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菲菲看着张秋芳动作娴熟地给李山挂上点滴,李山的手一直在她后背上轻轻摩挲。
“这么长时间了,你去哪儿了?”李山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
“我不是一直在这儿陪着你嘛!”张秋芳看着他微微一笑。
李山摇着头:“真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你是真正的张秋芳,我一直在找你。”
张秋芳回头了陈菲菲一眼:“你们都出去吧,我在这儿照看病人就可以了。”
陈菲菲跟在五个护士身后,一声不吭地走到病房外面,顺手关上了房门,看那五个人走出去后就消失在走廊里,陈菲菲挨着门轻轻蹲下,把耳朵贴在门板上,想听听里面说些什么。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病房里面没有任何说话的声音,只听到衣服摩擦发出的声音,接着听到剧烈的喘息声,男人和女人的,就如同那天晚上他们听到的声音一样,几分钟后,男人的喘息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女人轻微的**,和身边突然吹过的一股热风。
陈菲菲掩嘴偷笑:李山这是做春梦了,没想到打了麻醉剂也能有这样的效果,然后转念又一想,他不会每天晚上都这样吧?
短暂的宁静过后,就听见李山埋怨道:“这么长时间你到哪儿去了?我很想你。”
张秋芳说:“我是黑仙会的成员,当然要听会长差遣,这段时间程云彪从一个叫李克虎的人那里得到了一条消息,他很感兴趣。”
李山懒洋洋说:“我对这没兴趣,只对和你在一起有兴趣!”
张秋芳说:“听我说完你就有兴趣了,你知道县城里的某处地方藏着一千斤黄金的宝藏吗?”
李山说:“我们这里人人都知道这个事,不过是个传说里的故事,当不得真的。”
张秋芳说:“我原本也以为这是个故事,但是这次我和程会长一起去了李克虎家里,你猜发现了什么?一斤重的金块!而且是被砸下来的金块!”
陈菲菲听到屋子里一阵剧烈的衣服摩擦的声音,接着又听到张秋芳说:“可惜了,金块被程云彪拿走了,听李克虎说,金块是他爷爷的爷爷在埋人的时候从金人身上砸下来的,一直藏在家里,这说明传说是真的,我听程云彪问他如何才能找到那座金人,李克虎只知道他爷爷的爷爷传下来一句话:‘城西老枯井烧纸’。”
李山说:“烧纸有啥用?那个老枯井难道能挖出金子来?”
张秋芳说:“程云彪已经派人去挖过了,那井的四周都是石头和土,硬得很,看不出埋东西的迹象。”
李山哼了一声:“这些日子你就跟着程云彪干这事呢?”
张秋芳说:“你不想下半辈子荣华富贵吗?如果谁能得到这些金子,那不管去哪儿都够用了,你想和我在一起,就帮我想想这‘城西老枯井烧纸’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金子就放在那儿,谁先下手就是谁的!”
李山说:“这简直比哑谜还难猜!没头没尾的,我没那个本事,我,我...”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慢,然后再不言语。
又一瓶麻醉剂发挥作用了,陈菲菲没想到在纯意识中虚幻的麻醉剂也能起到作用,也多亏那瓶子与众不同,就算李山神志不清,看看那瓶子也知道是麻醉用的,无形中对他是个暗示,不过听李山和张秋芳的对话,感觉他思维很清楚,根本不像是平时在医院里看到的那样,可他干嘛幻想着给自己用麻醉药?这次潜入进来,她感觉很多事情变得越发不好解释,她使劲挠了挠头发,没办法,自相矛盾的事情都不好解释。
她蹲在门口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屋里有人走动的声音,她知道那是张秋芳要出来了,赶忙踮着脚跑到隔壁的空房间里,躲到门后面,然后将这扇门虚掩起来,那边张秋芳已经走出来了,陈菲菲透过门缝看着她一直往楼梯口走去,并没有往自己这边看,心想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因为李山没有识别出她就是陈菲菲,所以她的面容是别人的,想到这个她不再顾忌什么,偷偷像个小猫一样跟在张秋芳身后。
只见张秋芳一直往医院大楼后方走去,陈菲菲知道那地方是太平间,即便是在环境中,她也不太愿意到这种地方去,因为几个月前她亲眼见到张秋芳的脑袋在这里被人割下来,今天这个谜样的女人竟然主动往这里去,陈菲菲还猜不出她意欲何为。
在距离太平间还有十几米的地方有一个像澡堂子一样的大房间,里面有一口很深的水池,那是医院用福尔马林来浸泡尸体的池子,平时总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即使在意识里,这股气味同样挥之不去,李山在出事之前总来这里,对北岗医院的布局和细节都很清楚,所以在他的意识里,医院的每个细节都还原地非常真实。
张秋芳径直走进这间泡尸体的大屋子里,站在水池边四处张望,陈菲菲此时还没有跟着她进去,见她东张西望的,赶忙躲到墙角,只露出一只眼睛,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但是张秋芳接下来的举动就十分令人费解了,只见她站在水池边上,默默看着倒影中自己的样子,接着沿着水池来回转了几圈,嘴里念念叨叨不知说些什么,接着走得越来越快,似乎是不经意间,她脚下突然滑了一下,整个身体没把握住平衡,人就掉进了水池里,可是掉进去之后,她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有一只手奋力伸在外面,似乎想抓住什么救命稻草,整个场景像是一出无声的哑剧,很快一切都平静下来,只听见水波拍打着水泥池沿发出的轻响。
陈菲菲蹑手蹑脚来到水池跟前,可是里面并没有张秋芳的尸体,只是一池子发黄的污水,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刚才明明亲眼看到张秋芳在这个池子里溺亡的,怎么走到跟前人就没了呢?
她一转身,猛地看到张秋芳就站在自己身后,她惊得差点没喊出来,张秋芳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陈菲菲把两只手都捂在嘴上,眼睛瞪得溜圆,但是眼前这个女人身上一点水珠都没有,陈菲菲的眼角不由得又往水池里瞄了一下,的确没人,难道自己看花了眼?
张秋芳一直没说话,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拉着她直奔太平间而去,陈菲菲跟在她身后,看她脚步飞快,也不知道自己此行是福是祸,到了医院太平间里,张秋芳带着她躲到铁门后头,两个女人奋力把厚重的门栓拉了上来。
“累死我了!”陈菲菲捂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你到底是谁?”她警觉地和张秋芳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我当然是张秋芳。”这个回答一点都不新鲜。
“废话!”陈菲菲说,“你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张秋芳微微一笑:“你好好看看,整座医院里,除了睡着的李山,就只有咱们两个了,刚才你看到的其他人呢?都到哪里去了?好好想想吧!”
陈菲菲一拍脑门:“莫非你真是张秋芳,我不会是见鬼了吧?”
张秋芳说:“我曾经委托过你一件事,让你找到我,并且了结我的生命,你还记得吗?”
陈菲菲说:“我想起来了,你说你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那你还能随便进到别人脑子里来,你到底是什么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