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回眸一笑百媚生

主仆三人穿过梅府宅子最后两层罩子楼的西角门,便来到宽阔的箭道上,顺着西路的甬道向前走,左手边一个小小的龙王庙,伊诺并没有兴趣进去,右手边是曲曲折折的假山小径,别有洞天的样子。伊诺继续往前穿过一个榆关,拐了一个小弯,抬头便见一个小亭子,远远的大字看得出,名唤妙云亭。

琴儿关切的问伊诺要不要歇歇再走,伊诺笑着打趣道:“梅家花园这么大,十停方走了一停,就要歇歇,这可如何能走完?”

琴儿温婉笑道:“这个花园既然这么大,咱们何苦非要一天走完?左右咱们是要住下去的,以后有的是时间。”

伊诺也觉得有理,便说:“既然这样,咱们斜着穿过前面那座桥,便去那边那个小轩中坐坐吧!”伊诺看见前面影影绰绰的小轩甚是喜欢。

瑟儿欢快的说:“前面那座桥叫凝碧桥,底下的水可清凌凌的了。若是在家,必是要去里面踩踩水的。”

伊诺捏了捏瑟儿胖嘟嘟的脸:“就你贪玩,连个桥的名字都知道的这么清楚。”说罢瞅着她笑了笑。

瑟儿撅着个嘴,生气道:“冤枉死人家了,谁贪玩了?还不是上次二少爷带我来的,还不是我在那个桥上替小姐问的二少爷的心意,饶是不感谢我,还说我贪玩。”也不扶着伊诺了,竟然一个人去旁边看花了。

伊诺刷的红了脸,想起了上次生病,清羽赠送玉壶,过后又带着瑟儿来花园子的事情,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琴儿笑着对瑟儿说:“是得感谢你呢!”瑟儿方孩子似的又露出了笑脸。

此时春光才至,正是‘绿柳才黄半未匀’之时,伊诺穿着浅色的春日衣衫,梳的整整齐齐的双螺髻,放佛还是在江南姐姐亲手梳起的那个发髻,看着满目的春光如斯,心情大好,像久未撒欢的小鹿一样,在一树树才吐新芽的柳树下来回穿梭,偶尔一两根嫩嫩柳枝轻轻的打抽在身上,只觉得痒痒的,这让她想起了旧日江南的孩童时光,一切似乎穿越到了那段最纯真欢乐的年华。

哪知

道还未走到前面那个凝碧桥,只转过一个假山,却倏然间看见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领着小丫鬟站在那里赏花。

伊诺和琴儿、瑟儿立时放慢了脚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清轩的小妾曹姨娘,那个名唤樱桃的娇娆女子。

只见笑容明媚的曹姨娘,松松的挽着一个偏髻,只插了一支意头极好的双飞蝴蝶金簪,成双成对。月白色的锦缎春衫,烟翠披帛,烟霞紫的百合罗裙,看起来十分艳丽妖娆。

她突起的肚子是那样圆滚滚的,里面是蓬蓬勃勃的生命,与这春光蓬勃十分相称,正凝神看着一朵正艳的杜鹃的她,在如斯春光中像极了一座极具母性的雕塑。

伊诺在给老夫人请安时亦是见过几面曹姨娘的,因着曹姨娘怀有身孕,也不大出来走动,伊诺与曹姨娘也并未真正说上几句话,只是在众人的言辞中,知道她是清轩心间上的第一人。

此时的偶然相见,伊诺已经知道回避不及了,便放慢脚步缓缓走了过去,曹姨娘也见到了伊诺领着丫鬟过来,遂扶着小丫头静静望着伊诺,大大的肚子更增加了曹姨娘妖娆的脸庞上一分柔弱之色,忍不住让人心生怜爱。

伊诺粲然一笑,关切问道:“不想在这里遇见樱桃姐姐,樱桃姐姐也是在欣赏这早春风光吗?”

曹姨娘明媚的眼光恰如这三月春光,亦是笑盈盈道:“表小姐好兴致,我也是看着这春光太好,便出来走走。”

比起乔氏一贯的朗朗笑声,曹姨娘的笑声便是杏花春雨中吹面不寒的杨柳之风。

伊诺如水清眸缓缓落到曹姨娘挺起的大肚子之上,曹姨娘满面皆是慈母之色,温言道:“已经八个月多了了呢!”

伊诺点头含笑:“姐姐必能为梅家生下第一个小公子。”曹姨娘眼眸欣喜之色滔滔不绝,夏荷一手捧着一束新折的迎春花,一手在旁边搀扶着小心说道:“您站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小公子只怕受不住了呢!”

曹姨娘点头,伸手招呼着不远处呆呆站立的一个十三四岁左右的小丫头:“夏歌,回去了。”

伊诺又注意到那个叫夏歌的小女孩,面色虽是也极其清秀,却是一种愁苦状,

便显得神色有些木讷,与旁边欢快的夏荷与夏柔十分不一样。

曹姨娘亲自挽了夏歌的手,那个还是一个孩子的侍女,仿佛挽着她的妹妹一样。回头见伊诺仍然立在那里,明媚回身浅浅一笑:“表小姐,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那笑容,是那样清澈妩媚,由不得产生一种爱怜与保护的欲望,难怪清轩大少爷那样宠爱,连伊诺都因为与她简单的几句对话而生出了好感。

伊诺目送着曹姨娘直到消失,转头对琴儿突兀的问:“今早起恍惚的听二小姐屋里的修竹说,大嫂子屋里的胭脂姑娘被大少爷责骂了,是怎么回事?”

琴儿低头想了一想,吞吞吐吐道:“好像是和刚才的曹姨娘有关呢!听说是大少爷要给曹姨娘什么东西,胭脂回禀大少爷说找不到了,大少爷当场便训斥了一顿胭脂姑娘。”

伊诺深深叹一口气:“必是大嫂子不愿意给,前几日的紫玉如意那场风波还不是胭脂姑娘夹在中间受气?”

琴儿慨然道:“女人之间的事情原本就有很多说不清楚,就像咱们在家时候,两个姨娘还不是有很多明里暗里的争斗?说又能说得清谁对谁错呢?”

伊诺望向曹氏远去的方向低低道:“看起来,这一位却并不像传说的那种一味的狐媚之人,大嫂子也不像是容不下人的人,怎么就闹得家宅不宁呢?”

琴儿一语道破般回道:“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是非,何况是女人,还是侯门王府里的女人?”

伊诺无奈一笑,心里莫名的多出一份伤感。只有瑟儿还在一边开心的折着迎春花,全无半点忧虑的样子。

伊诺看着瑟儿欢快毫不知愁的脸,莫名的想起了刚才那个叫夏歌的女孩子,那个本与瑟儿一样应该开心的年纪,却为何如此愁眉不展?

琴儿笑着解释:“那个女孩子是夏木的妹妹,昨日才被大少爷带进府里,听说,家里只剩她一个人了,怪可怜的。”

伊诺“哦”了一声,想起来了修竹今早晨的八卦。

夏木惨死了,夏歌最恨的是谁呢?众人都说,夏歌的眼神里都是仇恨,只有面对曹姨娘时,才是温柔与感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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