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道二人凝目细瞧,但见长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哪里有灵丘大师的身形?再回过头时,连铁青衣几人也不见了踪影。
狗肉和尚一拍脑门,浓眉紧皱,“哎呦”一声叫道:“上当矣!”
老渊道人鱼眼斜翻,恨声道:“这小子太坏啦,上次挑拨离间,这次又谎言欺骗。下次再碰上这小子,啥话也别说,先抓住打一顿屁股。”
狗肉和尚“哈”地一笑,问道:“恐怕这小子的屁股不好打,你有把握么?”
老渊道人摇摇头,手捻颌下一缕山羊胡,眯起鱼眼,怪声道:“说说而已,说说也不行呀?”
狗肉和尚笑道:“牛鼻子惯于欺软怕硬,一句话本性毕现。”长长伸个懒腰,自言自语道:“听说那个什么丐帮,在城外北邙山建下客舍招待武林人士,整日里大鱼大肉,美酒管够。和尚可要淌哈喇子啦,要去打打牙祭了。”说完就走,也不理会老渊道人跟不跟来。
老渊道人气极,叫道:“臭和尚,你刚刚说过不吃狗肉了,怎地还如此猴急?”
“和尚说了不吃狗肉,难道就不能吃猪肉吗?就不能吃牛肉吗?”狗肉和尚挥手道:“听说最近,北邙山还来了不少武林中新兴崛起的名门女侠,嘿嘿......莺莺燕燕春色无边,牛鼻子,你真的不去吗?”
老渊道人马脸一红,原来这老道最是喜欢欣赏美色佳人。平生唯此嗜好,偏给狗肉和尚一句话瘙到痒处,口里嘀咕道:“动物尸体,怪病多多,馋嘴贪舌,自招隐祸。”脚下却情不自禁的追着狗肉和尚而去。
眼见一僧一道走远,铁青衣几人自墙角巷内走出来。
李妍打趣道:“大恶贼,你以后遇见这两个人,一定要小心,免得屁股受苦。”
铁青衣挑眉道:“没听到狗肉大师说‘恐怕这小子的屁股不好打’么?”
两人说说笑笑,蔡一耳三人不敢插言。转忽间,一行人出城。
宁二河请示铁青衣此行怎生走法,依众人所议,拟定乘船走水路,过金陵,直下润州,这样比较快一些。
可李妍听宁二河说起师傅忌辰乃是七日之后,算来时间充裕,非要走旱路顺带可以游山玩水。
少夫人一声令下,何人敢犯凤威?几人便由陆路出发,直奔金陵方向。
途中,宁二河深恐大伙行旅劳顿,几番提议购置马匹代步,都给游兴正酣的李妍拒绝,就不敢再多啰嗦。
众人迤逦而行,一路上几个男人都极尽媚言巧舌之能,哄得少女芳心大是愉悦。
走走停停的半天功夫,好在几人步履轻捷,却也行出百余里。但走时都嫌累赘,大夥谁也没带干粮,自是又饥又渴。
这时,当先引路的宁二河发现前面的路旁竟然立着一家小小酒馆,虽是中午时分,却是只有寥寥几个农人在打尖饮食。
宁二河即刻赶过去,吩咐掌柜的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谁知那掌柜的只是冷冷斜睨一眼,阴阳怪气的说:“不卖!”
若是放在以前,宁二河定当勃然作怒,但受了铁青衣深藏若虚,一谦自益的影响,就和颜悦色的说道:“主人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又不是没有银钱,你开店做买卖,有生意不做,那是什么道理?”
掌柜的仍是爱理不理的说道:“老子这店是他妈的开来玩的,怎么不行啊?”
宁二河再也按耐不住,伸手在柜台上重重一拍,喝道:“你这掌柜好生无礼,既是如此,那这几个人为什么坐在店里吃酒来?”
听宁二河这么一说,店里打尖的几个农人都抬起头来怒目而视。这几个人虽然一身乡农装扮,但却是各个神情彪悍,气势威猛,一看就是身怀武功的江湖人物。
宁二河心里诧异,但不甘示弱,双眼也一般的怒目而视。李妍等人正好走近,铁青衣见状,制止住少女欲要上前理论,出声叫出宁二河。
宁二河目光逡巡一圈,一步步缓缓退出。店内的人竟并不理会,只听一个农人囔囔道:“他妈的,那主约定中午时分来赴约,这都什么时候啦,还......”
另一个农人忽道:“噤声!那对贼夫妇可能来啦。”话音未落,鸾铃声起,两骑快速沿大路奔来。
马蹄踏踏声中,陡听一人娇喝道:“‘太行七把刀’何在?‘红黑双剑’前来野鸡岭赴约,怎地不见鼠辈人影?”
这声音柔媚悦耳,如凤鸣幽谷,嘹亮中隐隐渗露着一股骄狂自大的踌躇 。
众人都循声望去,只见两骑来得好快,初闻蹄声尚在远处,眨眼间奔上山坡。
人人未及转睛,两骑马一瞬间已经飞奔到店前。为首的女子体态娇盈,一身红缎劲装,瞥眼瞧见铁青衣,不由一呆。
她身后黑衣男子已然跳下马,黑脸膛上也闪出几丝惊讶之色,抱拳道:“几日不见,铁公子风采更胜从前,百某这厢有礼。”
铁青衣哈哈一笑,拱手回礼,道:“不想荒郊野岭得逢贤伉俪,不胜欣喜。”
这二人正是威震两浙的百大龙和夏雨雪夫妇,夏雨雪一双媚眼忽闪忽闪在铁青衣身上转了几转,下马娇笑道:“铁公子咱们有缘,又见面啦。”
李妍冷冷“哼”了一声,挽住铁青衣手臂,大眼睛瞪着夏雨雪,一脸挑衅之意。
积威所在,铁青衣自觉垂首后退一步,目不斜视。
夏雨雪“唷”地酸溜溜笑道:“不想短短几日,公子竟已经情有所归,可喜可贺!”
眼珠转向李妍,心中纳闷,不知铁青衣怎地和地狱门这小姑娘走在一起,口里却称赞道:“小妹子好棒,不仅乌龙鞭耍的厉害。约束人的手段更是了得,就连铁公子这样的英雄都服服帖帖,姐姐打心眼里佩服你!”
嗔拳不打笑面,李妍面色转霁,回敬道:“姐姐的短剑可也了得的紧呢。”
这边,小店里的掌柜和几个农人眼见诸人相识,聊得热络,个个都变了脸色。
百大龙双眼扫过几个农人,嘴角挂上一丝不屑,故做惊讶的样子道:‘奇怪,奇怪。老子数天前路过这里的时候,这里还是空荡荡的荒野,怎么今天竟突然冒出来一家酒店来啦?莫非老天爷知道我们夫妇今天一定会来到这里,就派几个龟儿子下凡,连夜赶造出来一家酒店,专门招待我们夫妇么?”
哈哈一笑,又对蔡一耳拱手道:“蔡一耳兄弟,百大哥有事先要处理,咱们兄弟一会叙旧。”
转身携着妻子,迈步走进店里,手拍桌子,喝道:“龟儿子们啊,来,来,快快给老子上酒。”
宁二河只道,他定然也是遭遇和自己一样的对待。孰知,那掌柜的居然点头哈腰的迎了上去,殷勤的倒茶搬凳,笑呵呵奉承道:“好咧,大爷,您请上坐。”
宁二河当时真个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立时就冲进酒店里去,狠狠揍这个狗东西一顿。
铁青衣拍了拍他肩头,安慰道:“其实你也不必生气,那个掌柜的和乔扮成农人的几个江湖人,也许都是一夥人。想来他们几人就是在等候他夫妇二人到来,或许是想算计他们夫妇也不一定啊。不过,久闻百大龙掌剑双绝,恐怕不会这般轻易上当。”
果然铁青衣话音未落,就听店里面‘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
只见半空里人影横飞,店里的那掌柜赫然给百大龙一把拿住“大椎穴”抛出了店外,跌在地上“哎呦,哎呦”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