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们在幽州这儿全出了事,宝亲王府只剩她们两个人。”朱平珏接着猜测。
“两个弱质闺阁女子,一旦没人在前头扛着,她们势必向苏家求援。”秋冀阳想到朱平珏利用福安商业协会,传了讯息给护卫苏千灵的护卫们,让他们在路上好好的恶整她们两个。
“她们这一路从京城到宁州,吃足不少苦头,再接到恶耗,心神大乱之际,苏家是娘家人,有什么不可信的,她们母女两可能就将宝亲王府拱手奉上。”宝亲王慢慢的说道。
小小坐在旁边,兰香与梅香已从大夫那里拿了药方回来,煎了药汁放凉,正用棉布浸湿,帮小小敷着眼睛。
小小眼睛被棉布蒙着,但耳朵听得很清楚,每个人的呼息由急促愤怒,到现在绵长沉思,她心里觉得有意思,更加细细聆听着。
老亲王妃与侧妃两却待在西稍间里,老亲王妃在绣花,侧妃在打络子,除了兰香及梅香两个,其它的丫鬟都远远守在外头。
“小小,你觉得他们最有可能从那里下手?”秋冀阳见小小侧耳倾听的模样很是专注可爱,便开口问她。
“吃的。我记得冀阳哥哥说亲王妃不想明珠姊姊嫁给你。”
“是。”苏千灵对他可是又恨又惧。
“你怎么会这么想?”老宝亲王很讶异,他一直认为苏千灵疼朱明珠,肯定是帮着女儿想抢秋冀阳这个女婿的。
“爹忘了吗?小冀可是活生生的人证,证明苏千灵买凶意图杀害小小。她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女儿嫁小冀?”宝亲王冷哼一声。
当然,宝亲王也不可能让秋冀阳去娶朱明珠。
秋冀阳自己也不肯。
“小小的话还没说完。”朱平珏提醒他们。
“小小你说。”
“苏家想把她们两个掌握在手里,只有将我们全部的人一网打尽,包括冀阳哥哥在内。”小小慢慢的说。
“喜宴。”小小话声一落,几个男人异口同声的说。
“所以这段时间他们没有任何动静,就是意图让我们松懈。”朱平珏笑了,梅香一抬眼正好看见,她忙低下头,小王爷笑得好可怕啊!
小小不再说话,兰香轻轻的为她换沾了药汁的棉布敷眼。
老宝亲王早些年盼着儿子与苏千灵能和睦相处,可自小小出了事后,他就知道不可能。
他也不是不知道儿子在宗祠里,早为柳依依上了祖谱,是元配正妻的名份,现在对外称为侧妃,不过是给他这个老头子一个脸面,只不过,千灵那孩子毕竟是为朱家生了一个女儿,到头来连个妾室的名分都捞不上,他百年之后,如何去见苏家老太爷?
老宝亲王想到此,便重重的叹口气,宝亲王看父亲一眼,转头继续与秋冀阳说景波山庄的事情。
“说起来严掌柜一家,对曾道眉一直都有心,如今严管事要再嫁,能以平妻身份入曾家,也算曾大统领有心了。”秋冀阳也听见老宝亲王的那声叹息,他听而未闻的与宝亲王说曾道眉要娶严管事的事情。
“只不过,曾太太毕竟是元配,她若不点头,这桩亲事……”宝亲王顿了顿。
“严管事敢出这个手,就表示她有胜算。”严掌柜在福安商业协会京城的总会当差,秋冀阳对这个人很熟,当年严掌柜有心将女儿嫁曾道眉,还未来得及开口,曾道眉便已开口请他相陪上何家提亲。
如今绕了这么大一圈后,严、曾到底还是成了亲戚。
“这有缘份的,任凭人想拆也拆不散。”老宝亲王闭着眼叹了声。
宝亲王正眼面对父亲。“父亲,这是在感叹吗?”
老宝亲王张开眼,看着眼前儿子、孙子的脸,讪笑一声,转头看秋冀阳,却见他早已不在跟前,而是坐到小小身边去了。
“你们先下去。”宝亲王让兰香两个退下,兰香准备收拾水盆、帕子,秋冀阳却让她们直接退下。
“小郡主的药还要敷,我来就好,你们快下去吧!”
兰香两个连忙齐声应诺,退了出去。
小小却有些坐不住。“冀阳哥哥,我回房再敷眼吧。”
“敷个药而已,换什么地方!”老宝亲王沉声道。
秋冀阳轻柔的为她换棉布,见她听了老宝亲王的话,不悦的扁了嘴,心底暗笑,却没说什么只轻拍她的手安抚她。
“……映柔是最小的,却要先出嫁,她上有兄姊在,你都不替他们打算?”老宝亲王问道。
朱平珏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宝亲王笑道:“皇上下旨给朱明珠赐婚,父亲还担心什么?”
“皇帝赐婚?赐谁?可不要是安乐侯。”老宝亲王想到安乐侯忍不住冷哼一声,直接将孙子的婚事抛诸脑后。
“安乐侯其实也不差的,苏家就很看好他。”宝亲王笑意不到眼里,眼露寒光的看着父亲。
朱平珏见状连忙走避,他走到小小身边坐下,听到父亲说的话,忍不住又翻个白眼,秋冀阳见了眼里满是笑意,嘴角却连动都没动。
“安乐侯不行,他太过软弱,家里女人太多了,明珠若嫁过去,会让那些女人生吞活吃了。”老宝亲王想到朱明珠的性子,只能哀叹。
“您放心,皇帝对安乐侯另有打算。”宝亲王端起茶盏,掀起茶盖轻刮浮叶道。
另有安排?老宝亲王低头一想,现任安乐侯虽不成材,但是安乐侯传到如今是第三代了,安乐侯丧妻只一嫡女,想到此,老宝亲王抬头望着宝亲王。
只见宝亲王轻轻点头。“皇帝想将人全掌控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当年他想赐婚予我,让您耍了一记,他总是耿耿于怀,他是不可能让我们家再与权贵结亲的,就算是朱明珠,他也不许。”
“哼!他让你们帮他做了多少事,却还是记恨当年的事。”老宝亲王没好气的数落着。
“这不是很好吗?反正我一向不耐烦那些人。”不论是先皇的公主,或是现任皇帝的女儿,都是娇蛮之辈,教养出来的女儿更是一个个眼高于顶之流,虽然老宝亲王当年为他订亲,是为了避免娶进公主的娇蛮女儿,不过,挑中苏千灵,与公主的女儿们相较,也好不到那里去,尤其是证据都放到他眼前了,还不准他休妻,令他忍无可忍。
“……平珏的亲事,你拖拉了这么久,到底是……”孙女儿出阁在即,孙子的婚事却没着落。
“平珏的婚事早就订下了。”宝亲王淡淡一句,却如投石般惊起千层浪。
“什么?”老宝亲王惊呼!“你个混小子,你儿子的婚事何时订下的,我怎么都不晓得?”
“您说过的,孩子的婚事,当然由当父母的做主,所以一事不烦二主,儿子便自做主张的定下了。”宝亲王慢条斯理的喝口茶才道。
老宝亲王一听当场噎住,怒目瞪向宝亲王,宝亲王不避不惧的迎视他,良久,老宝亲王败下阵来,垂头丧气的摆手。“罢了,我不管了。”
宝亲王放下茶盏,慢条斯理的起身,伸手整了整衣袍,朝老宝亲王告了罪转身去了西稍间。
朱平珏和秋冀阳两个动作也不慢,他们小心的扶起小小,朝老宝亲王施礼告退,三个人一同也去了西稍间。
老宝亲王看着只余自己的西次间,再次重重的叹气。
儿子终究是将当年自己不许他退亲休妻一事记在心底,看来是不会淡忘了!
※
红云将知夏和知冬请了过来。
见到知夏和知冬之后,红玉总算明白红云为何一副受了打击的样子了。
她们两穿着一模一样的石青比甲白襦衫裙,相貌清甜声脆清扬,说起话来如银铃欢快,一式的丫髻青玉簪,各在髻上簪了朵小绒花,知夏的是桃红绒花,知冬的是天蓝绒花,看来清丽可人,大约是十二、三的年纪,一进门便姊姊长、姊姊短的,嘴甜得紧。
相形之下,引她们进来的红云可就呆板逊色许多。
红玉与她们见礼后,请她们坐下,这才开口。“我们家姑娘性子急,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请两位妹妹多多提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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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姊放心,有如贞姊姊在啊!肯定能照顾好姑娘的。”
“是啊!姊姊放心养伤吧!如贞姊姊可是我们严管事手把手教出来的呢!”
“哦?”红玉很好奇的问。“严管事是那里人啊?看起来好年轻,却这么有本事,能管着佑客堂这么一座客院。”
她已从红云那里知道,景波山庄的客院有两座,一是佑客堂、一为喜客院,喜客院的章管事可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可这严管事看来不过二十几岁,却能独当一面。
“那是,我们严管事才二十四岁。”知夏笑mimi的道。
“严管事的爹亲,是福安商业协会京城总会的严掌柜,我听说,严掌柜很喜欢曾大统领,曾经想把严管事嫁给他。”
红玉对福安商业协会并不很熟悉,但是严掌柜,她却是知道的,严掌柜常到曾家做客,对曾太太总是不太友善,原来根由出在这儿啊!
“严管事一直没出嫁吗?我看她梳的是妇人的发髻。”
知夏和知冬两个轻叹口气道:“两位姊姊,你们可别轻瞧我们严管事的,她啊可命苦了。”
“她相公也是福安商业协会里的管事,可惜福薄,严管事自己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在景波山庄里当差,还将三个孩子教养的好好的。”
知夏和知冬两个说完红玉想知的事情后,便道事忙告辞了。
红云送走她们后,坐在红玉身边,皱着眉头道:“红玉,你问这些要做什么?”
红玉笑笑没有回答红云的问题。
她问这些事,当然有她的用意,她要看清楚,自己要站那边,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