一路攀谈着,想做最后的说服,可是,何宝就是油盐不进,甄帆只好给何宝买了一张回哈尔滨的火车票。何宝掏出钱,递给甄帆,“你干什么?你不会连我这个朋友也不认了吧?”甄帆火气十足地问何宝。“你已经帮我很多了,要不然,前一阶段,玉梅和小兵还不知道住哪儿呢。”“我们之间以后别说‘帮’这个字。好吗?荒友情,一生情。”“那好,我就不和你客气啦。”

火车开动了,何宝朝甄帆挥手告别,甄帆追着火车喊道:“何宝,你要相信郑玉梅。过几天,我到哈尔滨去看你。”

甄帆走出火车站,急忙去找郑玉梅。他通报了何宝来天津之后的思想波动。郑玉梅听到后,泪如雨下,她哽咽地把事情经过告诉了甄帆。甄帆急得跺脚说:“这个何宝哇,我就说是个误会吗!他为了维护他的自尊,不听我的劝告,执意要走,我也拦不住他。解铃还需系铃人,你抓紧时间,赶快去哈尔滨,找他说清楚,别让他心里存个解不开的大隔阂。事不宜迟,越快越好。”郑玉梅抹了抹眼泪说:“谢谢你来告诉我。我回去推辞一下演出的任务,等小兵不上课的时候,就去哈尔滨。” “快别哭了,这样会伤身体。叫路人看见也容易误解,我们回去吧。你放心,何宝一定会明白的。再说,还有振国、高和平、牛志强和贺永顺他们呢。”甄帆安慰着郑玉梅,郑玉梅点了点头,止住了哭声,和甄帆慢慢地走回家去。

病房里,郑玉梅给袁兵削着苹果。“你买这么多的苹果,你为什么不吃?我一个人能吃得了吗?”“我要去一趟哈尔滨,可能得好几天才能回来。所以,多准备些吃的给你。”“你去哈尔滨有事吗?”“是找小兵他爸去。这几天,我不能来看你了。”“什么事,这么急?你明天不是还有演出吗?”“演出我推掉了。不瞒你说,昨天,小兵他爸来看我们了。可是,他和我有一点误会,生气走了。我必须和他当面解释清楚。”“那你赶紧去吧。小兵和你一起去吗?”“我带他一起去。”“千万别闹别扭。茫茫人海,两个人相知相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谢谢你的理解。”“记得向小兵他爸问好。下次他来天津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我很想见一见这么有福气的人。”“那我就走了。”“你就放心走吧。”郑玉梅感激地看了袁兵一眼,给袁兵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