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秀婉回到院内,进了自己的卧房,便狠狠地将室内可以触及到的东西都砸了个烂碎,房间里一直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她早在进门前就已经将其余下人全部挥退,只留下了平日里两个较为亲近的婢女。
她实在是气得将要发狂了,唐锦兮的做法实在是太过嚣张,她没有办法认同唐锦兮的行事作为,她从来没有想过,唐锦兮居然胆敢这样打她的脸,这样不给她面子。上次回来,还有几分恭敬,没有到撕破脸面的地步,可是这一次……姜秀婉气得胃疼,她咬牙切齿地捶了一下桌子,面容几乎已经扭曲。
“好啊,唐锦兮……你好得很啊!”姜秀婉咬着牙,她恨得眼睛都已经通红了。自己的奶娘,从小照顾着她长大的奶娘,保护自己,事事顺着自己,一辈子都在为了自己奋斗的奶娘,现在被人打死了,她竟然还得跟她维持面容上的和谐,她好恨啊!
“小姐……”垂珠收拾过了冯妈妈的易容,便是来寻姜秀婉,看着姜秀婉狰狞的面容,她跪在了地上,抱住了姜秀婉的膝盖,唔地一声痛哭起来,“小姐,我没有娘亲了……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不在了。”
垂珠失声痛哭,她的哭声让姜秀婉也忍不住难过了起来。她伸出手抚摸着垂珠的背脊,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髻,“不哭,垂珠不要哭了,你还有我呢!”
垂珠泪流满面,她原本也是幸福的姑娘,可是这一切都从长姐去世后改变了。姐姐念晴去后,她的人生便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先是爹爹痛心养女离世心衰而亡,又因为没有看住小弟而导致他从假山摔落……之后她成为了小姐的心腹,随着小姐嫁入唐家,随着小姐拿下掌家权利,她的人生再次改变,她寻到了真心以待的夫婿,可是母亲的惨痛经历再次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回想当初小姐给她寻的是一个上进却因为家道中落,而落魄的只能出门教书的学堂先生,小姐资助他继续念书,她与书生两情相悦,日子过得虽然有些清苦,倒是也是和谐美满。可惜,不过三年的恩爱,在丈夫中举后,决定休养一年再参加秋闱。带着她与一双儿女回乡期间,不幸再次降临……
垂珠闭了闭眼,夫君、儿子、幼女和尚在腹中不到两个月的胎儿,全没了!这世上留下了她一个,只有她一个。垂珠恨透了劫道的山贼,向着当地官府状告之时,却反被县官责打,险些去了半条命……
过去的三年,是垂珠最不愿意回忆的,她恨……非常的恨。只是恨无济于事,她没有办法拿县官怎么样,但是她记得那些人的名字,她记得是谁给官府县官递了话。
佟白蚀……她不会忘记这个名字,永远都不会。
“小姐……”垂珠瞪大了眼睛一脸坚韧地看着姜秀婉,“小姐,我不哭了,我不会哭的。母亲去了,她是绝对不会希望我只会哭的。”
姜秀婉了解垂珠,她了解这个女子的心有多么的坚韧,她摸着垂珠的鬓发说:“你这又是何必?才为你的夫君守孝归来,现在却又……”她摇了摇头,暗怪自己说错了话。
垂珠面容冷峻,声音冷冷地说:“小姐,你之前吩咐我去办的事情,我会好好地办妥,伤害了我娘亲的人,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我会让她凄惨的去死,死的干净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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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秀婉看着垂珠冷峻面容上那一双猩红的眼睛,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垂珠,你这样……不好啊!”
“不好?有什么不好的?”垂珠瞥了眼姜秀婉,冷笑了起来说,“有什么不好的?小姐,垂珠如今已经是孑然一身的人了,能够被垂珠在乎的也就只有小姐了,那么垂珠便会竭心尽力地为小姐做事,小姐不喜欢的人,就不要让她存在了。”
姜秀婉看着垂珠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忧,“你要做什么?你莫非是想要去刺杀唐锦兮吗?垂珠你不要想了,那个唐锦兮身边新带回来那两个丫头,武功都不在唐逍辰之下,你去无疑是白白送死。”
“小姐,我怎么会做这种傻事呢?”垂珠看着姜秀婉,她露出甜甜一笑,小姐对于她的关心她还是很受用的,“之前不是说要去详细调查如今的唐锦兮吗?我便要将她调查个彻底,就算她是真的,我也可以给她弄成不是……”
姜秀婉看着垂珠,神色之中露出了些许不解,“你到底想要怎么做?”
“唐锦兮如今如此高调,那么她摔落之时就会格外的凄惨,不仅姑爷和唐逍辰不会放过她,皇家也是不会,不要忘记了小姐,那道圣旨……”垂珠冷笑一声,她必须前去详细的安排了,她要让唐锦兮自己走上死路,她要让唐锦兮去给她的母亲陪葬。
姜秀婉心中惴惴,但是还是没有拦下垂珠。她心中不是没有疑惑,只是想起之前的那一场闹剧,心中便是有些抗拒,想起当初唐淮的话,姜秀婉并不是没有心惊。恩爱十几年的夫婿,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自己在他的眼里,竟是不如原配生下的,十年没有见过面的女儿。
发生过那样一件事情后,姜秀婉说自己不心寒才是假话。就算是想着要护着自己的孩子,要铲除唐逍辰,那也得一步步地谋划。
垂珠看着姜秀婉皱紧地眉心,不由得轻轻一笑,“小姐,这小的咱们暂时动不了,那么大的……咱们倒是可以好好算计算计。”
姜秀婉看向了垂珠,略略皱眉说:“你是说唐逍辰?”
“可不就是他。”垂珠勾起一抹冷笑,“咱们这个大少爷可是个情种子,他可是有着弱点在的,不要忘记了他真爱的人是谁……”
姜秀婉听了垂珠的话,面容也变得扭曲了起来,“季如月……季家!”
垂珠轻哼一声,“咱们可以好好算计算计,让唐逍辰自投罗网……最好是让季家也一起去死才是。”
姜秀婉点点头,说得不错,季家……这样久了,也该是动一动季家了。
唐锦兮一脸无奈地任由老郎中诊脉,她觉得甚是无聊,唐逍辰不知晓鸣蝉的医术,可是唐锦兮还是清楚的,这鸣蝉是陈夫人教导起来的,鸣蝉的医术虽然不如陈玠,可也只是不如一个陈玠。她确诊自己无碍,那可就是真的无碍了。
“小姐的身子略虚弱,气血有些不调。”老郎中是唐家惯用的大夫,也是小有名气之人,他五柳长须,面容干瘦,“小姐……你日前受过伤,可是失血过多?”
唐逍辰皱着眉点点头,“正是。秦大夫,你开些方子给锦兮调养调养,她的身子早些年一直由你调养的。”
秦大夫摆了摆手,看向了唐逍辰说:“大少爷,这老朽觉得就不必了。小姐的身子并无大碍,想必是有圣手调养过,这圣手的医术不是老朽可以比拟的,所以还是不班门弄斧了。”
唐逍辰听了这话,看向了鸣蝉,皱着眉说:“原来你竟是医术这样高超?我竟是错看了!”
秦大夫听了唐逍辰的话,不由得看向了鸣蝉,一脸的将信将疑,“原来医治调理小姐身子的大夫竟是这样一个年轻的姑娘?真是人才辈出啊!”
鸣蝉有些羞愧,其实唐锦兮的身体一直是由陈玠调理的,而她不过是尽力照顾与服侍,算不得多大的功劳。
唐逍辰见鸣蝉抿唇不语,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好了,锦兮无大碍就好。我送您,让锦兮好好歇息歇息吧。”
秦大夫点点头,随着唐逍辰走了一路,待出了兰苑后,秦大夫对着唐逍辰叹息了一声,“大少爷,小姐的身子虽然如今已经无碍,可到底有着病根隐疾,需要万分小心,万分注意。”
唐逍辰看向了秦大夫,皱眉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并无大碍吗?”
“的确是并无大碍,看得出小姐得到过名家圣手的调养,痼疾以及根除了。只可惜……”秦大夫摇了摇头说,“都说心病还须心药医,我们这些做医者的从事其实是与病症顽疾抗衡的活计,不仅需要医者医术本身高超,还得病人的配合。”
唐逍辰沉默了,虽然他该是了解唐锦兮的,她的性格多么要强唐逍辰也是明白的。想到这里,他只是无奈一叹,“秦大夫,有什么办法吗?”
“这种事情,还是得自己看开。否则……”秦大夫摇了摇头说,“若是她依旧强逼着自己,这对于她的身体必然是并无益处的。”
唐逍辰点点头,“好,我知晓了。我会开解劝说与她,只是……今日的事情,还望秦大夫可以遗忘掉。锦兮痼疾根除的事情,还望不要告知他人知晓。”
秦大夫所说的根除掉的痼疾,其实原本就是不存在的。唐逍辰从陈玠哪里得知,身边的妹妹并非是从小愧对的那个,这让他又是欣喜,又是心疼。从小不在家里长大,没有享受过父兄疼爱的锦兮,日子一定过得极为苦涩。
秦大夫微微一怔,随后想到唐家这些糟心事,他点点头同意了下来,“是,请大少爷放心,老朽今日前来并未为小姐诊脉疗养。”
送走了秦大夫,唐逍辰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看来是时候她与锦兮好好聊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