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婉等宁无求回来,立时就换上一副幽怨的面孔,唉声叹气。
宁无求自是询问,左小婉一边吞吞吐吐,欲语还休地对宁无求说了方才发生的事。
宁无求听见衣裳被撕毁,勃然大怒,恨道:“那贱丫头胆敢……”
左小婉摆出委屈之色:“我原也是好心,让秀云坊用上好的料子,也是怕折辱了玉儿的身份。哪想到,玉儿会这般误会呢。”
三言两语,将一件本来无波澜的小事,硬是又扣到了宁承玉的头上。
宁无求心中对宁承玉更加的厌恶,说道:“既然她不识抬举,那便算了,再也不要去为她做衣裳了。”
左小婉忙道:“衣裳还是要做的,玉儿虽然误会我……但我这个嫡母总不能真的同她过不去,既然玉儿本身就对我有成见,我也更不能叫她多想了。”
一席话又标榜了自己的贤良大度。
宁无求望着她,此时左小婉眸光幽幽,端的是梨花照水,颇为动人。
宁无求一把就将她搂紧怀里,望着窗外说道:“那贱丫头不识好歹,怎么配得上你这般。”
左小婉娇羞不已:“有老爷这般垂怜,妾身就知足了。秀云坊那头,妾身一定会再去关照,再说,马上也宫宴到了……”
宫宴,左小婉的确从不曾忘记过。在她未曾出阁以前,她相府千金,历来是宫宴上的佼佼者。
宁无求脸上出现一丝狐疑,很快又冷道:“她既这般不尊重你,连衣裳都撕破了,看这宫宴她也不必去了。”
左小婉大喜,面上还得露出忧愁之色看着宁无求:“这如何能成?玉儿她毕竟是侯府的嫡女……”
宁无求冷冷道:“侯府嫡女又如何,不过是侯府这块门楣抬举了她罢了。”他不禁又想起不久前,在祠堂里,宁承玉对他说过的那些,在他听来完全大逆不道的话。
不免心中更恨。
左小婉脸色幽幽,宁无求的话,让她嘴角慢慢掀起一丝笑。
左小婉想起看见的宁承玉那冰玉一样的肌骨,心中就被嫉妒抓了心肝,便是有国色天香之姿色又如何?养在深闺人未识,只要她无法在宫宴中露脸,再美又能如何?
左小婉心中有一种报复般的畅快。
望着那件撕坏的衣服,春雨抑制不住的内疚,忐忑地看着宁承玉。
宁
承玉好像对衣裳撕破一点也不在意,这反倒让春雨更加不安。
“小姐……”春雨不安地开口。
宁承玉目光盯着她手里的衣裳,缓缓伸出了白玉一般的皓腕:“给我。”
春雨不知所措,捧着衣裳,轻轻上前。
当衣裳到宁承玉手中的时候,只见宁承玉使力一抖落开,瞬间光华流彩,这件云丝织成的衣物,绽放出本属于它的娇艳。
就为了陷害宁承玉,左小婉还真舍得下本。
宁承玉冷冷一笑,忽然两手用力一拉,沿着腰封那里,狠狠将这件衣裙彻底撕成两半!
春雨看呆了。
只见宁承玉将撕下的那一半衣服随意丢弃到了地上,而剩下的那半截,再次狠狠一撕开,将原本整件的衣裙,霍然撕的只剩下长长的一片绢布。
春雨骤然哭出来,以为这是宁承玉在用另一种方法责罚她,她立刻哭着下跪:“小姐,都是奴婢的错处,您不要生气了……”
宁承玉望着她,不禁皱皱眉,没办法才说道:“我几时说了要责罚你?还不快起!”
春雨不敢反抗,却是眼睛盯着宁承玉手里握着那一截布料,泫然欲泣。
宁承玉看了看手中衣裙,冷冷就一笑:“既然月例钱都被扣了,当然要物尽其用,若就这么扔了,还对不起我的银子。”
春雨不解其意,只得又低头轻轻哭泣。
宁承玉皱眉看着她:“我说了,起来吧。”
春雨虽然听话起了身,可其实还是眼睛红红的,随时要掉泪的模样。
宁承玉抖落开手里的布料,瞬间那华光溢彩,再次飘荡在屋子中。现在,这件衣裙,已经被宁承玉撕成了一整块的飘带,这布料云丝本就轻盈,飘带抖落开之后,竟然有一种九天云舞的感觉。
春雨再次有些呆。
宁承玉冷冷道:“这云丝极脆,本身就不适合做成整身的衣裳,寻常人将它作为配饰,已是足够了。”
一瞬间,似乎隐隐约约明白了小姐的意思,春雨将目光落到宁承玉身上。
宁承玉只是冷笑,她这将近半年的月例钱,可不能就这样浪费了。
春雨嗫嚅道:“小姐,您不责罚奴婢……”
宁承玉望着她,说道:“春雨,你记好了,只要我不曾怪罪你,这世上任何人泼的脏水,你都不
必接着,像之前对左小婉那样的事,我不希望你再出现第二次。”
春雨一呆,好半晌才似回过神,回过神之后,便又嘴角一抽,泣声:“奴婢明白!”
知道了宁承玉对自己多么看重,春雨心中又暖又心酸。她在心里再次立定决心,此生,只要她春雨在,决不让自家小姐受到半点伤害!
发给宁承玉宫宴的帖子,就这么被左小婉扣下了。左小婉心中有得色,感佩自己的先见之明。只要那贱人无法在宫宴中露脸,她就等于失去了及笄前的最后一次机会。
是的,宁承玉今年已满十四,只要过了八月,她就可以行及笄礼了。
顺便……也要议亲了。
左小婉原本柔婉的脸,因为那时不时流露出的恶毒神色,而成了极不协调的样子。
宁承玉那厢收不到宫宴的帖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只是冷笑,左小婉若是以为单凭这样就可以阻止她去宫宴,未免也太小瞧了。
宁承玉照常赏花看月,过的好不得趣。
果然是没有多久,宁承玉就看到侯府的管事,亲自来到了她的院子,奴颜婢膝地笑着,将一张烫金的帖子递到了宁承玉手里,说道:“大小姐,方才太皇太后派人来,给您送了这张百花宫宴请帖,请您笑纳。”
听到太皇太后字眼,春雨颇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宁承玉面色淡淡,接过了帖子后,便说道:“去回禀太后,承玉一定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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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低眉顺眼地走了。
宁承玉看着手上烫金的请帖,一切都还跟前世一样,太皇太后记挂着她这个郡主后人,在郡主离世的第一年的百花宫宴中,亲自下帖子请了她。怎不说是带了点安慰之意。
左小婉敢扣下寻常的帖子,这太皇太后的帖子,再借给她十个胆,她也不敢扣。
宁承玉吩咐将帖子收好,道:“不要让任何人有机会碰到这张帖子。”
左小婉那人贼心不死,难保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春雨忧心忡忡,自是又想起了被自己撕坏的衣裳:“小姐,去参加宫宴,您没有新衣,可怎生是好?”
宫宴这样的盛事,若是穿着旧衣去,岂不平白惹人嘲笑?
宁承玉眸子幽幽地:“过几日陪我去一趟祠堂。”
春雨不解,但还是照样应了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