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战夜(1)



皆说漠涟善战,骁勇天下,女子亦是上得战场。

漠涟的汹涌,如此看来,有一半原因还得归功于他们的马匹。纯种的汗血宝马,力量与速度果真是令人瞠目。

经过一个昼夜的奔波,终于在夜幕落下之际赶到落阳郊外。

战火已然逼近落阳,北姜王城内的国主已于昨夜撤离落阳。弗沧的兵力来得甚为汹涌突然,北姜王莫蘼甚至来不及发出求和书,便只能暂时匆匆撤离王都。

这一次,来得是迟了些,若是没有在漠涟多做停留,或许还可以赶得上。只是,或许终究不会太迟,至少王都落阳尚未被攻破,落阳君一直坚守此处。

幸而昨夜在收到北姜王撤离落阳的消息之时,立刻动身连夜赶往此处,若是再拖延半日,怕是只能赶来为落阳君收尸了。纵使不能为落阳君收敛后事,怕也会等来北姜王的降书。

无殇国幅原辽阔,只是荒无人烟,弗沧如此强悍,丝毫不把无殇放在眼中,竟然公然大肆举兵经越无殇疆域,直达北姜。

北姜如今偏居一隅之地,原是无殇与漠涟交接处的一块富庶之地,当年姜国没落之际,莫氏帝君携众贵族迁出了孤隐城。如今,也只能偏占此处,苟延残喘。

在这大争的年代,莫氏的气数这一次怕是真的要绝尽了,这偏离了中原大争战场的一隅也已容不下莫氏一族。

“今日怕是弗沧要做最后的进攻了。”

纵兮敛了敛眉目间的凝重,他举目望向落阳城池,沧海蓝的眸子在夜色之中盈盈闪动。只要能够安然度过今夜,怕是弗沧一时也攻不下落阳了。无殇对于弗沧的漠视没有动作,不代表槃良会无动于衷,等的不过是一个时机而已。

“哥哥那里应该会有动作。”子棠拧着眉,望着前方,那里白日里熄灭的战火蠢蠢欲动,似乎会突然之间燃烧起来,以势如破竹之势,所向披靡。

“呵呵,”纵兮轻笑:“今夜一战定是血流成河。”

“你可有万全之策?”子棠收回目光,定定地望向纵兮,若是可以罢战,那是最好。只是可惜,她心里自是清楚,这一战不可避免。

纵兮邪魅一笑,夜色陡然亮了几分。

“阿衿是把为夫当做了何方神圣,游说虚怀濬罢兵的本事,为夫还是没有的。”纵兮笑着端倪子棠,企图捕捉这个女子丝毫的神色。

“不过,为夫虽不是大罗神仙,这一战要弗沧战败退兵还是可以的。”

子棠呡了呡薄唇,狠狠地剜了纵兮一眼,却没有反驳。自动二人坦诚相待,纵兮似乎很是喜欢欺压她,即使行为上没有调戏,嘴上也是不会放过的。纵兮算是深谙一个道理,行为上调戏这个女子,极有可能会被这个女子反调戏。而言语上进行戏谑,这个女子绝对说不过他!

子棠觉得纵兮是只老狐狸,平日里不爱开口说话,一开金口,即便是十个荀漠都比不上他厉害。此刻,她终于体会到桑汐的智慧,遇上这种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沉默。那些自娱自乐的戏谑与调侃碰上不置可否的沉默,终究只会变成无趣。

然而,子棠却是不知,有时候的沉默会变成默认与允许。譬如此刻,纵兮一口一个“为夫”自称,她没有提出异议,今后便是成了一种自然状态,再也改变不了这种事实关系。

“听说弗沧出兵十万,誓要一举拿下北姜。”言下之意,弗沧十万人马,你目前孤身一人,如何能够败退弗沧?

纵兮浅浅地笑,目光流转,笑得甚为邪魅。子棠不曾料想纵兮突然之间会如此使用他万能的美人计,一如往常,险些闪了神。

“阿衿若是亲为夫一下,为夫还是愿意给阿衿说些道道的。”说罢,纵兮很是不要脸地把脸侧了过去,意思便是要子棠当下亲一口。

子棠额上的青筋跳了跳,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个男人竟是如此无赖,真是人不可貌相,西云那些人都是盲目相信了这个男子那一副绝美无害的臭皮囊,适时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清醒过来的子棠,立马摆上一副嫌弃的表情,伸手将纵兮的脸推推远。

“你此是一本正经地地耍流氓!”子棠是忍不住要说他几句了,若是这副样子被别人看了,他这天下公子的名声还不毁了!

纵兮很无趣地收敛了些,抚了抚脸庞,眼神万分幽怨郁闷。他这分明是纯粹地耍流氓,怎地,难道他摆出了一副正人君子的摸样?

“原来阿衿不喜欢为夫耍流氓。”纵兮目色哀戚,大为感叹,盈盈的目光几乎可以挤出水来:“那么为夫还是本本分分做天下第一美人罢。”之所以会有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一部分原因确实是因为他的容貌是天下无双的美,还有一份原因却是因为他被传言有断袖之癖,深爱自己的新兄长,秉了女儿家的性子。

月色盈盈,目色盈盈,沧海蓝的眼眸之中泛着晶亮的光泽,那里有东西呼之欲出!

子棠的心抖了抖,明知是这厮在装可怜,然而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那可怜兮兮的眼神,硬是操控了她心。是以,终究还是她来妥协,她终究逃不出他的掌心。

“没有说不喜欢。”子棠喃喃开口,声音几乎不可察觉。不是不喜欢,只是你这样一本正经地耍流氓,着实有些怪异,还有乘人之危的嫌疑!

“是么?”纵兮歪着头狐疑地看她,酝酿中的情绪,稍稍止了止。

这样一副表情,看在子棠眼里,无疑是明了的。她若是给了否定的答案,止住的情绪便会在顷刻之间奔溃,某些假的真东西汹涌而出。届时,他要的会更多。

“自然,阿洛若是不信,阿衿可以发个誓!”子棠敛了无奈,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算是非常积极配合他了。

“那你亲一口。”纵兮敛了敛眉目,将眼底的晶莹收回一些,不至于那么夸张。然而,脸上的表情却是愈发委屈了,他重新将脸侧了过去,等待子棠的临幸。

此次,子棠额上的青筋都学会了乖巧,沉寂下去,不再跳动。子棠很乖顺地微微仰头去亲吻纵兮的侧脸,心中感慨万分,她这是摊上了怎样的一个无赖呀,明明是他为人师表,明明是他年长她那么多年,为何此刻她倒是有一种为人母亲的感觉?

“阿衿,”纵兮轻轻呼唤:“为夫脸上没有毒药。”是以你不必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子棠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调侃了,白皙的小脸蹭一下又红了,还带了些许的愠怒。

纵兮乘机掰过子棠的脸,轻轻亲了一下,蜻蜓点水,如风拂过。

“阿衿的脸上即便是抹了毒药,为夫亦会毫不犹豫地亲下去的!”纵兮放开了子棠,他浅笑着,敛去了所有的戏谑。

望着纵兮一本正经的摸样,口中却说着轻佻的言语,纵使知道这句话一如他表情的认真,却依旧产生了自杀的冲动。

这个人还能不能不要揣着风流作正经啊!

“弗沧号称有二十万人马,实则估计只有十余万。何况,他弗沧进攻北姜,定要穿越无殇境域,如此长途,他十万人马断不可能在朝夕之间尽数抵达北姜。”

“北姜人马兵力虽不足,却是以逸待劳,弗沧人马长途跋涉,后援兵力即便抵达北姜,亦不可能快速参战,即便迅速参战,士气定然不高。”

“最为重要的一点,弗沧现下,他虚怀濬杀伐过盛,非正义之师,槃良定不会作壁上观。”

“而我们此刻,只需助落阳君赢得此战。”

纵兮敛了眉目,退去嬉笑之色,认真分析当下战况。

如此经纵兮一分析,天时、地利、人和皆在北姜一侧,他弗沧这一战似乎注定失败!

而然,事实如何,子棠蹙了眉。

落阳城下,黑压压一片,数万人马,集结于此,只是稍作休息,一场大战即将来临。依着北姜如今的兵力,他落阳君断没有回天的本事!

“阿衿莫急,为夫自由安排。”

纵兮握上子棠的手,其实若论士气,北姜之士气绝对比不上弗沧之士气。北姜朝政内部分为两派,一派主战,一派主和,朝堂上的意见尚不能统一,朝堂之下的民众自然是恐慌不定。此刻,若是没了落阳君,即便是北姜王不降,战士们首先要降了。

现下,北姜与弗沧的战争持续了这么多年,北姜的半壁江上早已随了弗沧的姓氏。弗沧一路攻伐,直逼北姜王城,倦战的北姜,似乎早已不堪一击了。

是以,这一战必须由北姜胜!

这一战之意义,并非仅仅是一战之胜败,而关乎日后之胜败。若北姜败,即便是他云纵兮说服北姜王战到底,最后皆不过是螳臂当车,不足半月,弗沧自当拿下北姜。若北姜胜,一直节节败退的北姜将为之一震,士气必然高涨,如此战势将陡然飙起,届时他说服北姜朝堂主战的阻力也必将少些。

子棠望着纵兮,眉目舒展开来,原来是他早由安排了,难怪他说得如此笃定。

纵兮在出门之前是交代过宁梧的,这一战关乎天下之局势,他是必要动用夜狼的力量来插手这一场局变之战!

只是片刻,一切准备就绪,前方再次吹起了号角,钲鼓雷鸣,原本静谧的夜被战火喧嚣起来,撕破了宁静,撑起了杀伐。

这所谓的最后一站终于开始!

攻城、防卫,这一切皆是最为直面的残酷,强弱之分只是须臾之间。

而他们要做的不过是一个等。

纵兮蹙了眉,希望这次宁梧不会出差错,能够来得及时,否则一旦城破,再无回天之力。

纵兮的瞳孔愈发幽蓝,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的战况。

城墙之上,那个一袭白色盔甲的年轻将领,因着长年领兵征战沙场的缘故,原本清秀的脸上染上了一层厚重的刚毅与沧桑。

若是没有战争,依着他的身份,此刻怕是应该在家伴在爱妻身侧,悠享天伦之乐。然而,这个年过三十的男子,竟让自己的爱妻空守了十余年的活寡,成亲十余年,膝下尚无任何子嗣!

这个男子该是名动天下的,是真真切切的君子,他的一生几乎都敬献给了北姜,他该受到天下人的敬仰。

纵兮痴痴地笑,是不经意的苦涩,略带了些讥讽。云清比落阳君小不了多少,落阳君却是为了北姜的前途奋血欲战,百死不休。而云清,同样是过了而立之年,膝下尚无子嗣,却是因为一己之权势利益!

这该是多么讽刺的事情!

若是云清不将权势看得如此之重,若是云清不待他严防死守,他们兄弟二人联手共治洵夏,此刻处于大争之前列的必定只有他洵夏一国吧,至于弗沧,他虚怀濬根本没有在这大争历史出现的可能!

皓月凌空,皎月已然走到了正空。

前方的战况如此紧迫,看来是来不及了。

纵兮敛了敛目色,终于下定决心。

“阿衿,我们要出手了,你带着墨玉冲上去,我断后。”

虽然此刻情势紧急,可是他云纵兮不会忘

记子棠的忧虑,那一夜的梦,她久久不能清醒过来,如此发梦靥,他不会再给她第二次!

是以,他让她拿着墨玉上阵杀敌,而他只要在她身后护住她不受攻击。

沉了沉目色,子棠自是明白纵兮的意思,既然要等,那么必须拖延时间,前面战况万分紧迫,一容不得他们在此处空等,是该上前助公子荼一臂之力!

“好!”子棠附上面具:“我上,你断后,只需伤人,不可杀人!”并不是不信任纵兮,只是纵兮的力量过于强悍,她甚是怕他稍稍用力便会将人杀死。是以,才会刻意强调。

纵兮浅笑着应下,这个女子的一颗心尽数皆在他身上,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小心些。”

纵兮柔声叮嘱,纵使有他在后,他还是不放心子棠,丝毫的损伤,伤的皆是他的心啊,作为一个男人,如何舍得让自己的女人在杀伐之路上冲在前面,他是如此无奈。

子棠握了握纵兮的手,他的心病她自是明白。纵兮虽是温柔,从骨子却是强势自负的,若是可以,他绝对会把她护在怀中,不让她经历任何风雨。一如前八年那般,他不会让她知道他任何的事情。

现下,二人心结解开,坦诚相对,她要他退在她的身后,作为一个男人,这该是多大的忍让,作为一个爱着自己的男人,这又该是多大的割舍。这样的艰辛,只能由这个男子孤身承受,她清楚,却不得不逼他如斯。

子棠的每次转身都是决绝的,她是如此信任他,把身后的一切留给他。不再回头,却是把命放在了他手上。

一路向前,仿似只是几个纵身便已然冲到了城墙之下。

墨玉的杀气有些沉重,杀伐而来,剑身纹路染浸了鲜红的血液,,沾染的血气自剑身流下,如大河奔涌,壮观异常。

“上!”

纵兮一声轻喝,未待子棠应允,几步上前,一把搂了她的腰,凌空而上,一跃便是纵上了十丈高墙!

城下之人皆是杀红了眼眸,那一群疯子,纵使再是如何强大,单身只影,也断断不可敌数万人马。

“来者何人?!”

高墙之内,白甲将领厉声喝来。

他立于城墙之巅,顷刻间便是见一黑一白从夜色深处而来,只是眨眼便是一路杀伐来至城墙之下。

只是断断不曾想,此二人之身手竟能在一跃之下纵身上了这十丈高墙!

此等身手,乃可与千军万马中来去自如!

杀敌于前,此刻情势断不能轻易行事,这二人来的如此诡异,公子荼不敢轻易相信来者是友非敌。

纵兮浅笑,不是不信,怕是他不敢相信此刻竟还有人出来相助吧。他孤身一人,征战沙场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人会前来相助,他只求后院无碍便是上苍之恩德,其余的不再奢求。

纵兮不止一次揣测过这个男子,为此甚至曾今专门找人画来此人的画像,只为一睹其风采。这样的男子,心里到底是什么支撑着这个男子?

在长达十余年的征战中,他甚至可以说不曾大过一场真正意义上的胜仗。从弗沧第一次进攻北姜开始,他一直都是走在最前面的,一路下来节节溃败。换做是他人,怕是早已崩溃了吧。

然而,这个男子竟是坚持到这个时候,即使内朝之中即将大变,他依旧固执地抵死抗拒,容不得弗沧轻易掠得他的大好山河!

这样的男子,本该是排在四公子之首的罢,却偏偏因着国威,被生生挤到了四公子之末。即使是他云纵兮,这个被天下奉为“天下第一美人”的胭脂男子,只是空有才学,便竟也排在了他前面。

北姜当亡,此乃定数。

只是,这样的男子,断不能与北姜的腐朽一起埋葬!

“阿衿,以剑气伤人,将敌人逼退下去!”

纵兮并没有直接回答公子荼的问话,战事如此紧张,敌人进攻疯狂,此刻容不得任何迟疑!

只是稍作提点,子棠立即明白纵兮的意思,断不能让这些虎狼之士上来城墙!

一剑划出,带着浓郁的血腥气息,挥洒了雷霆的寒意,十丈高墙,如此落下,纵兮说的是“伤人”,却没有人可以逃过死亡轮回。

“落阳君,擒贼先擒王!”

风猎猎地灌进衣袍,这注定是一夜腥风血雨,黑色的袍缎舞于高墙之上,纵兮冷冷地俯视城墙之下的战况,一眼撇过去,犹如来自暗夜里的王者!

“那里!”纵兮伸手指了出去,他回望身后的公子荼:“你的箭可能达到那里!”

他伸手一指,便是百丈开外,那里是敌方的心脏!

公子荼,本是一个锦衣公子,然而近二十年沙场的磨练,这位昔年的玉面公子早已退却了稚气,满身的伤痕。现下,这位公子箭法可谓了得,百步穿杨不在话下。

只是,这一指,确实远了些。

“在下试一试。”公子荼敛了敛眉目,那个距离确实远了些,不过值得一试!

莫荼沉着目色,眼前这位玄衣男子,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不过毋庸置疑,值得信任。他说“擒贼先擒王”,如此一指,百丈开外,自己随时看得不太清楚,然而却知道这个玄衣男子指的定是敌方将领。

“一箭必中!”纵兮目色凌冽,这一箭过去必须射中。他们断断不敢想象如此之远的距离竟还有人分得清他们的将员,如此攻其不备,方才能乱了战士们的阵脚。如若一发不中,他们定是有所防备。

“好!”

战场之上磨砺久了,自然知道一发不中,机会便是稍纵即逝。是以,这一箭必须射下敌方将领!

纵兮浅浅地笑,这样的默契,还是极少有的,初次见面,他便是待这位天下公子产生了好感,也不愧他为他准备的鲛珠。

“我手所指之处,便是你落箭之处。”沧海蓝的眸色,夜间视物,丝毫不成问题。

公子荼取来弓箭,依着纵兮的话准备射击。这样的眸色,凝重之中带着无限的妖异,危险的气息从眼底巍巍而出,天下无双的威吓。

密密的冷汗从掌心渗出,这一箭着实不易。

子棠不让纵兮杀人,否则这一箭不成丝毫问题。

“射!”纵兮沉了沉,弓已圆满,力道恰好,这一箭该是非常完美。

“咻——”

羽箭破风而出,宛如划过天际的流星,带着不可一世的力量与速度冲了出去。这样的力量,远远超出了莫荼自己的估算!

公子荼回眸望着纵兮,里面有不可思议的神色。

纵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做声,要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一箭只是他一人之事。

莫荼立马给了个了然的神色。

那一箭百丈开外,直取目标。莫荼自然清楚,那一箭之上的力量绝不是他一人的力量,这样的速度,是那个玄衣男子在背后推了一把!

纵兮浅浅地笑,那碎女子精明得很,断不能让她看出端倪。只是,这一箭,若是没有他相助,依着公子荼的功力,羽箭断断不可能抵达那么远的位置。

但是这一切皆要不动声色,若是让子棠瞧了去,这一箭所射杀之人定是要算在他云纵兮头上了。届时,这个女子又该梦靥,这绝不是纵兮想要的结果。

“噗——”

纵兮似乎可以听见羽箭没入身体的声音,因着速度过快,那一箭沉闷果断,那人没有任何避闪的余地,一箭致命。

“将军殉国了!”

只是须臾,便是听见弗沧军中有人喊出将领殉国的信息,将领殉国,便是意味着战伐的暂时休止。

“撤——”

“撤兵!”

纵兮勾起嘴角的弧度,是志在必胜的表情,却又隐隐地带着些许的残忍。果然如是,将领一死,群龙无首,战士士气大跌,唯有落荒而逃。

只是这一次,断不可轻易放过弗沧的军队,他们嚣张得太久,已然不把天下诸国放在眼中。今日,定要重创弗沧,震怒虚怀濬!

是时候了!

皓月凌于正空,远处有大鹏高展,排成一字,乘风而来,片刻之后便是遮了天僻了月。

“苍天呐,那是什么?!”

这一场变色令弗沧战士面色大变,犹记得昔年那一场变天,传说这样的天变预示着弗沧的终结。而此刻,这遮天僻月,杀气滚滚而来,如此浓郁的死亡气息,在顷刻之间笼罩了弗沧战士。

终于来了。

纵兮的笑意盛了盛,今日一战,且让天下人瞠目结舌,要的便是弗沧全军覆没!

“落阳君,”纵兮敛了敛笑意:“北姜的士气可否振奋,战局可否逆转,皆在今日一战,你可莫要让在下占尽了风头。”

莫荼呡了呡唇,明白纵兮的意思,远处的大鹏鸟集结而来,近了方才看得清,那压根不是大鹏鸟,分明是隼翔!

隼翔,这个被西云人誉为征服苍穹的机械构造,原只是用于飞跃峡谷之用,竟不曾想可以用到战争之上!

隼翔乃是槃良的镇国之宝,建造技术素来不外流,这西云天下,除去槃良自家使用,断不会出卖或是借与他人。而现下,如此一出现便是数十架!

当如何使用?

隼翔丝毫不具攻击性,这当如何应用于战场之上?

对,人是活的!

那一瞬,莫荼的眼神陡然锐收,变得晶亮!

他不得不再次细细打量眼前这位玄衣男子,这个人的身手早已超然于西云的顶尖人物。而这个人的身份,又该是如何?天下何人能够启用这槃良的瑰宝?!

纵兮浅浅地笑,有时候个人的力量真的是微不足道的,即使再为强悍,终究抵不过千军万马。然而,人一旦借助工具,工具与工具的结合,杀伤力绝对不容小觑!

“轰——”

“轰——”

一连几声爆炸,城下的弗沧军队慌了神,城上的北姜战士亦是被这一幕给怔住了。

“是火药!”落阳君几乎是惊喊出声,戍守边界这么多年,他竟然从来没有想到过火药除了可以用来查观风水,竟还可以用在战场上!

纵兮依旧浅浅地笑,笑得温润儒雅。这个已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火药了,经过他云纵兮的改造,威力远远胜过之前的火药,爆炸开来便是死伤一片!

落阳君眼底神色大惊大骇大喜,最后终于化作嘴角微有的笑意。多少年了,多少都没有笑过,险些忘记如何取笑,却不曾想今日他莫荼竟还能遇上如此一位贵人,真是天助北姜!

一如这位玄衣男子所言,今日便是振奋三军之时,今日定是要扭转战局了!

北姜之前程断不会如外族所言,再不会应了他的名字——莫荼,末途。

“战士们,都给我振作起来,今日我北姜终于可以一吐多年怨愤!”

莫荼沉了目色转身冲着身后的士兵们吆喊起来,今日一战必将打起精神,一扫多年吃败仗的阴霾。

有贵人相助,却不能完全依赖他人,战士们必须乘机拾回战魂!

“来来来!我的兄弟们,我们即将杀出城去,我们会是英雄,今日一战,我们必将成为北姜最值得敬重的人物!”

“来吧,弟兄们,今日我们便可以为那些死去的手足报仇了,我们冲出城去,血洗多年耻辱!”

十余年的沙场生涯,那位锦衣玉面的公子早已不复存在,他莫荼只是三军将领,此刻他需要唤起战士们沉寂已久的战魂,血洗弗沧带给北姜的仇恨!

莫荼按住左侧的佩剑,步步沉稳,大步走下城楼,一路而去扬起滚滚尘埃,掷地铿锵的声音,一波波向城里扩散出去。

“将军威武!我军毕胜!”

“将军威武!我军必胜!”

……

只是一声之后,便是带起连锁反应,应着公子荼的呐喊,三军将士从死亡的沉寂的复苏,一声声回应着公子荼。

“战士们威武!”

“将军威武!”

一声呐喊,全城响应,呐喊声铺天盖地,远远胜过钲鼓之声!

一时之间,莫荼仿似又回到了昔年第一参展的时候,如此高涨的情绪,多少年了,多少年了!自从丢失北姜第一座城池,就再没有过如此高涨士气,如今,终于再见昔年雄风!

刚毅冷峻的面容之上是沉寂多年的笑意,他竟不知到,即便是如此轻微的笑意便也足以温暖了战士们的冰冷绝望的心!

跟在莫荼身侧久了的士兵皆是知道,这样点点的笑意,已然十余年没有出现在这位名动天下公子脸上。如今这虽是微不足道的浅笑,却是蕴含着不一样的结果,今日北姜定是要打翻身仗了!

城墙外,从天而至的炸药,炸得弗沧军队措手不及,几万人马纷纷撤退,死伤一片狼藉。

“打开城门!”

一声令下,落阳城门缓缓启动。原本万万不能开启的最后防线,在缓缓落下的那一刻,战士仿似经历了几个寒暑,如此漫长,冲锋陷阵的心情是迫不及待了。

城门尚没有完全落下,磨刀霍霍的战士奋勇冲出,离弦的箭,亦不过如此。

“冲啊!”

“杀死弗沧人!血洗国耻!”

“血洗国耻!”

如此高涨的士气,如大河绝提一般喷涌倾泻,滚滚而出,顷刻间席卷了了整个战场。弗沧三军在接连遭受重创之后,此刻士气尚来不及收敛,只听“咔”一声被生生压下,甚至未来得及作最后的叹息,便已不再挣扎。

后《西云 莫史》载:时莫历后十年,弗沧进兵北姜,出兵二十万,落阳君誓死相抵,得天人相助,终力挽狂澜,血洗国耻。此,弗沧遂退大争之世始矣!

一场惨烈的战役,北姜五万人马反击弗沧十余万人马,俘虏两万降兵。战场上一片狼藉,尸横遍野。

纵兮敛着目色,他亦是第一次如实见到战争的残酷。弗沧虽说出兵二十万,到达此处的尚不及十万。却是几乎尽数死在了此处,如此惨状,真是令人结舌。

“此次多谢先生出手相助。”莫荼拱手作礼,称的“先生”,由此可见他待纵兮的敬重。

纵兮敛了敛眉目,将手拢在衣袖之中,浅浅道:“落阳君是个聪明人,今日一战实则并不能改变大争之世局,他日弗沧或是其他诸国,定会攻城掠地,战火必将卷土重来。”

落阳君脸上的笑意敛了敛,无奈一声长叹。他自是明了,今日一战不过是暂时稳住北姜剩余的半壁江山,大争之势不可阻挡,北姜早已腐朽,断没有可能存于这个乱世。

只是,多年战争下来,作为最为强悍的弗沧,弗沧王嗜血好战,北姜有多少无辜的百姓死在了弗沧军队的冷刀之下,一个夙流,几乎是举国覆灭啊!

如此之人,若是将北姜交到他手上,岂非要步夙流之后尘!

一个天下,若是交到这样的人手中,六国臣民岂非要被坑杀绝尽,独留他虚氏一族!

他莫荼不是冥顽不灵之人,与其投降弗沧后被坑杀,尚不如抵死抗争,即便是死了,也不枉为大丈夫。今日,若是攻打北姜之人乃是贤君明主,他或许也会主张罢兵,毕竟这死在沙场的皆是一个个年轻的生命,北姜早已不值得这些年轻的生命为之卖命。

“多谢先生提点,此莫荼心中早有定夺,断不会枉送我北姜战士之性命。”莫荼按了按左侧的佩剑,敛着眉目,神情甚为凝重认真。

这些拂了拂袖,浅浅道:“今日一战,你公子荼之名望定是大动于西云天下。呵呵,树大招风这个道理怕是落阳君不会不知,此后还是好生防范些。落阳君若是没了,这北姜之气数便也就尽了。”

莫荼细细端倪纵兮,一时之间竟不知眼前这位玄衣男子的话意究竟在何处。

默了默,纵兮继续道:“大丈夫自当知得礼义廉耻,只是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孰轻孰重,落阳君还要好生掂量,莫让一些微不足道的名声葬送了北姜的大好前程,届时你莫氏一族是否还能跻身于西云十大姓氏之中,一切皆在落阳君的抉择。”

莫荼再次按了按腰间的佩剑,蹙着眉,略略思索着纵兮的话意。

沉吟片刻,终于在嘴角扯出些许的释然笑意,眼里的阴霾悉数散尽。他再次拱手一礼,行的是大礼,沉声道:“先生的提点,莫荼谨记于心,日后先生若是有召唤之时,莫荼在所不辞!”

他断断不会相信,一个陌生男子会平白出手,今日之事,他如后必当有所求。眼前这个玄衣男子身上所散出来的气场,非一般人所能承受,这样的男子即使没有言语,只是喘息之间便能慑人魂魄。如此气场,此非帝王之气!

纵兮浅笑,对于莫荼的话不置可否。他说过,只要子棠想要的,他都会尽力拿来。今日一举,算是为日后做了铺垫。

纵兮从袖间取出一物,递上,道:“落阳君既然说得如此明了,在下也不再与你兜圈子。此乃鲛珠一枚,落阳君好生保管,我想他日定会用得上。”

莫荼望着送至眼前的鲛珠,他自是知道这枚珠子的用处。今日若是接下这贵重之礼,他日他莫荼便是誓死终于眼前这个男子,若是不收,怕是迟早会枉死与朝堂之上。

而他,不能死!

纵兮并不急着收回手,他可以给他考虑的时间,他从不会勉强一个人的意志,莫荼有权利选择他该选择的东西。而他云纵兮,信任眼前这个男子。

“仁德天下,先生可能做到?”

公子荼抬眼对上纵兮幽蓝的眸子,那里望不见底的幽深,一眼望进去便是失了魂魄。

“呵呵。”

纵兮轻笑出声,原来这个男子在思量这个。若是以前,他断断不敢回答他这个问题,破军入命,杀伐天下,他自是不能仁德天下。而然,子棠的力量在一点点强盛,她答应过他,若是有一天他被杀戮带入绝境,她定会执剑以对。如此,他定是放心的。

“这个自然。”

公子荼再次扯出些许的笑意,收下纵兮递上的鲛珠,如此承诺,他还有何可以拒绝的理由。这一切皆在眼前这个男子的规划之中,这个宛如天人一般的男子,自身如此强悍,手上的力量更为惊人。有他在,北姜一隅他日定可安妥。

“近日洵夏仲公子将抵达你北姜,还烦请落阳君保其于此的平安。”

纵兮是在盘算着如何在桑汐处圆这个谎,他们定是以为他与子棠早已坠入峡谷。因着他公子兮的身子,以及子棠惧水的缘故,他们定也是对他的存活不抱希望的吧。现下还活着,自当找人来圆这个漏处。

“先生可知槐阳君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在这战乱之时,那个病弱的天下公子前来北姜,定是有要事吧。只是北姜几乎成了弗沧口中之食,他前来岂非送死?!

纵兮怔了怔,他是没有料到公子荼会有此一问。

“如此世局,天下人皆知槐阳君前来的意图,落阳君难道会不知?”这一问子棠亦是听不下去,这聪明人到底还是有迂的时候。

如此一言,轮到公子荼怔愣,不过瞬而反应过来,带着些许的尴尬,窘道:“如此,在下明白了,在下一定会保全公子兮,请二位放心。”

莫荼当即反应过来,随即有得出一个结论,此二人与公子兮之关系绝对不一般,否则依着这两位,绝不可能在此多此一言。

一个以才德名扬天下的病弱公子,一个以容貌令天下男女瞠目的“天下第一美人”,这个传说中有着断袖之癖的胭脂公子,二十年来从不曾离开过槐阳的洵夏仲公子,该不是如此简单罢。

莫荼浅浅地笑,又是一个人物,到底是大争之世,人才辈出。

纵兮流露出赞许的笑意,公子荼从来都是个聪明人,依着天下公子的名声,能够在莫蘼眼下活到现在,他终究不是一个纯粹的军人,朝堂上那种百转轮回的心思,他是有的。

纵兮嘴角笑意与眼里的神色落在子棠眼中,子棠的心不禁疼了疼。这个公子,从来不是她以前所见到的那样柔弱,他的眼神从来是不是清明的,里面有太多不为人知的东西。天下人解说公子兮智慧天下无双,今日一见,怕是名不虚传。

虽然知道纵兮心里谋算的东西甚多,心思复杂,只是切切实实地看见他眼里流露出算计的神色,还是有些心疼。

这个男子本该是人世间最为圣洁干净的男子,却因着生在帝王之家,为着生存而步步为营,机关算尽。他的心里也定是不顺的吧,他本良善,却偏偏要退却良善,修筑城府,继而掩去城府,假装良善。这样一个过程,该是有多少艰辛,她在他府上近十年,若非秋韵提点,她竟丝毫看不出端倪!

目光落在城下,那里有北姜的人在清扫战场,这一战,几乎是全军覆没。这样的手笔,出自他云纵兮。不是没有见过战场,一路走来,鲜血曾经浸染过衣袂,湿透了鞋底。只是,这一场诡异而迅速惨烈的杀戮,当真是出自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

这,不能责怪于他,战争便是如此残酷,非是你死我活,决不罢休。战场之上,稍有仁慈,便会败下整个战局,这手段虽是凌冽,却是至快取胜的最佳决策!

子棠呡了呡薄唇,目色沉下去,下定决心。无论这个男子的城府有多么深沉,无论这个男子以后将变成如何,他都是值得她用一生去爱的男子。只此一生,乃至生生世世,她都将为这个男子而活,她要守住这个男子,要他好好活着。

“如此,在下这便离去了,落阳君好生保重。”事情已然办妥,该是离去之时。

“保重。”公子荼拱手相送。

“阿衿,我们走了。”纵兮轻轻唤着子棠,有这个女子在身侧,再大的杀戮,他都不在乎。

公子荼望着这一黑一白消失在夜色之中,心终于安定下来,明日将如何,留得明日再说罢,现下终于可得一朝安息。

然而,事情总是不尽如人意,战事方才结束,尚不得落空,后面便是有人报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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