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太后的丧事之后,顾如远已经有些疲倦了。
今日的他疲累得连饮酒作乐的心思都没有了,换上狐裘,顾如远避开了所有人,打开了御书房的暗门。
暗门通向一个幽深的地下室。石室通体用青石板砌成,两边的墙壁上镶着金制烛台,烛火通明,有人走过之时,会发出轻微的摇晃,只把那人影摇得微微扭曲。
每个拐弯处都会设有机关,顾如远小心翼翼的关掉所有机关匣,走出半刻钟后,终于在一间石室前停了下来。
石室内没有点蜡烛,甚至还有微微的潮湿味。
石床之上,静坐着一个人,隐约能分辨出是个男人。听到有脚步声,男子警觉的睁开眼,幽声道:“你来了。”
“是,先生。”顾如远低声低气的答道。
“今日之事完成了?”那人又问。
“是,一切皆按照先生所说的做了,”顾如远感恩戴德,神色兴奋的说道,“先生果然是高人,所有的事情都被先生说中了。”
“哦?”那人饶有兴趣的发出一声低笑。
“朕把先生交给朕的遗诏念给了那二人听,朕那三弟果真要求要亲眼过目,”顾如远说,“若不是先生提点,只怕朕还不会发现三弟的狼子野心!”
“区区小事……”那人幽幽说着,复又问他,“不知保康王与保定王是何反应?”
“哦,四弟哭的很伤心,自小母后就很疼爱他,更何况他一直都是病恹恹的,十天有九天不来上朝。”顾如远神色开始放松了下来,连语调也是散漫的,“至于五弟嘛,说起来也是够倒霉悲催的,新婚之夜竟被刺了重伤……到如今还昏迷着呢。”
男子沉吟片刻,忽然说:“皇上且慢放宽心,依鄙人看,这保定王大有问题。”
顾如远顿时又精神紧绷:“五弟?他身受重伤,能有什么问题?还望先生指教。”
“是真受伤还是假受伤,只怕还需皇上亲自去一趟才能知晓。”
“这……倒也稳妥。”虽然从小到大,只有五弟顾如安同他最亲近,但是这位先生所说之言至今都应验了,顾如远决定,还是小心听从为妙。
说起这名石室里的神秘军事,那还要从半年前说起。
每年的春末夏初,顾如远都会抽出一段时间去微服私访,美名曰微服私访,实则不过是方便他查访各地的名伶艳姬。
那一日,顾如远的队伍在华都城外的酒芦之中稍作休息,饮酒之时只听那隔桌有几个人朗声在交谈,谈话的内容深深的吸引了他。
“贤弟,你这租子果真收回来了?”一农夫模样的男人问道。
“那还有假?!”另一人饮了一碗酒,大声道,“这都多亏了北山上的时人先生,可不是小弟我夸口,那时人先生当真是有本事,简直是再世诸葛!称他是姜子牙也不为过。”
“哦?怎个如此厉害?”农夫兴致勃勃的问。
“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接下来,顾如远也将故事听了大半,那农夫的贤弟乃是给财主家收租子的,有些蛮力,却没什么知识,可那收租子也不是什么好差事,这回他遇上了几个麻烦的人物,听闻北山上有个厉害的人物,就去求个妙计了。
这个时人先生却也是个怪人,要他从山下打上几桶清水,才肯教他方法,而等他打了十担清水山上,时人先生就交给了他一个锦囊,锦囊中只有一个字,但就是凭这个字,他收回了所有的租子。
顾如远不禁想到三国志,若是自己也有个厉害的军师,那岂不是如鱼得水?
于是,饮完酒之后,顾如远向二人打探了去北山的路。独自一人上了山。只可惜等他山上之后,时人先生早就不见了踪影。
那小小的草庐之中早已收拾的一干二净,就好像知道他会到来一般,时人先生早早的搬走了。
自那以后顾如远就一直命人在打探时人先生的消息,直到两个月前,太后病重,他假言要招几个御医来炼丹药,皇榜一出,那来应征的人当中,便有时人先生。
时人先生见了皇上只说了两句话:“太后得的乃不治之症,若要自保请到君山来见我。”而那时的时人并未见过太后,更别说为太后诊脉了。
所以张御医一诊断出病症之后,顾如远便去君山请了时人先生。
那时人先生只有一个要
求——深居皇宫,但是却不愿意露面。顾如远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也就只有让他住在地宫之中了。
唯一遗憾的大概便是时人先生整日以面纱遮脸,直到如今他也未曾见过时人的庐山真面目。
***
定王府。
就像顾如安所说的那样,这几日来府上探病的人真是络绎不绝。整个府内快要被送上门来的山珍礼礼品给塞满了。
“春红,快送送王大人。”柳云裳笑吟吟的站在花厅里,对春红道。
春红点点头,引着人就往门口走去。
人方离开,柳云裳就累得瘫软在了软椅里,当王妃实在不是什么美差使,整天面对这些牛鬼蛇神,提心吊胆的,太后驾崩了她还不能吃肉,柳云裳只想快点摆脱这种乏味的日子。
可还未休息上一会儿,就又看见春红小跑着跑了进来。
“王,王妃……”春红巍巍颤颤的福了福身子,“外,外头……都来了。”
“什么都来了?”柳云裳揉揉太阳穴,头疼欲裂。
“皇,皇上,保宁王,还,还有保康王……”春红哪儿见过今日这么大的场面,莫说皇上,从前她连保宁王和保康王都未曾见过,今儿可好,三座大佛一齐来了。
柳云裳有些恼怒的挥挥袖子,暗地里碎碎念的咒骂着:“真是一刻也不让人歇停,顾如安这个大瘟神!”
正咒骂间,皇上已经领着众人款步走了进来。
柳云裳都未来得及瞧上一眼,便屈膝福身道:“云裳参见皇上,三王爷,四王爷。未知皇上要来,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
“何来有罪这一说。”顾如远一听这软软糯糯如同夜莺的声音,身子早就酥了一半,赶紧用折扇搀扶起柳云裳。
柳云裳有些惊恐的退避开去,这才敢抬头去看来者的容貌。
身前这位身着明黄色便衣的想必定是皇上无疑了,皇帝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模样,眉眼带笑,看上去却依旧气度非凡,与顾如安有五分相像。
皇上的左右两侧各站着一名年纪小一些的男子,一位身着宝蓝色锦袍,眉目俊朗,一位穿着月白色缎衫,丰神俊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