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风乘坐军用吉普,带着五台卡车一路风尘仆仆,天黑时分赶回云州。墨溪温听到消息,派护法堂的亲信将卡车接手后带到茂盛客栈,仍然不让墨子风在普通门众眼前露面,唯恐泄露了行踪。
在慈生堂后院的房间里,墨子风将一天来的经历详细告知了父亲。墨溪温听罢呵呵笑道:“看来你在蓝衣社没有白混,坑蒙拐骗倒成了行家里手。”墨子风说:“这算什么,这些杂牌部队的长官最怕蓝衣社,况且谷占海畏敌怯战都是事实,让他破点钱财也是理所应当,算不得坑蒙拐骗。”墨溪温正色道:“孩子,这两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现在的洪武门今不如昔,人心不古,爹虽然是舵主,很多事情被人家蒙在鼓里,如今看来,不但是齐全玉野心勃勃,连步宝升也是吃里扒外。”
墨子风笑道:“爹,这些情况很正常,别说是一个帮会,就是一支军纪森严的军队,也有人叛国投敌,在这么一个乱世,只有坚定的信念和枪杆子才能打天下。”墨溪温沉思片刻说:“朱雀堂的事情已经了结,还有玄武堂的诡异死人事件,你准备怎么处理?”墨子风说:“我从来不相信什么诡异事件,恐怕其中有人作祟,我吃点饭马上去玄武堂地界,详细了解其中情形,一定把作祟之人抓出来!”
墨溪温满意地点点头说:“好孩子,今天是第一天,你办了一件大事,等处理了诡异死人事件,我们再次召集各堂口议事,到时这舵主之位你就不要推脱了,也让爹省省心,休息一段时间。”墨子风忙说:“爹,此事不能着急,我年纪轻轻便接班当了舵主,难免有兄弟不服,我觉得爹还继续做舵主,我全力辅佐爹管理洪武门,这样一明一暗,管理起来就顺利多了!”墨溪温听了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于是不再提及此事,当即呼唤祥子做饭。
Www●тTk ān●co
夜色渐深,墨子风吃了晚饭,腰里别着手枪准备去玄武堂地界。墨溪温喊住他,将自己的一套武器和百宝囊让墨子风带上。这是墨家祖传的飞刀腰带,一条三寸宽的牛皮腰带上插着十二把飞刀。墨子风曾经仿造过这么一套,只可惜后来在上海落水掉进了海里。现在束上这根腰带,背上百宝囊,墨子风感觉自己回到了久远的年代,似乎成了一个夜行侠。
墨子风在祥子的带领下,第二次进入了密道。二人举起火把,沿着曲里拐弯密道行了七八里路,来到了一处石梯前。祥子说:“少爷,上面就是玄武堂地界了,要不要通知戴堂主?”墨子风说:“谁也不通知,仇战雄和卫卜杵昨天就开始调查了。”祥子说:“要不要看看那几个死人?”墨子风说:“上去见了他们两个再说!”
二人沿着石梯走到顶端,祥子启动密道机关,慢慢从洞孔爬出,上面却是城西的土地庙。祥子启动土地庙的机关,那尊土地爷的神像慢慢移动,随即将洞孔掩盖起来,从外面看不出丝毫的破绽。墨子风见了,暗暗称奇,不由的想起了南京城里的南辰武馆,日本忍者千叶飒太也是制造机关的高手,不过洪武门这些密道却是修建于百年前,相比来说虽没有日本人的奇技淫巧,却是更加坚固耐用。
二人离开土地庙,沿着密密匝匝的枯草丛行了一二里,忽见前面黑乎乎的有一座独立房屋。祥子发出“咕咕、咕咕”的鸣叫声,然后倾听周围动静,忽然,在他们身边传来两声同样的叫声。祥子轻声说:“少爷,周围有我们的人。”墨子风说:“应该是仇战雄和卫卜杵,咱们过去看看!”刚要走,忽听身后传来唰唰的声音,墨子风扭头一看,见两团黑影穿过草丛走了过来。
祥子轻声问道:“谁?”来人说道:“少爷,是我们!”却是卫卜杵的声音。两人来到跟前,蹲在墨子风对面,墨子风低声说:“你们查的怎么样?”仇战雄说:“邪门的很,这些死人身上没有伤口,也不像是中毒,死得很是蹊跷!”墨子风说:“周围的住户怎么说?”卫卜杵说:“周围的住户说,祠堂附近一直闹鬼,死去的这几个人就是被厉鬼吸光了阳气,这才死于非命。”
墨子风说:“这都是无稽之谈!你们看过死尸了?”仇战雄说:“我们看了,他们的尸体现在还在前面祠堂里放着,那里面阴气森森的,吓人的很,少爷就不要看了!”墨子风说:“此事事关重大,不仅是为了三日的承诺,更是为了洪武门的名声,乡亲们的安全,现在你们随我去,咱们仔细再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罢,起身往那间独立房屋走去。
刚刚走到祠堂门口,隐隐感觉阴气扑面而来,在这个春日的夜晚,这样阴冷的寒气让人感觉如进入冰窖一般。墨子风感觉这股寒气从祠堂里涌动出来,不知里面有什么古怪之处,当即跨步走了进去。仇战雄、卫卜杵和祥子跟在墨子风身后,虽然他们都是洪武门护教士,每人都有一身功夫,可是进入这样的环境,还是感觉心中惊惧不安。
祠堂前荒草丛生,墙壁泥皮剥落,门窗腐朽,整个独立房看上去破旧不堪。祠堂内的地面上刮进来许多枯叶,踩上去发出嚓嚓的声音。在祠堂的正中央,摆放着四具白茬棺材,墙壁四周竖放着几个花圈,在灰蒙蒙的夜光下显得惨白,使整个阴森森的祠堂衬托得更加诡异。
墨子风缓缓走到棺材前,从百宝囊里取出一把手电筒,照了照身后的仇战雄三人,说:“愣什么?快把棺材盖子打开。”仇战雄、卫卜杵急忙上前,两人合力抬起棺材盖子,墨子风将光束照在死人的脸上,发现这个中年男尸死得极为安详。虽然已是春天,气温仍然寒冷,这具死尸虽然死去七八日,除了身体僵硬之外,其他上没有什么变化。
墨子风对仇战雄、卫卜杵说道:“把他抬出来,放在旁边的那个棺材盖子上。”仇战雄、卫卜杵极不情愿地屏住呼吸,抬着这具僵尸放在旁边的棺材盖子上。墨子风手持手电,翻看了死者的七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接着翻看了牙齿,也没有中毒迹象。这具尸体的外边一切都很正常。仇战雄说:“少爷,我都给你说了,这是厉鬼吸光了死者的阳气,这才死的不明不白。”墨子风呵斥道:“瞎说什么,什么厉鬼,你见过吗?你也杀过几个人,要是这些人都化成厉鬼,你还能活在这里?”
仇战雄嘟嘟囔囔地说:“不是有句老话么,鬼怕恶人,我是恶人所以连厉鬼都怕我!”墨子风哭笑不得,说:“这世界上要是有鬼,地球上早就鬼满为患了,你算算从古代到现在死过多少人,他们都变成了鬼,这世界还有站人的地方吗?”仇战雄说:“鬼都是空气,生人是看不见的!”墨子风呵呵笑道:“这就是了,鬼既然是空气,还会怕你这个恶人吗?”仇战雄一时语塞,便闭口不言了。
卫卜杵见这死人有些面熟,说:“这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看着这么面熟啊!”墨子风闻听此言,说:“仇战雄、卫卜杵,你们两个今天调查的什么,到底进没进过这个祠堂?”卫卜杵见自己说漏了嘴,嘿嘿笑道:“少爷,真不好意思,我本来想进来看的,可是仇战雄说,死人有什么好看的,看了吃不下饭。我们是嫌恶心才没有看,真不是害怕才不敢进!”墨子风说:“你们既然没看,怎么知道死者面貌安详,没有中毒迹象?”仇战雄这才吞吞吐吐地说:“少爷,这都是我听玄武堂的戴老爷子说的!”
墨子风说:“今后凡事要亲力亲为,千万不要再这样了!”仇战雄和卫卜杵听了,连连说:“好的,今后遇到这种情况,我们一定亲力亲为。”墨子风不愿意和这两个家伙斗嘴,便从百宝囊里摸出一块磁铁顺着尸体转了起来,忽然,墨子风隐隐感觉死者头顶有微微的吸力,便把磁铁贴到死者的头顶,感觉吸力渐渐加大,隐然有铁质物体藏在头颅之内。
墨子风暗吃一惊,伸出食指指肚暗探死者头顶,感觉摸到了一根细细的坚硬的东西,他立即扒开死者头发用手电光照射,一点金属的反光让他顿感诧异。仇战雄、卫卜杵一齐围拢过来,一见到那点亮光,两人也感到惊讶,仇战雄说:“这不是一根针吗?”墨子风说:“这不是一根普通的缝衣针,而是精钢打造的独门暗器,杀人于无形之中。”仇战雄急道:“少爷,谁会用这种针杀人?”墨子风说:“世上只有一个国家的人可以,那就是日本人,准确地说是日本忍者。”
一直默默无语的祥子吃惊地说:“日本忍者?我听舵主说过,他们都是穿墙越户,来去无影无踪的江湖人,武功极为怪异。”墨子风说:“哪有那么厉害,死在我手里的日本忍者少说有十几个,我也没见他们有这么厉害。不过,我在翻阅他们留下的武功图谱的时候,见到过这种杀人武器,他们称之为魔幻针,刺入人脑后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丧命,其原理与中国的银针类似,只是中国的银针是救人的,日本忍者的钢针是害人的?”
祥子说:“少爷,你真的杀过日本忍者?”墨子风说:“那还有假,在南京的时候我就端了一个日本忍者开设的武馆,武馆馆主千叶飒太还是红衣忍者,擅长设置机关,制造恐怖手段,最后被我一怒之下割了脑袋。”
祥子急忙说道:“少爷,舵主说的忍者和你说的忍着不一样。舵主说,在他年轻时候,曾经和一个日本忍者过招,当时洪武门几十个兄弟将那个忍者团团包围,舵主连发十二把飞刀竟然都被那忍者躲过,而忍者发出的一枚飞针却刺中了舵主,若不是当时洪武门人多,那忍者就害了舵主了。”
墨子风奇道:“有这等事?我怎么不知道?”祥子说:“你自小被送到外地练武,后来又去省城上学读书,后来考入军校,在家的时间那么短,舵主也没时间给你说。我就不一样,这几年每天都守着舵主,他没事的时候就给我说些他的经历,其中特别告诉我,如果遇到日本忍者,一定要特别小心,他们都极难对付!”
墨子风自然知道父亲的武功路数和自己同出一门,也听过父亲曾经靠着十二把飞刀威震武林的传奇经历,以自己现在的功力和父亲年轻时想必,应该不相上下,可是父亲掷出十二把飞刀都能被日本忍者躲过,此人的武功可以说是鬼神莫测,难道世上真有这样的高手,而这样的高手为何要在云州杀人,并且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墨子风一时感觉此事极为诡异,心里有很多疑团难以解开。
接着,墨子风对另外三个死者进行检查,发现这几个死者都是一个死法,被钢针贯入脑颅而死。检查完毕,墨子风让仇战雄和卫卜杵把死者装殓入棺,独自面对着破败的祠堂入神,感觉此处阴冷的空气大不寻常,似乎周围的墙壁是冰块一般,让人感觉彻骨的寒意,只是不知这阴寒之气从何而来。三人敛尸完毕,仇战雄说:“少爷,咱们是不是该离开了,这里太冷了!”
墨子风说:“你们觉得这种冷是什么冷法,是躺在冰块上还是浸泡在凉水里?”仇战雄说:“我感觉像冬天掉进了冰窟窿,我小时候掉进过冰窟窿,就是这种感觉。”卫卜杵说:“我觉得像冬天走在河边,冷风一吹浑身止不住打哆嗦。”祥子说:“我和卫大哥的感觉一样,像水面的寒气。”墨子风说:“这就是了,咱们三人的感觉一样。附近是不是有一条河?”仇战雄急道:“在北边一里多地就是白河。”
墨子风说:“这就对上号了,我觉得这个祠堂大有名堂。你们知不知道这个祠堂是谁家的?为何现在这么破败?”卫卜杵说:“我以前听老人说过,这个祠堂以前叫洪家祠堂,当时洪家人丁兴旺,祠堂也修建得极为阔绰。只是后来洪家败落直至绝户,这祠堂才没人管理,一直破败不堪,近年来不断传说洪家祠堂闹鬼,这样一来也没人敢到这里来,天长日久这里就成了无人之地,下雨天连要饭的都不敢到这里来避雨。”
墨子风奇道:“既然如此,这几具棺材为何摆放到洪家祠堂?”仇战雄抢着说道:“这个我知道,听戴老爷子说,这暴死之人入不得祖坟,唯恐有脏东西惊扰了祖宗,所以他们才将这些棺材抬到了洪家祠堂。”卫卜杵补充道:“也不全是这样,这几个人都是死在洪家祠堂,所以他们才将死者尸首就近停放这里。”
墨子风说:“这么说来倒也合情合理。不过,我现在仍有两个疑团难以破解,其一,日本忍者为何在云州杀死普通百姓?其二,这洪家祠堂为何冷气森森。现在经你们一说,我觉得第二个疑问已有答案。”仇战雄说:“少爷,什么答案?”墨子风说:“我猜测在洪家祠堂下面肯定有密道或者暗室,这些密道或暗室与白河接近,估计是洪家昌盛之时为防止官府缉拿或土匪掠夺修建的通往水路的逃跑通道,只是天长日久,河水通过地下密道灌入,祠堂地下都是河水,河水通天结冰,春天融化,只是没有阳光照射,北风一吹,是以冷气森森。”
默不作声的祥子忽然说道:“少爷,是不是这洪家祠堂下面藏着什么宝贝,日本忍者听到了什么消息,前来盗取宝贝。这几个人恰巧路过这里,看到了日本忍者的秘密,所有被人家杀人灭口。这日本忍者为了吓唬其他人,这才设计了诡异杀人事件,就是吓唬老百姓,让老百姓传说这里闹鬼不敢来,他们好趁机盗取宝贝。”
墨子风一听此言,深以为然,说:“祥子,你脑瓜子灵光,我就没想到这一层。”祥子呵呵笑道:“这哪是我脑子灵光,我听舵主说过,当年他和那个日本忍者动手的时候,就是在密道里发现了日本忍者的行踪,这才追杀出来和他打了一架。你说是不是还是那个日本忍者,他一直躲在云州,暗地里盗取宝藏。”
听到“宝藏”二字,联想到“洪家祠堂”与天王“洪秀全”的名字,墨子风不由得大吃一惊,他忽然觉得这些日本忍者在此处扮鬼杀人,恐怕不是为了民间宝贝那么简单,他们的最终目的是在寻找天国宝藏。墨子风瞬间有些后悔,这两年来自己纠缠于地下党、蓝衣社和日本鬼子的争斗中,竟然忘记了自己的另一项重要使命,寻找天国宝藏的下落。洪秀全遗诏已经明确“寻宝云州”,恐怕狡诈的日本人也想到了这一层,早早在云州下手寻宝,只是不知道他们找到宝藏没有。
想到这里,墨子风对祥子说道:“谢谢你祥子,这里面的谜团我知道了,恐怕云州不止一个日本忍者,还有更多的日本忍者隐藏在这里,他们还有更为阴险贪婪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