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阴阳之谐

红精灵示意其他伙伴回避,只留下了蓝精灵。红精灵打量姮娥:“你是不是一旦离开他就会觉得极度寒冷?”姮娥红着脸点点头。

红精灵若有所思:“那么……你应该是中了情花的毒。”

中毒?杨戬和姮娥大吃一惊。红精灵在花海中摘了一朵红色的花,递给姮娥:“你拿着它,权且让你一个时辰内不会再发病。”它接着说:“这片山谷叫做情花谷,我们是掌管情花的精灵。情花有七色,它们不是凡间的花朵,它们对世间男欢女爱之情有着特别的感应。”

当它提到男欢女爱几个字,杨戬和姮娥不由想起他们下午的时光,都有些不好意思。尽管底气不足,杨戬还是狐疑地追问:“那跟中毒有什么关系?”

红精灵笑了笑,走到姮娥面前:“是不是真的中毒,我必须先问你一个问题,你也必须如实回答我。”它顿了顿,煞有介事地清清嗓子,指着杨戬,大声问姮娥:“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姮娥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怎么好意思回答,杨戬亦觉尴尬,却不由自主竖起耳朵很想听到答案。红精灵见姮娥盯着地不支声,哼了一声:“你要不说,那我就没法知道你是不是中毒。”姮娥逼得无法,蚊子似的应了一句:“是。”

她的声音虽然小,可是传到杨戬耳朵里却比任何声音都清晰,甜蜜刹那溢满心间,岂知红精灵一转身已对准了他:“该你说了,你是不是爱上了她?必须说真话,不可以说谎。”姮娥紧张地屏住了呼吸,不过她很快听到了期待中的答案,杨戬认真地点点头,没有犹豫:“是的。”

红精灵和蓝精灵相视一笑:“这不就结了!相爱的男女进入情花谷,情花就会有感应而动情,花儿们会释放出一种神奇的‘毒素’,这位姑娘身上恰好戴着一朵花,所以她就被‘毒素’感染了。当然,这毒并非无解,它的解药就是相爱的人的体温。所以嘛,你们明白了吗?”

听两个妖精说得头头是道,姮娥也顾不得害羞了,赶紧追问:“那是不是离开这里就没事了?”蓝精灵摇摇头:“如果你的毒素不被彻底消解,就算离开情花谷,情花之毒也会跟着你一辈子。”

“那么怎样才能彻底消解?”杨戬姮娥同声发问。

两个精灵却不回答了,红精灵对杨戬道:“你跟我来。”蓝精灵也对姮娥道:“你跟我来。”

待姮娥走远些,红精灵劈头对杨戬道:“我告诉你,你的体温只能解表,情花之毒唯有阴阳相合才能彻底消解。”杨戬根本听不懂:“怎么个阴阳相合?”红精灵看看他,无奈地摇摇头:“附耳过来。”它在他耳边如此这般低语了一长串,杨戬霎时面红耳赤,逃开三尺:“这……这怎么可以!”红精灵冷笑道:“可不可以看你们自己喽,我只不过说出事实罢了。”

那边蓝精灵问姮娥:“你和他接触,难道没有特别奇妙的感觉吗?”姮娥想想,羞怯地说:“是很特别。”蓝精灵道:“是不是他触到你时,你会感到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姮娥被它说中,更加不好意思了,只是点点头。蓝精灵便道:“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是世间罕有的纯阴之体,而他是世间罕有的纯阳之体。”姮娥讶异地抬起头来,蓝精灵语气神秘又充满向往:“纯阴和纯阳的交融,不仅能彻底帮你解毒,还能带给你们无与伦比的美妙感受,你不想试试吗?”姮娥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一颗心差点没跳出来。

杨戬沉默良久,问红精灵:“没有其他办法吗?”红精灵板着脸:“没有!”杨戬又问:“若不解毒,后果会怎么样?”红精灵道:“她的畏寒之症会一次比一次严重,一旦你离开她,她必死无疑。”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你可以选择不相信,你也可以选择相信。”红精灵不以为然地抖抖肩膀,“反正我给她的花儿,耗费了我不少灵力,也只能维持一个时辰。”

红精灵一声呼啸,小精灵们都从暗处跑了过来,蓝精灵对姮娥吐吐舌头,悄声道:“老大召唤,我言尽于此了哦,你好好珍惜,这样的男人,你遇不到第二个。”姮娥说不清是羞还是恼:“可是他……”蓝精灵疑惑地问:“是……怕他变心?”姮娥嗫嚅道:“有点,我娘说过,男人没有长性的。”蓝精灵忽而有些伤感,它拉起姮娥的手,柔声道:“傻姑娘,我阅尽天下男女之情,相爱的关系,既是最坚固的也是最脆弱的,得失往往在一念之间,全凭自己用心把握。”

红精灵召集了众伙伴,最后意味深长地对杨戬道:“希望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你会感谢我而不是懊悔。”七个精灵变成七个光点,瞬间钻出了绝壁。一出山谷,红精灵拍着胸口,长叹一声:“你们说,我们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如果它们能预料,三界将因此而改变,究竟算对了还是错了呢?

夜幕中的山谷变得格外静谧,姮娥低头把玩着手中那朵红色的花,杨戬在离她数丈远的地方站着,他们谁都不说话,也谁都不挪动步子,原本还能自然拥抱亲吻的两个人此刻甚至不敢回头看对方一眼,连空气都像紧张到不够呼吸。杨戬的额头渗出了汗,红精灵的话到底可不可信?他到底该怎么办?未知的领域、未知的结果,这成了他长大后第一个无法决断的难题。姮娥把那朵花都搓得发热,脑子里一团乱麻,自己真的中毒了吗?如果,他真的像蓝精灵说的那样……解救自己,她应该拒绝呢,还是接受呢?

时间在沉默中一点点流逝,突然,姮娥手中的红花蓦地飞了起来,脱离了她手指的掌控,姮娥惊叫了一声,杨戬转过头,只见花儿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向花海,顷刻之间,不知没入了哪一丛,了无踪影。“我的花——”姮娥呆呆地叫着,这么快就过了一个时辰?杨戬下意识地喊道:“姮娥,你有没有觉得冷?”

没有回答。月光如水,他看见她婷婷地立在花海中央,长发轻拂,丽颜无俦,草裙与花海浑然一体,美得摄人心魄,仿佛不小心误入人间的仙女,她看见他正远远地凝望自己,年轻英俊的面容和修长挺拔的身形像月色下唯美的雕塑,他们彼此就这样相望无言,那些刚刚纠结于心的问题不知为什么忽然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他们几乎是同时向对方跑过去,她扑入了他的怀抱,他紧紧搂住了她。

整片的碧草如同柔软光滑的丝缎,她温顺地任由他将她平放在这丝缎之上,她看见美丽的星星向她眨着眼睛,可是星星再也吸引不了她了,她垂下了眼帘,微启双唇沉浸在他温柔的吻里。他替她摘下了裙边那朵蓝色的花,她摸索着握住了他的手指,五指缠绕,他们共同解开了她曾巧手编织的合缝……她凝脂般的肌肤带给他并不真实的触感,滚烫的抚摸推动丝丝腻滑,令他阵阵眩晕也令她娇软无力,红肚兜上的鸳鸯在他们陶醉的身体厮磨中识趣地躲到一边,将她美丽白皙的双峰呈现给他……当他们的身体再也没有任何阻隔而处处熨帖,红精灵和蓝精灵说的什么都不重要了,生命的奥秘展露无遗,青春自然引领着他们抵达彼此。

他的力量开启了她一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甜蜜的痛楚,在他心疼又无措地抚慰她时,她轻轻地吻了他:“没关系,我爱你。”小心地为她拭去落红,他激动地回吻了她:“姮娥,我也爱你。”他们静静相拥,他的吻和他变得小心翼翼的动作慢慢文火般地烧化了她,疼痛渐渐远去,心底的喜悦和感官的欢愉让她情不自禁为他低吟,这样魅惑的柔情点燃了他的热烈,唤起他为她一次次迷乱战栗……满谷的情花纷纷羞答答闭上了花瓣,哦,相爱的旅程原来如此奇妙,他们在花与草、星与月、天与地的温床上尽情分享着他们专属的无人能企及的幸福与快乐。

“杨戬,现在我懂了,原来我们都是这样出生的。”当他们成就了元阴与元阳的完美相融,姮娥枕在他的手臂上感慨地说。杨戬轻抚着她的长发,这个姑娘,从此对于他的含义再也不一样了,她与他血脉承合,他轻声道:“从今往后,你和我娘、姨母和三妹一样,是比我生命还要重要的亲人。”

他们不再羞涩,仰躺在星光下,欣赏着对方青春、健康、美丽的身体,憧憬着他们的未来。“我们再也不要分开好吗?”姮娥说。杨戬点点头:“嗯,你跟我去昆仑吧,师父一定会喜欢你的。”

“我娘要是不同意呢?”

“那我们就把你娘一起接去嘛,她不舍得女儿,肯定会同意的。”

“你要修炼法术,你师父,会同意你……成亲吗?”姮娥不放心地问,杨戬笑道:“我没看到阐教有哪本典籍上规定不许成亲啊,师父他凭什么反对呢。”他翻身将她抱住,“有你在,说不定我的悟性更好呢,你别担心,师父师尊挺疼我的,肯定不会为难我们。再说,等我救出娘亲,娘会替我们做主的。”

“杨戬,你以后……会不会对别的女人动心?”姮娥捧着他的脸,一本正经地盯着他的眼睛。“怎么会呢?”看她的样子杨戬不觉有些好笑,挪开她的小手,吻上她的樱唇,“我的心,已经被你拿走了。我还想和你生几个娃娃,像我爹和我娘那样。”

“贫嘴!”姮娥羞红了脸,心里却开心得像灌了蜜。但是她又忽然想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杨戬,你会飞,可我不会,假如,我是说假如有一天,你飞到天上成了神仙,还能爱我吗?你不是说有个什么……很严厉的天规么?”

杨戬没有立刻回答她,他似乎在想什么,就在姮娥等待得忐忑的时候,他开口道:“现在我不用瞒着你了,我娘本来就是天上的仙女,以前我一直觉得姨母说的有道理,娘不应该违反天规,可现在我想明白了,娘没有错,因为爱没有错,真爱的力量是不可阻挡的。”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就像我爱上了你,不要说天规,就算粉身碎骨,我也不会退缩。”

他们深情地拥吻,温存地彼此爱抚,他对她说:“以后不许再问这些傻问题,永远相信我,好吗?”“嗯。”青春的热烈又一次被点燃,她梦呓般的迷失在身体最深处被他激荡起的波澜里。

缠绵的人只恨夜短,而计划也永远赶不上变化,因为天刚亮,太阳还没有升起,惊慌失措奔回的小精灵们就带给了他们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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