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帆默然无语,良久才道:“……公子的事,是没有想到,大约她是女子,想法也与男子不同。 ”
正常来说,一个男子,后宫多一个妃子而已,多一个人还多了一个州的助力,没有人会拒绝。
他以为李君玉也会如此,哪知道她如此的目中无人。
当权利益者,当然是以当权利益为主,为何这个李君玉就能拒绝,如此的不待见呢?!郭赞不能释怀,很是生气。
可是走到今天,没退路了,如今不能进,只能不甘心的退回益州去,没有第二选择,理智归理智,理智告诉他必须走,现在就走,可是,感情上,他实在是咽不下去这口气。
看郭赞这般的不能释怀,凌云帆道:“大人,臣有一言,怕是大人不爱听!”
“既是知道我不爱听,就别说了……”郭赞冷冷瞥他一眼,道:“你说服不了文轩,反倒被他说服了吗?!”
凌云帆苦笑一声,道:“岂是如此,臣与他,怕是以后也不可能再有交集,道不同不相为谋,只是,臣想说的是,形势比人强,大人……也许……”
“别说了!”郭赞冷冷道:“我认定的事,就一定要达成,一年不成,十年,十年不成,就我郭家三代也必达成。”
凌云帆听他这样耗上了一般,叹了一口气,便默默无言了。
郭赞再恨,再不甘,也是个十分理智的人,他将心中的不甘,不愿,以及所有的野心,又全部压了下去,道:“……整率三军,明日一早便早早出发回益州!”
听郭赞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这句话,凌云帆听着便叹了一口气,道:“是,只是大人,公子那里……?!”
“大人需要叮嘱公子几句吗?!现下这般的不愉快,总是不好,大人,不如臣去叫公子回来一起用晚饭,培养一下感情也好啊,大人……”凌云帆道:“再加上公子身边也需要人,公子在京中怕是要多加小心,若是大人不好好安排,怕是以公子的这个性子,迟早得要闯祸,公子他哪里是那些人精的对手,他太单纯了……”
郭赞一听头都大了,道:“这个不成器的,连个文轩也搞不定。听闻那沈相今天来了军营,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可惜老夫是见不到了,李君玉防范着我,不肯召见,若不然也试试他到底有何神通,在江湖中传的神乎其神,呵,千机门?!”
他站起来走动了几步,道:“你去将怀儿找回来,我嘱咐他几句,在他身边也留几个人,指点指点他,他这样的性子,真是一点也不像老夫,这般的单纯,去了京城,还不得被那些人给吃了?!”
“性子这般,也是好的,当初那李景瑜也算有点小精明,到最后还不是……”凌云帆道:“就要像公子这样的性子才好,也许会有转机也不一定呢,公子无惧无怕,心性善良单纯,许是好事……况且虎父无犬子,大人如此精明睿智,也许公子以后会慢慢懂了……”
“进了京那个地方,没人这般的记着他,希望他能精明点,别被那些人都给生吃了……”郭赞皱了皱眉头,叹了一口气,显然也是十分担忧的。
凌云帆应了一声,出了帐篷,问亲兵道:“公子呢?!去哪儿了?!”
“去那边小坡上跑走了,有两个人跟着,大人去应该能找得到……”亲兵道。
凌云帆便上了马追了过去。
果然在坡边的一条小河边上正在拔草发呆呢,看上去心事重重。
“公子?!”凌云帆上前道。
郭怀回头看到他,就有些委屈,道:“父亲为何还是这般凶,我不是已经听他的话了吗?为何还是这样对我呢?!”
“这不是因为公主没有接受你嘛,大人心里不舒服,觉得被轻视了,难免有点脾气,公子莫要介怀才是。”凌云帆道。
“若是知她是这般英才,我早就愿意了,”郭怀道:“现下,这般的讪讪的呆在军营中,连她面也见不到,他们总是拦着我不让我见,我心里真的也很不舒服。”
“公子真喜欢公主了?!”凌云帆道。
“以前我一直以为她是个丑陋的像男人一样三头六臂的妖怪,谁知道她长的这般的像个女子,一点也没有像那些男人一样丑陋,我自然倾心,况且她又如此有魅力,站在那里,仿佛是天生的王者……”郭怀说着,又闷闷的道:“……我看到他了,看到了那个沈相,军营里的人都说,那是公主的心上人……”
凌云帆沉默着听着他抱怨。
“他一来,公主亲自去接,没人敢拦他,恭敬的马上迎进去了,只有我,被他们拦着,我蹲了一天,守了一天,也没进去,她的眼睛里根本没有我……”郭怀道:“凌大人,你能给我出个主意吗?!叫公主对我倾心好不好?!我的容貌也不差,也读过书,武虽不才,可是,比起那个沈相,我也比他差不到哪儿去啊,她以后是要做君王的人,我不求做皇夫,只想要呆在后宫一隅,偶尔公主能记起我,我就满意了,可是,这样也不行吗?!那个沈相,连正眼也没有看我一眼……”
凌云帆摸了摸他的头发,觉得他现在还年轻,又从未吃过苦,根本不明白人这一生,太苦太苦,可他却无法欺骗他而去安慰他。
凌云帆看他红着眼睛,心想,失望着失望着,你就习惯了,可是他却不能说,有些事得要自己体会,自己悟。
公子这个性格,未必不是好事,也许他以后就会放弃了,总比被大人这般利用着强。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蠢啊。
郭赞是真的陷入到一种入魔入障的状态中,可是,凌云帆是真的不想将郭怀也给拖进来。
“公主她好无情……”郭怀一说到这个就又有点执迷了,道:“……她说我要是执意进宫,她就将我阉了……送进宫。说了好几遍了,我一去她帐前,她就让亲兵这样威胁我……”
说罢就气着揪着草拔,道:“肯定是为了讨好那个沈相,哪一个君王不是三宫六院,公主虽是女子,可至少也要有几个夫君的,到底是君王,怎么能与平常女子一样呢,可是,她竟这样待我,哪怕不看在我面上,也得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啊,可是,竟是这样的无情……”
凌云帆竟不知道说什么,因为他说了这些利益,这些局势,郭赞现在的局面,他也不懂。
见凌云帆沉默,郭怀道:“凌大人,你怎么不说话?!”
“因为我也不知道要劝公子什么,”凌云帆道:“公主已经下了命令,明日一早,大人就要离开京城了,公主说,限三日内必须走,否则以谋反论处!”
郭怀吃了一惊,拉住了他的手臂,道:“凌大人,你也要走?!”
“自然要走,臣不在京中,公子才安全……”凌云帆道:“否则公子就……那个文轩也防备公子。”
“你走了,我就只剩一个人了……”郭怀红了眼睛,眼中全是对未来的迷茫。他从未离开过父母,身边一直有人照看,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以后可怎么办?!
“公子莫忧,大人会留几个人照看公子,公子以后在京中安份一些,可保一世平安……”凌云帆旁的却不能再多说,若叫郭赞知道了,必然会恨自己,说罢又叹了一口气。
郭怀道:“凌大人,我舍不得你走。父亲身边的文臣武将,只有你一直待我极好,也从来不会嫌我不懂事……”
“臣也舍不得公子,但人生在世,终有一别。以后公子多保重吧,大人叫公子前去用晚饭,大约以后再见,怕是难了,大人若有嘱咐的,公子听听便好,别太当真!”凌云帆还是忍不住道:“……以后在京中,一定不要与人结怨,那些人,没有一个是真正的善人,切记!”
郭怀本来不想理会郭赞,可是想到这是离别前的最后一餐,不禁更加难受,道:“……父亲以后还会再进京吗?!”
“若有机会,应该会吧……”凌云帆苦笑道。
“公主真是狠心,留父亲在京中就不行吗?!”郭怀道:“她总是这样偏心,那个凉州来的百里云川的人就留在她身边了,还时不时的带着,如此的亲近,凭什么就对我这样呢?!”
“公子,你别纠结这个,这些,公子不懂的,政治上的事,朝廷上的事,没那般简单!”凌云帆怕他想不通,道:“所以公子千万别掺合进去,否则,大人不在京城,公子若真是被人害了,只怕大人在益州也无能为力……”
郭怀一听眼睛更红,他依旧是想不通。
凌云帆见他这样,一直都是很担心这个小主子的,可是现在,他却不能让他通了七窍玲珑心,以后让他一个人在京城挣扎,也不知会是一个怎么样的局面。
“走吧,去见大人……”凌云帆终究是止了口,不敢再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