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南决见景阅想要再次行刺,拉着景贤退后了几步,抬腿干脆利索踹飞了景阅手中的簪子,叮咚!金簪落地的声响,在这个空旷大殿上,显得是格外的瘆人。景阅已经没有了行刺的工具,不由得浑身酸软摊到在了地上。
景贤看了一眼景阅,终于明了景阅已经是丧心病狂,不由得愤恨地说:“你这个逆子,你是真的想篡位弑君吗?”
“哈哈,我早就想了。”景阅大笑了起来,看着景贤冷笑着,“只要您死了,谁又能知晓我是要杀君弑父呢?”
景贤闭了闭眼,轻轻拍了拍手,屏风掀起,纸墙破碎,随国公带着官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隐藏在了这大殿之内,就只是等着景阅上门,瓮中捉鳖。
“你们……随国公,柳大将军……”景阅若是此时还不明白,就真的是个傻的了,不由得浑身酸软倒在了地上。
“陛下,您无事吧?”随国公看了一眼景阅,又看了看景贤,不由得松了口气,若是陛下真的有个好歹,他们可是万死也不能赎罪啊。
景贤摆了摆手,摇摇头道:“朕没有事情,朕很好。”
随国公点了点头,又看向了瘫倒在地的景阅,不由得皱眉问:“太子该是如何处置?”
“太子?”景贤冷哼了一声,“如今景国没有太子了,只有废人景阅。该要如何处置,如何处置吧。”
景阅浑身软倒,他看向了随国公,不由得哼笑:“随国公,你如今是我的岳丈,我罪犯谋逆大过,你也是逃不掉的。”
景贤叹息了一声,“岳丈?”他轻轻一笑,随后冷笑一声,“除了百官,全国上下谁还知晓你太子娶了正妃?就是京中的百姓,都是不得而知的。”
“什么?”景阅瞪大了而眼睛,不解地看着景贤,“我的婚礼,是假的吗?可是花轿、祭天、行礼……我已经与唐锦兮三拜过了,如何做不得数?”
景贤淡笑,“作数?没有上宗籍、没有记入玉蝶,甚至都没有通报昭告天下,算是什么作数?你真的以为,朕会满足你的一个算计?你真的以为朕会为了你,再赔上一个家族?”
景阅心碎了,整个人都心碎了。他不由得瘫倒在地,“也就是说,我从来没有娶到过唐锦兮?赐婚的书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不由得摇了摇头,“可是你与随国公的对话,我都知晓,这怎么会是假的。”
“你以为,若不是朕想让你知道,你会知道些什么?”景贤冷笑了一声,摇着头无奈地看着自己这个曾经最得意的儿子。到了如今,景贤竟是发觉他庸不可耐。
“假的,都是假的。”景阅身心俱疲,只是念叨这这一句。如果他满盘算计之中,唯有一个是真的话,那么就是他真的想要得到唐锦兮。
“带下去,先关起来吧。”景贤倍感疲惫,处决了自己最心疼的儿子,他如何能不难过呢?
“陛下……”付南决等人看着景贤如今的模样,不由得万分的担忧。
景贤摆了摆手,“朕无事。”苦笑了声,“朕,真的没有事情。你们不要在意了。”
付南决的心却是不安稳,看了一眼景贤,“陛下,锦兮……”付南决心里在害怕,唐锦兮嫁给了景阅,要是处决景阅,那么这个太子妃就……
景贤摆了摆手说:“无妨,你不必担忧,朕给定北郡主的圣旨,是没有用印的。”
“没有用印?”付南决瞪大了眼睛,“真的如此吗?”他此时欣喜若狂,如果此事可以不牵扯到唐锦兮,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随国公点点头,“对啊。锦兮是我的小徒儿,是我视若亲骨肉一般的孩子,我怎么会舍得她进火坑呢?”
付南决笑了起来,“那么太好了。”付南决喜上眉梢,看了一眼景贤,又看了看随国公,“臣去东宫寻定北郡主去了。”
随国公点点头,景贤也是摆了摆手,“去吧,你们多日不见,恐怕是相思苦无药了,去吧。”
付南决欣喜地狂奔,他简直要太愉悦了,这是个太好的事情。陪在皇帝身边那么多日,他已经受够了不能见光的日子,如今,景阅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他可以去寻唐锦兮了。
东宫之中已经有重兵把守,早就在景阅离开之时,换上了神机营的护卫,神机营看好了东宫的每一个人,却是将唐锦兮住的明光宫好好地守护了起来。这些神机营的侍卫,都是的了消息,知晓唐锦兮乃是细作卧底,该要好好保护此时。
轻轻推开了门,看到那个依然安睡的身影,付南决勾起了嘴角,许久不见她了,她果然是越发的美丽。付南决看着唐锦兮,美人甜睡无疑是令人心动的。只是唐锦兮的身形太过瘦削了,让付南决止不住地心疼。
“锦兮……”付南决伸手摸了摸唐锦兮的脸颊,不由得笑了笑,“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唔。”唐锦兮觉得有人触碰她,她自以为是景阅,不由得拍开了他的手,睡眼迷蒙之中,她看到了熟悉的一张脸,一样的桃花眼,只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双眼风情万种。是……付南决的?
唐锦兮有些不敢相信,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眨了眨眼,看清了来人,她不由得笑了起来,“付……付南决?”
“是我!”付南决的声音轻松,仿佛带着暖意,像是忽如一夜春风来的风,吹得浑身暖洋洋的,仿佛是盛开了无数的花朵。
唐锦兮急忙撑起了身,上上下下打量着付南决,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真的是你,我不信,我真的不相信。”
“是我,真的是我。我不是戴着人皮面具的人,真的就是我。”付南决抓着唐锦兮的手,让他触摸着自己的脸,是他,就是他,这不会有错的。
唐锦兮的泪水汹涌而出,“你安然无恙了吗?谁救你出来的?我昨日才从景阅的口中套出地牢的所在,你没有受伤吧?景阅说他折磨了你,伤在哪里?”
“我无碍,都好了。此事说来话长,我慢慢说给你听。”付南决知晓唐锦兮关心他,心里更是美滋滋的,握着唐锦兮手,“我们回随国公府去,我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随国公府内,唐锦兮半靠在卧房之上,整张脸神色木然。从付南决将一切都告知给了唐锦兮开始,唐锦兮就是一言不发,她没有痛哭,也没有发泄,只是靠着床柱,整张脸死白,仿佛没有一点血色。
唐锦兮心里乱得很,她想不到这是一场两方的算计,她更是想不到,她竟然也被算计了进去。心上人,师父、舅父,就连亲爹……她想不透,想不明白,怎么所有人都将她当个傻子似的瞒得团团转。
“锦兮,开门,是舅舅。”陈玠姗姗来迟,才进门就知晓唐锦兮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已经两日了。
唐锦兮听到陈玠的声音,不由得泪水簌簌而落,就是不想开口。她曾经算计好了一切,还交给了阿莉罗的锦囊,她算计了那么多,她甚至想到了最坏的可能,她竟然没有想到,她最在意,最亲近的人,居然会骗她。
陈玠没有耐心,直接抬腿踹开了门。随国公还留在宫里处理景阅的事情,而唐锦兮这里,他必须要在意了。
“您来做什么?”唐锦兮的声音冰冷,她好心痛好难过。
“锦兮,舅舅瞒了你,的确是舅舅的不是。但是你要理解舅舅的苦衷,我由不得已的理由。”陈玠苦涩一笑,此时他竟是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唐锦兮闭了闭眼,摇了摇头说:“我明白。你和师父都是在乎大义的人,仁义礼智信,我明白。”
“锦兮……”陈玠看着唐锦兮的模样,不由得苦笑了起来,“孩子,舅舅不求你原谅,只是你不要再折腾自己的身体了好不好?”
唐锦兮觉得身心俱疲,但是也累了,不想闹了。这两天她想明白了很多,身处朝堂,便是处心积虑,身不由己,她累了,她不想要什么雄才大略的抱负了,她也不想要什么温情了,她此时很想念盘风寨,那个无忧无虑的地方。
陈玠叹息了一声,没有说什么话。
随国公在宫中议事了五天,终于做出了决断。秘密赐死太子景阅,对外便说太子疾病故去了,东宫的一众女眷不会牵扯。而唐锦兮的名字仿佛从未出现过,都被所有人忽视了。
从宫中赶回的随国公与付南决,只在家中看到了一纸书信,唐锦兮留下的信,信上没有说她去了哪里。只是道了不必想念,不会再回来。
三年后……
盘风寨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盯着眼前一个方才会说话的小孩,坐在地上耍赖发泄,模样滑稽不已。
唐锦兮手捧小腹,与付南决对视了一眼,满脸带着忧愁,“师父回来后,就又恢复了这不正经的模样,我真的有点替这个小家伙担心了。”
付南决却是轻轻笑笑,“没有关系,你不是被师父教导得很好吗?以后再是出一个定北女将,这可是传承。”
“我呸。我现在更是担心了,不正经的外公再加上你这个不正经的爹。”唐锦兮哀叹一声,我的命好苦啊。
付南决轻轻亲了一口唐锦兮,“不会苦的,我会好好疼爱你,一辈子的。”
“好,一辈子,幸福快乐。”
相拥的二人看向夕阳下的老小,露出了憧憬幸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