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在么?”林中阴影处随意地躺坐着一位与周遭格格不入,却与阴影极为协调的男子。
“嗯。”在通讯器的那一端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回答。
“欧利略任务执行失败了。”阴影中的男子轻描淡写道。“他的死亡已经确凿无疑。”沙林把玩着手中那根断绳,继续他轻描淡写的交谈。
“哼?那个神经质的碎尸变态居然死了……”那一端的声音突然略带了点惊讶不过很快就用平常的语气掩饰了过去。“切,那跟我有什么干系?”对方在沉默之后反问道。
“呵呵,生气了?”表情依旧的黑发青年似笑非笑地调侃着,“看来你还是对我相当防备的呵。”
“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想提醒你小心一下那个目标而已。能让纹组持续减员的人不简单。”沙林一如既往地把那已经报废,毫无利用价值的断索随意地丢弃处理掉。“你对自己同期的人真冷淡,真不愧为这个临时队伍里唯一的‘一纹’呢。”
“真啰嗦!”通信被对方强行终止了,似乎那端处的那个人情绪极其恶劣。
“欧利略,你这个混蛋!”林中传来一阵男子的咆哮。那场血雨虽然改变了你,却从未改变过我们之间的约定。
“呵,碎尸变态么?真是个极富悲剧色彩的人物……”男子冷漠地遁入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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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什么地方?”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男孩吃力地睁开眼睛,记得自己当时蹲坐平常的那个街角,由于身体感到很冷,不知不觉地在手中制造了一团红红的、亮亮的、热乎乎的东西取暖。一帮在那个区域收保护费的混混,不知在何时围了过来,一边“怪物,怪物……”地叫嚣,一边对自己饥寒交迫羸弱的身体拳打脚踢。
“好痛,谁来救救我……”男孩手中的让那些人恐惧的光亮熄灭了,他痛苦地蜷缩着幼小的躯体,无助地像沙袋般承受着他人接连不断带着怨愤的踢打。路人纷纷向这边的骚动投来好奇的目光,但发现那个被虐待的正是那个可怕的孩子,都纷纷惊恐地移开了目光,装作什么也没看到似的,匆匆远离现场。
“妈妈,那个小哥哥被很多大哥哥欺负,他好像很痛。我们去帮帮他好吗?”一个穿着蓬蓬裙的小女孩在马车的窗口目睹着者可怜的一幕。心生怜悯的女人的视线顺着小女孩所指的地方望了过去,在混混包围中的一抹火红色的头发让她同情的眼神转瞬间变成了忌讳和厌恶。
“小乖乖,他们只是在玩耍,呵呵。”女人移开了目光,一改往日的温柔,皱了皱眉头对车夫轻声喝道“还不赶快加快速度离开,不知道本夫人今天的行程很忙么?”
“是,夫人。”马车匆匆而过。车厢内尽是小女孩的不解的询问和女人牵强的笑意。
“好痛……我要死了么?”一个念头闪过,耳边尽是“打死他、打死他”的咒骂声。但是这些声音越来越模糊了,仿佛离他越来越远。“死了,也好。死了就不会痛了,不会冷,也不会饿……”眼睛快要睁不开了,视线也开始模糊了。在他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朦胧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些带着面具的黑衣人,那些混混逃命般地四处散开,但还是无声无息地一个不漏地全部倒下了。
当他再次感到周身疼痛,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四周一片漆黑,在黑暗中还不断传来一些孩子的抽噎声。“很黑,很冷……”此刻手中再次出现了那个为他带来光明和暖意的小团。
照亮的四周中,首先映入男孩眼帘的是近处光亮中的一双温柔明亮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是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小男孩。
“这是什么?太厉害了。”小男孩用充满崇拜和好奇的目光注视着他手中那团红艳。
“你,不害怕么?”脏兮兮的男孩蜷缩着伤痕累累的小躯体,有点怯弱地望着这个对他手中之物好奇的陌生人。
“唔,一点也不。”小男孩伸出同样脏兮兮的小手靠近了他手中闪烁着跃动的不可思议。“很温暖,这是火焰吧?你可以制造火焰真的太不可思议了。只有传说中的魔法师和修炼斗气的强者才能做到的戏法。哇,太厉害了。这样就不会觉得冷了。”
“嗯。”男孩喃喃道,“原来这个东西叫做火焰,不是叫做怪物。”
“我叫欧利略,你叫什么名字?”小男孩自来熟地跟这个独自缩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角落的不可思议的伙伴搭起讪来。
“我?”男孩变得没刚才那样畏畏缩缩,他对这个不怕他手中火焰的孩子的突兀的提问感到有点无措。“我……不知道……我没有名字。”
“是吗。”欧利略略为沉思了一会儿,不过,他的眼睛再次被眼前温暖、明亮的火光点亮了。“火焰……火焰?炎,你以后就叫炎好了。那是温暖明亮的火焰的意思,很适合你。”
“炎?我叫炎。”炎有点欣喜地接受了他懂事以来的唯一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不是什么怪物,我的名字是炎,温暖明亮的火焰。
“炎,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么?”小男孩真诚地说道,在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黑暗陌生的地方之后,他的确害怕过,不过身边凭空出现的火焰和那个带来火焰的同龄人却让他感到异样的心安。
“朋友?朋友是什么?”炎疑惑地凝视着欧利略那双如他手中焰火般明亮和充满暖意的双眸。
“呃,朋友就是伙伴。”欧利略没想到眼前的男孩会问起这个问题,解释起来,年纪不大的他也有点犯难了。
“那伙伴又是什么?”炎再一次以他的问题难倒了小男孩。
“伙伴就是一起玩耍、一起面对困难、一起进步……的人。有了伙伴就不会害怕,不会孤独,什么难关和危险都可以度过。”欧利略绞尽脑汁把他父亲以前曾经对他说过的一番话语从小脑袋瓜深处挖了出来。
“一起玩耍,不会害怕,不会孤独……”炎重复了欧利略那番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和稚气说出的那番对伙伴的理解,他那无神的眼睛也开始明亮了起来。
“我们就做伙伴吧。”两个小男孩在漆黑中只有一点明亮的地方,异口同声地说道。他们的小手激动地握在一起。正是此刻相握的手,支撑了他们面对和熬过即将到来的,他们现在还懵然不知的残酷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