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宝像火药桶,从心到脑里‘忽嗵’燃起大火,烧的他全身经络都在咆哮。
他一把攥住比他高一个头的胡兔娃,咒骂:“该是的,我让你胡八道——”
话音未落,二宝就跳起来用头撞胡兔娃的下巴,同时挥拳朝他心窝里捶。
胡兔娃敢这话就有防范,下巴被意外的撞了一下,他在心里大骂二宝手黑。抬脚就朝他腿上踹,又猛攥住他的手,身体又压倒性的忽的扑过去。
‘噗通’一声闷响,两人摔在地上,二宝咬着牙闷哼,后背痛的头皮发麻,手底下是一点儿没松。
胡兔娃掐住他的脖,捉住那只乱捶的手,他不需瞄准,只用余光撇着地上,用尽全力,甚至嘶吼出声,把二宝的手砸在那堆瓷片上。
顿时,两只手都鲜血淋漓。
二宝的哀嚎声顿起,十指连心,痛的他脑里黑了一片。
他们打起来的太突然,看见的人从正房过来,还没到跟前人就已经摔在地上。大宝眼睁睁的看着二宝的手是以何种精确又飞快的速度被摁在瓷片上的。
他的神情像疯了一样,掀开压在二宝身上的胡兔娃,抱着哗哗流血的手用衣袖给他包裹这止血。
“宝禄,没事儿啊,没事儿,”大宝泪目,捧着血淋淋的手恨声高喊。
明日就是县试,伤了的右手如何握笔?二宝是所有人中最聪明的,他被寄予厚望。
胡有财红了眼,拎着胡兔娃的脖领,一拳就砸在他鼻梁上,顷刻间那张脸喷泉似的撒血,被甩在地上拳脚相加。
“哥——我的手,我的手——”二宝浑身抽搐,脸色涨紫,他用那只好手攥住伤手的腕,奇异的,他竟不觉的那么疼了,只是奔流的血让人眩晕,害怕。
“我给你找大夫,找大夫,”大宝咬牙把二宝抱起来,朝这大门跑,边跑边叫胡老爹。
胡老爹出门送又来做客的胡盛,刚回来,走到门口,胸口就中了一记闷拳,打的他几乎站不稳,怎么跑过去把二宝接到怀里的都不知道。
他没问前因后果,只一心想救浑身是血的孙,他最疼爱,最骄傲的人。
所有的人都跟着胡老爹走了,被打的半死,躺在地上挺尸的胡兔娃爬起来,吐了嘴里的血,‘呵呵呵’的发笑,笑的不能自禁,笑的眼泪飚出来。
他发够了疯,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朝门外跑。
此行的目的已经完成了,这个地方不能多留,更不能遇见她。
自己的跑,有多远,跑多远。
胡满知道出了事儿赶到医馆时,二宝的手正在上止血药。
少年人还未长成的手掌的,瘦瘦的,几个血窟窿,又深又长,几乎要露出骨头。胡满第一反应是庆幸没有伤到动脉,后怕劲儿过去后她一阵一阵的心悸气短,力竭一般心脏狂响。
她离奇愤怒的眼睛像一柄冰冷的刀,扫过一圈后,脸色平淡到冷漠的问:“胡兔娃呢?”
“肯定是跑了——”胡有财一言击中,剥开围着的人道:“我去找他,非杀了那个龟孙不可。”
“站住——”胡老爹脸上风雨欲来,搂着疼的厉害的二宝,目光直楞的看着大夫上药。
胡满机械一样声音跟大宝了几句,就走过去握住二宝的另一只手,并且告诉大夫不用包扎。
大夫瞪眼,想什么但没,这一家的神情都在积极隐忍这冲天怒火。
“要干什么?”胡老爹晦涩的问。
胡满用一种近乎温柔的眼神看着二宝,轻轻道:“我来给他处理,爷爷让他们散了吧。”
胡老爹想问问,但看孙女一脸空白表情的脸,他不问了,回过头让众人先回去。
“姐……”二宝不想哭,但对上前大姐所未有的温情,他抑制不住嚎啕大哭。
抽噎这问:“姐,我的手是不是残废了?以后都不能握笔了?那我明天怎么考试啊?”
还惦记这考试。胡满鼻一酸差点哭出来,不过她稳住了,拥着二宝道,“有大姐在呢,你的手没事儿也不会有事儿。你先眯会儿,等会儿姐给你缝上口,用不了就好就好了。”
二宝固执的瞪着肿桃似的眼睛问:“要几天?明天行吗?我觉的不太疼了,包一下还能用。”
傻孩,都疼麻木了。胡满揽着他不话,静静忍受着这刺刺麻麻的心疼。
等了一会儿,去‘杏林馆’先羊肠线的大宝回来了,连带着老朱和朱修也来了。
老朱看着一眼血呼啦查的手,就把带来的伤药放下,拉着胡老爹一边儿话。
知道前因后果,老朱一言就断定:“那孩不是跟几个孩有仇,就是受人支使,这是故意在害宝禄啊。今年,可惜了——”
胡老爹痛心疾首,眼睛里没泪,鼻涕泛滥,这是伤心到一定程度了。
这么大年纪了,他哭不出来,发狠一般在心里发下誓言:一定要给胡兔娃母点苦头尝尝。
换成其他孙他或许不会这么恨,但那个人是二宝,他最得意,引以为傲的孙。
二宝从认字那天起就表现的与众不同聪慧,这一度让胡老爹担忧天妒奇才,而生出不敢对二宝太好的心思,他一腔慈爱忍的辛苦,只盼着有朝一日孩能一飞冲天。
可现在,因为那么一个破烂臭东西,二宝不能参见县试,他恨不得立时杀了胡兔娃。
是老朱的话点醒了他,胡老爹心里想的只有一个人,一个恨不得他立马败家,儿孙一辈没出息的人。
他不会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