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冰云怀了身孕,右相父女也断没有理由硬逼着东丹寒啸在这个时候休掉她,而且烟贵妃也表明态度,不是要反悔,只是要等冰云生下孩儿再说。
然康红叶却深深明白,如果冰云生下皇子,她的地位就更不可能动摇,就算强行将她休掉,将来她的孩子长大,也不可能不闻不问,又是一桩麻烦。
而比起右相,她的心思显然要狠毒的多,为了永绝后患,她竟然暗暗打起了冰云腹中骨肉的主意,只是还没有人察觉而已。
右相考虑最多的,当然是与烟贵妃和东丹寒啸合作的利害关系,怎样于己更有利。既然未能达到让女儿为寰王妃的目的,他当然不可能坐等冰云生下皇儿,而是来了招绝的,将冰云与东陵王之间的事,通过很巧妙的方法,传到东丹天极耳朵里。
如此一来,东丹天极怎可能不怒,就算前一刻还因为冰云怀了皇室骨血而高兴,后一刻仍旧勃然大怒,不惜亲临华阳宫,问个明白。
“冰云,你且从实说来,你被东陵王掳去那几天,到底发生了何事?”
东丹天极沉着一张脸,怒气冲冲。
看着冰云跪在冷硬的地面,东丹寒啸这个心疼,恨不得替她跪,“父皇明鉴,冰云不是已经禀告过父皇了吗,冰云并无隐瞒之处,父皇难道信不过冰云?”
东丹天极冷冷看他一眼,“朕是在问冰云话,你多嘴做什么?”
独孤傲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不会就这么算了,这不成器的儿子还有心情替别人求情,省省吧。
东丹寒啸喉咙一哽,知道父皇正在气头上,不敢多言。
冰云倒也不慌,从容道,“回父皇,东陵王初时并不知晓儿臣身份,以为王爷是要奉旨捉拿于他,所以对儿臣有些不敬,但两下里说开之后,东陵王便将儿臣送回,并无其他。”
东丹寒啸脸色一变,怒道,“东陵王曾入京?如此大事,为何不禀报朕知道?”
冰云低首道,“父皇息怒,东陵王行事并未告知儿臣,儿臣也不知他意欲何为,在宫门口儿臣便与东陵王分开,两无相干。”
“两无相干?”东丹天极冷笑,“东陵王近年来称病拒不上朝,其心不轨,你与他相处几日,可找到什么证据吗?”
这话说的,好像冰云是去游玩一样,这帮人哪里知道,在东陵王手上一走一遭,她差点没命!
“父皇恕罪,东陵王之事儿臣委实不清楚,他是否要反,儿臣不知,不过据儿臣猜测,东陵王若当真心存不轨,必不会在明知道被猜忌之时,还不做辩解,此中是否有隐情?”
“隐情?”东丹天极怒极反笑,“能有何隐情,东陵王居功自傲,目无法纪,朕绝不会姑息纵容!”
情知劝他不得,冰云亦不想这般时候跟东丹天极起冲突,便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东丹天极气过一阵,原本是气不过,想要震慑一下冰云的,可想到她怀有身孕,这毕竟是他第一个皇孙,不能有丝毫差池,就算冰云有天大的错,也只能暂且放到一边了。
“罢了,此事暂且不提,朕会着东陵王入宫,问个明白,你们都给朕安分些,不可再生事。”
“是
,谢父皇不罪之恩!”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毕恭毕敬地把父皇这尊大神给送走之后,东丹寒啸突然冷笑,“右相果然不惜鱼死网破,简直可恨!”
“不,还未到那般时候,”冰云皱了皱眉,跪了这许久,膝盖还真是疼,“右相不着痕迹地让父皇知道了东陵王之事,就是还不想明着跟华阳宫翻脸,我们先不能乱。”
“我倒希望他先翻脸,事情倒好办了,”东丹寒啸目露忧色,“我只是担心你,冰云,若是右相真的与我和母妃决裂,你必定会受我们母子连累,我如何能够安心。”
冰云白他一眼,“反正你都不再演戏,还说这些做什么。不过,我倒是想知道,如果不接受右相的条件,他就一定不会真心助你,你是打算怎样,彻底放弃右相的势力吗?”
东丹寒啸满不在乎,“我无所谓,我本来就不想当太子,是母妃一直担心月皇后和太子哥哥得势,会容我们不下,所以未雨绸缪而已。”
“这样吗?”冰云沉思片刻,眼中现出异样光彩来,“若想摆脱右相和康小姐纠缠,也未尝不是没有办法,我有把握能让他们主动放手而又动不得你,不过,王爷也别想再得他相助。”
“哦?”东丹寒啸挑眉,“什么办法?”
冰云凑近他耳边,如此这般一说,“你以为如何?依着康小姐的性子,十有八九会上当。”
东丹寒啸呵呵地笑,“就你鬼点子多!不过千万小心,别真的出事。”
“我知道,我可是神医,想瞒过我,可没那么容易。”冰云得意莫名,拍着胸膛自吹自擂。
东丹寒啸点点头,也满赞成的。其实自从知道冰云怀孕,他就派了影卫日夜守护冰云,现在他们不再做戏给人看,就更是不离冰云左右,不会有事。
回到房内,东丹寒啸便将冰云按进被子里休息,还一板一眼地将从太医那里学来的话说给冰云听,什么多休息啦,要开心一点啦,不要吃生冷硬啦,之类,听得冰云直抿着唇笑:都说了我很清楚,费那么多口舌干嘛。
父皇不再追究东陵王之事,东丹寒啸也就没了什么负担,大半天下来都陪着冰云,叽叽歪歪的,像个孩子。想来第一次当父亲,他实在是有些兴奋,不等这个劲头过去,他是不用想安生了。
入夜之后,华阳宫安静下去,折腾了个够的东丹寒啸终于有些累了,轻手轻脚地搂着冰云,安然入睡。
蓦地,窗外人影一闪,接着是“哧哧”的风声,凌厉而快速,是影卫在跟什么人交手。
东丹寒啸立刻被惊醒,一把披上外衫,抓剑在手,冲出门去,“什么人?!”
两道黑影正快速交换着方位,显见得两人都是好手,出招快而狠,却并没有多大的动静,竟未惊动侍卫。
东丹寒啸眼神一寒,执剑才要加入战团,陡然目光一凝,低喝一声,“住手!”
影卫当即错步收招,退出两步,面具下的一双眼眸冷厉如鹰,盯紧了来人。
“是你。”东丹寒啸声音里没有一丝起伏,挥手命影卫退下,“进来说话。”
东陵王摘下蒙面黑巾,跟着他进了屋,反手关门。
屋子里亮起一盏小小烛火,冰云穿了件外衫出来,无奈笑道,“王爷明知道父皇正猜忌于你,怎的总是冒这等大险,万一被人撞见,咱们都不用活了。”
东陵王倒是满不在乎,“臣查到一些事,事关重大,此时还不能面见皇上,便只能来找寰王,只是没想到会惊动影卫。”
“是本王多调了两名影卫过来,总有一个能发现你,”东丹寒啸放下剑,“说吧,是什么事。”
东陵王略一思索,道,“左相之子一直在偏远郡县,对外宣称是历练,可臣近日查到一些蛛丝马迹,他其实暗中豢养了一帮人,图谋不轨。”
“那个贺兰奇俊?”冰云眼前闪过一张妖媚的脸,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果然有问题吗?”
“王妃知道?”东陵王意外之至,“那是臣多此一举了?”
“那倒没有,”冰云摇头,有点不好意思,“我只是凭直觉,看他心术不正,阴阳怪气,其他的不清楚。”
东丹寒啸皱眉,“贺兰奇俊喜欢结交朋友,这个我倒是知道,至于他豢养手下为他所用,倒是不曾听说,看来得禀报父皇才行。”
“不止如此,”东陵王边琢磨边说,“左相此人阴阴狡诈,野心勃勃,臣一直怀疑他与夜弥国勾结一处,意图谋朝篡位。”
“什么!”东丹寒啸脸色一变,“夜弥国?这么说,上次与他们一战,粮草之事真与左相有关?”
关于那时月宛国粮草迟迟未发,后又被截之事,东陵王也知道,所以才将这两点想到一起去,“十有八九是,左相看来是有意借助夜弥国之力,谋夺月宛国江山,却没想到寰王妃神人天降,大败夜弥国,臣是担心他会有更加阴毒的方法来对付皇上,寰王千万小心。”
“我知道,”东丹寒啸心神有点乱,突又想起什么,“东陵王,你如何知道这些?花影教又是怎么回事?你既担心父皇,替月宛国江山着想,又为何不听父皇调遣,是想怎样?”
冰云偷偷在一边乐,也不急着说话。
东陵王戏谑地看他一眼,“王爷一气问这么多,是要臣先回答哪个?不是臣要对王爷不敬,王爷应该学学寰王妃,每临大事有静气,臣佩服得紧。”
被臣子调笑,东丹寒啸脸上一热,不过话说回来,东陵王夸赞的是他家王妃,也等于是夸他了,可以忽略不计,“我在问你话,快说!”
东陵王想了想,“花影教原非臣所创,他们的教主与臣是至交,后来教主仙逝,教内兄弟为防争位至自相残杀,便推举臣做了教主。”
“你?”东丹寒啸一惊,“你真的是?”
“是。”
冰云恍然,“所以你借助花影教的力量查左相的事?”难怪东陵王可以知道那么多而又没有半点动静,好手段。
“不止是左相,”东陵王冷然一笑,“其实臣早就怀疑,左相跟月皇后、太子一伙勾结,其心不正,只是臣还没有查到足够的证据而已。”
更令他想不到的是,他一心为月宛国江山,东丹天极却怀疑他与邪教勾结,想要谋反,还想骗他入京,拿他问罪。未得证据之前,他又解释不得,便只能避其锋芒,称病不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