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翟南是在酸痛中醒过来的。
一睁眼就看见陆池枕着他的手臂睡得正香。
左手还搭在他腰上。
昨晚闹到最后,陆池抱着他睡,一早醒来又是相拥的姿势。
意识到这点翟南反而不慌了,起码他明白一点,他不排斥陆池,这是个好开始。
翟南轻轻把手抽了出来,揉了一会感觉筋络顺畅了,把睡着的人抱到了床上。
看着清瘦的人其实有些重量。
翟南指尖发痒,忍不住捏了捏陆池白皙的脸,手感不错,嫩滑嫩滑的。
估摸着管家会来喊门,翟南替他掖好被子,去换朝服。
管家昨夜在书房等了一会没见陆池回来,知道他睡在主屋,识相的没过来打扰,喊门的时候也是捏着嗓子,深怕把人吵醒。
翟南洗漱过后,出门之际,吩咐管家,随时看着人,别怠慢了。
管家一再应承,翟南才坐马车入宫。
朝堂之上依旧枯燥无味,翟元帝实在无趣,早早散了朝堂,可翟南出来的时候看见常公公后边跟着闻一舟,去的方向应该是寝殿,闻一舟刚被升官,皇帝有所嘱托实属正常,翟南便没有理会,推辞了唐珂去宴歌坊的邀请,径直回了王府。
他出门时天尚灰蒙,如今已是白光绽放,可陆池还在床上赖着。
翟南推门入内,发现人不是赖而是换了个姿势。
见他睡得安稳,翟南就没有喊人,换了衣服让管家把早膳时间推后了些,后又逮着管家询问婚礼的事,在管家饱含深意的目光中说:“再检查一遍,切勿有所疏漏。”
管家笑着应承。
时间流逝了一些,陆池终于从睡梦中醒来。
他的视线转了一圈,看见坐在桌案后捧着书的翟南,时光正好,人也迷迷糊糊,一看就挪不开眼了。
翟南的好看会让人感觉到一股锐气,这跟他常年待在军中有关,但这股锐气刚刚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他拿眼瞧着你的时候,桃花眼是慵懒的,像一只刚剪了指甲的小猫,专挠你心口。
痒得不得了。
就像现在这样...现在这样。陆池猛地回过神,发现翟南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翟南放下书,调侃他:“这么喜欢?”
陆池义愤填膺地说:“不许你怀疑自己...的脸。”
翟南站起来:“那不用吃饭了?”
陆池羞涩道:“饭食是维持我沉迷美色的基本。”
翟南走到床边坐下,忽然伸出手,大手按着陆池的后颈,对着他额头亲了一下。
陆池先是懵,然后脸爆红,隐约都能看见烟了。
翟南证明验证,自言自语道:“果然很喜欢。”
陆池直挺挺地躺回了床上。
他的脑子一直在爆烟花。
翟南隔着被子推了推他:“起来,等你一早上我都饿了。”
等陆池收拾好自己出现在翟南面前,翟南已经差不多吃饱。
陆池说:“这跟不等我有何区别?”
翟南咽下最后一口肉粥,说:“中间过了一个多时辰。”
这一抬头才看到陆池的耳朵尖还是红的。
他突然心情很好,这样逗弄陆池有趣多了。
陆池懊恼的坐下,端碗吃粥。
要不是翟南捉弄他,怎会错过一顿早膳?
但陆池现在都能感觉到被翟南亲过的那个地方还在发烫。
翟南见他脸又开始红了,暗中称叹神奇。
用过早膳,翟南提出送陆池回陆国公府。
陆池反问他今日的打算。
翟南并没有回答,只是麻利地把人扔...请上马车。
车厢内陆池缠他,翟南闭口不言。
到了陆国公府,翟南花了点力气把人弄下马车,正准备重新出行,马车忽然重重地摇晃了一下。
就听到马夫紧张地声音:“王妃...”
翟南不顾马车没停稳,挑起车帘查看。
陆池从地上爬起来,未了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车夫笑了笑:“无事,吓着你了。”他发现翟南在看自己,紧张在翟南眼中一闪而过,忙张开手,拦在马车前面,大声问道:“王爷此去何处?”
翟南绷着的肩膀陡然松了下来,没好气地说:“娑婆寺。”
陆池又喊:“能否带上我?”
“不能。”翟南指马夫:“走。”
“不肯我就...”
翟南截断他的话:“可还想去王府?”
陆池能蹦三丈高的气势登时焉了。
翟南见人老实了,放下车帘,隔绝他的视线。
然后自己也不知为何就勾起了唇角。
陆池退到一旁,看着他的马车越走越远。
他的双手拢进袖子里,刚刚还弯着的腰直了起来。
虽然他不知翟南为何突然态度大转变,但总归不是坏事。
他能感觉到翟南正在接受他。
陆池转过身,步履平稳地拾阶而上,一眨眼的功夫,他又是陆国公府不能得罪的二少爷。
“娑婆寺...是去见骊太妃吗?”他轻轻一笑,在门房的揖礼中走进国公府。
途经后院,看见陆商姐妹和陆尧在亭子中,似乎在监督陆尧的学业。
说来奇怪,他回陆府那年,孙青烟刚进门数月,看着她初为人媳到十月怀胎诞下麟子,他也可以说是看着陆尧长大,可就是亲近不起来。
陆池站在那,看着其乐融融的三人,自嘲地想,说什么一家人,都是假的。
他站在那好一会,原本无视过一次他的陆商见他还杵着,抿了抿唇,让陆尧过去跟他请安。
陆池正想拐过转角回如寄楼,就看见小豆丁兴奋地朝他奔过来。
陆池的眉头微蹙,想把人无视,小豆丁就先他开口喊人了:“二叔。”
陆池只能等人跑到自己面前,见他气喘喘地,说了一句:“你跑什么?”
陆尧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说:“二叔会走。”
陆池反问他:“知道我会走你还跑来?”
陆尧理所当然地说:“我跑快一点就能追上二叔。”
陆池被他的童言无忌逗乐了:“是你大姑让你过来的?”
本以为小豆丁好套话,结果小豆丁摇摇头:“是尧儿要来的。”
陆池哦了声,说:“不怕你两位姑姑不高兴?”
小豆丁道:“娘说一家人,要相亲相爱。”
孙青烟这是什么做派?这么明显的相看两相厌还要相亲相爱?小孩子好骗?
陆池看着小豆丁真诚地眼神,就把嘲讽地话吞了回去,表示并不太好受,所以急着回房撸猫:“行了,玩去吧。”
他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把一样东西交给站在原处的小豆丁:“给你吃。”
小豆丁接过油纸包,凑过去闻了闻,是酥糖。
“谢谢二叔。”
陆池摆摆手,示意他快走。
那包酥糖是从王府顺的,本是他自己要吃。
陆池平生三大爱好,一是翟南,二是撸猫,最后是吃食。
要他把酥糖让出去简直在割他的肉。
所以转身他就后悔了。
不能摸翟南抚平伤痛,唯有撸猫解决一切。
可陆池养的那只猫不知去哪打野食,陆池围着如寄楼喵了大半天都没看见猫影。
只好作罢。
午后,陆池小睡一会,刚醒来不久,陆禾就说翟律找他。
这两日光顾着撩汉,见色忘友,陆池心有愧疚,忙让陆禾把人请进来。
一照面陆池就发现翟律眉间藏郁。
陆池给人斟茶,问道:“怎么了?”
翟律见他发现,笑了笑,反问:“听闻你这几日都在王府,和王叔进展如何?”
陆池说:“需要关心的人反过来关心别人,你想让我多愧疚?”
“或许我需要被你和王叔来治愈。”
“罢罢罢,你还担心王爷在生气?”
此话一出,翟律更郁闷了:“王叔都不曾找过我。”
陆池笑了笑,点拨道:“王爷不过是让你长个记性,省得你日后还意气用事。”
翟律终于看见了一点希望:“如此说来,只要我去找王叔,他就一定会见我?”
“你自个纠结数日,连这个都没想到?”
“那是你不知道王叔生起气来多么恐怖。”他都只顾着害怕了。
“我怎不知晓?”陆池说:“与匈奴一役时,有位士兵误报军情,被王爷当众斩首。”
他当日就在人海中,看着那个不到二十的少年王爷举剑挥落,刹那眼前鲜血如柱,那一夜明明累极陆池却彻夜难眠,那个人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杀伐果断。
翟律见他提起当年事,兴致勃勃地凑前问道:“我一直好奇你对王叔的感情,莫非就是因为那时?”
虽中也不中,陆池爱他的杀伐果断,也嫉妒他年纪轻轻就握有生杀大权,感情是日后才变了质,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陆池眨了眨眼,故作神秘道:“这些话只能说给你王叔听。”
翟律哼了声:“小气。”他又道:“看来你和王叔的进展不错,我也该准备给你置办新婚礼物了。”
“一次解决两,怎么都是你赚了。”
翟律气呼呼地说:“商人本奸。”
“好说好说,以咱两的关系不宜来虚的,银子我最喜欢。”
翟律傻眼:“哪有你这样的。”
陆池笑道:“送礼当投其所好。”
翟律心思急转,想到了什么,阴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