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安无言的叹息,像是喃喃自语的说道:“希望母后能明白我的苦处,等到百年之后本王入了黄泉,再亲自向母后谢罪。”
张御医把手轻轻的搭在顾如安的手腕之处,点头道:“王爷放心,您的一片苦心,太后定能谅解。”
“但愿如是。”顾如安点头。
若不是张御医给他透露的消息,顾如安大约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自两个月前,太后的身子就不大好了,逐渐出现咳血的状况,一个月前已经开始昏迷。但是这件事皇上却一直瞒着各位兄弟。
朝野上下都知道,太后一直垂帘听政。可是不久前却颁发了一道懿旨,宣布不再参议朝市,为此朝中还曾起过轩然大波。
但大家都明了,哪怕太后不再在前朝盯着,也照样可以主宰朝事。
只是自从太后撤离朝廷之后,皇上便越发的不理朝政了,夜夜笙歌,也曾有几位忠臣写了谏书给太后,都被皇上的人拦截了下来。
朝中除却忠奸势力之外,还有不得不提起的这几位王爷。
皇上乃是先皇的次子,长子在五岁那年失足落入湖中,不幸身亡,后又分别有淑妃,容妃,德妃产下三子。
顾如安是年纪最小的,故此先皇十分疼爱与他。就连晨昏读书都将他带在身边伴读,外出狩猎也是同乘一骑,那模样,就连民间都开始流传,太子之位只怕是要落入顾如安的手中了。
三皇子是容妃之子,名唤顾如宁,生性好强,乃是习武的好材料,先皇知道他的脾性暴躁,心胸狭隘,便一直未给他许过习武先生。只培养他学习盘古至今的史册史记。
四皇子生母淑妃,淑妃身子一直不好,所以四皇子顾如康自从娘胎落地之后便一直病怏怏的,先皇心疼他年小病多,便为他专程提拔了一位御医。这个顾如康虽然身子赢弱,却十分聪明,两岁时便能背诵诗句。
这两位王爷如今也都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府邸,虽不大理朝政,各自的势力却也不容小觑。
抛下这两位兄长不说,更还有那几个虎视眈眈的皇叔。
顾如安担心的,便是一朝母
后驾鹤西去,这安宁了数十载的朝堂,怕是要出大风波了。
张御医收起诊脉的事物,一一装进箱子里,随后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王爷安心的养伤吧……”
顾如安起身,搀扶住年老力衰的张御医。
张御医受宠若惊的颤抖着身子:“臣惶恐。”
“张御医不必惊慌。”顾如安微微一笑,随后意味深长的问,“我且问你,若是有人问起本王伤势如何。你怎么回答?”
“保定王伤中肺腑,如今正昏迷不醒,老臣用针灸之术,已让王爷脱离了性命之危。”张御医毕恭毕敬的躬身回答道。
顾如安轻轻的安抚着老御医的脊背,笑言道:“夜深露重,我让顾三送您一程。”
“多谢王爷。微臣告辞。”张御医言罢,披上斗篷,随后出了门。
这书房的门前脚刚合上,后头就又有人来敲门了。
敲门的乃是桉叶。桉叶忙活了一下午,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向王爷请罪:“王爷,王爷?”
怎奈敲了半晌,也未曾有人应答,桉叶奇怪的自语道:“莫不是王爷不在?”
桉叶老早就觉得不对劲了,从前顾如安去给太后请按的时候都会私下跟她嘱咐几句,现如今虽然她被皇上指去伺候皇后了,但按照顾如安的性格,倘若真有事相托,必然会亲自登门。
桉叶已经有两月有余未见着太后了,如今连王爷也是闭门不见……不免有些蹊跷。
顾如安听是桉叶的声音,只轻轻的躺回了床上,双目紧合,正如昏睡一般。
回去的路上,桉叶随便拉了一位小厮打探,才晓得原来顾如安竟是受了重伤,问过情况,便带着宫女回了宫中。
夜色更重了,柳云裳一面抓住春红的手臂,一面痛的哇哇直叫:“哎哟,哎哟,要死啦!轻点!”
可怜的小春红脸色涨的通红,也跟着直嚷嚷:“娘娘,您,您轻点!”
正在为她上药的千月无奈的笑道:“这是大梁的特制金疮药,保证比这些糊弄人的伤药管用多了。”
“那,那你
也不必再给我上一次药吧!”柳云裳痛得眼泪直流,明明白日里头已经包扎过一次了,当时疼得麻木了,也便没什么知觉,千月这药也不晓得放了什么,简直就像在伤口上撒盐。
千月无视她的叫喊生,熟练的上完药,用布条包扎完毕。
这边厢刚包好,只听门外有人低叫道。
“王妃娘娘,王爷请您过去一趟。”
是顾三的声音。柳云裳一听便知。
千月听闻到这句话,只别过了头,假装忙碌的收拾起东西来。
柳云裳深知,她要是不去,顾如安还指不定又给她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今天的桉叶姑姑就是个惨痛的教训,正好,她也想同他算一算这笔账。
稍作整理,柳云裳便跟着顾三去到了书房。
一进门,便瞧见了侧靠在床榻上的顾如安,他正手执书卷,看得认真,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
柳云裳也未坐下,只站在床前,看着他。
一身素白的中衣,剪头披着一件黑色袄子,黑发慵懒的散在肩头,一黑一白,映衬得顾如安的肌肤像雪一般。
顾如安举着诗册,唇带笑意。通红的烛光只把屋子里的小人儿身影拉的修长。
直到顾如安又翻过了一页,柳云裳总算是忍不住了,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书,道:“喂,你不会只是叫我来看你看书吧?”
顾如安这才抬起头看她。良久,轻声道:“我不叫顾三去找你,你就不来看我了是吗?”
柳云裳怔了怔,随即道:“不,我原就打算来看你。然后好好算一算今日的账!”说着还愤愤不平的指着顾如安。
这一抬手,顾如安才算看到她受了伤的手,旋即眉头一锁,朝她招收道:“过来。”
柳云裳往前靠近一步。
顾如安沉下脸:“再过来。坐这儿。”
柳云裳被吓了一跳,只好乖乖的移步到床边,坐了下来。
“手怎么受伤了?”顾如安将她的手握在掌心,眉头紧锁的看着她。
“我要同你说的便是这件事!”柳云裳瞪大眼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