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出门口,就被院子里夸张的人群给惊了!
眼前,人头窜动,树上树下,假山水池,无一死角的都有仆人在找什么东西的样子。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白孤烟走到树下,看着一脸焦急的温美女,询问。
“夫人,刚才黑衣左副使者前来报告,尊主交给他的乌龟不见了!这不,奴婢正在发动所有人努力帮着找呢!”
“噗——”白孤烟不雅的笑了出来,这事于她来说,实在太过荒唐!就孤独冷月那人会养乌龟,这世界果然太过玄幻,玄幻得让人无法接受!
清和的目光看着那个个撅起屁股,埋头苦干,不怕困苦,努力奋斗中的仆人,她继续的说道:“看你们弄得这么大的动静,莫非你们尊主很重视它?”
温歌婉尔一笑,“尊主但凡闲着的时候,乌龟都由他亲自喂养!”温歌想着尊主逗弄乌龟时,那难能可见的温情与笑容,她羡慕的瞟着白孤烟柔和的侧脸应答。
亲自养乌龟,孤独冷月的品味更然很变态!
不过,既然他喜欢逗弄乌龟,也是件好事,至少,他就不会成天巴着她不放了!
奸意十足的笑了笑,红唇一启。
“这样啊——”白孤烟声音拖得极长,小脸堆起的笑容用心不纯,调皮的眼波转动着,拍着温歌的香肩,“既然是孤独冷月重视的,那你就继续监督他们找,务必给找着!”
“是!”温歌的话还含在嘴里,白孤烟就已经抬起腿走了老远了。
院子里的人都在找那只小乌龟,而白孤烟却在满院子找那块会说人话的破石头。
握着腰际的桃木剑柄,寻的时间越长,秀眉皱得越深,奇了怪了,怎么会没了呢?难不成孤独冷月事先知道她要找它,又把它搬到吞山神殿的外面某处去了?
嗯,一定是这样!凭她对他的了解,事情八九不离十!
她白孤烟要干的事,没有人能阻挡得了!
秀眉一挑,向门口走去。
出了漆黑的大门,没用多少工夫,果然就被她找着了!
看着那只在乱石堆里,很难分辨出来异样的石头,白孤烟得意的开口。
“嘿嘿,以为藏这儿,本姑娘就找不着你了?没想到本姑娘,火眼金睛,还是被我找着了吧?”目光灼灼地瞪着窝在山壁最里的那块石头,她一手叉腰,一手扶剑,言语霸道的挑衅着。
石头忽地显了人相,老翁翁白的胡须抖动着,白眉一沉,原本慈祥的脸,起了一丝的薄怒:“我说丫头,你怎么就跟我较上劲了?”它伪装得这般严实,一堆的石头为它掩护,都能让她认了出来!
“哼,见妖必除,这是本姑娘的原则!”白孤烟铿锵的声音,异常的富有正义。
“我去你的原则,老夫说了多少次了,老夫乃神!”老翁受不了白孤烟那所谓的原则,爆了粗口。
白孤烟呵呵一笑,乜斜着它带着嘲讽,“你当本姑娘三岁黄口小儿呢,这也信?”俨然当它怕她,编了词的来骗她放过它。
想得美!
“你说你是神,那你就幻个神样出来给本小姐瞧一瞧?”她看的小画册上的那些神啊什么的,都是能幻人样的,既然它说了,她倒想见识见识。
不过——如果幻不出来,休怪她白孤烟没给它机会!
“这——”老翁如婴儿般红润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神色!
“怎么样,你倒是赶紧的变啊!”她见它迟迟不行动,催促。
老翁没有法办变,只得给她解释:“不是幻不出来,是老夫我的原神,被孤独冷月那个霸道的家伙给封印住了,所以你现在见到的,也只不过是老头儿我用精神力凝聚出来的影子!”
“看不出来,现在的妖啊怪的,编神话故事还挺有一套的!”幽幽的声音,透着冰凉。
果然是愚蠢又执拗的凡人!怎么就这么不上道呢?信他一点,要死啊!石头里的老翁瞪着她,心情郁结得不行!
雪白的眉一沉,它冷了脸,连声音都没了好语气:“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老夫我其实是奈何桥边的三生石!在冥界,大家都叫老夫石神爷爷!不像你,臭丫头,居然没礼貌称呼老夫破石头!”
“奈何桥是什么东西?三生石又是什么东西?石头能说人话,非妖即怪!”白孤烟脾气倔强,固执己见。
对阳间的人讲死后才能见着的东西,纯粹就是脑袋抽疯,惹人不痛快。
这不,白孤烟暗笑一声,杏目一瞪,决心更浓,半眯着杏目,幽幽的向它走近。
“丫头,等一下,你先别过来!”老翁见对方黑暗幽沉的目光,一刹而过的是坚持,赶紧出口制止。
白孤烟油盐不进,不容商量,步步逼近,“你又想要说什么?别扯什么乱七八糟的,本姑娘绝不受你忽悠!”
“丫头,你闭上眼神,老夫让你看看你的前世——”他就不信,他还说服不了她?
“哼,休想用这些妖术来迷惑本姑娘!”她一口拒绝,并不给他机会施展看家的本领!
说话间,她已经走了过来,并强势地堵在石头前方并不宽敞的地方,“上一次孤独冷月强行把我拖走了,这一次,你可就没有那么好运了!”美眸一转,看着石头上某个奇怪的一个位置,好奇地素手一伸,按了按那块凸起的地方,没想到它还是软的。难怪上次踹它那一脚,她的脚没有痛感。阴涔涔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意味叵测的盯着石头上上次被她有幸踢了一脚的地方,“这里就是上次你说是你屁股的地方,是吧?”
石头里的老翁没有应答,她却凝聚起目光缓缓向上移动,停在两个看起来还算对称的凸起,“那这里肯定就是耳朵了?”
虽然是问话,但是她却是无比肯定!
二指捻起狠狠地一拧——
真是天煞又鬼机灵的丫头!
一个吃痛,石头里传出了惨叫声,却忽地没了影像,只闻其声,“哎哟,我的姑奶奶也——你放手,快放手,老夫的耳朵快被你拧掉了——”
里面的惨叫并没有令她放手,相反的,手上再次用上力道,秀眉挑高,兴奋得很,“这一次,你叫娘也没有用!”
这块破石头,桃木剑于它而言无用,却不想,它怕的是这个。阴涔涔的笑意,在她的眉目间,扩得更大。不在满足于只手了,双手并用的向它另一边招呼着去——
白孤烟的手刚一触着石头,石头似乎能预知接下来发生的事一般,一个弹跳,挣脱了白孤烟手指的蹂躏,直接从白孤烟眼前弹起,从头顶跃过,在她身后落地,并向远处滚去。
白孤烟麻溜地转身赶紧追了过去,“哪里跑?”
石头越滚越快,白孤烟奋起直追,“还说你不是妖,哪有石头会自个儿跑的?”
“废话,你专找老夫最薄弱的地方下手,老夫还能不跑?老夫虽然原神被困,但是本身还是能晓痛的!”
“本姑娘说你是妖,你就是妖,哪来那么多废话?还不速速就擒!”白孤烟边追边喊。
“强词夺理,真是受不了你了!”滚动的石头传来无奈的抗议。
石头与白孤烟保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在红花怒放的山坡上你追我赶的戏耍着。见她累得不行,它就慢一点,见她休息得差不多了,它则加快些速度,滚得稍快一点,始终与她保持着一个于它安全的距离。
这都什么世道?被人追着,还不能让那人累着!想着孤独冷月不日前对它打的招呼:本尊的小狐儿,最近可能有些无聊,势必会来找你!记住,不许伤害她,哪怕半根的头发都不行!如若不然,别怪本尊只困你老人家原神那么简单了!
石头里的老翁郁闷之极,眼前的丫头,她能动它,它却不能还手,也就只能过过嘴上的快感!看着喘得胸脯一上一下,严重缺氧的白孤烟,它觉得也差不多了,也不在开始滚动,而是上下弹跳着,向吞天神殿而去。
神殿里面的人,对于这块会言人语,能自行挪地的石头也早就不稀奇了!连尊主拜堂都能用来当高堂来拜的神奇之石,大家对它越发的有一种深深的敬仰,都当成神一样的存在。
见着石头弹跳着,忽上忽下的从门口跳了进来,大家也只是惊讶的停顿了那么几秒,然后就把它当成了空气,继续撅起屁股,在花丛里扒拉着寻找那只乌龟。
“来人,给本夫人抓住它!本夫人重重有赏!”白孤烟大喘着气追进了门内,就对眼前这个只见屁股不见其脑袋的仆人,呐喊道。
石头在院子里弹跳着,于白孤烟来看,有些挑衅的意味。
白孤烟微仰着小脑袋,看着缓慢爬起来的仆人,提脚就是一踹,“呦呵,本夫人还使唤不了你是吧?”
仆人揉着被踹痛的大腿,哭丧着灰黑的脸,赶紧解释:“冤枉啊夫人,小的刚才被花枝勾着了,所以——”才慢了点嘛!
白孤烟向着天空一指。
“行了,赶紧给本夫人将它抓下来!”
仆人转身,抬头,石头在天上,这要他怎么抓?
看着仆人张着O形的大嘴,还在望着石头发愣,又是一脚飞了过去,直接蹬在那人屁股上,把他推送了出去,“还不快去?”言语之下,已经有了些不耐。
“怎么了夫人?”温歌从远处,看着这边有些小吵闹,赶紧的过来,看着额角香汗淋淋,面色潮红的白孤烟关切地问。
白孤烟靠在一颗海棠树之上,已经没有刚才喘得厉害了,指向前面还在上下弹跳的石头,说:“你来得正好,本夫人要将它拿下,给我多叫点人过来帮忙!”
有了温歌的安排,自然是呼啦啦的来了为数不少的人,石头里的老翁见着这些愚蠢的人类,搬梯子的,搬桌子凳子椅子的,抬竹杆,拿绳勾的,黑压压的一大溜人跟着它移动,它就蛋疼得很无语。
干脆,也不在上下弹跳,直接飘浮在十米高的空中,任他们想着各种法子的言语刺激,它就这么固定在那里,不在移动!
“哼!你最好永远就在那里呆着别下来!”白孤烟站在一张三腿的圆桌之上的一只凳子之上,手中已经是能找来的最长的长杆,指着总是要差一点才能戳着的石头,忿恨不已的吼道。
“丫头,与老夫斗,你还嫩了点!”石头里的声音猖狂得让人郁闷,接下来的话,更让人郁结,“好了,别吵了,老夫要睡了!”
说着呼噜声果然就从石头里呼呼地传了出来。
白孤烟气得小脸青红交结,这是生凭第一次,遇着让她束手无策的事情。
“夫人,你还是快下来吧,别摔着了自己!”温歌围着桌子,焦急地看着这个与石头置气的夫人,长杆在她手上,身体严重失衡的左右摇摆,担忧不已。
白孤烟被一众人接着,从桌上的凳子上跳了下来,“哼!别以为本姑娘会就这么算了!不可能!”
刚一脚踩地,一名黑衣的中年男人走了上来,并向她行礼:“黑衣左副使者——天残向尊主夫人请安!”
白孤烟正在气闷中,眼皮一抬,看着地上,憨厚的黑衣人,是一个陌生的面孔,长得浓眉大眼,一身的凌厉之气,呢喃着轻言:“黑衣左副使者?”
“属下正是!”天残恭敬应答。
白孤烟眼神古怪的看着天残,“那岂不是还有黑衣右副使者?”
“启禀夫人,黑衣右副使名叫寒冰!”一旁的温歌柔柔一笑,给了白孤烟想要的答案。
“孤独冷月的吞天神殿到底是干什么的?”她纳闷中开始淡起某种她无法理解的疑惑。青杀,玄色,是他随便送给她的两个人,他们身手都非同一般。看着眼前的天残,冷沉深练,想必也是个中高手,如果她没有猜错,这样的高手,他孤独冷月肯定有很多很多!
“夫人,尊主他形踪不定,我们也不——”温歌的话刚说一半,就被后面急忙而来的仆人给打断了。
仆人双手捧着一团稀泥满身的乌龟,弯腰禀报:“夫人,左副使,温管家,乌龟找着了!”
白孤烟垂目,讪讪地瞟了眼,发动了这么多人找的家伙,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玩意儿?
切,她还以为是什么样奇怪的品种呢?大失所望的挥了挥手,“找着了就好,赶紧弄下去好生照看着,别让它又跑了!”
——
时间似流水,一天一天就这么过去了,那块会说话的石头,就跟生了根似的,飘浮在天空定了型,让人郁闷!
“温歌,孤独冷月离开了几日了?”白孤烟百般无聊的在石头下转悠着,仰着脖子,看着被日光渡上了一层金光的石头喃喃而问。
温歌温婉一笑,打趣:“夫人,是想尊主了吧?今天正好是尊主离开的第五日!”
五日了,这家伙都还不回来?她是他新娶的妻,他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办,都不能先告诉她一句在走么?
五日了,她度日如年,她担忧他的同时,却在忧虑着他的生死!而他却在新婚夜后突然消失,让人不浮想连翩的乱想都不成!
是生,是死,是好,是坏,他都应该第一时间告诉给她,不是么?
因为她是他的妻!
他不告诉她,除非他根本就不像他平时表现出来,对她的那般在乎!
十日眨眼即过,孤独冷月依旧半点消息都没托人捎回来,就连温歌那边她也套不出来半点有用的消息。
她想,对于这段仓促结下的姻缘,她白孤烟能为他坚守这十日,也算对得起他了!
于是,她双目一闭,默默地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都不在乎了,她何须还要守着这份无父母之命,无媒妁之言的婚约!
“温歌,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细心照顾,我准备——准备走了!”她说得有些哽咽,清幽的眼底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温歌添粥的动作一顿,对于她的话很吃惊:“啊?夫人,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我自己的家!”她一字一顿地说得很艰难。
似乎意示到什么,温歌跪了下来,眼泪婆娑,“奴婢知道这些天尊主没有消息,让夫人受委屈了,奴婢请求夫人,再多给尊主些时日,还请夫人暂时别走!”
她扫视着房间黑沉的建筑,黑色的装饰,都是她生平最讨厌的颜色,没想到,她居然能在这里,呆了这么久!
“我已经决定了,一会就离开!”
呵呵——嘴角牵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从小到大,她做什么从没输过,没想到这一次,她输给了孤独冷月,她输给了自己不够坚定的心!
看着白孤烟果绝的朝着吞天神殿的大门而去,白色的窈窕背影,忧郁又落寞,温歌匆忙追了上去,“夫人,外面的红花,其实是迷阵,里面的人走不出去的,外面的人也进不来的!”
白孤烟顿住步伐,侧着脑袋看向温歌,“怎么可能?”她明明就是从山下上来的!
“是真的,夫人我们平时到外面,都是通过地下室的那道暗门出去的!你跟我来,我带你去!”
跟着温歌,下了一间地下室。
地下室房间很大,很宽敞,空旷的房间,三面石壁,没有石壁的那一面,却是一道形似镜面的光波闪烁着幽蓝的光。
这面墙,看起来,很诡异!
“你们平时就是从这里进出吞山神殿的?!”白孤烟看着那神秘莫测的方向,疑惑地开口问道。
温歌盈盈一笑,“是啊!其实很简单,你闭目想着你想要去的方向,向它走进去,一会啊,你就差不多到了!”
“既然这么神奇,那我就走了,你保重!”闭目想着邺城的员外府,向光墙走去——
须臾间,白孤烟睁开眼睛,她正立在一条三叉道的大路口!
空旷的山野间,并无行人,却有几个醒目的地界立在每条官道的路边上。
“谷梁”
“旭顺”
“元盛”
这就是温美女口中的差不多?!抚了抚额,她明明心中想着的是邺城的员外府,如果差不多,怎么着也应该会在邺城的某条街道上才是,怎么会到了这个令人哭笑不得的三国交界处。
细细估量下,的确是差不多,就一国之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