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崽瞪着两只惊呆的眼,探出半截身,‘唔’的一下,像是哭了。他跳起来跑过去,畅通无阻的脚步泛着诡异,与生俱来的警惕让他瞬间冷静。心翼翼走到大石头前,就见胡满侧着身躺在上面。
“姐?”狼崽推了推她,声音粗砺如沙,意外的低沉。
回答他的是一声濒死的倒气声,长而痛苦。
有动静就是没死。
狼崽眼睛里闪过亮光,探着上半身去看她的脸,又叫了一声姐。
胡满睁开千斤重的眼皮,对上一双在黑夜里也泛冷光的眸。
她心这双眼睛,跟自己真像。
用了一天一夜的精神力,就是为了让暗河里的水通过竹管流到山腹里。山腹是个天然的水库,太阳能把人烤化未必能把山壁晒透。里面的水就算蒸发掉一半儿也够千人饮用。
这地界是山区,有水的地方是真有水,没水是真没水,例如村儿里就两条河,一条深渊。
深渊里的水指望不上,现在已经流失一半儿,想用人力从山崖上打水,做梦。
河流已经露出河床,大旱来临了。
所以啊,所以啊,只能自己不劳辛苦,不求回报的做个好人了,然后累成一条狗。
胡满心眼发作,把自己安慰了一通,胡乱揉了狼崽的头,就翻身在大石上睡过去。
夜里,依旧热的人想跳河。狼崽躺在她身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跑下去捡起地上的大叶,盘腿坐着给呼吸沉稳满身汗味儿的少女打扇。
吸人血的蚊也靠过来,把狼崽忙的张牙舞爪。‘啪啪啪’声不绝于耳。
胡满在睁眼时是被一阵捉弄人的瘙痒折磨醒的,她睁开眼就见天光大亮,入眼的是蔫了吧唧的绿叶。
一从树枝照在头顶,遮住了炙热的阳光。
胡满顺着树枝看到一只瘦爪,抓着它的狼崽正打瞌睡虫,傻不愣登的坐在大太阳地下给她遮阳。
“怪不得能睡这么久。”她嘟囔一句,推开树枝坐起来,也把狼崽给惊动了。
他满头是汗,哑这嗓叫了声‘姐’,被晒迷糊了,两只眼睛里不是太清明。
“好孩。”胡满在他跟前尤其放的开,夸赞一句看他热的厉害,还乖巧的模样贴心,心情好的叩这他的脑壳来到水池边。
河床裸露这,干干的一点儿水渍都没有。狼崽指手画脚嘴里咕噜咕噜的发出水源涌动的声音。
胡满拍拍他的头,蹙眉看向池。
才这种程度暗流就断了,也不知道山腹里装了多少水。
她奔过去看,登高趴在缝隙处,扑面传来一阵凉意。胡满叹息一声用脸在缝隙处贴了贴,在往里看的时候,水面就在眼跟前,距离缝隙有一手掌的宽度。
大概,三分之一?她退后几步看着高高的山壁,不确定了。
但有这么好的地方,不把水存存满总是不甘心的。
她速战速决,领着狼崽生了堆火随便烤点儿肉吃。
胡满手把手的教狼崽生火“对,看那个干草冒烟儿了就赶紧用手捂着吹。”
‘呼——’
刚冒烟,一口气灭绝了。狼崽就用那种我做错了,但你一定要原谅我的眼睛看着她。
胡满嗤笑“你从狼变成狗了你知道吗?”
他知道个屁。点一次吹灭一次,胡满后知后觉的发现这货怕火。
“胆够肥的呀,”胡满揪着他耳朵,“我告诉你,我要么不教。教了你就必须的学会,敢糟蹋姐姐的心意,找死吗?”
狼崽被揪的乱叫,揉着耳朵‘臭’。
挨了揍的孩学东西就是快,在打石点火的时候他一下就成功了。就是添火的时候身离了八丈远,脸上的表情跟上战场似的。
胡满吃饱喝足,跑去洗了个露天澡,清清爽爽的出现在乖乖等她的狼崽很前。
她道“你回果园把果树给我看好了,一天最少浇三次水,生一堆火,打从今天开始,你要吃熟食,过点儿人过的日。”
她一边话一边把意思用精神力给狼崽解释。
他懂,就猛点头。然后看着胡满的背影消失在山林。
她用了异能,速度很快,眨眼就不见了。狼崽眼睛久久收不回来,抬脚朝她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隐隐约约听见有叫姐姐的声音,胡满回头看了一眼,下山了。
比狗鼻灵的狼崽追过来,浑身脏兮兮的从四肢着地站起身。他剧烈喘息着,遥遥望着不知名的虚无发呆。
一前一后,就这样错开。
胡满夜不归宿,回到家被揪着训斥一顿,来闹腾的老太太更是隔这老远就朝她投破鞋,嘴里骂她“赔钱货,贱皮。”
胡满平时很收敛,虽然气势强硬点儿,举止爷们点儿,但从不轻易给人呼吸不畅,要窒息般的杀气。
经过胡里正一事,她对老宅的狗都零容忍。更何况是老太太,只煞气翻腾的一眼,就让她感觉到凌迟般的恐怖。老太太倒抽口凉气,悻悻然闭嘴,腿有点儿发软。
所幸,这种恐怖如地狱的感觉转瞬即逝,快的就像是错觉。
胡满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话还是那样没有太多的情绪,压低的声音透着似有若无的温和
“老太太,你在这么闹下去,闹的人尽皆知,伯祖父就算想重新做人也没机会了。你老回去好好看着他,我刚才听老宅有人要寻短见呢。”
“啥?”老太太带呆愣了半秒,放下几句狠话就拄着拐杖飞快的走了。
白氏不放心的问“谁要寻短见?”
胡满耸肩“谁知道呢。”
白氏就知道她是骗人的,交代她以后不准再这样的话。
换了身干净衣裳,胡满来到村东头。打井的位置选在这里。
地里的野草都他妈晒死了,人人闲的蛋疼,都围着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