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回应她的只有外头那人坚持不懈的叫喊。
是了,她嫁入定王府了,如今她便是他们口中的王妃了。柳云裳无力的起了身,问道:“门外何人?”
“王妃,奴才顾三。王爷被人刺伤了,如今正躺在偏殿昏迷不醒……”
这又是哪一出?新婚头一天,夫君便身负重伤?柳云裳又问:“王爷是怎么受伤的?”
“回王妃,昨儿夜里头有人夜袭王府,王爷醒来之后追出去,腹上中了一刀……”顾三字字真切,连声儿都在打抖。
“我知道了。”柳云裳趁着这会儿时间整理好思绪,“我随后就到。”
打发走顾三,她又唤来了春红为她洗漱。柳云裳望着镜中的自己,柳眉淡描,鼻梁高挺,想必她娘也是个大美人儿。
柳云裳之前便有所听闻,外传这个保定王为人敦厚,武功盖世,颇受太后和皇上喜爱,而先前保定王一直镇守边关,一去便是三年,三月前他却只带着几名亲信回到了都城。世人都传言,保定王是得了太后的密诏,至于事情的真实性那就不得而知了。
柳云裳却不这般认为,保卫边关固然是项重任,可是天南地北,京中纵使出了变故,一时半刻也赶不回来,所以顾如安的回归必定是带着一种目的性的。
是什么呢?会不会危及自己呢?要不要趁早卷铺盖逃走呢?
思来想去,柳云裳还是决定暂且呆在王府观察观察再做定论。
叫春红随便梳了个轻便的发髻,柳云裳步履匆匆的赶往王府偏殿。一路上王妃之声呼之不断,这让她心里那股满足感小小的膨胀了下。
偏殿门口站着许多侍卫,推门而入,一眼就看见了平躺在榻上顾如安,当下不由得心里一紧。
他的脸色十分苍白,白得有如被磨去光泽的瓷器,细长的凤眼此刻正紧紧合着,唇色更是难看,只有睫毛的微微颤抖让她断定他还活着。
柳云裳屏退了屋子里的下人,只留下顾三和张御医。顾三在路上便说了,张御医是皇上派来的,今次也算是第二次会面了,柳云裳一时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张御医,王爷伤
势如何?”出于王妃的义务,柳云裳端出一副担忧关切之神探问道。
老头儿闻声缓缓的扶着桌角站了起来,长嘘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回王妃的话,王爷此刻应当是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
听闻这个“只是”,柳云裳就觉得后头一定有戏。掩住了兴奋追问道:“只是什么?”
“哎。”张御医又叹道,“只是王爷此番伤着的地方乃是肺腑,且那刀上带着剧毒,就算命捡回来了,那至少也得一年半载才能缓过来,莫说是重回边关,只怕是一年内动不了刀枪了。”
柳云裳不经眉头紧蹙。没想到,这倒灶的王爷居然伤的这么重啊。也好,这样她就可以寻着机会,改头换面,携带资金,离开宁王府重新开始人生了。想了想,她严肃的负手问道:“那个刺客可有落网?”
“启禀王妃,”说话的是顾三,顾三一直在香炉旁添着药材,听到之后急急往前走了一步,“刺客尚未抓住,那刺客很是狡猾,趁着夜深人静之时偷袭新房,饶是王爷武功高强,也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
“冲着新房而来?”柳云裳有些震了,喃喃的念着。也便是说,她原本也有可能会被刺死。而这个刺客也有一半可能是冲着她来的……
“嗯。”顾三点头,底气十足的同时偷偷瞧了她一眼,“刺客虽未抓到,不过王爷昏迷前手中紧握着一条腰带,现下已经派人去查了,想必很快就能查到。还请王妃放心,皇上已在王府四处安插了御前侍卫来保护王爷与王妃的安全,纵使苍蝇现在也飞不出王府的大门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柳云裳转过身愁眉苦脸的对着顾如安,这就意味着,她休想在短时间摆脱王妃身份了。顾如安啊顾如安,我前生……不对,我们后世是有多大的仇,你要把我坑成这样啊!
“咳……水……水……”正此时,榻上的顾如安喉结动了动,虚弱的吐出了几个模糊不清的字。
“醒了,王爷醒了!”顾三高兴的叫出了声。
“张御医,你快给王爷看看。”趁他还没睁眼,柳云裳赶紧调整表情,麻利的吩咐道,“顾三,你去给王爷倒水。”
“是。”
顾三兴高采烈的去了。张御医将手指搭在了顾如安之手腕上,片刻之后,凝眉说:“王爷体内宿毒已被封住了。所以这才转醒。老臣给王爷开些方子,每日未时让太医院的李公公熬了送给王爷。李公公乃是王爷的亲信,王妃大可放心的相信他。”
“嗯。有劳张太医了。”
“王妃言重。老臣先行告退。”
“好,张太医,我送你一程。”彼时还在丞相府的时候,她也算受过张太医恩惠,爹爹位高如此,都要毕恭毕敬的送他出门,她理应也做到这般。
“哦……不,不必了。”张太医说着,眼神慌慌张张的瞥向正端着水走过来的顾三,“王妃,君臣有别,让顾三送老臣即可。”
“这……”柳云裳看看举止怪异的老头儿,又看看一脸茫然的顾三。
张太医此刻真是心急如焚,忍不住跺脚,又对着顾三眨眼道:“顾三,王妃命你送我出府,你还愣着干什么。”
“啊?”顾三挠挠头,“王妃何时下的……命令?啊……痛。”
话说一半,张御医用厚重的靴子狠狠碾压了顾三一脚。顾三登时是泪流直下三千尺,纵使不愿去,也没法子不去了。
“顾三,那就去吧。”柳云裳算是看出来了,姜果然是老的辣,张御医这是在给他们制造二人空间呢。
张御医出门之时顺便带上了门,这才提着药箱,慢慢的随顾三走去。
“水来了。”可以使唤的人走了,最后只好她自己亲自上马了。柳云裳走至床边,柔声道。
顾如安此刻已睁开了双眼。本是黑白分明的眸子如今却染上了血般的猩红。看得出来,他十分疲惫。
“你让我这样躺着喝水吗?”半晌没有动静,顾如安才没有好气的问。
“我扶你起来。”柳云裳慌忙放下杯子,心中不免吐槽——啧啧啧,这像是个半年都下不了地的伤者的语气吗?她平生还未给人端过茶送过水呢,自然……也没扶过人。
因为没有经验,柳云裳显得手忙脚乱。手刚搭上顾如安之肩头,顾如安便不舒服的皱起了眉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