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低头坐着题, 闻言手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突然一笑, 随意道:“很久了。”
杨曳点点头, 笑道:“你们感情很好。”
“嗯。”秦淮点头, 用橡皮擦擦掉纸上铅笔画图的痕迹, 吹散, 一笑道:“童养媳来的,偶尔喜欢炸毛。”
杨曳干笑着点点头,随即沉默不语。
一天自习结束后, 吕意为了节省时间,抄小道回宿舍, 连走连跑, 想要趁着水房人不多的时候, 赶紧打热水洗个头发,结果在林子里听到怪异的声音, 吕意脚步顿了下,按捺不住好奇心,侧耳仔细聆听。
痛苦的闷哼声和拳头落在身上发出的声音。
吕意皱眉,隐约的咒骂声重叠在一起,人应该不少。
校园暴力?
吕意迟疑, 脑海挣扎是走是留, 末了叹口气, 蹑手蹑脚, 小心翼翼接近声源, 打开手里的手机,调到录像模式。
吕意躲在一棵树后面, 隐藏自己,探头探脑观察情况。
三个男生围着一个倒地的人,拳打脚踢,倒地的男生抱着头,咬着牙。
吕意讶异睁大眼睛,收起了手机,“怎么是你?!”
几个男生听了动作,转身看突然出现的吕意。
吕意:“住手,别打了。”
其中为首男生皱眉,低头看了地上的张白一眼,又看向吕意,“不管你的事,别多管闲事。”
“不瞒你说。”吕意手指点了点地上的痛苦的张白,“这个是我同学,你们为什么打他?”
吕意退后几步,干笑道:“有话好好说,动手伤感情,你们快把他打死了,同学之间,学业为主,为什么打打杀杀,你看他……”
张白晃晃悠悠站了起来,放下护着头的手,吕意:“……”
吕意看着他脸上毫发无伤,咽了口口水,“……都这副模样了。”
张白也皱眉看她,不客气道:“这里不关你的事,快滚。”
吕意一番好意被当成了驴肝肺,看他捂着肚子,摇摇欲坠,因为疼痛眉头拧着,嘴上却不客气驱逐吕意。
吕意看他这副凄惨的模样,面无表情想,如果她现在走开,估计张白还会被这三人按着暴打一顿。
三个男生见她站在原地不动,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模样,恶声恶气道:“别以为我们不敢打女生,再不走的话连你一起打。”
张白呵斥道:“还不滚!”
吕意举着手机,诚恳道:“不好意思啊,各位,我刚才已经给老师打过电话了,估计他一会儿就来,不然大家坐在这里聊会儿天?”
其中两个男生有些迟疑,拉着为首男生的袖子,皱眉道:“我们走吧,下次再教训他也不迟。”
张白冷笑两声,对着为首男生道:“张政,咱们没完。”
叫张政的男生也冷笑一声,伸手戳了戳他,十分嚣张。
张白本就被打的遍体鳞伤,被张政这么一戳,脚步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他也不恼,轻笑了几声,对着攥着他衣领的张政笑容满脸轻声说了几句话。
离得太远,两人声音又轻,旁人根本没听清张白到底对张政说了什么。
只见张政突然勃然大怒,揪着他的领子把他狠狠扔到地上,转身从地上抄起一块砖,怒火中烧,理智全无往张白身上砸去!
旁边两人疾呼出声。
这么一砖头砸下去,还不得出事儿,两人连忙阻止。他们只是教训张白,可不想惹祸上身。
这是张白和张政的私怨,两人斗了这么久,却一直很谨慎小心,就是打人都会避开脸上,避免被老师发现。
可这么一砸,张白本就受伤了,再有个好歹,他们也逃脱不了责任,处分是妥妥的。
可他们离得远,跑到他身边阻止的时候已然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张政将转头狠狠砸下去!
两人闭上眼不敢看。
吕意惨叫一声,背后剧痛,疼得面容扭曲,脸色狰狞,眉头紧紧皱起。
吕意忍不住□□。
张政如梦初醒,慌忙扔了砖,被两个男生拉走。
张白感觉有人护着自己的头,耳边听得一声惨叫,随后紧紧护着自己头的怀抱离开,整个人还是蒙的,没有反应过来。
吕意坐在地上倒抽一口冷气,气不打一处来,“好好的,是感觉活的太长,你干嘛激怒他!不知道人在理智丧失的情况下,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嘛!”
平白遭受无妄之灾,还挨了这么一砖,看着张白半死不活的样子,吕意忍不住怒气,对他道:“有惹事的时间,好好学习不成吗?啊?上次你嘴上的伤,也是他打的吧?你们有深仇大恨?又不是杀了对方全家,有误会就解开,没误会大家握手言和,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我们在学校,不是黑社会啊大哥。”
吕意简直想歇斯底里晃着他的脖子大吼,“不知道您老上次是班级倒数第一么,大哥可长点心吧。”
到底是没有。
艰难爬起来,吕意摆摆手,龇牙咧嘴离开。
张白在她身后看着她,张着嘴,想说什么,最后闭上了,注视着她离开。
吕意后背剧痛,也不回宿舍了,转身朝学校大门走去,还好学校暂时还没有关门,夜晚回家的同学不在少数,吕意便晃到了秦淮的住处。
秦淮也是刚回来不久,洗好澡从浴室出来,就听到一阵敲门声,他擦着头发去开门。
秦淮眼里闪过一丝惊喜,抱着胳膊挑眉道:“怎么来了?”
吕意倒在他的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弱如扶柳,吭吭唧唧惨声道:“秦淮哥哥,我被人打了。”
秦淮以为她在说笑,哭笑不得道:“好了,起来,别闹。”
手拍在她背上,吕意就是一阵惨叫。
秦淮手顿在半空,神色一凛,抓着她的肩膀,“受伤了?”
吕意泫然欲泣,“都说了我被人打了。”
吕意抱着枕头趴在床上,龇牙咧嘴,对他讲自己受伤的经过。
秦淮拿着药箱,掀开她的衣服沉着脸给她消毒上药。
酒精擦在身上,一阵阵刺痛,吕意疼的叫唤,每叫一声秦淮的脸色便沉了一份。
吕意道:“轻点,我疼。”
秦淮抿着唇,闻言撩起眼皮,冷冷看着吕意的后脑勺,“你还知道疼?这么喜欢打抱不平行侠仗义,这么点疼都忍不了怎么行?”手下动作却很轻柔,皱着眉在她背上吹了几口。
吕意扭过头,干巴巴道:“你别……阴阳怪气的……”
她有些气弱,“我其实……根本没打算动手的……”
“呵。”秦淮冷笑一声。
女孩皮肤柔嫩白皙,背后一大块淤青触目惊心。
“我如果动手,肯定不会吃亏,怎么也不会被人暗算。可当时情况不一样,形势危急,我是单方面被打,毫无还手的余地啊。”吕意拍打枕头,愤愤不平。
“我他妈真的是无妄之灾。”
秦淮问:“叫什么?”
“啊?”吕意没有反应过来。
“打你的人叫什么?”秦淮问。
吕意仰头想了想,说了一个名字,秦淮听了,垂眸,看不到神情,嗯了一声。
吕意:“什么叫打我的人?人家打的根本不是我。我是无辜的。”
“你那位同学叫什么?”秦淮装作漫不经心问道。
“你说我同桌?”
秦淮立马眯起眼睛,“他是你同桌?”
吕意下巴枕在枕头上,拉长声音嗯了一声。
秦淮低头,不知在琢磨什么,神情若有所思。
秦淮:“叫什么?”
“张白。”吕意昏昏欲睡。
秦淮收了药箱,“好了。这两天不要见水。洗澡的时候注意点。”
吕意:“你转过去。”
秦淮无奈,依言转身。
吕意直起身,小心套上衣服。
重新趴回床上,吕意想了想道:“哎,算了,不洗了,随便擦擦吧。”
秦淮:“用我帮忙吗?”
吕意嘴角抽搐,“谢谢,不用。”
伤因为在后背,躺着睡不方便,侧着身睡收到挤压,还是隐隐作痛,吕意索性趴在床上睡,刚洗过的头发还散着洗发露的青草香,散在枕头周围,秦淮用吹风机给她吹头发,吕意舒服的闭上眼睛,在吹风机的声音和秦淮轻柔的指尖按摩中,忍不住打瞌睡。
声音停止的时候,秦淮收了吹风机,吕意已经陷入沉睡。
秦淮笑着摇摇头,给她拉上毛毯,轻轻盖在她身上,然后从床的另外一边上来,躺在吕意身边。
次日,闹钟刚响起,秦淮就伸手关掉,然后起来洗漱,听了一会儿英文,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把吕意叫醒。
吕意睡眼朦胧,被秦淮叫醒后一副要醒不醒要睡不睡的样子拿着衣服进了浴室换洗。
再出来的时候,眼里那么一点睡意也烟消云散了。
外面下着小雨,吕意的外套脏了没法穿,不穿外套的话,有些单薄。
秦淮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自己的迷彩外套,把吕意裹了进去,拉上拉链,扣上帽子,拍了拍她的脑袋,“好了,走吧。”
然后撑着伞揽着吕意的肩膀,两人往学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