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攸有孕两月,虽然上次回过一次娘家,但是她的心神仍然不稳。花朝节越发临近,她的心思却是杂乱无章的。因着今日京中并未传来丑闻,唐季两家仍然是平稳如初,好像从未发生过什么一般,唐攸其实还是自信的,她觉得她与唐逍辰谈心过后,唐逍辰必然会心中有所不甘,必然会想相约私奔,只是……只是为什么没有消息传来呢?
李良娣知晓唐攸身怀有孕,做主便不让她再来请安。李良娣心知肚明,不日正侧妃的人选落定后,她这个良娣也就没有什么地位可言,也就不再拘束着东宫的那般良媛承徽什么的再来请安,每日里只是照顾着大王子,并照看才出生不几日的小郡主,整日里倒是也不无聊,过得倒是也安生快活。
唐攸不怎么出门,再加上两个月的胎儿身子倒是也不怎么稳固,需要静养方才适宜。太子正是心疼唐攸的时候,虽然又有新欢,可到底因着唐攸怀着他的孩子,对着唐攸依然是从来就有的敬重与爱护,下了旨意表示唐攸若是不出门,任何人不可以打扰。
唐攸心烦意乱的,她不愿意面对自家姐姐将要入宫这个事实。因为她忽然发觉,如果唐锦兮入东宫的话,至少也要是一个侧妃。因为自己已经身怀有孕,太子承诺下来,不论生男还是生女,一律册封她为良娣。而唐锦兮因着是正室嫡出,又有三品大将军,郡君的份位在,她根本就不可能低过自己,到时候出嫁从夫,她永远要被唐锦兮压一头。
唐攸不甘心啊。付南决她让了,是因为男未婚女未嫁,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家姐姐还要抢自己的夫君呢?这凭什么?
唐攸心里气急败坏的,东宫之中的其他女人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她们本身为人妾室,其实说不上是光彩。可是是嫁入皇室啊,除了皇帝储君之外,做他人的妾室是丢人现眼,可是做皇帝与储君的妾妃,那可是能够有招一日母仪天下的啊。
那个女人不做这样的梦?且能够嫁给太子的女人,家世又怎么可能会是个平庸的?
唐攸有了身孕,太子还是格外的宠爱与她,更是让她在锦绣宫中好好地安胎,还不允许任何人前去打扰,又因着李良娣整日里只是抱着孩子,并不管会东宫的杂事,太子竟是让他们这些良媛承徽,前去锦绣宫外行礼,这无疑是给足了唐攸的面子。
承徽刘氏气得摔了自己珍爱的琉璃夜光杯盏,她咬牙切齿地骂着,唐攸的好运道,气恼着即使她身怀有孕,还是这样得宠,勾搭得太子神魂颠倒。
在后花园玉照湖碰到在那赏景的赵良媛和陈昭训,笑道:“姐姐们好兴致!竟是都出来赏景了?怎么,这春来的景色有什么稀罕的?”
赵良媛手里执着一枝细柳一上一下拍打着水面,看着层层的涟漪,无奈一笑:“春来日子见长,常日无聊,打发时间罢了。”
陈昭训看她脸上忿忿之色,知道她为了唐攸的事在那生闷气:“姐姐这是怎么了?看着似乎不太高兴?”
刘承徽捡起石桌上摆着的一块翠玉豆糕,捡起一个咚一声扔进湖里,看着湖面一层层的涟漪泛开,不由得轻哼一声,“这水面有什么好看的,看着波纹散去,也是愈发的无聊罢了。”
赵良媛摇了摇头说:“无非就是打发时间罢了,又是见不到太子殿下,再不为自己寻一二乐子,常日寂寥该是如何排遣啊。”
“咱们宫中的这唐良媛架子可是愈发的大了啊!这成日介地躲在自己的锦绣宫里,也不出门与咱们闲话一二。”刘承徽捏着手中的糕点,将糕点碾碎成了残渣,一脸的不愤。
陈昭训皱眉,捏着糕点的手稍稍一顿,语气里也含了点酸味:“唐攸妹妹有了身子,本就要小心一些,这春日里乍暖还寒的,何苦出来。再有,人家身孕吃两个月,可是金贵着呢!”
刘承徽撇了撇嘴,脸色微微不愤:“这倒也是,咱们一帮人,入了东宫多少年,都没有好消息,人家入东宫不到一年,都怀了两次了。”唐攸的好运道真真是羡慕也羡慕不来。
赵良媛垂下双眸,语气十分的平淡温和“唐良媛可是得宠了呢!不光是太子护着,就连李良娣也是格外在意,这又有了身子,连皇后娘娘都嘉奖重视,可见这一胎尤为重要呢!”
刘承徽见她脸上,心里暗暗冷哼了一声,神色带着几分蔑视,轻笑起来,“赵姐姐倒是好生大度啊,很会设身处地为人着想呢!妹妹们好生羡慕姐姐的气度,竟是半分不在意。”
陈昭训甩了甩手中的帕子,勾唇轻笑,“这命里有时终是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人家一年两孕,第一胎无声无息地没了,沉寂了不过几个月,就是一飞冲天了。原本还是囚禁在宫中的废妃,如今要是王子郡主的母亲了。太子不甚喜我,我这想嫉妒,也无从嫉妒啊。姐姐伺候太子的时间最长,从前也是极得太子敬重的,无非就是没有身子,可不比那唐攸差个什么。”
赵良媛蹙眉后,随后便是微微一笑:“妹妹说的什么话,什么比不比的。咱们左右还不是太子的妾妃,伺候好太子,为太子绵延皇家的子嗣是咱们的责任与义务。什么宠与不宠的,唐妹妹有了身子,自然是大功臣,自然不是我可以比拟的。”
刘承徽掩着嘴轻笑,戏谑一笑:“陈姐姐,殿下还疼你少了不成?这冬日里的梅花香炭,辅助睡眠的香脂凝膏,不是可劲得往姐姐宫中去送?”
陈昭训作为新宠自然也是自矜身份,得意一笑说:“殿下自然是疼宠与我,只是可惜,我没有那样好的福气,没有办法为殿下生下一儿半女,如果有这样的好福气,才是我的幸事。”
“这身子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多承几次宠爱,好好地伺候好太子,也就是有宠爱了。”赵良媛看了一眼陈昭训,随后又说道,“妹妹年轻,身子也娇贵,平日里多吃一些温补的食材,对着身子是极有好处的。”
陈昭训点点头,摸着小腹说:“我呀,也不求什么恩宠。只是希望有个依靠傍身,咱们女人啊,什么宠爱啊都是虚假的,孩子才是自家的。”
赵良媛满意一笑说:“你这话算是说对了。”
刘承徽却是不大乐意,轻哼了一声说:“这孩子可是越发的不易得了。说是不日花朝节,就要为殿下遴选正侧妃嫔了。这正侧妃嫔入宫,咱们的日子可是越发的不好过了。”
“无非就是世家女,自矜身份,她们从小教导着礼仪大度,是不会与咱们为难的。”赵良媛轻轻蹙眉,她跟了太子多年,就是因为无皇嗣就停在了良媛的份位上,日后就是有了孩子,也不可能升份位了。
陈昭训却是面色之上带着不忿,“真是不知晓这唐家是如何教养女儿的,一个两个上赶着往宫中送,一个唐攸还不够,怎么还要将长女唐锦兮也送人宫中?那唐家真的不怕说是靠着一根裙往上爬吗?”
赵良媛苦笑了一声说:“那也是人家唐家的家教有本事。且这唐锦兮是一般的姑娘吗?人家文能排兵布阵,武能定国安邦。这样的姑娘赏赐给殿下是奖赏,是给殿下增添筹码,又有什么算计可言?”
“一个武将再是聪慧再是有能耐又能够怎么样?可以管饭吃吗?长得不好看又有什么用?殿下是不会要一个粗俗无能的女子的。”刘承徽冷笑了一声,语气里是十分的不屑,她是看不惯唐攸了,那么新进宫的唐锦兮她势必要给她好看。
赵良媛看了一眼刘承徽摇了摇头,陈昭训却是淡笑了起来,“怎么样也是陛下赏赐的。都说女子未嫁从父,咱们这位都是个良媛了,这唐姑娘入宫必然也是不差的。且是遴选正侧妃的宴会,又是如何能够落于你名下?”
“哼,那位唐尚书不过是个尚书令罢了。”刘承徽不屑地哼了一声,“唐攸入宫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没名没分的秀女而已,那还是殿下亲选上的呢!这唐锦兮……哼。”
“你该不会忘记了,人家唐锦兮可是郡君呢!陛下亲封的郡君,能够差了?你们啊也就不要羡慕了,这是羡慕不来的。”赵良媛看了一眼刘承徽与陈昭训,这俩人想得都是唐攸曾经的份位,唯独她清楚的明白,唐锦兮的份位不可能低了,虽然她爹的官位并不高过季相与冠军大将军,但是唐锦兮本人是郡君啊。
那是亲封的郡君啊。而且赵良媛听父亲说过,皇帝有意为唐锦兮寻一外姓宗室,与皇室的关系捆绑得更为密切一些,要是如此……太子妃的份位就是非她莫属了。
赵良媛轻轻摸着小腹,心里算计了起来。正侧妃入宫,需要差三个月的时间,那么到时候她就会有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太子。是时候博弈一二了,她很有必要有个孩子,才能够保证她的地位稳固下去。
唐妹妹,对不起了。最后一个良娣的份位,我先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