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节

她答应了秦阿姨的请求,只对夏薇说是因为劝酒导致人死亡进的派出所。

蒲一舟接到一左,一个男人忽然打电话给她:“夏一左小姐,你父亲半年前写了遗嘱在我这里寄存,请问什么时候给你?”

遗嘱?半年前竟然就写了。蒲一舟载她去见律师,交给她遗嘱前还说:“夏老先生当时说自己身体抱恙,一天天的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消逝,想要赶在离去前签下遗嘱,免得到时你们会因财产而闹不和。”

遗嘱简洁明了,自己所属的可继承遗产,五分之三给妻子秦晴,另外五分之二由两个女儿分别继承。

如果秦阿姨知道了遗嘱的内容,何止惋惜。五分之一又如何,爸爸这样做的道理自己虽然不理解,可他始终是对她们仁爱的。

“夏薇,”秦阿姨被收进监狱,夏薇便一蹶不振,一左与她谈话,她叹口气说:“拿着秦阿姨和你的那份钱去生活吧,不要白白浪费了几年青春换来的知识。还有,夏家大院的门永远敞开,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了,我都会欢迎你。”夏薇看着那丰厚的钱入神。

蒲一舟和一左要去送别黄馨了,余海因工作急赶回去了,黄馨也马上去自己的征途。出门前,夏薇起身大喊:“一左!”

一左和蒲一舟一起回头,夏薇问:“我们还能是一家人吗?”

一家人。那句如一股清流入喉的几个字,宁静致远,如一抹蓝久久沉淀。

一左嘴角漾起笑容:“当然了。”

夏薇能接受一左,已是一大满足。至于秦阿姨出狱后还愿不愿意一起生活,那就等到那天再思考这个问题吧。

机场,黄馨拥抱一左,又拥抱蒲一舟。

“一左就交给你保管了,好好对她。”

一左看看蒲一舟,对黄馨说:“大仙,什么时候再见?”

“很快。”

很快是多快啊?也不说说清楚,让一左好生郁闷。

然而没过多久,保险公司给一左打来电话:“夏一左女士吗?”

“是,有什么事吗?”

“夏中平先生两年前在我们公司购买的保险在前几日结期,您是受益人,所以请您找个时间来公司办理一下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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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骨灰被一左安排在了那里,和母亲一起,永久的长眠。

茶园被修剪的茶树已经开始在乍暖还春之际就长芽了,那绿中带着暗红的嫩芽给这里添了几分盎然。天空透明,阳光洒在走着的路上,没有风也没有云,更没有远去的飞鸿,只有孕育着八月长势凶猛的芦苇丛。

“妈,你是早就重生了,还是在等着爸爸来呢?”她看着两座墓碑,发神很久才问道。

这时,蒲一舟轻轻在旁边牵起一左的手,一左感觉到异样但也没看他。

蒲一舟看着一左问,“如果可以,我们能不能回到最初拥抱的现场?”

这些天,他一直和她一起,可是她一句话也没说,不知说什么,更不知从何说起。没有讨论过彼此的事该怎样了结,她在悲伤中,蒲一舟也不打扰她,但至此,也该做个了断了。

“我该叫你蒲一舟,还是付冰呢?”

“我承认开始是要对你的不赴约而开始报复,可是越发下去我就觉得心里越不开心。我想方设法要伤你,最终却拿刀捅了自己。我也想过要告诉你,可是怕你生气,于是就一直拖延下去。直到我们确认关系,我开始找机会说,没想到你就知道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去吗?你以为我是看不起你,所以才答应了又不赴约?”她反问。

蒲一舟点头,一左坦然:“我被人推倒砸到脑袋进了医院,躺了近两个月起来还以为只是昨天,结果到了这里什么也没有。一觉醒来手机也不见了,打电话给你已经联系不上。于是我就开始了一段边工作边等你回来的日子。”

“我不停的告诉自己,你在等我,我也应该等着你。所以五年里我不敢和别的异性走太近,我怕我会慢慢忽视你的存在。我怕喜欢上别人。每次来这里总是会想起以前的过往,每次就提醒自己,一定要等你出现。可是。。。有个叫蒲一舟的人出现了,在他的身上总能看到付冰的影子,于是渐渐的我就会误以为蒲一舟就是付冰。

付冰他一直没出现,蒲一舟也慢慢进入我的生命里,占据了付冰的位置。我不敢说我是多么爱蒲一舟,可是如果上天安排,那么我愿意把对付冰的爱加注到蒲一舟身上。”

一左顿了顿,呜咽着说:“可结果呢,原来好像这一切都是梦境,我一直喜欢着同一个人。而那个人一直都在欺骗我。”

他忽然侧身环住一左的肩,紧紧的拥住她。

一左眼里没有被雾蒙上,但已看不清眼前景象。

好久好久。她终于缓慢开口:“蒲一舟。”

“嗯。”他好怕她说出那句决绝的话,但结果如何他都承受。

既然是自己开始这场骗局,那么也让他来结束吧,尊重一左的意见,哪怕最终一场空。这是他欠她的。

等待片刻,一左轻轻开口:“如果还有机会,我们再来这里采茶。”

他伫立在那里,有一阵清风徐来,牵扯出止不住的泪水。

一左的眼睛还是凝望着两块墓碑上相同的笑脸,她笑,父亲终于与妈妈相见了,他此刻一定穿着一左为他挑选的衣服在某一处与她相会。

已经架起的木制桥梁还有几座小房此时仿佛被时间遗忘,它们也回到最初的模样,冬季的芦苇丛中,两个小脚丫踩着草上覆盖的积雪,浅浅的脚印淹没在静寂的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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