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人奔跑着冲向侵略者,当波斯人看到雅典人向自己跑来时,都认为他们疯了。”——希罗多德描写马拉松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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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如何,先去解除伊杜卡的包围再说,再从那个罗马斥候队的嘴里,得知凯撒的确切消息。
伊杜卡城是个很小的位于高地上的聚落,在杜罗河与尼密斯河之间,毗邻大西洋海,城池虽然很小,但还是罗马人的“同盟自由市”,故而那队逃进去的罗马斥候队应该得到了当地居民的协助守城。李必达为了狠狠突袭阿瓦西里人,就把辎重和营地隐蔽在一个峡道之中,随后带着三个步骑混合大队前去救伊杜卡的重围,包围这个城市的阿瓦西里人足有三千人。城外荒野上,漫天飞舞的草絮里,百里香军团的一个骑兵中队突然自埋伏的高坡杀下,堵住了一支阿瓦西里人的辎重队,没过多久就将对方几乎全部杀死,只放走了一人回去,李必达叫对方传话:卢西塔尼亚的北方出现了罗马人的一个新投入的军团,现在这个军团的将军,要和勇猛的阿瓦西里人一较高下,就像他毁灭同样骁勇善战的巴兰提亚部落一样。
同时,李必达把对方辎重队的死尸上独有的衣物扒下——这是西班牙土著最常穿的夹袄,叫“萨根姆”,让一个中队的骑兵穿上,悄悄隐藏在战场旁侧的密林里。
很快李必达就领着其他的兵马,吹着军号逼近了伊杜卡城下阿瓦西里人的阵地,阿瓦西里人受到这种态势的逼迫,也只能回身和李必达决战。
没有意外,这支蛮族军队所采用的战术,是类罗马的,他们也戴着青铜或铁制的帽盔,上面插上三到四根羽翎,在束腰短衫外围上胸甲,手持方形盾,携带两到三支标枪,主武器是锋利的西班牙短剑,列着与罗马人类似的百人队松散三横阵,要在旷野地带阻遏住李必达的进攻。
李必达叫步骑混合大队的步兵列阵向前,举着旗标和火舌旗,这样显得他们与普通的罗马军团没有任何区别,而所有的骑兵都隐藏在步兵阵列的后方,他们全部下马,分成左右两翼,马头都侧对着阵列的斜前方,这样就迷惑了对面的阿瓦西里人,误认为李必达缺少骑兵。
按照古板的交战规则,披着狼皮斗篷的阿瓦西里轻步兵最先冲出来,奔跑到罗马人的阵前投掷标枪,不出意外的,百里香军团的前两列步兵,用凯尔特人包裹兽皮的椭圆盾叠起了面墙,开始朝前进迫。而阿瓦西里的轻步兵则有序地一进一退,袭扰着敌人,慢慢朝两翼方向行进,这样就能形成交叉火力网,打击突出的罗马人队列。
军号猛然响起,罗马人队列的后方灰尘滚滚,斜刺里突出了大队骑兵,对着他们凶猛地冲了过来,轻步兵根本不可能组成密集的队形和骑兵对抗,不管是训练还是武器,骑兵都是他们的克星,很快被李必达的骑兵逐得满世界乱跑,也无法对李必达的步兵队构成威胁——这时,本能感到会被对方步骑三面夹击的阿瓦西里人,迅速收拢队形,将盾牌与重标枪密集地伸向外面,就好像个巨大的豪猪,也像个翻版的罗马早期军团。
这时,密密挨着的阿瓦西里人,听到了原野上滚滚的车轮声,这是他们很熟悉的凯尔特战车的声音,这些战士也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只要列成密集的矩形方阵,战车和骑兵都不会拿他们有什么办法的。
但这队战车模样很怪,六辆四轮车,几乎同等数量的双轮马车,外带骑兵群和驮马队的护卫,自双方阵列对垒线的斜角方驶来,在一个半弗隆距离开外,车队停了下来,自双轮马车上跳下的兵士,开始自同样停下的四轮马车上抽出一块隔板,与车厢搭成了个开口朝外的斜坡,隔板上还铺设了两道简易的滑槽,用橄榄油润滑过的,接着解开固定用的锁链,把那种总体造型和罗马人弩炮没任何区别,但只是下部多了两组小铁箍轮的双臂弩炮顺利地推了下来,随即三名炮手开始安装石弹与标枪,扭动弓弦,另外两人用绳子与铁钉把炮位锁定好,免得它在轮子的作用力下胡乱晃动。
这便是李必达的精心改良过的“骑兵炮·改”:射角不再高仰,上车下车机动更快捷,炮弹再也不会擦着人头顶上几个罗马尺乱飞了,“骑兵炮·改”——你值得拥有。
很快,第一波石弹与标枪斜着飞向了阿瓦西里人的密集方阵,带着恐怖的穿透力,贯穿杀死了最外面的一批蛮族战士,李必达的炮手的速度毋庸置疑,他们练出的速射战术这会儿大发神威,在很短一段时间后,第二波打击都带着死神的呼啸声,刺入了阿瓦西里人的方阵,随后就是第三波与第四波……
即便是古希腊黑暗时代的泰坦巨人,也无法忍受这种铁与石头对血肉的洗刷,当阿瓦西里人无法忍受伤亡的酷烈,准备把队形分散开时,李必达的骑兵又从两侧进逼而来,逼迫他们不得不又重新缩成密集的队形——就在此刻,另外一面的斜角线,又有六辆“李必达·改”骑兵炮“轰隆隆”地驰来。没过多久,就是二面交叉式的抛射弹雨,一波波洒在阿瓦西里人的方阵里,经常一发好运气的石弹,能曲折地砸出几个飘逸的角度,带着到处飞散的断肢和头颅。
半刻后,当阿瓦西里人觉得宁愿在溃退时被追杀,也比这种呼啸死亡来得强时,他们就完全丢弃了阵地,把盾牌背负在身后,解散了方阵没命地朝伊杜卡的方向奔逃而去。
在密林里套着萨根姆短袄的那支骑兵中队,也迅速地跟着阿瓦西里人的败兵,冲到了伊杜卡城下,根本没有引起蛮族的怀疑,他们接纳败兵的阵地一片混乱,而后队长就突然越过蛮族军营,脱下短袄,露出罗马人的军服,绕着伊杜卡城,高喊着他是凯撒副将李必达的属下,城里人便垂下绳索只把他一个给拉了上来。
入夜后,城中人便得知了李必达援军到来的消息,他们欢欣鼓舞地在城墙上举起了灯笼与火把,而到了第二天早上,阿瓦西里人就派出了五十名头戴橄榄枝的使者,直接向李必达投降了。
李必达救出的人很醒目,他便是小克拉苏,凯撒帐下十分莽撞而勇敢的战士,也是克拉苏的亲生儿子,在前一段日子带着骑兵队,担任与伊杜卡城联络的任务,因为没等到任何佣军和大象的凯撒,只能自力更生,准备强渡杜罗河深入卢西塔尼亚地区,所以需要伊杜卡人的协助,谁想小克拉苏在此地反被包围。
这时,小克拉苏相信自己是有惊无险的,因祸得福,李必达的扈从和兵士进入城中,把象征荣耀的桂叶热情地戴在他的脑袋上,并送来了醇厚的美酒,欢声赞颂他的武勇,就好像这场击溃阿瓦西里人的战役是在他的领导下取得似的。但年轻人总是血气而虚荣的,小克拉苏很快就在李必达的“糖弹攻势”下飘乎所以,他在自己的营帐里接见了恭谦的李必达,随后对方告诉他——不久,北卢西塔尼亚的几十个部族,都会来伊杜卡城来拜谒他,表示对罗马的臣服,而自己身为克拉苏与凯撒的庇护对象,希望能有荣幸举办这个仪式,来彰显您的伟大荣耀。
“不,我亲爱的李必达,我觉得这个仪式还是让凯撒总督来受领比较妥当。”小克拉苏虽然飘飘然,但还没到痴呆的地步,当然这也是李必达所希望的,他需要个中间人来打马虎眼,于是他又向小克拉苏说,我的这个辅兵军团在卢西塔尼亚侧翼作战时,杀死了不少对抗罗马的蛮族人,也虏获了些许战利品,既然阁下不愿意统领仪式,但务必要代表凯撒,尽快镇抚好当地蛮族的秩序,来迎接凯撒阁下数日后的到来,而后我愿意变卖所有的战利品,当作仪式的花销。
这个折衷的建议让小克拉苏感到很满意,他便问李必达如何在短时间内处理好战利品的出售,李必达回答说马上就是整个凯尔特人的大节日“五朔节”了,我们就以和平的名义,召见该地所有的蛮族部落,立起营市来折卖战利品(等于把近西班牙的财富变相转手卖到卢西塔尼亚去),细节问题就交给我好啦。
五朔节当日,李必达的军营里全都挂上了象征和平的橄榄枝,营地外则立起了庞大的营市,还有两个燃烧的巨大柴火堆,来增加和平与贸易的喜庆,兵士和百夫长都开始在营市上摆售各种各样的贵重物,精美的器皿,黄金和珍珠镶嵌的刀剑,贵族墓地里的殉葬品,贵族妇女的琥珀项链等等,有的还带着它们前主人的尸臭或干血迹,蛮族人则赶着一辆辆大车来了,外带一桶桶美酒,在篝火前欢饮烂醉后,就云集到营市前,他们的女人聒噪着,要这还要那,并怂恿挑逗不同的追求者竞相购买更多更贵的东西来阿谀她们,到处都是讨价还价的喧闹声,当然总体而言整个节日和营市开放日都是很和谐很欢娱的,除了几十例发生在泥地里的斗殴凶杀事件外,这些事件的诱因,不是买卖价格方面的冲突,就是为了取悦女人而发生的争风吃醋。
而李必达则让小克拉苏坐在华美的营帐里,和蛮族的长老代表谈判着各种问题,新地界的划分,部族的税务负担等等,其实主要都是李必达在实际操作,他借着萨博凯穆斯的翻译,和各个长老激烈地斡旋、争吵,细节甚至到了废除个体土著民的私人债务上,但一到签署文件时,李必达就会很恭敬地递交给小克拉苏抉择,把对方闹得是头晕脑胀,遇到重大的他们都无权下决定的,就搁置一旁,说等凯撒来了后再定夺。
这其实是李必达的拿手好戏——拖延时间,搅混小克拉苏的头脑。
因为另外一边,哈巴鲁卡正在另外个营帐里,与几名机要奴隶一起,飞速地统计着出卖战利品的所得,并做出相对应的安排。
最后的结果是,战利品出售因为时间紧,任务急,卖得有些廉价了,所得为三百八十个塔伦特,还有事先在各个地区提前征发的税收,加一起总共还余有快六百个塔伦特。
很快,第二天李必达就在营地里吹号集合所有的兵士,然后他宣布了个惊人的消息,“之前的战争,我很荣幸能与大家一起用餐,一起筑营,一起同生共死,但我不得不宣布,对于你们来说——战争结束了,辅兵军团就是这样,匆忙而建,旋即而散。百里香军团只能保留一个千人大队规模的骨干,以供总督阁下决定去留,至于这个营地里的大部分同袍,很遗憾要说再见了,不过会我给你们以丰厚的馈赠,它包含三部分,遣散费、安置费与抚恤金,足够你们风风光光回自己的部落和城市了。”说完,李必达就叫哈巴鲁卡等人,将四千兵士尽数遣散,每人都获得了五百第纳尔的费用,其余留下的骨干兵士——大部分是萨丁尼亚岛被释奴,他们暂时不考虑钱财,只希望能继续服役,但李必达还发给了他们每人一百第纳尔的薪资,作为之前他们忠勇服役的报酬。
这花去了他二百多塔伦特,而后就是单独塞给马哥将军的五十个塔伦特的贿赂,整个过程很有效率,很快李必达的营地里大部分兵士就离去了,随即李必达把哈巴鲁卡唤来,交给他价值五十个塔伦特的黄金,叫他送给小克拉苏去,“这是贿赂的费用?”哈巴鲁卡问到。
“不,他父亲的财势,还需要我们贿赂他?告诉他,这是给凯撒举办受降仪式的费用。”李必达嘴角咧了下,笑着说道。接着,他喊进来了萨博凯穆斯,向他交出了五个塔伦特的金币袋,“亲爱的萨博,这是你的报酬,我马上不久后就会离开西班牙了。”
“可是财务官阁下,这起码相当于我十五年的薪资了,您替我母亲购买凯尔特长椅,我已倍感恩德了。”萨博凯穆斯很认真地婉拒道。
“不,你在这场战争里发挥的价值,远远不止这个酬劳,可以说我的胜利都是在你的计划指导下取得的,你的财务与策划的能力都是一流的,就像在雅典哲学院毕业的学生,永远要比罗德岛毕业的学生品级要高一样——我只惋惜自己没有更珍贵的纪念物馈赠你,记住,在我的心中你和那些拿薪资的大头兵是永远不一样的。”李必达很深沉地解释道。
听到李必达的话后,萨博沉思了会儿后,把装着满满的金币袋子推了回去,说:“阁下,我愿意对您献上我个人的效忠……是的,没错,我萨博凯穆斯·涅尔瓦·图拉真乌斯的效忠。”
“不好意思,你说你叫什么?”李必达好像听到了什么很熟悉很了不得的信息。
“是的,很抱歉阁下,我之前一直都以名字来与您相称,而今才说出我的氏名和族名,我愿意继续追随您,以及凯撒总督阁下,发挥我的专长为军团继续服务。”萨博凯穆斯把身板挺得笔直,说到。
这时,李必达连说好好好,随后走到营帐的镜子和神龛前,对萨博说:“对了,你就站在那里别动,随时观察我的神态。”而后他就解开猩猩红披风,又把华丽带着浮雕的钟形胸甲,和仿科林斯头盔全部给取下,蒙上件灰扑扑,带着箭穿过痕迹的破斗篷,又用小祭坛前的香灰涂了涂脸与头发,掏出匕首把腰带和坠饰划得七零八落,这才问萨博——如何,这样有无种在战场上艰难跋涉,困苦辗转的秘辛感?
“有是有,但抱歉,我不知道您如此意欲何为,卢西塔尼亚北部的蛮族已经降服了。”萨博摇着头问到,据他一向的观察,财务官李必达平日里是个挺注重外貌仪表的上级。
等到数日后,凯撒带着将佐与扈从,打着鹰旗和节杖风尘仆仆渡过杜罗河的浮桥,来到伊杜卡城外的军营时,萨博凯穆斯似乎有些懂了李必达的所为(他一向对这个奇怪的财务官,处于种似懂非懂的状态)。站在营地正门“普里托里”,和衣甲鲜亮的小克拉苏相比,列队欢迎总督阁下的李必达,连头盔都没带,满脸的灰尘,蓬乱的头发,带着血丝的双眼(这个萨博真的不知道财务官是怎么弄出来的),披着满是箭孔如筛子般的斗篷,他身后是列着整齐队伍的百里香辅兵军团没被遣散的第一千人大队,都穿着和李必达差不多的衣物,一副百战余生寒酸简朴的模样,齐齐伸出手臂,向凯撒致敬问好。
凯撒头戴桂叶冠,与阿庇斯、色克底流斯等一帮将佐一起下马,上前与李必达拥抱亲吻,“你留下的这个千人大队精神风貌很好,他们全是苦战后的精英,不是吗?没错,我会把这个辅兵军团的番号保留下来的。”随后他抬着额前的皱纹,看到了队伍后乖乖不动的三头战象,“虽然有些迟了,但我还是很高兴,这三个泰坦般的巨人,可以参加卢西塔尼亚最后的远征战事,对奥尔克雷西城的围攻。我是知道的,每头战象一天都会吃掉一支辎重队所背负的粮食,你们百里香军团躲避绿林马匪,穿越了整个西班牙的山林腹地,遇到无数蛮族的阻截,还能把它们安好地送到我的手里,一定耗尽了自己的给养,今日我看到了你们的忠诚和苦难,这份血战后的情谊,将是大家间此后最牢固的纽带。”
“为了总督阁下,为了凯撒!”李必达鼓起腮帮高叫起来,以此为讯号,所有的百里香千人大队兵士再次举手,跟着李必达后面一齐高呼起来。
雷雨般的口号声里,凯撒微笑着抬起左手,表示兵士们可以安静下来,随即他有意对着所有的将佐说到:“这个用勇气获得高乃留斯和李必达乌斯荣誉名号的战士,才应该获得我们的赞誉,他是整个远征军的楷模!”
哼,李必达心中黑黑地笑了,果然把自己弄得凄惨悲壮些,就会有戏剧般的效果,凯撒已经被我感动了,深深地被我感动,那些违抗军令的小事儿,就让它随着伊伯利亚半岛五月干燥的风,飘散吧。
“李必达,努马王和战神雷克斯·李乌斯之子!”军营里又掀起了欢呼的声浪,而后凯撒再次抬起左手,笑着对身后的扈从说:“下面,可以把努马王的继承者,从迪克曼门送出去了。”
迪克曼门,就是罗马军团营地的后门;与普里托里门是相对的,后者一般正对着敌人和战场,前者则对着后方,一般只有触犯军纪被驱逐出去的兵士,才能享受从迪克曼门走出的资格。
这,这玩笑开大了吧!当披着破布般斗篷的李必达,被扈从给架走时,他双手伸出喊道:“总督阁下,您不能这样对我,我在与辛克雷人作战时流过血,我在围攻巴兰提亚城时受过伤!我要单独见您,我要单独见您,我可以解释这一切!”但声音却渐行渐远,凯撒很平淡地对着周围的部下说,“他是个战争英雄,也是个战争贩子,如果他站在我的位子上,我会很欣赏羡慕他,但他只是我的部下而已,什么时候能做那些行为——还是等到他爬到我这种位置再说吧。”
这时,百里香千人大队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的人前一秒还是喊凯撒与李必达荣光万丈的口号,下一秒他们的财务官兼军团指挥就被拖走,逐出了迪克曼门,说不定还要追求军法责任,那会不会连累到我们,公民权和犒赏会不会被没收?
当看到面无表情的凯撒与其余将佐、扈从穿过接受检阅的队伍时,号手急忙吹起了军乐,却因为极度的紧张,使得C形军号发出了艰涩而滑稽的长声,站在队列最前方的小霍腾休斯眼睛滴溜溜地看着越走越近的凯撒,突然他的斗篷没收紧,一下咣当掉出个金碗来,这是他在贝特纳里的一处贵族坟茔里抢出来的,碗在他脚下欢快地打着旋儿,小霍腾休斯的脸色也愈发苍白,想把金碗用脚给拢过来,但又害怕遭到和财务官阁下一样的下场。
整个场面更加安静了。
凯撒嘘了口气,弯腰把那个金碗拾起来,举在面如土色的小霍腾休斯面前,问:“这东西是你们的临时财务官,带着你们攻击罗马方的城镇时所得的劫掠品吗?”
见到金碗主人结结巴巴,旁边的萨博凯穆斯抢过话头,回答说:“这只是这位百夫长英勇作战的奖赏,是得到财务官阁下确认的。”
“可现在已经没有叫李必达的财务官了。”凯撒的语气很冷酷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