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8

第二日翟南是在酸痛中醒过来的。

一睁眼就看见陆池枕着他的手臂睡得正香。

左手还搭在他腰上。

昨晚闹到最后,陆池抱着他睡,一早醒来又是相拥的姿势。

意识到这点翟南反而不慌了,起码他明白一点,他不排斥陆池,这是个好开始。

翟南轻轻把手抽了出来,揉了一会感觉筋络顺畅了,把睡着的人抱到了床上。

看着清瘦的人其实有些重量。

翟南指尖发痒,忍不住捏了捏陆池白皙的脸,手感不错,嫩滑嫩滑的。

估摸着管家会来喊门,翟南替他掖好被子,去换朝服。

管家昨夜在书房等了一会没见陆池回来,知道他睡在主屋,识相的没过来打扰,喊门的时候也是捏着嗓子,深怕把人吵醒。

翟南洗漱过后,出门之际,吩咐管家,随时看着人,别怠慢了。

管家一再应承,翟南才坐马车入宫。

朝堂之上依旧枯燥无味,翟元帝实在无趣,早早散了朝堂,可翟南出来的时候看见常公公后边跟着闻一舟,去的方向应该是寝殿,闻一舟刚被升官,皇帝有所嘱托实属正常,翟南便没有理会,推辞了唐珂去宴歌坊的邀请,径直回了王府。

他出门时天尚灰蒙,如今已是白光绽放,可陆池还在床上赖着。

翟南推门入内,发现人不是赖而是换了个姿势。

见他睡得安稳,翟南就没有喊人,换了衣服让管家把早膳时间推后了些,后又逮着管家询问婚礼的事,在管家饱含深意的目光中说:“再检查一遍,切勿有所疏漏。”

管家笑着应承。

时间流逝了一些,陆池终于从睡梦中醒来。

他的视线转了一圈,看见坐在桌案后捧着书的翟南,时光正好,人也迷迷糊糊,一看就挪不开眼了。

翟南的好看会让人感觉到一股锐气,这跟他常年待在军中有关,但这股锐气刚刚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他拿眼瞧着你的时候,桃花眼是慵懒的,像一只刚剪了指甲的小猫,专挠你心口。

痒得不得了。

就像现在这样...现在这样。陆池猛地回过神,发现翟南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翟南放下书,调侃他:“这么喜欢?”

陆池义愤填膺地说:“不许你怀疑自己...的脸。”

翟南站起来:“那不用吃饭了?”

陆池羞涩道:“饭食是维持我沉迷美色的基本。”

翟南走到床边坐下,忽然伸出手,大手按着陆池的后颈,对着他额头亲了一下。

陆池先是懵,然后脸爆红,隐约都能看见烟了。

翟南证明验证,自言自语道:“果然很喜欢。”

陆池直挺挺地躺回了床上。

他的脑子一直在爆烟花。

翟南隔着被子推了推他:“起来,等你一早上我都饿了。”

等陆池收拾好自己出现在翟南面前,翟南已经差不多吃饱。

陆池说:“这跟不等我有何区别?”

翟南咽下最后一口肉粥,说:“中间过了一个多时辰。”

这一抬头才看到陆池的耳朵尖还是红的。

他突然心情很好,这样逗弄陆池有趣多了。

陆池懊恼的坐下,端碗吃粥。

要不是翟南捉弄他,怎会错过一顿早膳?

但陆池现在都能感觉到被翟南亲过的那个地方还在发烫。

翟南见他脸又开始红了,暗中称叹神奇。

用过早膳,翟南提出送陆池回陆国公府。

陆池反问他今日的打算。

翟南并没有回答,只是麻利地把人扔...请上马车。

车厢内陆池缠他,翟南闭口不言。

到了陆国公府,翟南花了点力气把人弄下马车,正准备重新出行,马车忽然重重地摇晃了一下。

就听到马夫紧张地声音:“王妃...”

翟南不顾马车没停稳,挑起车帘查看。

陆池从地上爬起来,未了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车夫笑了笑:“无事,吓着你了。”他发现翟南在看自己,紧张在翟南眼中一闪而过,忙张开手,拦在马车前面,大声问道:“王爷此去何处?”

翟南绷着的肩膀陡然松了下来,没好气地说:“娑婆寺。”

陆池又喊:“能否带上我?”

“不能。”翟南指马夫:“走。”

“不肯我就...”

翟南截断他的话:“可还想去王府?”

陆池能蹦三丈高的气势登时焉了。

翟南见人老实了,放下车帘,隔绝他的视线。

然后自己也不知为何就勾起了唇角。

陆池退到一旁,看着他的马车越走越远。

他的双手拢进袖子里,刚刚还弯着的腰直了起来。

虽然他不知翟南为何突然态度大转变,但总归不是坏事。

他能感觉到翟南正在接受他。

陆池转过身,步履平稳地拾阶而上,一眨眼的功夫,他又是陆国公府不能得罪的二少爷。

“娑婆寺...是去见骊太妃吗?”他轻轻一笑,在门房的揖礼中走进国公府。

途经后院,看见陆商姐妹和陆尧在亭子中,似乎在监督陆尧的学业。

说来奇怪,他回陆府那年,孙青烟刚进门数月,看着她初为人媳到十月怀胎诞下麟子,他也可以说是看着陆尧长大,可就是亲近不起来。

陆池站在那,看着其乐融融的三人,自嘲地想,说什么一家人,都是假的。

他站在那好一会,原本无视过一次他的陆商见他还杵着,抿了抿唇,让陆尧过去跟他请安。

陆池正想拐过转角回如寄楼,就看见小豆丁兴奋地朝他奔过来。

陆池的眉头微蹙,想把人无视,小豆丁就先他开口喊人了:“二叔。”

陆池只能等人跑到自己面前,见他气喘喘地,说了一句:“你跑什么?”

陆尧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说:“二叔会走。”

陆池反问他:“知道我会走你还跑来?”

陆尧理所当然地说:“我跑快一点就能追上二叔。”

陆池被他的童言无忌逗乐了:“是你大姑让你过来的?”

本以为小豆丁好套话,结果小豆丁摇摇头:“是尧儿要来的。”

陆池哦了声,说:“不怕你两位姑姑不高兴?”

小豆丁道:“娘说一家人,要相亲相爱。”

孙青烟这是什么做派?这么明显的相看两相厌还要相亲相爱?小孩子好骗?

陆池看着小豆丁真诚地眼神,就把嘲讽地话吞了回去,表示并不太好受,所以急着回房撸猫:“行了,玩去吧。”

他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把一样东西交给站在原处的小豆丁:“给你吃。”

小豆丁接过油纸包,凑过去闻了闻,是酥糖。

“谢谢二叔。”

陆池摆摆手,示意他快走。

那包酥糖是从王府顺的,本是他自己要吃。

陆池平生三大爱好,一是翟南,二是撸猫,最后是吃食。

要他把酥糖让出去简直在割他的肉。

所以转身他就后悔了。

不能摸翟南抚平伤痛,唯有撸猫解决一切。

可陆池养的那只猫不知去哪打野食,陆池围着如寄楼喵了大半天都没看见猫影。

只好作罢。

午后,陆池小睡一会,刚醒来不久,陆禾就说翟律找他。

这两日光顾着撩汉,见色忘友,陆池心有愧疚,忙让陆禾把人请进来。

一照面陆池就发现翟律眉间藏郁。

陆池给人斟茶,问道:“怎么了?”

翟律见他发现,笑了笑,反问:“听闻你这几日都在王府,和王叔进展如何?”

陆池说:“需要关心的人反过来关心别人,你想让我多愧疚?”

“或许我需要被你和王叔来治愈。”

“罢罢罢,你还担心王爷在生气?”

此话一出,翟律更郁闷了:“王叔都不曾找过我。”

陆池笑了笑,点拨道:“王爷不过是让你长个记性,省得你日后还意气用事。”

翟律终于看见了一点希望:“如此说来,只要我去找王叔,他就一定会见我?”

“你自个纠结数日,连这个都没想到?”

“那是你不知道王叔生起气来多么恐怖。”他都只顾着害怕了。

“我怎不知晓?”陆池说:“与匈奴一役时,有位士兵误报军情,被王爷当众斩首。”

他当日就在人海中,看着那个不到二十的少年王爷举剑挥落,刹那眼前鲜血如柱,那一夜明明累极陆池却彻夜难眠,那个人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杀伐果断。

翟律见他提起当年事,兴致勃勃地凑前问道:“我一直好奇你对王叔的感情,莫非就是因为那时?”

虽中也不中,陆池爱他的杀伐果断,也嫉妒他年纪轻轻就握有生杀大权,感情是日后才变了质,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陆池眨了眨眼,故作神秘道:“这些话只能说给你王叔听。”

翟律哼了声:“小气。”他又道:“看来你和王叔的进展不错,我也该准备给你置办新婚礼物了。”

“一次解决两,怎么都是你赚了。”

翟律气呼呼地说:“商人本奸。”

“好说好说,以咱两的关系不宜来虚的,银子我最喜欢。”

翟律傻眼:“哪有你这样的。”

陆池笑道:“送礼当投其所好。”

翟律心思急转,想到了什么,阴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