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撇去政见与身份不谈,他对傅亦雪也并非是没有感觉,这么多年来他眼睁睁的看着傅亦雪从黄发垂条到亭亭玉立,他不是没想过让傅亦雪做自己的妻子。但傅亦雪放不下自己的自尊,更是凭着傅成康的地位,加上自己秀女的身份蛮横娇纵,自视甚高,就算慕容钰有再多的耐心,这么多年来,看着她愈发偏执的模样,也已经被她磨干净了。
“我马上过去!”
慕容钰再没心情与傅成康纠缠,当即就转身与那侍女一起去了厢房,而傅成康在震惊之后也回过神来,跌跌撞撞的跟了上去。
“雪儿!!!”
到了厢房门口,傅成康一下子冲到慕容钰前面,推开门冲了进去,在看到躺在床上面目全非的傅亦雪,傅成康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整个人霎时间像是老了十岁一般,佝偻了起来。
“雪……儿……?”
傅成康不可置信的看着床上躺着的呼吸微弱的傅亦雪,他跪在地上,撑着身子,拼命的探着头,去看床上的人,想要确认这不是傅亦雪。
傅亦雪已经没有呼吸了,脸上的皮肤也几乎不复存在,整张脸上结着血痂,筋肉血管都浮在上面,毫不狰狞。
傅成康看着傅亦雪的脸,面色铁青,加上屋子里始终弥漫着的檀香味加上浓浓的血腥味混杂在一起,让他的胃里翻江倒海,终于忍不住,是在傅亦雪的床边呕吐了起来。
“呕……”
傅成康一边吐,一边浑浊的泪滴不断的从他的满是沟壑的眼眶涌出,落到地上。
“巫医呢?”
没有理会傅成康,慕容钰站在门口,皱着眉头问在屋里的侍从。
“我在这里。”
苗疆巫医并没有离开太久,拿着一个药箱有回到了厢房。
“她死了。”
慕容钰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狠狠的说。
他没有想到傅亦雪会这么容易就死去,之前不是也能恢复吗?
“回天乏
术,听天由命。”
苗疆巫医的汉话说的并不流畅,有些生硬的口音里,透露着他的无奈,还有对生死的漠然。
“听天由命?”慕容钰冷笑了一声,狠狠的把他摔了出去,“那还要你做什么!”
“咳咳……”巫医踉跄了一下,抓着身后的门框才不至于摔出门外,他狼狈的站好,抬起头,依然面无表情的对慕容钰说,“她身上的毒已经无人可解,你若是再不让我进去,只怕她连尸体都留不下。”
“你说什么?”
慕容钰猛地睁大了眼睛,就听到屋内傅成康的一声惨叫;
“啊——啊——”
傅成康瞠目欲出,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床上的傅亦雪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脸上开始一点点的消融,像是被淋上了强酸一样,发出滋滋的响声。
慕容钰赶忙冲进里屋,看着不断流下脓液,几乎变成骷髅的傅亦雪的脸,他也忍不住的猛地向后退了几步,拼命扶着手边的门框才不至于让自己倒下。
“还是晚了一步。”
苗疆巫医跟在慕容钰后面进到里屋,看着眼前的景象也不禁摇了摇头,将手里的药箱放到了桌上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坛子,打开封蜡,走到床边,慢慢的将里面的液体倒在了傅亦雪脸上。
“你在做什么!”
傅成康见状直接就想伸手挡住巫医的动作,却被巫医一把制住。
“想留全尸,就别动。”
巫医面无表情的看了傅成康一眼,继续动作。
傅成康看着自己的女儿已经身死,却还要生生承受煎熬,心头怒火难平,却也是无能为力,整颗心就像是被人捏在手里一般,疼痛欲死。
“好了。”
巫医将坛子里的液体统统浇在了傅亦雪的脸上,看着她的脸不再继续融化才收手。
放开了对傅成康的钳制,他说。
那巫医浇下来的液体好像水一样,无色无味,却又将傅亦雪脸上不断烧灼
,冒着气泡的皮肤冲刷了下来,到了现在,傅亦雪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皮肉,只剩下了森森的骷髅。
“傅大人,请您节哀。”
ωwш⊙тt kan⊙c o 看了一眼瘫倒在地上几乎是半截入土的傅成康,巫医想了想,对他说。
如果说,在他说这句话之前,傅成康还只是半截入土,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傅成康几乎是两腿一蹬,翻了个白眼,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唯有胸口微微的起伏,还能证明他还活着。
“把傅大人,还有……傅大小姐……送回傅家……”
过了许久,慕容钰依然是没有勇气再踏进里屋一步,强撑着慢慢挪步出了厢房,慕容钰整个人惨白着面色,像是刚刚承受了一场酷刑一般,嘴唇苍白而没有一丝血色,他微微嗡动了几下嘴唇,从牙缝里,勉强挤出了一点声音。
“大小姐,殁了。”
傅成康在被送回傅家之后便卧床不起,而傅亦雪的死讯,却是迟迟没有公开。虽说是下了禁言,但傅家人各个都心知肚明。
傅亦心听着秋儿递过来的消息,手里的动作不停,直到绣完了绣帕上的最后一针,一枝精巧的梅花跃然其上,看着自己的成果,傅亦心满意的笑笑,才放下绣帕,抬起头来看秋儿。
“姐姐只是去了云台山带发修行,你可莫要瞎说。”
秋儿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傅亦心的意思,立刻点头称是:
“小姐说的极是,秋儿不该听信外面的风言风语,还请小姐恕罪。”
傅亦心笑笑,映着窗外的阳光,霎时间惊艳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不出傅亦心所料,在傅成康卧床三天之后,傅亦雪被秘密下葬,葬在了城南的安国寺后山,只留一个坟堆。紧接着又过了十天,傅家放出消息,傅家大小姐受高人指点,遁入空门,拜于云台山云虚大师名下,带发修行。
傅成康称病,慕容钰也借着回家奔丧的名义躲了几天早朝,离着选秀愈近,朝中各位大臣对于两位顶头的朝臣缺席无不津津乐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