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竹没想到她的反应那么大,恍然起身道:“既然姑娘看得起在下,好,那以后就绝口不提,但姑娘的恩情在下还是得记在心头的。”水中月这才和颜悦色道:“陈大哥若是想记那便记吧,不过,别记得报答就行了。”
“好!姑娘义薄云天,当真是女中豪杰,陈玉竹虽是堂堂男儿,却也是惭愧万分,自罚三杯酒,以示惩戒。”说罢饮尽杯中酒,连倒连喝三杯。水中月不知陈玉竹因何要如此,想劝却又觉不妥,见他喝完三倍酒面不红气不喘的,反倒有些敬佩他,道:“陈大哥好酒量,不过目前你可不宜喝太多的酒。”
陈玉竹明白她的言下之意,虽然连喝三杯,虽然他并不怎么喝酒,但好歹是个男人,岂能随便就倒的,三杯酒下肚对他丝毫没有影响,况且先前已经喝了数杯,笑着朝水中月道:“姑娘请坐!”
水中月坐下。他也跟着坐下。赵凌道:“水姑娘,看你先前与段前辈的交手,武功不低呀,不知尊师是谁呢。”他虽然进入江湖时间不久,但从大道小道听说过很多的武林隐侠,避世君子,说不定还知道水中月的师傅呢,再说,交朋友当然得知己知彼,他到此方感到武林的内幕太深了。
水中月夹起一块牛肉,道:“我没有师傅,我的武功是家母相传的,因家母再三交代过,不得透漏给任何人,故不能说与两位听,不过两位请相信我,小女子只是为两位不平,其他别无企图。”
赵凌黯然,他只是想随便问问,并非怀疑水中月的身份,她却说出这样的话,不觉心有愧疚,忙道:“姑娘严重了,我没有丝毫怀疑你的意思,你是我大哥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那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陈玉竹目光从赵凌移到水中月身上,对赵凌的话显有不悦,对水中月道:“水姑娘,你消息灵通,可有从峰林山庄逃生三人的消息。”水中月道:“陈大哥说的可是司马云,秦莎,以及莲花夫人?”“不错,就是她们。”
“说来也真是奇怪了,他们三人近日来无一人在江湖露面,家里,门派内都没有他的消息,也不知是生是死。”
听了水中月的话,陈玉竹轻感失望,虽然他早就想到会是如此,但还是不免心情烦闷。
赵凌也想着此事,道:“大哥,有没有可能他们其实是被左迁抓住了,被囚禁在某处。”陈玉竹道:“这不太可能,若是抓走司马兄倒也说得过去,但是莲花夫人和秦莎也不见踪迹,左迁并非是好色之人,如果当真被抓那也应该是秦莎,据我所知如今的左迁另有俩人同伙,一个是剑煞星画奇少,另一个是金剑秀芙蓉,画奇少早年乃为江湖公认,人人欲诛的淫贼,要说抓走秦莎倒也符合倒也可能,但莲花夫人不该失踪呀。”
赵凌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内情,一时间也没有思维,愣着说不出话来。
水中月也是毫不了解,夹了块牛肉咽下,瞟过俩人一眼。
陈玉竹想也想不出什么来,干脆不想了,大口地吃起肉来,赵凌也跟着吃起来,但都不再喝酒,不多久的功夫,两盘牛肉再告完空,陈玉竹赵凌都吃了差不多了,体力恢复大半,起身准备离开,模了摸身上,居然发现没有带钱,顿时感到难堪,朝赵凌看去,赵凌自觉地摸着怀中,终于摸出了一小锭银子,交给了酒家。
吃过不少牛肉的俩人动作果然快起来,跟着水中月穿过前面的小路,绕了一个大圈,就到了潘曼山上,再加把劲,走了好久才到晨天道观的眼前,三人站在道观的外面,观看着道观,虽说道观平时不景气,但修饰的却是很好,宁静,洁净。是个很大的四合院,门口黑色木匾上用金色的字镶着:“修道似如千行水,万分心力劫魔去,”横批,“行修亦道”。对联字体雄就阔气,意境深入,给人一种宽心的感觉。
陈玉竹又环视周围一圈,发现没什么异常状况,三人这才大步走进道观的大门。
道观里空荡荡的,幽静的有些渗人,大道场中落着数十只小鸟,被三人进去吓得展翅而飞,陈玉竹看着飞入空中的鸟,目中流露着惊异,他感到道观里静得异常,没有人气。水中月和赵凌同样也感到了,均提高警惕。三人都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疾步走进到大殿,却只见大殿中正有一名白发道士在盘地打坐,双手合什。
陈玉竹等人远来相见,且对方是前辈,不敢有违规距,弯腰拱手道:“晚辈陈玉竹拜见前辈。”他等着白发老道的答复,但老道士既不开口,而且连身子也没有动一下,他再次大声地说一遍,老道士仍然没有反应,他不禁感到不妙,大步走到老道士的面前,水中月赵凌也跟着上来。只见这道士慈心善目,皱纹累累,面色些苍白,下颚有着寸把长的白胡子,似乎正在闭目养神着。陈玉竹抱拳高声道:“晚辈陈玉竹拜见秋前辈,只求前辈为晚辈解几个疑惑。”水中月赵凌也觉出这老道士有些不对,看他面色苍白,难道...?水中月伸手探着他的鼻息,手刚触到鼻前猛地退后一步,花容惊变,粟声道:“他已经死了!”
陈玉竹大惊也是双指一探,果然没有了鼻息,他用手在老道士的肩膀上摸着试探,老道士突然迎面栽倒,他连忙按住道士的肩膀,却见老道士闭着的双眼突然流出了血水,惊诧中意识地将手放开,扑通!老道士栽倒在地,血水滴下地面。
赵凌水中月更是吓了一大跳,纷纷后退。
瞬间陈玉竹已回过神,对于死人他见过多了,只是像这种尸体突然发生变化的还是第一次见,因此不免有些惊慌。他重新扶起老道士,摸过老人冰凉的手后,确定的确已经死了。三人本来是要见见秋林真人的,却在大殿上看到了死人,显然道观里出了什么事,三人都没有人认得秋林真人,所以还不知眼前的老人究竟是谁。出于江湖人的习性,他将老道士平放在地,解开他的衣衫进行查看,不料手刚碰到胸前的衣服,霍地一把匕首从胸中射出,因为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意外,他早已经步步翼翼,身子一旋便闪开过去,匕首噌的一声插到房顶上去了,劲道十足。
赵凌走近前来,边看老人的尸体边道:“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匕首?”陈玉竹也很疑惑,将道士的衣服解开了,只见胸中鲜血块块,左胸有个血洞,显然就是被刚才的匕首所刺。白色的内衣已经被染得血红淋漓,触目惊人,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尸体上散发。陈玉竹先后用手在他的周身上下都感触了,尸体已经僵硬,但并未出现尸斑,死亡时间不过在一两个时辰内,也就是他们在普善寺与那伙人纠缠的期间。
想着想着,陈玉竹感到哪里不对,他将老道士翻个面,剥下他的衣服,顿时,一个红色的掌印显现在道人的背心,掌印很深,分两种颜色,掌印周围是红色,掌心中间却是紫色,陈玉竹行走江湖虽不很长,但早就听闻邪魔歪道所练的毒掌,这老道长显然就是被毒掌击伤的,但是那究竟是什么掌力,居然会留下红色的掌印,还有老道长是因毒掌致命的,还是胸前的匕首,那一匕首正中左胸,也足够要人命的,他既然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还要在殿中打坐,这真是奇怪至极。
赵凌看得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想说话却不知该说什么。
水中月被刚才的一吓,终于缓过来,虽然她常常闯南走北,但从未杀过人,最多也是将人打伤,不会致命,但刚才突然发现老道士居然是个死人,而且开始都没看出来,因此她才会被吓着的。
她走到俩人的对面,看着道士的后背,心头还是莫名地惊骇了一下,掌印入肉三分,恐怕骨头都已经断了,下手之人心肠当真歹毒。对于那个掌印她也是漠然,天下武学各有千秋,奇人异士更是不尽,她怎能都知道。
陈玉竹见她面色知她也不识得,不再询问。
看了半晌,陈玉竹将衣服重新给道人穿好,站起身来。赵凌茫然道:“大哥,据说秋林真人如今已是将近八十,这老道士难道就是秋林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