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梓枫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公寓房和聂茜住在一起。聂茜是一个各方面看起来都挺不错的女孩儿。之所以用“挺不错”这样的口语来形容聂茜,是因为真实的聂茜并不是非常优秀,脸、胸、腰、臀、腿都有小小缺憾,在美女如云的京城充其量排到中等偏上的位置。但是聂茜很会修饰打扮,在梳妆台前涂涂画画弄上几分钟,走出房间会令人眼前一亮,跟换一个人似的。更重要的是她很很聪明,熟悉社会上人情世故和影视圈台前幕后的很多内情。
作为北影毕业的学生,聂茜三年前混迹于影视圈,在一些电视剧里出演过一些角色,都是不温不火的那种配角。聂茜对莫梓枫说这是因为缺少后台和推手,如果有阔佬投资包装,凭自己的才能演上几个主角马上就会大红大紫。为此他多次询问莫梓枫有没有有权力,有资本的亲戚或者朋友,确定真的没有之后便轻轻叹息一声,这一声叹息让莫梓枫觉得自己欠了她很多东西。
莫梓枫从红松书屋出来后心情有点郁闷,他看到古牧教授迟缓的脚步,感觉这一年教授衰老了许多。古牧教授虽说九十多岁了,一年前爬山走路还不亚于年轻的莫梓枫。好像是一眨眼的功夫,教授突然老了,这对莫梓枫来说感情上难以接受。
这时候街上的路灯都亮了,一幢幢高楼大厦霓虹闪烁,行车道上的轿车像甲壳虫搬家一样排着长队。不时有少男少女在人行道拥抱接吻,毫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当然由于司空见惯的缘故也没人愿意看这样的镜头。但是莫梓枫看了几眼,在眼睛一撒的瞬间,他忽然看到不远处的树影后有一个女人极像聂茜。莫梓枫虽是近视眼,感觉还是敏锐的,在余光一瞥的刹那间便确定此人是聂茜。他刚想走过去和聂茜搭话,却发现一辆黑色轿车“吱”地一声停在了聂茜身边,车上下来一个戴着棒球帽的中年男人。
接下来的情景让莫梓枫惊呆了,只见聂茜笑嘻嘻地迎上前去,双臂勾着“棒球帽”的脖子,很随意的亲了男人一嘴,“棒球帽”的手掌便搭在聂茜圆鼓鼓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两人随即钻进了车厢一溜烟儿跑远了。莫梓枫愣了好一会儿,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睛,但理智告诉他眼前确是发生了聂茜出轨的事情。
莫梓枫没有叫喊,也没有打手机纠缠,只是精神恍惚着回了公寓。他在房间转了一圈儿,家具、电器都在原来的位置,布娃娃在床头摆着,卧室还弥漫着聂茜的气味。可是,在莫梓枫眼里此处已经失去了家的味道,一切看上去都冷冰冰的!他忽然想起了教授的话:“如果今后有人要离开你,让他离开好了;如果有人到了你身边,让他到来好了。一切顺其自然,该得到的得到,该失去的失去,不要一味强求。”看来教授早就料到了今日的结局,只是没有说破而已。
莫梓枫留恋这一份感情,却知道分手是早晚要发生的事情,这一切都是聂茜的性格所决定。莫梓枫太了解聂茜了,她不会容忍自己长久屈居人下,哪怕只有针尖大的机会她也会紧抓不放。估计今夜她抓住了机会,向一个能帮助她提升地位的男人投怀送抱,开始了自己的宏伟计划。
争吵与挽留没有丝毫意义,只有离开才是唯一的选择。这并不是说莫梓枫窝囊或者不懂感情,而是他的实力根本不能满足聂茜的欲望,与其两个人今后痛苦生活,不如自己离开满足聂茜的愿望。莫梓枫默默收拾了自己的衣物装在皮箱里,在桌子上留了一张字条便走出了公寓。
这时候手机响了,是红松书屋的座机。莫梓枫听到耳机里传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惊叫了一声“教授”,随即听到“咔”的一声,像是话筒摔在地上的声音。莫梓枫连忙叫了一辆出租车,催促司机往红松木屋驶去。当莫梓枫冲进红松木屋的房间时教授正躺在地上。莫梓枫慌忙抱起教授准备往医院送,这时教授哼了一声说:“别、别送了,时间到了!”说罢指了指自己的床铺,示意莫梓枫把他放在床上。
尾随而来的出租车司机将莫梓枫的皮箱送了上来,拿了车费便离开了。教授看了皮箱,轻声说:“结束了?”莫梓枫点点头说:“结束了!”教授轻声说:“这样也好,省得牵挂太多的事情!梓枫,我死了之后,你就住在这里,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属于你!”
莫梓枫默默守在教授的床头,看着教授一双眼睛望着天花板不断眨巴眼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突然,自鸣钟“当当当”敲了几下,零点整,教授忽然说道:“我该走了!”扭头冲莫梓枫微微一笑,缓缓吁了一口气,慢慢合上了眼睛。
莫梓枫摸了摸教授的脉搏和动脉,已经没有了生命特征。他眼含热泪给教授身上盖了一条床单,这才扭过头来,但是房间的变化让他目瞪口呆:刚报完时的座钟停在零点位置一动不动,白天郁郁葱葱的吊兰枯萎了,文竹变得发黄,一盆刚开花的君子兰耷拉了脑袋。更让莫梓枫难以相信的是,笼子里的一对鹦鹉扑棱了一会儿翅膀,浑身哆嗦着死去了,大花猫慢慢卧在教授的床头发出喵呜喵呜的悲哀叫声,眯着眼睛一动不动不一会儿便伸了腿……
第二天学校派人料理后事,律师也赶了过来,将一份遗嘱交给校方,另一份遗嘱交给了墨子风。这是一份提前写好的遗嘱,古牧教授将红松书屋馈赠给了莫梓枫,将一张有三百万元的存折委托校方成立国防教学科研基金。莫梓枫按照教授的要求准备把教授安葬在红松书屋后面的山坡,学校反对这样做,执意要送到火葬场火化。这时那个律师拿出了一份土地证说:“埋在山坡不需要校方掏钱购置墓地,古牧教授早就办好了所有的事情!”于是古牧教授的坟墓修在了红松书屋背后的上坡上。
莫梓枫住在了红松书屋,整理好伴随教授去世而死去的那些植物、动物尸体,把它们埋在了教授的墓旁。那座自鸣钟他没有动,仍然放在原来的位置,时针还是指着零点的位置。夜里,房间里黑黝黝的,莫梓枫躺在教授的床上,扭头看着闪着荧光的自鸣钟,心中感觉整个事情经过充满了诡异气氛。当然,所有这些莫梓枫亲眼所见的奇特现象他没对任何人说,一是他不想把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二是他不愿意这样做——因为教授喜欢清静,他不想在教授死后受到噪音的骚扰。
过了一天,莫梓枫忽然发现自鸣钟的分针停在了半点的位置,就是说现在是十一点半的地方。莫梓枫开始不太在意,以为这台老钟内部零件有了故障。谁料第二天,自鸣钟的时针停在了十点半的位置;第三天停在了八点半的位置;第四天停在了四点半的位置……
莫梓枫这段时间每天出一次门,回来后就发现自鸣钟在走针。经历了那么多诡异事情之后,莫梓枫并不觉得自鸣钟有什么古怪,仍然觉得是内部故障。这一天,莫梓枫在窗外修补墙上的缝隙,忽然听到室内有“咔、咔、咔”的声音,恰好室内的镜子显示了座钟的表盘,莫梓枫看到自鸣钟忽然开始转动,奇怪的是它不是顺时针转动,而是逆时针“咔”、“咔”慢慢走针,这一天表针转的很快,忽然停在了八点半的位置突然不动了。
莫梓枫浑身打了个冷战,忽然感觉身边这个自鸣钟好像是一个有生命的怪物,在黑暗之中和莫梓枫斗智,待莫梓枫稍有发觉它便停止转动,等莫梓枫离开后它便悄悄走针。莫梓枫记忆力极好,蹲在地上慢慢写下记忆中的每一次停止的时间,发现其中有规律可循:半小时、一小时、二小时、四小时、八小时、十六小时……
莫梓枫忽然找到了其中的规律,第二天逆时针转动的时间是前一天转动的倍数,非常准确。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诡异的秘密,莫梓枫一时间难以破解,只是感觉周身汗毛乍起,便跑到了古牧教授的坟前说:“教授,有什么事情你要托梦给我,千万别吓我!”
忽然有人尖声说道:“梓枫,谁吓你了?”莫梓枫惊骇不已,回头一看原来是聂茜站在身后,露出一脸诧异的表情。莫梓枫冷冷说道:“大明星,你来干什么?”
“哼,莫梓枫你啥意思?留一张破字条就开溜了!你把我当成啥人了,说走就走,就是妓女陪了你一年你也不能提上裤子不认人吧!问我干什么,我还想问你呢,你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自己住在这荒山野岭干什么?”聂茜看莫梓枫不冷不热的样子登时生气了。
“你还问我什么意思,你怎么不想想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唉,你走吧,我懒得搭理你!”
“莫梓枫,你他娘的说清楚,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聂茜眼睛红了。
“装!装!你真是一个好演员,说哭就哭,看上去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我现在懒得和你搭腔!”
“莫梓枫,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和你没完,你他娘的太欺负人了!”聂茜发怒了,“登、登”几步跨进了红松书屋。
莫梓枫看聂茜真生气了,感觉自己说得有点过分,小刀子已经快戳到要害了。人都是要面子的,撕破脸皮谁都不好看。在莫梓枫想来,两人同居了一年多,要不是因为年轻早就结婚了。出了聂茜撇腿的事件之后,他曾想即使做不成夫妻,彼此留点面子起码还可以做朋友,没必要把交情断绝。碍于情面,莫梓枫在给聂茜留的字条上上写的是:“我走了,你多保重!”既没有说明走的原因,也没有说明走多长时间,只想让聂茜自己看懂。现在看来,她是没看懂,或者是看懂了还在装清纯,反正莫梓枫也没有把人家摁到床上。
现在,莫梓枫不想刺激聂茜,看她进了书屋便也跟了进去。他想,关系结束了把她哄走就是,自己没必要装出一副受多大伤害的样子,反正现在这世道就这样,谁也没掉一根毛,人家女的不在乎,男的能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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