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风人地生疏,想让警察找个医生治伤,便扔掉滴血的砍刀坐在路边等候。一会儿,一群警察果然冲过来将他团团包围。
带头警官是一个肿眼泡,四十多岁年纪,他盯着墨子风看了一眼,突然大声骂道:“横作抢的客边人(无理取闹的外乡人),在我的地盘上你敢杀人,简直无法无天,把他给老子铐了!”
墨子风冷冷一笑说:“请问警官怎么称呼?”一个警员说:“你这个朝天阿三(瞎子),这是我们王队长,专抓你这样的贼骨头,下流胚!”
王队长不耐烦地摆摆手说:“小耗子,你他娘的唧唧歪歪说那么多废话干么?带回去审了再说!”几个警员上前给墨子风带了铐子,推搡着押上了警车。
墨子风被带进无锡县警察局审讯室,王队长亲自审问,小耗子押着墨子风坐在椅子上。
王队长“啪”的拍了一下桌子,瞪着大眼珠子喝道:“姓名?”墨子风冷笑一声,对身边的小耗子说:“让你们局长来见我!”小耗子愣了一下,气哼哼地骂道:“你他娘的找打啊,局长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老实回答我们队长提问,别他娘的看不出四六!”
墨子风说:“这样吧,我口袋里有一封信,你交给你们局长看看!”王队长一听其中有蹊跷,给小耗子使了个眼色,小耗子便从墨子风口袋抽出一个折叠的信封递过去。王队长抽出信件一看,竟然是军委会特别通行证,他的双手随即哆嗦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我的娘啊,快、快去掉铐子!”跑到墨子风跟前鞠躬说:“属下有眼无珠,得罪了长官,真是该死啊!你大人大量,千万别和小的一般见识哦!”
墨子风有心戏耍这两个咋咋呼呼的小警察,叹息说:“哎呀!我这证件,级别不够不能看,硬看是要死人的!”王队长和小耗子“噗通”跪倒在地,连声求饶。墨子风看着两人磕头如捣蒜的样子,心中暗笑,待了一会儿说:“算了!老子看你们也是公差,也不难为你们,赶紧给老子找个医生,弄点吃的,再搞一身衣服!”王队长和小耗子如蒙大赦,小跑着出了审讯室。
不一会儿,王队长和小耗子请了医生,送来了酒肉、衣服。墨子风对医生说:“我背上有伤,自己看不见,你该怎么治就怎么治?”医生用温水擦拭着血迹说:“伤口倒没有大碍,包扎后你不能乱动,需要将息修养几天!”说着在墨子风的脊背抹了膏药,用白纱布捆好。
墨子风给王队长使个眼色,这老小子倒有眼力劲儿,掏出两块大洋送给了医生。墨子风换上衣服,吃跑喝足后故意危言耸听:“今天这事涉及最高机密,你们只当我没来过,对谁也不能说出我的身份。若内部有人问起就说我越狱跑了。我还有事,你的枪借我用几天!”
王队长赶紧掏出配枪交给墨子风,献媚道:“长官,要杀那帮混混儿吗,不用长官亲自动手,我这派人去,抓住那帮流氓混混,让他们坐老虎凳,灌辣椒水,给长官出出气,好不好啦!”
墨子风笑道:“你斗不过他们,这事不麻烦了,我自有办法处理!”说罢出了警察局。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看着形形色色的行人,墨子风知道背后有青帮探子在暗中跟踪,他们随时准备集合人马杀死自己。墨子风心中暗笑:“老子是那么容易死的?恐怕老子没死你们都要完蛋了。不过还要谢谢你们给老子创造了一个绝佳的机会——老子要用你们青帮的力量除掉邱文山!”
墨子风远远看见十字路口的“盛运茶楼”,便随即赶了过去。突然,一个车夫把黄包车横在前面拦住去路,低声说:“先生坐车吗?”墨子风摆摆手。车夫凑近说:“有人让我给先生带句话,茶馆是青帮的堂口,他让你去另一个地方接头!”墨子风疑道:“我凭什么信你?”车夫说:“那先生说了,如果你不相信,就让我说什么柴门迎佳客,也不知什么意思!”
“柴门迎佳客,夕阳送晚风”,这是贺衷寒亲自敲定的接头暗语,除了贺衷寒、墨子风和无锡县政训队队长侯三海,外人根本无从得知。墨子风心知车夫是侯三海派来的人,便坐上了黄包车,那车夫随即迈开大步飞奔而去。
黄包车在县城转了几条巷子,忽然出城停在一个偏僻的树林,树林旁的道路上还有一辆黑色轿车。忽然,车门打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冲墨子风挥手致意。墨子风查阅过侯三海的资料,知道此人是侯三海,便走过去钻进了车厢。
侯三海握着墨子风的手说:“墨兄弟真是了不起,硬是干掉了青帮八九个杀手,击退了三十多人,可敬可佩!难怪贺处长要派你来!”墨子风苦笑道:“兄弟也是无奈之举,我本想悄悄来去,谁料共党联合了青帮捣乱!呵呵,看来侯队长的消息很灵通啊,我打架的时候你在旁边吗?”
侯三海脸色一红说:“发生在无锡地面的事情,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不过任务重要,我也没敢出手帮忙,让墨兄弟在无锡受了伤,实在是惭愧!”墨子风说:“你的任务是保证姓邱的安全,凡事自当小心,这怎能怪你!不知他眼下在什么地方?”
侯三海说:“不瞒墨兄弟,这段时间共党追的紧,派了几路人马窜到无锡非要杀死邱文山。我做保卫工作的,稍有不慎就会暴露目标。在县城难以藏身,为了保险起见,我把它安排在一个安全所在,现在带你去!”说罢,让司机开车去太湖码头。
汽车行驶了一段路程,停在一个偏僻的简易码头。墨子风下车站在湖边,惊觉眼前出现一副美丽的山水画,远处有高高低低的山连绵起伏,近处湖面水面粼粼,波光潋滟,宛如神仙境地,忽然想起苏轼的词句“具区吞灭三州界,浩浩荡荡纳千派。”虽是描写湖州景色,却也符合眼前景观,心中大为神往。
侯三海连喊数声,墨子风才忽然醒悟,连忙赶了过来。侯三海让墨子风上了一条渔船,催促渔夫开船,小渔船晃晃悠悠的穿过几个芦苇荡,终于在一处长着茂密芦苇的浅滩停下,原来这里停泊着一条白篷船。
两船并拢,墨子风跳上白篷船,抬眼看见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汉子瞪着警惕的眼神打量自己,心中奇怪不已。
侯三海跟过来介绍说:“邱文山,这位是墨中尉,蓝衣社的政训干事,行动小组副组长,他亲自来接你了!”
墨子风看邱文山一语不发,心中纳闷,说:“侯队长,这人是邱文山?邱文山不是才三十多岁,这人看上去快五十了!”侯三海笑道:“墨兄弟,不瞒你说,这段时间邱先生遭共党追杀,两次死里逃生,心惊肉跳,便躲在这芦苇荡里,说起来有十几天啦,每天风刮日晒,也没时间刮胡须,看上去老了许多,不过他真的是邱文山!”
墨子风看了邱文山一眼说:“你是邱文山?”邱文山点点头。墨子风说:“从现在起,我来保护你,你凡事听我安排,明白吗?”邱文山疑惑地看了侯三海一眼。侯三海忙说:“墨组长是蓝衣社最厉害的特工,有他保护你,自然万无一失!”邱文山听了侯三海的话,这才用沙哑的声音说:“谢谢!”
墨子风对侯三海说:“侯队长,我们就此别过吧,我得赶紧带他离开无锡!”侯三海说:“你怎么走?据我所知南京青帮的常老大已经到了无锡,看来你会很麻烦!”墨子风说:“你没看邱先生的模样,这是最好的化妆易容术,别人认不出来。我再换一身衣服,应该能瞒过青帮和共党的眼线!”
侯三海让船夫脱下衣服和墨子风调换。墨子风扮作一个渔夫,戴上破斗笠,扛着一杆鱼叉回到了小船。邱文山随着墨子风也上了船。侯三海心细,在湖边办了移交手续,撇清了政训队的责任,这才和墨子风挥手告别。
邱文山在前,墨子风在后,两人走在无锡县城的街道上。没人关心两个看起来邋里邋遢的渔夫,这倒让墨子风心里有几分失落。
两人来到“盛运茶馆”,墨子风看到几个青帮汉子在茶馆门口把守,估计常老大在里边,墨子风决定在这里演一场好戏。
墨子风趁邱文山低头行走的功夫,捡起地上一块石头发力掷出,那块石头不偏不倚,“乓”的一声,正中一个守门汉子的头颅,头上当即鼓了一个大包。那汉子捂着脑袋,四处张望,忽见一个渔夫指点前面一个低头走路的汉子,猜想是那汉子偷袭自己,便大踏步赶上前来,一把揪住邱文山的衣领,噼里啪啦扇了几个耳光,嘴里骂道:“娘的,我让你装!阿土孙(乡下人)敢砸老子脑壳!”
墨子风趁机出手,一拳打在那汉子的鼻子上,顿时血流如注。那汉子大声叫道:“来人啊——来人啊——”声音刚落,随即从茶楼窜出十几个人,领头的正是铁B阿秀。
墨子风扔掉斗笠,冲铁B阿秀笑笑,惹得这个女杀手勃然大怒,喊道:“报告老大,姓墨的在这里!”随即带着杀手们包围了墨子风和邱文山,众杀手举着砍刀以防两人突围。
街道上的行人看见青帮动了家伙,立马四散跑开,唯恐贱上了血迹。邱文山浑身哆嗦,趴在地上准备伺机逃跑。墨子风一把揪起邱文山的衣领,低声说:“邱大哥,共党要你死,咱俩和他们拼死一战,大不了鱼死网破!”邱文山眼见被众人团团包围,没想到地下党为了杀死自己竟然下了这么大本钱,哪知这是青帮在寻墨子风的麻烦。眼见没了生路,只得握了两只拳头吓人。墨子风趁机大声说道:“大哥,咱哥俩今天就并肩杀敌吧!”
青帮众汉子大多和墨子风交过手,知道墨子风厉害,没想到这家伙还找来大哥助阵,也不知对方是什么高手,心中惴惴不安。
一个汉子趁邱文山不注意,突然从身后袭击,一刀劈中邱文山的肩膀,当即血如泉涌。其余的汉子见邱文山如此不堪一击,一起下手捏这个软柿子,几把砍刀当即把邱文山砍翻在地。邱文山挣扎几下,突然趴在地上不动了。
墨子风故作悲痛,大声唤道:“大哥——”突然挥舞鱼叉,接连扎翻了几个青帮杀手。
忽然,有人高声叫道:“姓墨的,今天你插翅难逃!”声音雄浑响亮,如雷鸣一般。墨子风闪目一看,见此人如黑塔一般高大威猛,身后还跟着两个赤膊汉子,心知此人是南京青帮的常老大常云奎,身后那两人无疑是青帮第二杀手马战方和第三杀手王明彦。
墨子风故作怒火万丈,喝道:“常云奎,你杀了我不要紧,可是你杀了我邱大哥,恐怕你今生都难以安生!”常云奎哈哈大笑说:“不管是谁,杀了就是杀了,怕什么安生不安生!”
墨子风慢慢蹲下身子摸了摸邱文山的脉搏,见他已然断气,心知计策成功,也不愿多和青帮杀手过多纠缠,突然拔出腰间手枪,“啪”的一枪射向常云奎。这些青帮杀手,惯常依仗人多势众用砍刀杀人,很少用枪支作战。常云奎以为稳操胜券,也没把墨子风放在眼里,却不料墨子风突然拔枪射击,想闪身躲避,已然躲避不及。
几乎在枪响的同时,铁B阿秀奋力跃起,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子弹,当场中弹倒地。常云奎大叫一声:“四妹!”上前抱住铁B阿秀的身体,双目赤红,大声喊道:“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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