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师的惨叫声、狼人的怒吼声打破了森林原有的寂静,埃蒙德背靠着看起来已经死亡的大树,呆呆地看着这接二连三的残酷的拼杀,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真的目睹到狼人和猎师在一起搏杀,他想要帮狼人,但他又不敢去帮,他怕自己会丧命于猎师的刀剑之下。
“赶快跑啊!你愣着干什么?!等着狼人把你杀了吗?!”一位满脸都是血污的黑衣猎师气喘吁吁地对埃蒙德大吼,他只是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埃蒙德,黑衣猎师不愿意出任何的差错。
即便如此,黑衣猎师再也跑不掉了,他终究还是招架不过朝自己猛扑过来的如恶狼般的灰狼人,准确地说,在那一瞬间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脑中一片空白,突如其来的巨大的冲撞力让他瞬间丢下了手中的银剑。
黑衣猎师躺在地上艰难地喘息着,用双手徒劳地掰着扼住自己喉咙的巨大的爪子,他感觉自己的血液似乎已经停止了流动,整个身体也开始变得僵硬无力。黑衣猎师很痛苦地看了看灰狼人那对闪露着残暴的狼眼睛,看了看微微张开的狼嘴中那尖利的獠牙。他咒骂着,咒骂着狼人都不得好死,并拼尽全力用一只手从胯间的刀鞘中抽出银匕首,他很想将匕首扎进灰狼人的眼睛、灰狼人的喉咙、灰狼人的心脏,但这位灰狼人不会给死到临头的黑衣猎师以任何机会——
灰狼人怒吼一声,用爪子拧断黑衣猎师的脖子,就像是解决猎物的生命一样,黑衣猎师刚刚抬起来的握着银匕首的手瞬时又绵软地跌落了下去。
随后,灰狼人踉踉跄跄站了起来,他低声咆哮着,皱起鼻子露出獠牙,恶狠狠地盯着不远处那剩余的最后一位猎师。灰狼人的爪子上已经沾满了鲜血,甚至在他某几个指甲的尖端,还悬挂着即将滴落的血珠,但灰狼人的情况也并不是很乐观,他的身上早已经是遍体鳞伤,那一个个伤口还在往外缓缓地淌着鲜血,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那些伤口只会越来越严重。
那在短短的十分钟内又失去了三位同伴的最后一位猎师握着银剑,咬牙切齿地看着灰狼人,就好像是在看着一个让他恨之入骨的世代仇敌。他没有退缩,依然握紧手中的银剑,看样子要准备继续迎战。
在埃蒙德旁边坐在地上的棕狼人低声说道:“别再傻楞着了,你回去吧,别掺和进来。”
“你认识……认识这个灰狼人吗?”
越来越虚弱的棕狼人摇了摇头,他看了看自己几乎可见骨的腿伤,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灰狼人,喊道:“我可不想因为我,让你跟着我一起丧命啊,你现在身上的伤已经很严重了,趁着你还能跑,就赶紧离开吧,我很感谢你能帮我……”
灰狼人照旧还是沉默不语,他用一只爪子捂着腹部因为自己的行动而越来越大的伤口,眼睛则一直盯着那位猎师的一举一动。他不能贸然进攻,对于狼人来说,猎师永远是他们难缠而强大的对手。
“别想跑,狼人。”那位蓝衣猎师阴沉沉地叫嚣道,“你什么情况你自己心里清楚!恐怕连动一动身体都会疼痛难耐,不如束手就擒!”
灰狼人似乎很反感猎师的这些废话,他绷紧腿部的肌肉,飞身跃起朝那最后的一位猎师猛扑过去,就像是一只扑向猎物的残暴野兽。那位猎师如果继续迎战,或许会有很大的机会的赢得胜利,受重伤的狼人一般不会有很大的力量,行动也不会很灵敏,但猎师内心的怯懦让他丢下了武器,选择成为了逃兵——连灰狼人都没有预料到,猎师最后的进攻却是言语上的叫嚣。
温热的鲜血溅在了灰狼人的脸上,他的爪子死死地按住猎师的肩膀,獠牙则狠狠地刺入到了蓝衣猎师的脆弱的颈部。满嘴猩红的灰狼人站了起来,吐出口中蓝衣猎师残留的血液,慢慢走到了埃蒙德和棕狼人的面前。
“埃蒙德。”
埃蒙德被吓了一跳,他不知道灰狼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而棕狼人显然也有些诧异。
“你……认识我?”埃蒙德看着灰狼人血淋淋的嘴,战战栗栗地问道。
“看样子我也没必要把我的身份对你隐瞒了,我就是塔森。”灰狼人答道,“说说看吧,你怎么会和这个狼人有联系?”
“塔森?!”埃蒙德惊呼,由于狼人变化形态后声音会变得非常低沉粗重,他并没有听得出来就是塔森,“你是狼人?!”
“如你所见。”塔森伸出一只爪子扶着树,另一只爪子则继续捂着疼痛难耐的伤口,“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我给雷文做铁器,他会给我一些猎物,我们经常这样交换,或者我在他这里买猎物,价格很厚道。”埃蒙德心虚地解释道,“我之前骗你和艾莉森,总不能把事实说出来。我答应雷文不把他的消息外传出去。”
“我就是雷文。”棕狼人笑道,“埃蒙德一向很诚实,要是他敢把我住的地方告诉别人,我会亲手宰了他。”随后,雷文看了看塔森遍布的伤口,又对埃蒙德说道:
“帮我们拿些绷带吧,在我家里有。”
埃蒙德连忙答应,仓惶朝远处走去。塔森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埃蒙德,随后也坐了下来。
“谢谢你啊,兄弟。”雷文看着塔森身体上遍布的伤口,满怀歉意地说道,“我欠你一条命。”
“没有什么欠与不欠的,想报答我吗?”塔森爽朗地笑着,“请我喝一杯如何啊?最好是烈一点的。”
“作战之后喝酒总是很享受。”雷文也笑着,“待会儿等埃蒙德过来,把伤口先包扎一下就带你去我的小屋,里面有我珍藏的威马烈酒。”
“听说是赤原帝国的最好烈酒。”在赤原帝国这一路上,塔森对威马烈酒有所耳闻,由于这种酒数量少而且价格不菲,所以在一般的酒馆是不会有威马烈酒的。
“没错,是我从一个黑商那里买来的。”雷文点点头,“我一直没舍得喝,看来今天机会来了。”
“对了,你和埃蒙德是怎么认识的?”塔森问道。
“可能你现在见埃蒙德不怎么拿弓箭了,但在遇到我之前,他也会经常拿着弓箭来这里打猎——这是他告诉我的。我和他相遇的那一次,他离很远就看见了正在埋伏着等待猎物的我。”雷文笑道,“他以为我是个什么动物,就射箭攻击我,埃蒙德技术很拙劣,他并没有打到我,但我看到了那支箭从我身旁不远处嗖的一声飞了过去。结果我一怒之下把埃蒙德打了一顿,‘你能不能看清楚了!狼人你也敢惹!’我大吼道,我敢保证那家伙当时吓得不轻,但后来我没杀他,因为不至于,顶多是我的午餐没着落了而已。后来,我没想到埃蒙德竟然在第二天来到森林到处学狼叫!我主动变化形态跑出来想要驱逐他,但埃蒙德竟然跟我说要和我谈笔买卖,让我给他打猎,他就可以给我一些铁器或者一些钱。我直到现在依然还是不理解,那家伙究竟从哪里来的勇气。”
“这么说来,埃蒙德家里挂的鹿角、熊皮什么的都是你给他的。”塔森说道。
“就凭他的打猎技巧,怎么可能杀得了鹿和熊。”雷文疲累地笑起来,“全是我卖给他的。”
随后,塔森并没有说话,他只是一直看着自己浑身的伤口,虚弱的雷文也没有力气再去交谈些什么。塔森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作战技巧还是和那些老道的狼人有很大的差距,而且这一次,他也是第一次见到猎师会组合在一起对抗狼人。
那些猎师为什么会组合在一起,塔森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再怎么想也没有一个合适的猜测,索性也就不再去想——毕竟那些猎师已经变成了一具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