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穷家帮弟子都聚集在童府分舵里,奉命不出。
是以,南宫鹤对这两日里,洛阳城内发生的大小事情均不知晓。
冷青自小常常和他在一起嬉闹玩耍,便当他是亲人一般。
听他这么一问,冷青再也忍不住悲伤,扑进南宫鹤怀里,呜呜咽咽的好半天,总算把老爹去世的事情,说了个七七八八。
南宫鹤一听之下,当即明白事情原委,心中大怒。素闻白眼狼这厮的恶名,却不虞这厮如此暴戾恣睢。
平日里,南宫鹤也不宵与此等鼠辈一般见识。但此人竟如此穷凶极恶,实是天地难容。
冷青抬头,还从来没有见过南宫鹤如此可怕的一脸怒容,下意识止住哭声,嗫嚅着道:“刘大哥......,你......,你怎么啦?”
南宫鹤看他黝黑的脸蛋上,五道指痕隐然可见,显然是被人掌掴所致,心知冷青这两日一定吃了不少苦头,柔声说道:“冷青,以后你就跟着南宫大哥,大哥保证,再也不会有人欺侮你啦。”
冷青奇道:“南宫大哥?你,你不是叫刘三么?”
南宫鹤道:“好叫你得知,大哥并不叫刘三,那只是个假名字,你以后就叫我南宫大哥。”
冷青虽然感到意外,但并不觉得奇怪,一脸稚气的说道:“南宫大哥,那天我看到你会飞,就知道你很厉害,绝不是刘三这么简单。你这么厉害,敢和我一道回家里去一趟吗?”
南宫鹤笑骂道:“你这小子几日不见,会阿谀人啦!你爹爹没了,还回去做什么?大哥领你去一个好地方,那里什么都有,管你吃得好睡得香。”
冷青瞧南宫鹤自己都一身破衣邋遢,自是不相信他这番话。
但此刻有求于他,冷青却不敢像往常一样犟嘴,瘪嘴说道:“南宫大哥,我要回家去拿一样东西。爹爹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就让我自己保存好这件东西。爹爹说这件东西很重要的,不过,我一个人好怕。南宫大哥,你就陪我回去一趟吧?”
冷老丈是一个什么货色,南宫鹤太清楚了,心想:“那老儿还能留下什么好东西,值钱的话,还不早就送到当铺里面去当了,好胡吃海喝。”
见冷青一副恳求的神色,又不忍拒绝,大声道:“怕什么?就陪你小子走一遭。”大手对着巷内一挥,哈哈笑道:“出发!”
须臾,二人来到冷青家里。
冷青四周打量一番,只见屋里和离开时没什么两样,一片狼藉。
南宫鹤道:“臭小子,我看这破屋子里面,好像也没什么像样东西可拿的啊。”
却见冷青走到板壁上挂着的一件破衣前,摘下衣裳,把木板取下。
原来木板后面是个小小的墙洞,冷青探手进去,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包裹来。
南宫鹤凝目瞧去,却见只是一块普通的蓝布包裹,上面布满了灰尘,显然搁置了很长时间。
奇怪的是,包裹虽然陈旧,但蓝布却一丝一毫也没有损坏,既无虫蛀亦无鼠噬。
南宫鹤微微色动,忍不住问道:“小子,这个小包裹,放在墙洞里多久啦?”
冷青道:“爹爹说,自从捡了我那天起,包裹就放在这里面啦。”
南宫鹤心里一动,寻思:“鼠虫不侵,难道小包裹里还真的有什么宝贝不成?”
待冷青打开包裹,南宫鹤哑然失笑,哪里有什么宝贝,包裹里只不过是一条黑黝黝的腰带而已。
冷青瞥见南宫鹤一脸失望的神色,嘟起嘴道:“南宫大哥,你可别小瞧了它,有次爹爹醉醺醺的对我说,捡我的那天,我身上就只有这条不值钱的带子,或许和我的身世有关,便一道捡回来了。”
南宫鹤心想:“这条腰带若是值钱的话,恐怕早就被你爹爹拿去换酒喝了。”
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好说出来,笑着说道:“好啦,东西拿到了,咱们走吧!”起身先到了门外等候,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冷青跟出来,欲待催他时,突听屋子里传出冷青的一声尖叫。
南宫鹤身形展动,电闪入屋。
他只道屋内发生了什么突兀变故,双掌成交叉形状横陈胸前,大喝到:“臭小子,怎么啦?”
只见冷青站在灶间,指着一口边沿残缺的破陶缸,吃吃说道:“南宫......,大哥......,你......,你......看缸里面......”
南宫鹤瞧他脚边汇着一汪水,又见他长大了嘴巴,仿佛看到了极为惊奇的事情,摇摇头道:“你这小子,大惊小怪的吓了老子一跳,咦......”
话说了一半儿,走到破陶缸前,南宫鹤“咦”地一声住口。
只见那条黑黝黝的腰带,横斜在破陶缸的缸底。而陶缸里面的水,自腰带的两边,赫然分开了一指宽的空隙,仿佛空隙中间隔着一件看不见的透明物体。
南宫鹤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冷青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本来是想舀点水洗洗脸上......,脸上的脏东西,一不小心把......,把带子就弄掉到水里面了,缸里的水哗地就......,就流出来了一大半,然后就......,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南宫鹤伸手一把抓起腰带,陶缸里的水“哗地”合在一处,恢复原状。再看腰带上,居然一滴水珠也无。
南宫鹤舌桥不下,饶他出生于豪富之家,竟然也不晓得这条腰带是何宝物,居然能令水为之开。
南宫鹤不禁反复翻看腰带,腰带不温不凉,不轻不重,实和普通腰带无异。
南宮鹤想了一想,把腰带递给冷青,郑重对冷青说道:“冷青,此乃无价之宝,你贴身收好。一定要记住,不能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切记,切记!”
冷青未接腰带,反问道:“南宫大哥,什么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南宫鹤道:“臭小子,说了你也未必明白。这么说吧,就像你现在这样,如果有人知道你拥有这件宝贝,很可能会来抢了去,甚至会为此杀了你,所以你对谁都不能说,这下明白没有?”
冷青呆了一呆,心里有些害怕,怯声道:“南宫大哥,要不你就先替我保管这条腰带罢,我可怕人抢。”
南宫鹤道:“这条腰带如此奇特,必定不是平常人家之物,说不定真和你的身世大有关联,还是你自己保藏为妥。将来如有机缘,说不定可凭此与家人相认团聚!”
冷青是冷老汉捡拾的孤儿这件事,南宫鹤混迹市井时早有耳闻。
方才听冷青说回家拿取身世信物,也未曾引起他的重视。
直待亲眼见识了这条毫不起眼的腰带奇异之处,南宫鹤方知此腰带乃是一件稀世珍宝,想必这流落市井的孩童出身也非比寻常。
见冷青面上犹有担心神色,寻思了一下,大声道:“有南宫大哥保护你,还担心什么?好,大哥就先替你保管着,待会儿,找个地方吃过了饭,给你好好洗洗身上的臭味,换身干净的衣服,把腰带稳妥的系在腰上,只要你不说,就没有人知道啦!”
冷青大喜:“南宫大哥,你真好!”
南宫鹤哈哈一笑:“臭小子,阿谀!”把腰带揣入怀里,拉起冷青出门。
刚走到巷口,迎面匆匆走过来两个乞丐,正是赵大英和江雄飞二人。
见到南宫鹤,两人一脸慌急,齐声道:“帮主,出事了!”
南宫鹤沉声道:“什么事?大惊小怪!”
赵大英看了冷青一眼,探头在南宫鹤耳边低声禀告道:“帮主刚走,白舵主、段舵主、闫舵主和呼延四大舵主就来到了分舵拜见帮主,正巧同时闯入一个白袍人来,几个人一言不合,就打起来啦,范长老请帮主速速返回分舵。”
南宫鹤面色一变,把冷青交给两人,吩咐两人把冷青带回分舵的“邱记绸缎庄”好生照料,便迈开大步自顾先向童府而去。
蔚蓝的天空下,大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往来锦衣花帽,不少人都面露诧异地看着南宫鹤一身褴褛的在闹市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