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一叶蔽目



纵兮抿了抿薄唇,没有掷词,不远处的灯火便是循着这边来了,孤灯一盏,她是没有带人出来的。

“若兮姐。”人走近了,朗栎低低地唤她一声,若兮难得要她帮个忙,她也没有办好。

“我还以为你又走丢了呢!”女子瞠她一眼,眼里略略的笑意,没有丝毫的威慑作用。

朗栎反瞠了若兮一眼,“嘿嘿”笑道:“若兮姐尽爱戳人家痛楚!”

若兮眼里的笑意盛了盛,目色愈发地柔和起来,这个女子不怎么识路,尤其是晚上出门,摸错地方那是经常的事情。方才国主有感不适,她便是耽搁了,让她出来寻一寻纵兮,不曾想出来了一个时辰竟也不见回去,不得不出来寻她。

“小心被人拐跑了。”若兮将手中的灯笼递给朗栎:“顺着来时的路回去。”末了不忘嘱咐一声,甚怕这女子再次把自己给弄丢了。

朗栎接过灯笼,笑得明媚了一些,眉宇间的阴霾渐渐驱散开来。她连连发誓自己不会走丢,举着照明的灯火,顺着来时的脚印回去。若兮找槐阳君定是有事的,她将灯火递给自己便是让自己先回去。

这些年,若兮心中有郁结,难以排遣。当年从洵夏传来长公子云清去世的消息时,若兮哭了好几日,她是想回去的,那个时候。只是,那时洵夏局势比较紧张,父亲和朗格都没有让她回去。

然后便是传来洵夏国主去世的消息,待到槐阳城一战后,槐阳君失踪的消息传来,她便是连泪都没有。一场大病忽地袭来,整整数月方才有所好转,自此之后,她便是很难再有明媚的笑颜了。

夜色里,两人静静地站在一处,寒风刺骨,犹如冷箭一般往衣襟里面钻着。

“阿姐……”

“啪——”

夜忽地静谧得诡异,一声低唤,紧接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字寒风中传递开来。尚未远去的朗栎心下陡然一沉,不禁驻了足。

“为何会让他死在你的槐阳城?”若兮冷冷开口,素来温婉的女子,此刻炸开了毛发,鹰隼一般的眼眸,眼底汹涌的情绪,仿似发怒的狮子。

因着女子挥过去的一巴掌用力过盛,纵兮微微侧过了脸去,嘴角渗出血渍,清冽的莲花香弥散开来。

默了默,纵兮伸手缓缓拭去嘴角的血渍,敛下去的眼帘渐渐掀了起来,幽蓝的眸色照得如墨的夜色有些许的光泽,却仿似更为冰冷的也镀上了一层寒霜。

“这里风大,我们回去说。”纵兮尽量敛尽了声色里面的寒意,只是一时之间找不到该如何再去温和,声音有些许的颤抖干涩。

“风大甚好,吹散这重重迷雾,可让你看得清楚些。”若兮冷冷地甩开纵兮握上来的手,微微仰着脸,冷冷地望着纵兮,丝毫没有掩饰她的怒意与恨意。

是的,纵兮很明显地感受到了这个女子的恨意,是他害死了云清呢!

他敛下眉目,终不能再说什么。

“如果可以,真想亲手杀了你。”若兮狠狠地瞪了他良久,终于一句话泄去了凌冽,换上了无奈。

她说:如果可以,真想亲手杀了你。

只是可惜,这不是云清所要看到的,云清这一辈子都是为了眼前这个男子。云清一生过得太苦,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他是早就料到会有后来的剧变,无论是他与纵兮之间,亦或是纵兮与云堇之间。

是以,他为了不把她牵扯进来,抑或是为了给纵兮留住最后的势力,他忍痛将她远嫁漠涟。说着是远嫁,到头来不过是让她远离了那些纷争。如果她待在他的身侧,如今怕是也是死了吧,云堇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纵兮痴痴地笑,如果可以,他也想亲手了结了自己。槐阳城那一战,他是抱着求死的心的,只是,他终究命不该绝,他还有那样多的事情没有做完,他怎么可以辜负云清与子棠?

他可他们舍命换来的呢!

“那些年,你待在槐阳城,储备着自己的势力,本是用来对付云清的吧?”若兮浅浅开口,敛尽了语气中的情绪。

纵兮的目色暗了暗,诚然如是,他匍匐在槐阳城,便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反了他云清。不过,可真是天意弄人。

“天下人都说他是待你真好,你为何不信?”缓了缓,若兮再度开口,依旧是一声质问。

那些年,他待在槐阳城,云清将他护得很好,几乎是捧在了手心,丝毫容不得他收到伤害。那些年,他纵容了他的一切!

只是,命运从一开始便是走进了误区,他从记事时起便待云清怀揣着错误的认知,以后岁月里面的那些好,于他看来皆不过是一场极致的戏剧。甚至,那些只不过是一场尔虞我诈的禁锢。

他是从来就没有想过,云清待他是真好。

“一生为你而活的人,你却心心念念地想要杀他,你到底是被什么蒙蔽双眼?”若兮的语气再度冷了下去,染上些许的讽刺:“什么才智天下无双,真是可笑,名动天下的公子兮怕是人世间最为愚昧的人了!”

纵兮沉默着,他是想说,若非阿衿死了,他从来没有对云清动过杀念。只是,最后他终究还是对他动了杀念,他也确确实实因着他死在了槐阳城。他无从狡辩,确实是愚蠢极致!

于夜色之中,若兮冷冷地望着纵兮的神色,沧海蓝的眼眸深处跳动着点点的火色,那一双眸子确实骇人。这个男子再不是昔年的公子兮了,那个温润的公子,怕是随着云清的死,也早已死在了那些岁月里。

这样的打击,她如今自己想想都觉得心疼,纵兮那样的人,怕是更为不好过了。她本不该埋怨他的,只是看着他那一张与云清九分相似的脸,又忍不住想要痛斥一番。

若兮静静地望着纵兮,生出几分怜悯出来。隔着距离,忍不住伸手去抚一抚被她方才掴过一掌的俊脸。

然而,手未触及到他的脸庞,他便是侧过了脸去。

“无碍。”纵兮微微偏着头,倔强地不去看若兮,他不习惯旁人的接触,即便是他的阿姐,也是不行的。而方才那一巴掌,是他该受的,是以他可以硬生生地承下那一掌。

凌空的手微微一滞,若兮晃了晃神色,怔愣了须臾方才收回手来。

她无声一笑,愈发地苍凉起来,默了许久,喃喃开口,声音微颤:“纵兮,你可知道阿姐怨你?”她的声音软下去,染上莫大的无奈。

因为终究是爱着他的,是以无论如何也不能怨恨,却又因着血溶于水的亲情,不得不愈发地怨尤他。

纵兮沉默,他知道她是怨着他的。原以为那个不曾谋面的阿姐定是心里有他,是以在槐阳城的那些年,她总会

给他捎去亲手做的檀香锦囊。只是,在他亲自踏足漠涟,见到这个女子的时候,他便是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这个女子待他的疏离。当她听到公子兮坠落塔洛峡谷的时候,这个女子的眼里是有焦急,甚至惶恐。只是,那些焦急与惶恐却不是属于他的。

那个时候,他摸不清楚这个女子到底再为谁担忧,如今想来,却是为了云清吧。她清楚云清使他云纵兮堪比自己的性命,那时她一定在想,如果云清知道他云纵兮坠落崖底,生死不明,他一定会疯掉的。

那个时候,只要他云纵兮稍稍用点心思,他一定会发现若兮待云清的关切,他也一定会发现,云清对若兮的重视。若兮虽是说远嫁了漠涟,可是漠涟国主却倚着父亲的名义待她宠爱有加,这是云清给她最好的安排呢。

他早已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然而,那个时候,他从来没有想过云清会是真心待他的,是以他忽略所有这些显而易见的不合理。

“三年前,你来过着吧?”若兮浅浅开口,此次,她的情绪已然稳住了:“身侧的那个男子其实是个女子?”她用的是问句,却说得笃定极致。

“她是我的妻子。”纵兮敛了敛眉目,眼前再次出现了那个女子清丽的容颜,她的眉角有盛开永生不败的海棠花,那是混着他的血刻进去的海棠,于芸芸众生之中,他可以一眼找到她。

“只是……”纵兮沉吟着,缓了缓,才道:“只是她已经不在了。”

“嗯,她已经不在了。”

末了,纵兮再次重复了一声,语气却是莫名的飘渺起来,仿似花了很大的力气方才说服自己,那个说着与他携手共老的女子真的是不在了。

纵兮伸手抚上心口,那里盛开着一朵冰花,是那个女子留给他唯一的念想。那个女子已经不在了,再也不在了。如果她还在,又怎么舍得他一个人这般难过?

浓郁的悲再次弥散开来,若兮静静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他那幽蓝的目色愈发地柔和了,一如他望着那个女子的时候。忽地,若兮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她不该提及那个女子的,此刻他的目色虽是柔和,却又是这般的悲伤。

她只是想说,如果那个时候,他不刻意隐瞒他的身份,他能够与她相认。那么,一切都不一样了吧。她总是想着要将这一切清清楚楚地讲给他云纵兮听,可是以前在洵夏的时候,苍月柔盯得紧,云清也不让她说,是以没有机会。后来她便被云清送来了这里,就更没有机会了。

只是没想到,真的会走到这一步。

这叫人如何能够不怨,他既然来了,竟然都不与她相认!

只是,望着纵兮那一副心如死灰的摸样,若兮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这便是云清口中的命,云清早就做好了准备。云清说,如果他不死,那么纵兮便会死去,他们两个只能活一个,而纵兮是他用命换来的,是以无论如何他都要让他活下去。

云清说,母亲死的时候告诉他,纵兮是希望,一定要保住他。

即便是没有母亲的那句话,云清也一定会保住他,总也不能负了他曾经仰着小脑袋,一声一声地唤着他“哥哥”。

“那么,你要好好地活着。”若兮拢了拢衣袖,声音清泠:“你是她与云清用命换来的,不为自己,为了他们你也要好好地活着。”槐阳城的那一场天雷天火,天下人尽皆知,那个女子怕是就死在了那场火色里。那个清丽的女子,与纵兮站在一处,当真是般配极致。只是可惜,终也抵不过宿命。

纵兮浅浅一笑,是呢,他该好好地活着。云堇还没有死去,云清一定不会瞑目。这个天下的战火尚没有用久止息,阿衿也不会瞑目。

是以,他要好好活着!

先从洵夏开始,云堇不死,他云纵兮便不死。天下不安,他无颜以对阿衿!

纵兮沉默着,若兮看不清他的神色。这个男子原本就不多话,昔年的时候总是温和地笑着,凡事都会顺着那个女子的意,将她宠在心里,如玉的模样,总也让人可以亲近几分。如今,他是愈发地沉寂了,冰冷的眼神,散不去的阴霾,眼底是巍巍的杀气。

这样的他,令人望而却步。

“国主与兄长乃是莫逆之交,有他在,漠涟不会阻了你的霸业。”若兮清了清目色,这才是她找他的真正目的。

纵兮微微蹙了蹙眉,他听到这个女子说,漠涟国主与云清乃是莫逆之交!

若兮拢着衣袖,这个风口处,当真是极冷的,冷冽的寒风刮在身上,是沁骨的刺痛。

纵兮不动声色地往中间站了站,为若兮挡去迎面扑来的刀风。若兮说他是该好好吹一吹这极寒的风,如此,脑子可以清醒一些。

“国主没有争心,是有原因的。”若兮顿了顿,继续:“早些年,国主乃是漠涟第一勇士,是漠涟的英雄。那个时候,他一如如今的朗格,想着有朝一日要进兵中原。为此,他曾经亲自去往过中原。也正是那一趟中原之行,彻底让他绝了举兵中原的决心。”

“你知道,中原男子虽不如大漠男子勇猛,一个个却皆是谋略之人。那一趟中原之行,险些让国主再也回不来。是兄长救了他,嗯,兄长手里有母亲留下来的势力,救一个人还是比较容易的。”

“兄长并没有为难国主,国主为人豪爽,与兄长也是相谈甚欢,他在中原待了一段时日,便与兄长成了莫逆之交。是以兄长才会如此放心地将我送到这里,兄长信任他。”

纵兮挑了挑眉,若兮的意思他明白,云清信任的人,他自然也应该信得过。

“只是可惜,昔年那一趟中原之行,兄长虽能救了国主,却也终究没能及时治愈他身上的伤痛。这些年,若非你当年送我的一枚鲛珠,国主他怕是早已不在人世了。”若兮敛下眉目,虽有鲛珠在身,那些顽疾终究也不是能够痊愈的了。何况,人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大限将至,便是有起死回生的药物,也终究逆不了天意。

“若是没有国主镇住朗格,我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缓了缓,若兮想了想,继续道:“我会试着劝一劝他的。”

纵兮清了清目色,沧海蓝的瞳孔微微缩了缩。若是没有记错,昔年这个女子心里的那个男子是朗楦,而不是朗格。而她不会不知道朗格待她的心思,如今这个女子说,她会劝一劝他的,她这是要做出牺牲了么?

纵兮忽地只觉心里堵得慌,原先,若兮也是在他的设定范围内的。只是如今她亲口说出这样的话,把自己摆在那样的棋局之中,他不由地郁结起来。云清已经为着他云纵兮而不在了,这个人世之上,只剩下这个与他至

亲至近的女子。作为兄弟,他不仅不能护她平安,甚至需要她做出这样的牺牲。

于心,真的不忍。

“我会让老国主活得长久些。”纵兮浅浅道出一句话,说得风轻云淡,仿似那真的不过只是举手之劳。

不过,那确实是举手之劳,于他而言,易如反掌。

若兮望着纵兮,有些不能置信。只是须臾,便是想到昔年,这个男子轻易捏碎了一枚淬过剧毒的鲛珠,也便敛下了满眼的质疑。这个男子,百毒不侵,这个男子眼眸湛蓝,幽蓝的瞳孔深处跳动着隐隐的火色。

他总有他的法子。

若兮无声一笑,缓缓舒出一口气,她只是一个女子,云清为了他可以不顾一切,她这个做阿姐的自然也是可以为了他做出牺牲的。这个男子虽是薄凉冷情,却也终究还有些许的良善,仇恨尚没有完全抹去他的意识,他还在乎这她这个陌生的阿姐。

“纵兮……”若兮低低地唤他:“若是不能承诺朗栎什么,一定不要给她任何希望,否则你会害死她的。”

纵兮凌了凌目色,他自是知道若兮所指何事,道:“我从来不会给任何人希望,她心里清楚得很,只要她没有奢望,也便不会从我这里受伤。”

听着纵兮没有任何悲悯的话语,决绝得令人发指。只是,他却不知道,那个女子怕是早在三年前便就暗许了芳心,为着他,思念成疾,早已遍体鳞伤。而这个男子却说得这般风轻云淡,道出这样残忍的话,他还真是薄凉寡情!

感情这个东西,若是不爱,便最好不见。相见时,便是一个眼神都能变作希望。飞蛾扑火般的欲念,不死不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着,只是那份执着终究会随着时间而一点点的风化,不动声色,便是自己也不能察觉。待到回望之时,早已不是自己曾经想象的那个样子。

一如她待朗楦的感情。

她一直以为她心心念念的那个男子,是她爱上的男子。只是,当他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她竟然全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喜悦,只是再见故人,没有悲伤,没有喜悦。

这份感情何时不在的,她也不知道呢。她只是在看到他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能心动了,原来竟是这样的结局。

若兮捏着手中的一物,痴痴地笑起来,对于这份感情,她渐渐地释怀起来。

“前些日子,洵夏有使者来过。”若兮忽地想到这个事情,觉得应该与纵兮说一说。

纵兮负手而立,静静地聆听这风口处呼啸的风声,久久地给出一个“嗯”字,算是已经听到了她的话。

漠涟肯定不会与洵夏联盟,这个不需要多问。而若兮也只是提一提此事,并没有要求他做出什么回应。

纵兮迎风而立,留给若兮孑然的背影。

若兮站在他身后,久久地望着那个被悲伤掩埋的男子,默了默,终于还是决定离去。

纵兮稍稍侧了侧身子,终究不放心她一个人走在夜色里,目送她离去。

“阿姐……”忽地,纵兮再度开了口,唤住缓步离去的女子。

女子驻了驻足,转身望上他那双湛蓝的眸子,一时之间不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

纵兮静静地望着他,如水清凉的眸光,风自他背后猎猎地灌进衣袍,飞扬起他的发丝,将他周身的阴霾吹散开来。

“对不起。”纵兮敛下眉目,道出三个字。

女子蹙了蹙眉,平白无故,她委实不知道这个男子为何会突然说出这句话来。若是为了云清的事情,方才他已经生生受下她一掌,断没有再道歉的必要。若是为了朗栎,他也答应了不会给他希望。

那么,还有何事值得这个自负骄傲的男子这般低下头来?

“何事?”

“三年前,你让我给朗楦……”纵兮敛下声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向她解释这个事情。

“我知道了。”若兮浅浅地笑,她是知道纵兮要说什么了。三年前,她以为他只是行走在西云之上的旅者,是以她让他给远在槃良的朗楦捎去一物。那个时候,她以为自己还是喜欢这那个男子的。如今想来,真是多此一举。

“当时那个东西我让阿衿收起来了,”纵兮开始解释:“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没有来得及去往槃良,阿衿便……”说到此处,纵兮再次顿了顿,方才继续:“便是死在了火里,那场天火,什么都没有留下。那个东西也随着阿衿,消失在了火里……”

听着纵兮的解释,若兮大概是明白纵兮的意思了,他是说那枚指骨是与那个女子化作了灰烬,是以没有被送到朗楦手中。

只是……

若兮凌了凌目色,瞳孔微缩,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她是死在火里的?”

纵兮抬了抬眼帘,望着若兮,恍惚了一下神色,低低回应:“嗯。”

“你是亲眼看着她死去了么?”若兮颤了颤,藏在袖间的手指不禁紧了紧,她很期待他的回答呢!

“嗯。”沉默须臾,纵兮再度回应了一个字。

若兮怔了怔,目色沉下去,抿了抿薄唇,沉默许久。再度开口时,目色与黑暗之中清明些许,脸色愈发地肃然起来。

她说:“这里的风不错。”

话罢,她嘴角挽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深深地望了纵兮须臾,最后拂了拂衣袖转身离去。

纵兮一个人立在风里,一时之间不明白若兮的意思。

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他是没有看到,那个女子转身过去的时候,眼里有莫大的悲哀。

若兮一步步踏在雪上,步子比来时更为沉重了一些。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告诉纵兮,她或许不应该给他希望了,毕竟他是亲眼看着那个女子死在了火里。

她稍稍驻了驻足,伸出藏在袖间的手指,缓缓摊开手心,里面赫然握着一小节指骨。

那是当年她转让纵兮转交给朗楦的指骨,而如今朗楦回来,这个东西再次回到了她的手上。

而他却说这这枚指骨随着那个女子消失在了火色里面!

无论如何,他是该好好在这凌冽的寒风中吹一吹,如此可让他记得清楚些。

若兮缓缓收起那枚指骨,这是朗楦方才给她的,他说,有些东西不能强求,遗失了便是没有了,即便再次找回来,终究也不是原来的东西了。他说,这个东西还是给你吧,算是了解,不再有前尘后世。

她很释然,原来他终究是没有爱过她,幸而,她也不再爱他。

是以,终究是两不相欠的,谁也不负谁,似从不曾来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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