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

两人正说的兴起,侃侃而谈,陆夫人却敲了敲门。

“池儿,可方便让娘进来?”

陆池对翟律说了声抱歉,前去开门。

陆夫人走进来,看见翟律,欠身福礼:“小殿下何时来的?”

因着翟律和陆池的关系,翟律进府不用通报,如果陆夫人在前院忙,后边来了人也不会知道。

翟律还礼,说:“坐了有一会,夫人也过来坐。”

陆池便扶着陆夫人过去坐下。

陆池给她斟了杯茶,问 :“娘你有事找我?”

陆夫人说:“我刚刚遇见小少爷,他言你送了一包糖给他。”

“是有这回事。”

陆池做什么一向有度,很多时候都不用她操心,但正是关键时候,要是有人借题发挥...

“池儿,陆裳不会善罢甘休。”

翟律终于意识到谈话不对:“怎么回事?”

陆池道:“无须担心,我给他的时候陆商也在,陆裳虽然没脑子,陆商却不会在这个点上犯糊涂。”

正房正要和他打好关系,讨好他都来不及,怎会自找死路?毕竟陆裳想要成为三皇子妃,还需要翟南的助力。

翟律皱眉道:“她怎这么能蹦跶?”

陆池笑:“大概是属猴的。”

看陆池这么有把握,陆夫人也放心了,见他和翟律似有要事要说,便离开了房间。

说到陆商,陆池想起一事:“你三哥最近在忙什么?”

翟律耸耸肩,道:“忙着往军营塞人咯。”

被降级的将士有好几位,除了闻一舟和另外两个将士,暂时还有两个空缺,翟纪和兵部交情甚笃,定然不会错过时机发展自己势力。

陆池笑问他:“你不毛遂自荐?”

翟律道:“我想过,可刘大哥说我资质不够。”

既然是刘念这么说,那肯定是翟南的意思。

不想翟律牵涉到权利中心,却又让他站在河边,翟南究竟在想什么?

陆池岔开话题:“好久没聚了,我请你去宴歌坊?”

翟律吓呆了:“你莫不是忘了你有家室?”

陆池得意地说:“王爷亲自带我去过。”

翟律实在不能理解这对夫夫。

他当即想也没想...忙应承下来。

翟南从娑婆寺回来已经是日落,他见过骊太妃,心中负重消失,所以步伐轻快。

见到管家就问:“陆池可来了?”

管家被他问的一愣:“王妃不是同你在一处?”

翟南心里雀跃的小火苗矮了点:“没来?”

管家眼观心,当即道:“我让人去国公府走一趟。”

翟南拂袖而走。

管家忙差人去国公府,见人骑着马奔走在暮色,这才心惊胆战地伺候翟南。

翟南已经坐在房中看书,面色平静,可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管家无话找话:“太妃身子近来可好?”

“知道自己有儿媳,又心宽体胖了些。”

管家笑:“见过王妃她会更喜欢。”

至少管家就挺喜欢他,风趣,得体,亲切,不乱摆架子。

“会带陆池去见娘。”

管家又问:“今日怎不带?”

翟南抬眸,看了他一眼,管家正要缩肩,翟南道:“还不是时候。”

虽然答案可有可无,但能让翟南开口回答就已经是难得。

管家又站了会,说:“是等王妃过来再用膳?”

“等着吧,省得他闹。”

管家也不知翟南想到什么,只是对他忽然勾起唇角感到好奇。

翟南酝酿的山雨本来已被等待磨了下去,可前去请人的家仆带回的消息将这股山雨硬是点成了暴风雨。

手中的书重重一合,听啪的一声,翟南挑起半边眉头:“宴歌坊?”

家仆道:“是。”

翟南将书往桌上一扣,起身往外走。

管家只能喊:“王爷莫要冲动。”冲动也千万别砸场子,那房少爷可会狮子大开口。

翟南让车夫载他去宴歌坊。

此时宴歌坊已点亮红烛,陆陆续续有客人进出。

一个时辰前,躲在房中算账的房祖听见陆池来了,忙将银子用红布盖住,锁进箱子藏好,这才出去接人。

房祖和翟南是老相识,虽和陆池只相识数日,可他们相见恨晚,对他感觉也好,见他身边跟着翟律,一边给人行礼,完了对陆池道:“你就不怕阿南宰了你?”

陆池坦白:“我怕,所以我约了唐珂。”

房祖脸色急白,一句粗话控制不住脱口而出。

陆池笑地高深莫测:“相爱相杀这戏码我也喜欢看。”

房祖没好气道:“不想我在门口那牌子加上陆池两个字你就别给我提他。”

陆池吐槽:“风大一点就掉的东西,你用来防人还是防自己犹豫不决的心?”

翟律补刀:“男人也很善变,特别是商人。”

房祖:“...”眼前的这一幕正在向他诠释何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为了让自己多活两年,房祖把人带上雅间就准备离开。

陆池笑他:“真要走?”

房祖说:“没良心的东西,你跟唐珂亲去。”

陆池笑说:“可他只要你。”

房祖忍无可忍:“操。”

一人问:“操谁?”

房祖正在气头上,想也不想地答:“你。”

完了他才知道出事,唐珂不知何时来的,就站在门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听见这话非但不恼,嘴角的弧度更深:“你怀念?”

“...”得知意外情况的陆池和翟律。

房祖跟变脸似的,一会红一会白,一会青一会黑,眼见就要火山爆发,陆池忙过去拉人:“坐坐坐,我给你道歉,自罚三杯,成吧?”

房祖被他气乐了:“你滚蛋,三杯就倒也敢学人家出风头。”

翟律也说:“阿池不能喝,我来。”

房祖说:“你省省,别丢人现眼。”

气到底是被激出来的,三言两语也就消了,房祖顺势被陆池拉着坐下。

唐珂也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人是好不容易把毛抚顺了,他也收敛着不去招惹。

房祖是真怕他,只要听到名字,后背发凉,见到人,毛骨悚然,坐在一块,寒毛倒立,立竿见影,从不失效。

为了转移注意力,房祖开口道:“阿南怎没来?”

陆池道:“没叫王爷。”

“...”房祖于烛光中凌乱,半晌才重归冷静:“难受,想哭。”

翟律:“别怂。”

陆池:“王爷去娑婆寺还未回来。”

“...”这样一听好像更严重了。

唐珂见他看自己,虽然懂他意思,也还是笑了笑:“别担心,不过是好友相聚。”

房祖冷笑:“我要点曲子。”

唐珂宠溺道:“别闹。”

房祖最受不了他这样,好似所有的深情都集中一点,诸付他身。

好在酒来了,化解尴尬,围桌而坐的四人开喝。

除了陆池依旧是果酒,剩下的三人均喝烧刀子。

酒量大概真是练出来的,以往碰酒就上脸的陆池今日喝了两杯依旧神台清明,与他们有说有笑。

几人正喝的高兴,门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房祖以老道的经验说:“无事,估计又是客人喝醉了。”

陆池站起身:“我去看看。”

他走到门口打开门,果然见一穿着黎色深衣的男子摇摇晃晃,似要跌倒。

陆池笑了声:“应该信你的,我去趟茅厕。”

房祖说:“我陪你。”

“这就不怕王爷知晓了?喝着,马上回来。”

房祖不放心,翟律伸手把人扯回去坐着。

房祖说:“客人喝醉了可不分男女。”

翟律道:“一般人动不了阿池。”

就楼里这些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杀只鸡还要感慨半天的文人墨客,怕是连陆池的手指头都沾不了。

陆池出了房间,问了茅厕的位置,下去一楼。

之前撞门的那位客人立刻跟了上去,看他步伐稳健,哪有喝醉的影子。

翟南进门就往二楼雅间走。

里边的人谈笑风生,全然不知暴风雨就要临境。

直到门哐地一声,同时转过头的三人瞬间呆若木鸡。

翟南巡视一圈,没发现目标。

反看见翟律,脸更黑了。

“陆池?”

唐珂在翟南强大的愤怒下找回场子:“茅厕,可要围堵?”

翟南迅速退了出去,蹬蹬蹬往楼下走。

也不知是翟南心有所感还是其他,刚绕到后院,就看见陆池和一黑衣男子在海棠树下说话。

不论是左边站着的人还是右边的人,他都熟悉。

脚步猛地停住,因为黑衣男子转过了脸,看见翟南,立刻停止交谈,并迈步往他走来。

翟南站在原地,看着闻一舟越走越近。

闻一舟走到跟前,擦肩而过时,轻飘飘说了句:“你身边有人。”

小声的风一吹就散。

翟南甚至来不及思索,就给欣喜的叫喊声吸引了注意力。

他看着奔向他的陆池,这句话被暂时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