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空说的没错,捆仙锁一开,天帝就感应到了。这感应让他大为神伤,他本是认定战神郗景独自一人打不开那捆仙锁,而失忆的战神留空也自然帮不上什么忙,可谁知世事竟然这样变幻,连他堂堂天帝都无法左右。
他抓耳挠腮想了很久,终于给他想出了个办法,办法名曰——抵赖。
事情是这样的,你看他留空未有记忆,郗景又不知道留空与西天佛祖的约定,那佛祖偏还远在西天。那么,如果他能从郗景手里将捆仙锁骗回来,顶多就算他们的这一场争锋又回到原点,谁也未曾占到半分便宜,而那留空至今失忆,就证明还是他技高一筹。
天帝这样的如意算盘打着,就又找到了许久也没记起来过的……司命。她是此行的最佳人选。
司命原本是一点儿都不想再踏进冥府的,这里见证着她血本无归的感情,可难违天帝旨意,只得硬着头皮。
刚降到忘川边上,她就察觉出冥府和平时不大相同,忘川河畔鲜血一样的彼岸花无风自动,竟像是有了灵气,更别说那忘川里的怨灵鬼魂们分外安静,像是沉浸在什么好事中。这样安逸的状态,她只在五万年前,战神郗景将装过捆仙锁的古镜碎片踢入河里时,才见过一次。怎么也没想到,原来这个鬼魂郗景,就是五万年前的战神郗景。相同的名字不是巧合,而是宿命。
司命还没决定好以何种面目,面对已然恢复记忆的郗景,忘川边已经走出来一个女子。女子长发未束,身材极瘦,一身黑衣,满身阴郁,却能独立行走,明显是冥府里的当差。
“你是谁?”司命皱着眉问。
那女子笑了笑:“你不认得我,我却知道你。天上司命,对冥主情有独钟,却屡次被拒。”
任谁听到这种话也不会开心,司命正要发作,却又听那女子悠悠道:“你想不想知道那个郗景对冥主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你想做什么?”
那女子郁郁一笑:“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是想看看郗景对冥主的重要性,要不要一起来?”
“为什么是我?”司命仍迟疑。
那女子瘦削的手一摊:“谁让我们爱慕着同一个人,这也算一种缘分。”
司命口里说着:“这种缘分不要也罢。”却朝她走过去。
瘦女子淡淡一笑,心里却不屑。天上的神仙,除了现如今的留空郗景,其他的大都眼高于顶,可若是真有能力也好,偏又都是色厉内荏的角色。就因为这样,瘦女子觉得即便她在冥府做一个无名无姓的闲鬼差,也好过那些虚情假意的神仙。
她爱慕过那个英俊的男子,明明是战神却满目慈悲。她扯了红线想绕住那人的指,却被用最直截了当的拒绝伤了心。可她没有恨,她只是更加好奇,得到他的心的女子,究竟是怎样的独一无二的存在。
跟在她身后的司命可不知她是何种想法,她但见瘦女子一味领着她往忘川逆流而上,忍不住问:“我们这是去哪里?”
“忘川的源头。”
“为何?”司命问。
“你不是来找郗景吗,她每日这个时候都会在那里消磨一些时光。”
司命皱了皱眉,忍下了继续问为什么的冲动。眼前的这个女子最容貌尚可,但是瘦到脱形,一看就惹人心烦,若不是她要去找郗景,才不会跟这瘦女子前来,司命心里这样安慰自己,才稍微舒服了些。
走了好一会,司命终于又忍不住开口:“见到郗景,我们要怎么才能让她听我们差遣?”
“差遣?”瘦女子突兀地一笑,转过头来,吓了司命一跳。
“你做什么突然转头?”司命觉得她不可理喻。
刚好这也是瘦女子此时的想法:“我听说你不过是天上的司命,半小不大的官职,差遣这样的词,也敢用来加之于战神郗景?”
“你还知道什么?”司命觉得自己被骗了,她在冥府早已经丢尽颜面,不由有些恼羞成怒,扣了笔随时准备攻击。
瘦女子却一副没看到的模样,转回头去继续走:“马上就到了,去了我们只需实话实说。”
司命觉得不可思议:“你脑袋没事吧,实话实说?你不想活了?”跑去和她说我们想对你不利,好看清你在冥主心中的地位?
前面带路的瘦女子许久未出声,司命正觉得她是不是真的是脑袋有病,打算转身离开,再做打算。却听到那瘦女子在前面,小声嘀咕了一声“小人之心”。她顿时恼怒,好,她倒是要看看,那个女战神有多君子。一会儿若是出事,好歹她还可以搬出天帝的旨意,她倒是要看看,眼前这个瘦女子如何逃出生天。
“到了。”瘦女子低声提醒。司命下意识往前看,发现一片彼岸花的海洋里,站着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她听到动静,徐徐看过来,美丽的眉眼刚毅的眼神,不是五万年前和她说“你想太多了”的战神郗景还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