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回 铤而走险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不是故意跟我作对吧?”

晶晶望着藏在宫殿一角阴影里寒浞模糊的脸,不寒而栗。“大王,我……”

“你叫我什么?”带着寒意的僵硬的声音。

“对不起,浞……哥。”晶晶慌乱地更正,“我真的已经把相公留在家里了,可没想到天庭来了个仙女把他叫走了,我怎么也拦不住,你相信我!”

“那个仙女是不是月宫宫主?”寒浞站起身,从阴影里走出来。“你都知道了?”晶晶诧异又松了口气,“就是她!这个女人是天庭的奸细,她曾扮成女巫来骗我。”

寒浞张开五指,面向窗外的天光,仔细研究着自己粗大的骨节,慢慢地眯起双眼,轻轻吐了一口气:“姮娥,我对你失去耐心了。”晶晶迷惑地看着寒浞,这个神秘的月宫仙子,不仅和小姑子熟络,不仅对自己的丈夫有着吸引力,似乎跟眼前这个魔头也不陌生,究竟是怎么回事?

寒浞松弛了表情,露出微微的笑意,伸臂揽住晶晶的腰,将她圈进怀里,柔声道:“我错怪你了,我知道狐妹是对我忠心的。”他的指肚轻轻按压晶晶的嘴唇,“你想不想杀了那个讨厌的仙女?”晶晶下意识地点点头,却表情茫然,“她在天上,你哪能杀得了她?”寒浞的目光飘向窗外,手却探入了她的衣襟,不紧不慢地摩挲着她滑腻的肌肤:“姮娥跟我是老相识了,夏国出了事,王妃怎么会袖手旁观呢,她会到我地盘上来的。”

他的呼吸变得稍稍急促,猛地抱起她放到了窗台上,透空的窗棂映出外面的景色,晶晶羞得忙以手推他:“这里不行……”寒浞轻笑,捉住她的双手抵到身后,撑开她粉白的双腿:“水族的库存不多了,你得帮我补货。”晶晶神色大变:“现在天庭肯定在盯着你,我……我不敢……”

“我的女人不能那么胆小。”他进入了她,呵着热气的唇在她腮边打着圈儿,她认命地半闭上眼睛,另一重恐惧却无法不令她的声音颤抖:“我担心相公会发现……”“你很聪明,还有双儿可以帮忙。”他重重地回答她,连同他的动作也变得激烈起来。奇怪的是,他卖力的动作并没有令晶晶产生如期的愉悦,却突然间一阵强烈的反胃差点让她呕吐,晶晶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捂住嘴,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了,最近几天,恶心反胃的不适感总是毫无规律地袭来,自己身体是怎么了?

寒浞发现了晶晶的异样:“你不舒服吗?”晶晶掩饰道:“也许是这个姿势……胃里有点难受。”寒浞暗叹一声,温柔地抱起她,走到里间,将她平放在自己的床榻上,“现在好些么?” 也许是换了个舒服的卧姿,也许是他眼神里这一刻真实流露出的关切,反胃的感觉消失了,晶晶弯起嘴角,抿出一丝笑意。寒浞顺势倾身覆盖了她,再续欢好,他满意地看到她渐渐迷离的眼神和在他温存耕耘里轻轻扭动的腰肢……

晶晶一整天都在想着寒浞交给她补货的艰巨任务,可是怎么才能冠冕堂皇去西海呢?自从知道杨戬和寒浞交过手,晶晶就有了疑惧之心,她深知以杨戬的敏锐必然会关注到水族失踪一事,因此她再也不敢一出门一天了。可是西海路途遥远,事不顺一天都可能回不来。

第二天,一家人正在吃早餐,忽听得晶晶卧房里传来激烈地争吵,双儿的声音:“小姐,你冷静点好不好?”“要我怎么冷静?我离开大海,食不甘味夜不成眠,我图个什么?这个家,他们过得热闹,我算个什么东西?你莫要可怜我!”晶晶的声音。

众人都停了筷子,杨莲尴尬地瞄了哥哥一眼,杨戬沉默不语。接着砰地一声房门开了,却是晶晶红着眼眶,挎了个小包袱冲了出来,双儿在后面追赶,见了杨戬,忙喊道:“姑爷快拦住她!”杨戬站起身,轻声道:“晶晶,你要去哪里?”

晶晶没好气地停住脚步,瞪着他:“你说我去哪儿,我要回老家,西海再冷清,也比这里自在!”

“你确定要回西海吗?”杨戬追了一句,语气不轻不重。晶晶心乱跳起来,硬着头皮道:“是,我要去散散心,你想阻止我吗?”一时间众人眼光都望着杨戬,杨戬却不恼,走上前接过晶晶的包袱,平静而关切地微微一笑:“说的是,你离开大海太久了,是我不够细致,我不仅不会阻止你,还要将功补过,陪你一起去。”晶晶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来,杨戬的举动出乎意料,她本以为他会生气会吵架然后她摔门而去顺理成章,他表现出的温柔反而令她不安,他是真的内疚还是开始怀疑她了?杨戬目光闪动,似乎不容她更多思考:“晶晶,你不愿意我陪同吗?”“当然不是……我很高兴。”晶晶刚才的怒火瞬间被浇熄了,甚至有了一丝羞怯的红晕。

“主人,我们一起去吗?”哮天指指飒朵,本能地感到主人并不是玩乐的心情,对某种任务的警觉使他不想缺席,杨戬挽了晶晶的胳膊,含笑道:“这要问问女主人。”晶晶回了哮天一个甜蜜的白眼:“我和相公出游,与旁人何干,连双儿我都不带。”

他们第一次手挽手走在西海岸一望无垠的沙滩上,海天一色,碧浪白沙,英俊的男人和娇小的女人在日光里投下亲密浪漫的影子。他们闲话着回忆着海底三年的点滴趣事,晶晶的心情开朗起来,望着身边男子令人不忍移开目光的完美侧颜,她心中涌动着幸福的暖流,天大地大,只有他们在一起,他是她的丈夫,她是他的妻子,谁也不能令他们分离。有那么一刻,她觉得他会爱上她,并正在爱上她,如果他们每天都这样散步。

可是前方出现的一片沙滩却一下子将她从梦的云端打落在地,她的手不禁在他手中微微打颤,尽管海浪的冲刷已经使沙滩光滑无痕,可是她仍然认出了它,男女**交叠的印记仿佛还深深刻在沙滩上,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晶晶的手心渗出冷汗,脚步像灌了铅:“相公,我……累了。”她虚脱般地说,便在此刻,那恶心反胃的感觉猛地冲上来,晶晶再也克制不住,蹲下身子呕吐起来。“晶晶……”杨戬见状,急忙将她扶到礁石边坐下,“生病了吗?我们回去找大夫看看。”晶晶无力地靠在他肩上,摇摇头:“没事,只是偶尔一阵子,一会儿就好了。”

他怀里的温暖很快就赶走了短暂的恶心,可是她暗淡的心境再也回不到之前了,她暗暗攥紧了手心,一定要、一定能守住这个秘密!她总有一天能摆脱寒浞的控制!“好些了吗?想什么呢?”感觉到她的神游,杨戬问。

晶晶抬起头来,深深地望着他,“我真希望每天都能像今天这样,就我们两人。”见杨戬不语,她轻轻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如果没有她,你会爱上我的是吗?”忽觉杨戬像触电一般抽回了手,晶晶还没来得及反应,杨戬身形已箭一般跃起,射向前方。“怎么啦?怎么回事?”晶晶大惊,已看不见了杨戬。

杨戬察觉到了海水的异动,果然被他猜到了,今天的西海之行不会是平静的。此刻他已在深海中,向着啸叫发出的海域追去,他隐约看见一群水族似乎被某种力量吸向海面,水族发出惊恐的叫声,他的手指斜削向海水,细细的一股水流宛如利剑般向最后那个水族打去,水流击中了这个姑娘的手臂,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就在她无力前游,杨戬伸臂欲俘虏她的时候,海面传来的巨大吸力一下子将所有水族都抽离了海水。杨戬紧跟着跃出海面,但见半空中寒浞正在做法,一群僵尸武士在海滩上扛起被甩到岸边的水族转身就跑。

“你好大的胆子!”杨戬怒不可遏,化出三尖刀直取寒浞,寒浞也不接战,按下云头,向后逃去。杨戬正待追赶,忽听下面海滩上晶晶骇然的叫声:“相公救命!”低头一看,原来晶晶不知何时沿着海滩追了过来,被几个僵尸武士围攻。杨戬怕晶晶有失,只得放弃寒浞,挥刀来救,几个武士捧着自己的脑袋,落荒逃走。知道他们杀不死,杨戬也就不想再追。晶晶苍白着脸色扑到杨戬怀里,惊魂未定。

自从哥哥嫂子出门,杨莲百无聊赖,有心想去月宫看看,怎奈哮天和飒朵两个失了主人的鹰犬闹腾不休,哪能容她离开。这样到了下午,忽听得门环响,杨莲暗喜,以为哥哥嫂子回来了,连忙迎出去,谁知来人竟是哪吒!“三太子,怎么是你?”

哪吒一屁股坐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咕咚咚先灌了一壶茶,才抹抹嘴环顾四周:“咦,我杨二哥不在吗?”得到杨莲的答复后,他笑道:“这回我可是带了精锐下界,非除掉那魔头寒浞不可。杨二哥和我商量好一起干,所以我赶紧来找二哥知会一声。”哮天和飒朵一听要干仗那是来了劲头,嚷嚷着围过来问长短。还没说两句呢,忽听得院门又是砰地一声响被推开,大家抬头一看,这回进来的是双儿。双儿面色发白,手捂着流血的胳膊。

“双儿,你不是去古塘镇买东西么,怎么受伤了?”杨莲惊叫,急忙过来扶她。双儿咬着牙关:“我抄近路,不小心摔倒被石头扎伤了……”杨莲不由分说将她拉到哪吒身边:“别着急,是些外伤,三太子法力高强,很快能帮你治好。”哪吒亦不推辞,连忙帮她止血。一边疗伤,一边哮天问道:“三太子,这次天庭就派你一个人带兵啊?”哪吒神秘地笑笑:“不止我,还有一个人呢,你们猜猜!”哮天和飒朵都表示猜不出,哪吒对杨莲挤挤眼睛:“三娘你猜。”杨莲见哪吒这般表情,心中猛一闪念:“姐姐?姮娥姐姐?”

哪吒哈哈大笑:“猜对了,因为她熟悉夏国地形,她还有块宝贝石头能治好僵尸武士的血毒。”

“那我姐姐怎么不和你一起来?”杨莲撅起嘴,显然不满好姐妹不来看自己。哪吒干笑道:“我叫她来的,可她不好意思来,估计是上次惹得你嫂子不高兴,所以就……”说话间,双儿的伤已经无碍了,杨戬却还没有回来,哪吒起身向杨莲告辞:“三娘,等杨二哥回来告诉他,我就在寒山南麓三十里坡驻扎,那里很隐蔽,寒浞肯定想不到,让他有空来找我罢。”

傍晚时分,杨戬和晶晶才回到家,因为晶晶海滩受惊后身体又不舒服,所以他们休息了很久。杨莲忙招呼着大家用晚餐,不过没见双儿出来,杨戬问及,杨莲道:“双儿今天不小心受了点伤,所以休息了。”杨戬劈面就问:“她伤在哪里?”

“胳膊。”杨莲发现哥哥眼神收缩,心中一沉:“怎么了?”杨戬放下筷子,起身冷冷地说:“我去看看什么样的伤。”杨莲正觉得有点奇怪,哥哥怎么对一个小丫头这么追根问底,只见晶晶挡在杨戬前面:“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方便,我去看。”说着,她回身进了房门,咔嚓扣死了门闩。

杨戬在门外站了一段时间,什么话也没说,回到餐桌继续一语不发吃完了饭,其他人见此情形,谁也不敢再多一句嘴。

晶晶突然发脾气要回西海、寒浞现身抓捕水族、晶晶被武士围攻、他打伤了一个水族的胳膊、双儿恰好胳膊受伤……这一系列难道是巧合吗?杨戬独坐书房,想找出各种巧合的理由,理智却告诉他不可能。真相正被越来越清晰地推到眼前,这个真相令他害怕,令他无法接受。

“二哥……你还好吗?”杨莲推门进来,她本来想告诉他哪吒来访的事,可是一下子发现了二哥脸色极其难看。“没事,你先睡吧。”杨戬心烦意乱,回答得有点敷衍。杨莲吞下了想说的话,她感觉到二哥处在她很少见到的情绪低谷,但二哥既然不想告诉她,她也不便多问。还是让他独自休息吧,有话明天再说。杨莲默默带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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