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刘聚停下来,看了看我。我冲他点了点头。
刘聚继续说道:
“不过我可把话说在前头了,这练兵肯定是苦,肯定是累。大家一定要坚持住,是个男人就不要当孬种。
当然,如果谁实在是坚持不了,不愿意训练,不愿意跟着我们锥子山。可以,现在就出来,我刘聚客客气气地送他走;如果不愿意走,那就给我好好练。
谁要是训练时不服从命令,敢跟四头领对着干,那就是跟我刘聚过不去,我刘聚要不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我就不姓刘。
好了,我的话就说这么多了,下面一切都听四头领的。”
刘聚从那高处走下来了,于是我上去了。
我对大家说:“今天我们主要的工作是整编队伍,只有编好了队,才谈得上训练。有没有会写字的,我需要会写字的帮忙。”
这话问出去了,就跟石沉大海一样,没有一点回音。
看样子是一个会写字的都没有。看到这种情况,刘聚在旁边说:“实在没人,我来吧。”
我一想,也只好这样了。
于是,我对刘聚说:
“我们要成建制地编队编组。具体怎么编,我想先了解一下每个人的情况,把每个人的情况记录下来。然后我再琢磨怎么编队合理。
编好了以后,我把编组的情况公布出来,看看大家有没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如果有的话,我们还可以适当调整。
等编组完毕了,我们才能开始正式训练。这么多人,我看就我们两个会写字,没办法,我们自己问自己记录吧。”
刘聚吩咐人找来纸和笔,然后对我道:“只能这样了,那要问些什么呢?”
我想了想,说道:“主要要弄清以下几个问题,姓名、年龄、籍贯、身体有没有毛病有没有受过伤、会不会功夫、会使用什么兵器、擅长使用什么兵器、有什么特殊技能、杀过人没有。”
我一边说,刘聚就一边记下了。
当我说到最后一条“杀过人没有”时,刘聚“嗯”了一声,问道:“这还了解‘杀过人没有’有什么用啊?”
我解释道:
“这个问题我主要是了解他们的心理素质。有没有杀过人在作战过程中很重要。
有很多人平时训练很厉害,真正让他上战场,拿着刀让他去砍敌人脑袋,去刺穿敌人胸膛的时候,他们就不敢了。有的腿都发软了,更有甚者看见血就晕了。
这要上了战场,在那种你死我活的肉搏白刃战中,肯定是要吃大亏的。
在这里,我就是要搞清楚他们各人的情况,尽量让杀过人的与没杀过人的编在一个组。
作战时,杀过人的做一个示范,那没杀过人的就可以学。
要是让没杀过人的都编在一个组,那就完蛋了。很可能是本来取得了先机,取得了优势,就差给敌人一刀了,但最后这一刀谁都不敢捅出去,反而被敌人杀了。”
刘聚听到我这番道理,恍然大悟道:
“原来如此,的确是应该这样。
在遇见我师父之前,我也喜欢成天耍弄刀枪棍棒,一度还认为自己功夫不错。
记得我第一次杀人,还是我第一次遇见师父时。
他在山上被人追杀,我跟他边退边战。一路上利用地形掩护,师傅用弓箭射死了好几个蒙古兵。
后来在一个山坡的上顶处,我和师傅就埋伏在那里,有一个蒙古骑兵脱离了队形,一个人追在最前面。
师傅本来准备一箭结果他的,我说让我来,于是我瞄准。以前瞄靶子,打猎射动物的时候,我都瞄得很准。但那次当我真正对着人瞄准的时候,我的心跳得非常厉害,手也有些发抖,紧张得根本没办法瞄准。
最后敌人都追到近前来了,我也慌了神,一箭射出去,那么近的距离都偏出去好远。
眼看敌人直奔我而来了,好在师傅厉害,斜刺里杀过去,解决了那个敌人。如果当时,不是师傅在,那个被结果的就是我。
后来又有一次射杀敌人的好机会,师傅就站在我的身旁,鼓励我。
我鼓起勇气瞄准了一箭射去,终于解决了一个蒙古兵,那也是我第一次杀人。
现在回想起来,第一次杀人确实是很紧张的。”
于是,我和刘聚就开始拿着笔给这些人登记。
锥子山总共才两百多号人,今天来参加训练的都是些能打仗的青壮年,除开一些放哨的,还有象杜黑子他们一样外出办事的,总共才来了一百零几个人。
如果算上放哨的,还有杜黑子他们,这锥子山现在总共能打仗的也不超过一百四十人。
虽然只有一百零几个人,但我们要一边问,一边记。有好多人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大名,平常别人都叫小名,什么“憨子”啦、“麻子”啦、“大嘴”啦。
这就比较麻烦,这以后要是搞训练,点个名什么的,点出这些乌七八糟的小名,也是十分不妥的,把训练的严肃性都给搞破坏了。
因此,我们还得帮别人起个大名。还好的是都知道自己姓什么,要是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只好随便给他分派一个姓了。
正是因为情况这么复杂,加上又只有我和刘聚两人问、两人写,这都搞到中午了,还有十多个人没登记完。
虽然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但看到也只剩下十多个人了,我们还是坚持把这些人登记完了。
因为下午,我就要在屋里整理这些个东西,然后初步定个编配方案,最后肯定还得和刘聚、常遇春合计合计。虽然我估计他们肯定会同意我的方案,但这毕竟是个尊重别人的问题,马虎不得。
其实要是这些人都识字就好了,这也就是一个人填一张问卷调查的事儿。
但就因为大家都不识字,一个在现代来说,十分简单,基本可以不算事的事儿,在当时是忙得我和刘聚两个人一上午水都没顾得上喝上一口。
等把这些人都登记完,午时都过了。刘聚拉着我去他家吃饭,我也不客气,就跟着他一起去了。
吃完饭,我就回自己屋里去整理今天上午的劳动成果了。
要说这些个当土匪的,还真是五花八门的,什么人都有。
特别是特殊技能这一项,有木匠、有篾匠、有泥瓦匠。最让我高兴的是,有一个铁匠,叫刘善荣。这个人要特别关注,以后制造兵器、铠甲什么的,这铁匠是不能少的。
正在我整理这些东西之际,一个小喽啰跑过来说,大头领让我去二头领家里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我心想,这又有什么事。问那个小喽啰,他说他也不知道。我就只好放下手中的东西,径直去了常遇春那里。
我到了那里一看,不光有刘聚在那里,还有上午出发的杜黑子、蓝玉、陈定邦他们,还有刘三狗子也在。
我问道:“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出去打探情报吗?怎么回来了?刘三狗子怎么也回来了?有蒙古兵来攻山了吗?”
我一口气问出了这么多问题,他们几个还没来得及回答我。
刘聚说话了:“没有蒙古兵来攻山,是他们找到了我们准备打击的豪强的目标了。”
我“哦”了一声,道:“怎么这么快。”
这时,杜黑子讲起了事件的前因后果。
原来,他们三个人带了两个小喽啰,一行一共五人,一大清早就下山了。走到韭菜山的时候,碰见了正在那里巡查的刘三狗子,刘三狗子问他们干什么去。
本来侦察敌情这种事是山寨的机密,不能随便乱讲。但杜黑子和刘三狗子的交情不一般,好多年前两人就认识了。
杜黑子一看这一路下山,走到这里还没歇过脚,再往前走,就不是锥子山的势力范围了,歇个脚什么的还得随时小心警惕。
于是,杜黑子他们索性就在这里歇个脚,顺便就和刘三狗子说起了此行下山的目的。
刘三狗子一听说是找个与蒙古人有瓜葛的豪强大户,便一拍大腿道:
“这事儿还用得着去找吗?
问我刘三狗子啊,我就知道县城往北约三十里有个姓柳的大户啊。他们家与蒙古人交往甚密,他们族里有两个姑娘都嫁给咱定远县的达鲁花赤老爷当了小老婆,这事还在当地沦为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资了呢。
而且他们族里还有好多姑娘都嫁给了这定远县中其他蒙古官员当小老婆的。
这柳家也就是凭着这些姻亲关系,在当地横行霸道,不断地兼并别家的土地。现在那柳家庄方圆十里都成了他们家的地盘,据说良田都有一万多亩。”
杜黑子听刘三狗子这么一说,当即就来了兴趣,这种豪强不打不抢,还打谁啊。于是问刘三狗子,“这事儿你怎么这么清楚啊。”
刘三狗子就给杜黑子他们讲起了这事儿的前因后果。
刘三狗子家原来也是个小户人家,就在当时的柳家庄附近,当然现在那里已属于柳家庄的地盘了。
当时,他们家里也有几十亩地,家里有父母还有兄弟姐妹几个,维持一家生计也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