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库亏空

秦悦愕然,尴尬地静默了一会儿。她不知赵辛为何这样问,殿下素来不避讳赵氏兄弟,赵辛也曾多次见过她窘迫无助的模样。可是从何时开始,他竟然能够在避开家主的情况下,单独过问她的意愿?

她思考了一会,却是摇了摇头,“不必了。”

赵辛满脸的难以置信,“我以为……你不是心甘情愿。”

起初的确不是心甘情愿,可是昨夜,当他执起她的手臂,盯着上面渐渐淡去的宫砂,竟是笑出了声,“阿吾日后,恐怕是嫁不得旁人了。”

燕桓那样欺辱于她,她原本是不肯再同他多说一句话的。可是他昨夜的模样,却是得偿所愿之后的满足。似乎是她,令他长久以来辗转反侧,寝食难安。是她打乱了他平静的生活,扰乱了他平和的心绪,是她逼得这样一个冷情之人乱了分寸。

白日里那般折腾,已令她筋疲力竭,哪知入了夜,他又褪了衣衫压了过来。秦悦恨得咬牙切齿,对着他的裸身便是一番抓挠。他给她多少痛,她会尽数还给他!可是当她终于消散了怒气,望着他体无完肤的样子,却是莫名其妙地心疼。

她不过痛了一瞬,却是哭闹不止,连抓带挠。他明明很痛,却是一声也不吭,装作若无其事。

“你为什么不躲?”她不由伸手,抚上他身上纵横交错的红痕。

“我尝闻北齐女子最为注重名节,婚前失贞者,大多以死殉节。”他原本是笑着的,可是看着她越哭越凶,却是叹息道:“我……究竟是怕了。”

肩膀上的牙印刚刚结痂,身上是不堪的红痕,庆元王殿下御女的代价,实在有些惨不忍睹。

秦悦小时候曾问过母后,“父皇那样凶,谁都不怕,为何在母后面前总是软言细语,不敢大声说话?父皇是不是怕你?”

母后笑道:“小悦的父皇是天下主宰,他不会惧怕任何人。”

“那是为什么呀?”她不懂。

“大概是因为爱吧。”

“什么是爱?”

“有了软肋,也有了牵挂,从前分明无所畏惧,可是突然之间便学会了惧怕。”

秦悦不懂,“那么……母后的软肋是什么?”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母后说罢,却是抱紧了她。

秦悦心想,他是连江城的主人,南楚国的长皇子,他说他怕了,他究竟怕什么呢?她哭也哭了,闹也闹了,甚至还伤了他。他不躲避,不还手,就这样承受她的愤怒。她若是再这样闹下去,不过是伤了他的肌肤,却也伤了自己的心。

秦悦终究叹息一声,轻轻环住他的窄腰,“殿下。”

他低头亲吻她,“若还是与我置气,再抓挠一番可好?”

她红着眼眶道:“哪里还有完整的肌肤给我挠?”

燕桓低低地笑出声来,“脸面。”

秦悦在案上趴了许久,却见赵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不由道:“你还有话同我讲?”

赵辛平素最喜欢戏弄她,如今这般一本正紧,教秦悦有些不习惯。

“你素来害怕殿下,可是为什么……”他话未说完,却被她笑着打断。

“我喜欢他。”秦悦忽然笑了,她已经一无所有,她会害怕什么呢?她不是害怕他,她爱他。

赵辛未曾想到她出人意料的回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讪笑道:“三日后,我会送你和殿下离开此处,今后你便住在连江城府衙。”

她似乎很满意这样的安排,脸上多了明媚的颜色。

赵辛一走,她便迫不及待地取过文书翻看。

民以食为天,连江城气候温热,上、下半年各有一次水稻播种,如此一来便可一年两熟。即便是双季种植,连江城在南楚也并不算富庶,因而燕桓更看重的是城内的商业发展。

自燕桓接手连江城以来,才知连江城的赋税一片狼藉。颜禄、胡宗林之辈层层克扣,除了勉力可以缴纳朝廷税收,府库之中竟是没有半点钱银。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燕桓此时没有钱,既要发展城中经济,还要增强海防,如何能做得到?

当夜入睡之时,燕桓本想着和她温存一番,哪只小姑娘捧着文书皱着眉道:“殿下手中的钱银,竟然是夺了伏龙岛的资财?府库空虚,如此棘手的问题没能解决,殿下怎么睡得着?”

他倒是忘了,她最不喜欢“年纪轻轻不学无术”的男子,纵是入赘也不要。燕桓这才装模作样地捧着那文书道:“府库空虚,也不是一日两日,便是夜夜睁眼到天明,也未必能想出解决的法子。”

秦悦道:“可以将城中诸位官员召集在一处,共商应对之策啊!”

燕桓点头,“阿吾说的是,可是此时天黑路远,本王也不能叫他们披星戴月而来。”

秦悦知道,燕桓不是这般撒手不管的性子,转而道:“殿下是不是有其他的法子?”

宽大的床榻之上,秦悦捧着文书坐在床头,燕桓却是侧身而卧,单手支撑的脸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谈不上其他法子。”燕桓道:“阿吾有没有觉得,天地万物终有其运行之道?不论连江城的城主是谁,民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春来草会青,秋来叶会凋,这些从未变过。”

秦悦思考了一会,点了点头,说起来确是如此,“可是虽然如此,府库的钱粮又不会自己增加。”

“阿吾以为,怎样的城主才是好城主?”燕桓又问:“事无巨细、悉以咨之,还是抓大放小,顺其自然?”

事无巨细还不得累死,秦悦道:“万事万物皆有其运行之道,殿下说的在理。可是税赋是大事,不能放任不顾。”

“我以为你会问我,什么是抓大放小?”燕桓忽然伸手揉了揉她胸前的柔软,“这是抓大。”而后又无耻地按压着其上的一点微凸,“这是放小。”

秦悦红了脸,笑着推开他的手臂,“殿下不正经。”

“遇到阿吾之前,我素来一本正经。”燕桓认真道。

“如今怎会变得这般不堪?”秦悦将锦被抱在胸前。

“遇人不淑。”燕桓叹息。

秦悦鄙夷道:“我才遇人不淑。”

“说到遇人不淑,江怀远算是一个。”燕桓又道:“阿吾可曾记得他?”

秦悦自是记得,江怀远乃是连江城首富,因为怀着入仕的心思,曾贿赂过城主颜禄。哪知颜禄还未安置江怀远,便一命呜呼了。江怀远白花花的银子打了水漂,便又试图巴结庆元王。

庆元王受邀,与江怀远一道策马扬鞭,未待尽兴,便因映雪的马儿受了惊,反倒是教救人的庆元王坠了马,一度昏迷不醒。彼时胡宗林大权在握,不由分说便将江怀远下了大狱,此人也是个倒霉的,偏又遇上郑国公鲁之敬彻查颜禄之死,顺带连胡宗林也一并办理了,而江怀远本人更是死在了狱中。

“殿下怎会突然想到此人?”秦悦疑惑。

“他入狱之时,江家曾以五万两白银赎他一命。”燕桓回忆道:“只可惜他命如草芥。”

秦悦心上一动,当日她随公何宇逃亡伏龙岛,并不知道这些事。可是听燕桓的语气,恐怕是那五万两白银还未落入胡宗林之手。

“那五万两白银现在何处?”秦悦问道。

“自然是在本王手中。”

秦悦“啪”地一声合上那文书,塞到燕桓怀中,“殿下分明早就想到了应对之策,却还拿这种东西来让我烦心。”

说罢气呼呼地鼓着香腮,却是引得燕桓凑近亲了一口,“又和家主置气,莫不是还想抓挠本王?”

燕桓却是大大方方地起身,褪了外袍给凑近她。只见他浑身上下满是抓挠印记,每一处、每一条,都在控诉她对他犯下的罪行。

秦悦眉眼微动,却是低着头不敢看他,唯有轻轻靠在他怀里,“都怪殿下,当日非要给我起这样的名字。”

燕桓嗤笑,阿吾是他养在身旁的幼虎,而今却是他抱在怀里的母老虎。这只阿吾可不似先前那只,牙尖嘴利也便罢了,更是生得一双有力的爪子,稍有不顺意便抓挠主人。一个主人窝囊颓败成这般模样,真是人生一大耻辱。可是……只要她愿意,便是教他抓挠了容颜,他也绝不恼她。

“阿吾。”他轻声唤她,她便在他怀中柔声答应。

室内的灯光温热柔软,令人昏昏欲睡。秦悦靠在他的怀中,竟是前所未有的安宁,仿佛从昨日开始,他便冷静了下来,又是从前那个高深莫测的庆元王殿下,不会再因她而情绪失控。

“殿下安心了么?”她忽然问。

他的心思,她怎会猜到?燕桓不曾想到,他这些日子以来的烦躁压抑,尽数被她看在眼中。是的,他安心了,那种安心的感觉,就好像她会永远这样倚在他怀中,不会离开。

秦悦只觉他轻轻环住了她的腰身,他亦是轻轻侧首,与她靠在一处,“我以为,阿吾会恨我。”

她诧异,“殿下怎会这样想?”她从来不知,什么是恨。

“强迫你做了不愿做的事。”他说到此处,却是用力抱了抱她。

“你也知道我不愿……可见殿下是禽兽。”她委屈道。

“那阿吾是什么?”他笑问,“你我还不是一双禽兽?”

她才不肯接受他这样的诋毁,扭动着身子便要挣脱他的怀抱,“殿下三番五次地欺负人!”

燕桓拍着她的后背安抚,“许久不曾这般温顺,教本王抱你一会儿。”

秦悦在他怀中静默了一会,终于忍不住道:“真的很痛,痛到我想杀了你!”

“你的身子这么小,本王也很痛。”

难道她以为,她那样拼尽性命地反抗、歇斯底里地哭泣,他便会身心舒爽?堂堂南楚国的长皇子,却强迫一个少女顺从于他,而后又是几次出入,教她彻底臣服于他,此等行为,当真令君子不齿。

他与她虽然同床共枕数月,可是不论他先前如何诱导,她却不肯同他做到最后一步。而今再与她睡在一处,终究和从前不同了。

阿吾靠在他怀中,毫无防备地渐渐睡去,燕桓只得将她的身子轻轻掩入锦被之中。即便是在梦中,她依旧吓得频频抽搐。

她甚至哭出声道:“痛……”

燕桓叹息一声,“今后不会痛了。”

阿吾很难对人产生信任,既然肯将解毒的消息告诉他,终归是有几分信任他的。当她刚刚对他卸下防备,他却不顾怜惜地辜负了她。如此一来,她对他那一丝薄如绢帕的信任,恐怕会瞬间回到原点。每每想到她在他身下哭泣的模样,他都会心痛,可是他不后悔。

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此时此刻怎能不对她生出些想法。只是她昨日实在是被他□□得体无完肤,令他无论如何也不舍得再欺负她半分。幸得她自己看不到少女柔软之处的一片红肿,否则她定会立刻冲到他面前,便是连家主这张俊脸也抓出几道血痕来。

阿吾今日嗓子哑了,眼睛也肿了,燕桓本想叫白薇过来,却被她死死抱住腰肢,不准他请白薇。

她说这种事羞于启齿,若是叫白薇知道,她会无地自容。原来在她心里,她同他之间的事情,是秘密,不可告诉旁人。

他不过是看着她的睡颜,脑海中便浮现出她在他身下的种种。燕桓披衣下榻,轻轻放下床帏,遮挡住一片亮光。然后大步走向案前,继续翻阅那些未曾批改完的文书。

因着先前的卖官鬻爵,政事腐败,连江城此刻的局面的确惨不忍睹。燕桓却是扬了扬唇角,不由笑了。

从前他一人之时,尚且不惧这样的棘手问题,如今有了阿吾,他似乎更不需要动脑了。甚至很多时候,他只要带着耳朵听便好。

她这样合他的意,可是他却不能实实在在地给她一个名分。燕桓微微蹙眉,转而推门起身,信步走到高台之上。春夜之风带着几许温热,一如她的温柔气息,燕桓站了一会,忽然道:“赵辛。”

赵辛的身形隐在黑暗中,于五步之外缓缓跪下,“殿下。”

赵辛自昨日起,数度求见于他,他皆避而不见。因为初识阿吾的滋味,燕桓还有些思绪飘乎,而今尘埃落定,他才想起赵辛来。

赵氏兄弟自幼陪伴于他,而后又随他来到连江城,不论是近身防卫还是府中诸事,皆有他二人一力操持。燕桓今日才能得以安居此处。

赵连看似沉闷无趣,实则是心怀悲悯之人,因而不宜留在女子众多的庆元王府。

赵辛看似玩世不恭,却是个目光如炬、心细如发之人,因而将他留在近前最为合适。

“你从前对阿吾颇有微词,如今是否仍然对她抱有敌意?”燕桓问。犹记得赵辛早在晴空伏诛之时,劝谏过他,说阿吾日后会搅得内宅不宁。而后果真如赵辛所说,她不止搅乱了内宅,更是猝不及防地乱了他的心。

赵辛答:“既是殿下喜爱的女子,属下自当奉她为连江城主母。”

“日后你便寸步不离她左右。”燕桓背对赵辛,未曾看到他脸上的震惊神情。

“属下的职责是近身保卫殿下。”赵辛这般回答,却是拒绝家主之命了,“阿吾毕竟是一介女子。”

赵辛继续道:“殿下离京的初衷,难道只是为了一个女子?”

燕桓最为亲近赵辛,除了他武艺高强,目光精准之外,最重要的一条便是他无论何时也能保持清醒的头脑。

“她只是一介女子,却是我的半条命。”燕桓道:“你可是懂了?”

赵辛叩首,“属下明白。”

三日之后,秦悦随着燕桓一同离开了星辰别院,而后搬入连江城府衙。玲珑机警麻利,便跟着近身伺候。而一同入府的,竟是赵辛而不是周闯,倒是秦悦未曾料到的。

她笑道:“有你在府衙,我便不会闷了。”

赵辛不解,“为什么?”

“你总归比其他人有趣些。”秦悦笑道:“你对连江城这样熟悉,能带我出府吗?”

赵辛自是不允,哪知阿吾举着一块铜牌道:“家主令牌也做不得数?”

赵辛不由想起,眼前的少女年纪尚小,脑子却灵光得很。她难保不会说出见令如见家主的话,叫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跪给她看。

赵辛也不恼,反是笑道:“想去哪里?”

秦悦似是未曾想到他能这样爽快地答应,惊奇地“咦”了一声,眉眼笑成弯月般,“就是闷了,想到处看看。”

连江城府衙的马车覆着朱色的华盖,又坠着两颗硕大的铜铃,所到之处铃声阵阵,引人侧目。

秦悦自窗口的薄纱向外望去,但见市集之中,小商小贩沿街摆摊,倒是有序。行人往复,讨价还价,贸易不绝。

赵辛亦是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不知她在看些什么。待她看够了一处,便对赵辛道:“走吧。”

马车行进至街市的尽头,秦悦忽然道:“停车!”

赵辛便命车夫停下,然后又顺着阿吾的目光一同望去。只见长街尽头,有一个卖字画的男子,正被几个凶恶莽夫团团围住。

那些人嘴里说着什么“保护费”,却是将那男子的书画扔的到处都是。偏那男子是个胆小怕事的,跪在众人面前哭着求饶。

赵辛见阿吾一动不动,也不知她是何意,唯有娇俏的侧脸露出些许挣扎的痕迹。她不动声色地握着小小的拳头,藏进了袖里。

赵辛了然,“你想帮他?”

秦悦摇头,“不,不是现在。”

那群莽夫扯着卖画男子的衣襟,夺了几个铜板在手,而后便骂骂咧咧地走了。

赵辛早就看清了那男子的长相,可不就是当日在一池春水作画的莲哥吗?胡英感念莲哥对于烟罗的相交之恩,帮他赎身不说,还给了他一笔钱用于安置后半生。

不过此时看来,莲哥也是个有想法的,竟是抛头露面自力更生了起来。

看热闹的人慢慢散去,秦悦这才道:“赵辛,你能否帮我一个忙?”

“你对我说话,何时变得这样客气了?”他笑问。

“你去请莲哥为你作一幅画,你什么都不做,只要在那里坐上半个时辰便好。”秦悦说着,目光中却是焦急之色。

赵辛点头,迈着长腿下了马车,而后大步走到莲哥身前,“莲公子今日还作画么?”

莲哥抹着眼泪,强颜欢笑道:“客官请这边坐。”

抬头看到赵辛的瞬间,莲哥诧异道:“是赵大人!”

赵辛点头,“贵人尚在车里等候,公子快些开始罢。”

有好事者顺着赵辛来的方向张望,但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却是府衙的外饰。一时间交头接耳,纷纷猜测这位贵人是谁,是不是新任城主大人,庆元王殿下?

待莲哥作画完毕,赵辛连忙自怀中取了铜板与他,而后双手接过画轴,笑道:“胡大人也很惦记公子。”

莲哥实在有些受宠若惊,手忙脚乱道:“烦请大人,代我向诸位贵人问好。”

“当然。”

凑热闹的人便又看着那男子迈着长腿上了马车,而后指指点点了半晌,终是四散开来。

赵辛将画轴徐徐展开,问道:“如何?”

秦悦摩挲半晌,“他虽不是世家出身,特征与神情却把握得极好,假以时日,或许能有所成就。”

赵辛却笑道:“哪个教你看画,我问的是画上的人。”

秦悦笑得狡黠,“从未仔细看过呐,大约不怎么样。”

赵辛斜睨她一眼,“我从前确实揶揄过你,你倒是小肚鸡肠,记仇至今?”

“圣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秦悦理直气壮道:“我既是女子,又是小人。”

赵辛摇着头,露出嫌恶的目光,“殿下到底看上你什么?”

“你敢质疑殿下的眼光?”秦悦作势就要教训他。

哪知他忽然认真道:“我知道你生得聪慧,善良,而且……好看。”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赵辛居然会夸她。这也难怪,赵辛而今是她的护院,殿下不在的时候,仅供她一人差遣。

“再说些溢美之词给我听听。”她笑道。

“得寸进尺。”赵辛瞧了她一眼,“你今日利用了殿下。”

秦悦摇头,“不过是狐假虎威,殿下不会怪我。”

赵辛心道:你伤了他的贵体,殿下也未说过一句重话,今日之事自是不会怪你。

“阿吾,你为何不从一开始便帮那莲哥?”赵辛问。

“我初来此处,并不知市井规矩。虽说秩序混乱,但这也必定是长久以来约定俗成之事。我既不懂,便不能贸然干预。”她记得燕桓曾说过,万事万物自有其运行之道。可是她又实在不忍看到莲哥受苦,既然不能打破运行之道,唯有顺应此道。

不论何时何地,强者才是制定规则之人,她要赵辛下去求一幅画,实则是要众人看到连江城府衙的马车。纵使有人默许市集中的混乱无序,此时也该知道收敛。

赵辛说她利用了燕桓,倒也不假,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猜到马车中的人是谁。

若是她强行干预,倒是给莲哥长了脸,可是她又将燕桓放在何处?她总不能借着他的名号在外作威作福?

“分寸掌握得当。”赵辛听罢,却是赞许道:“借力打力的法子倒是很妙。”

秦悦心想,殿下在连江城子民心目中,应该是如何一个人?应当是高深莫测,深居简出,却是虚怀若谷,善利万物之人。他不需要在外抛头露面,也不需要子民前拥后簇地夹道观望。他愿意看到的,是连江城越来越富庶,百姓安居乐业。

赵辛见她低头不语,不由问道:“在想什么?”

秦悦抿唇而笑,她怎么可能告诉赵辛,她会好好保护他的名声和羽翼,她会好好地想着他,爱着他。

眼看着天色渐晚,秦悦道:“今日就到这里,回府罢。”

她倚在马车上,却是止不住地笑,她想他了,他是不是也在想她?

及至马车停稳,秦悦便迫不及待地跳下,赵辛伸臂,稳稳扶助她歪歪斜斜的身子。她倒也不在意,跑了几步,却被告知燕桓与属臣正在二堂议事,而她所居住的地方是府衙花园。

秦悦忽然垂着眸子不肯说话,就好像她是他金屋藏娇的外室,连堂堂正正走到他面前都不行。可是她这样的身份地位,还能如何?

赵辛见她兴高采烈而去,一脸阴郁而回。

“驾车到后门去吧,我从那里进去。”

“好。”赵辛又看了她一眼,但见她静默地抱膝而坐,却是泄气的模样。

赵辛神色一动,“你白日里晃了一天,倒是不知城中夜市的繁华。”

秦悦果真来了兴致,亦是觉得腹中空空如也,不由道:“带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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