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但是……
冰云犹豫着,心里头越发地乱了。她承认沐临风说的有道理,试想上次,如果抓到她的人不是东陵王,而是其他心怀不轨之人,拿她来要挟东丹寒啸,只怕依他对自己的情意,是不得不妥协,她岂非成了罪人。
可是,如果练了神功,就等于承认自己乌离国公主的身份,以后的事,要怎么办?
“我、我觉得我没那天分,练不成的,”冰云有点乱,下意识地离沐临风远一点,“我、我害怕杀人,我怕看见血!”
就算曾经经历过那样残酷的战争,她还是会害怕看到厮杀,害怕看见鲜活的生命在她眼前消失,她甚至觉得,那就是世界最残忍的事。
“属下只想王妃能够自保,这样在危急关头,属下也能分身去帮王爷,”沐临风也不急,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跟冰云讨论“花儿真美”、“天气真好”之类的琐事,“否则一旦有事,属下当然是要先保护好王妃要紧,王爷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在冰云身边服侍这么久,也很清楚她对东丹寒啸的情意,所以沐临风在劝她时,很会找切入点,让冰云拒绝不得。
“可是我、我不想去找什么宝藏,也不想管光复乌离国,不然父皇一定会震怒,会给月宛国带来大乱,没好处的。”
冰云明显已经动摇,可只要一想到世人对宝藏的狂热,还有父皇有多痛恨复国之事,就阵阵心悸,不敢稍有异动。
还是只知道替东丹氏担心吗?沐临风暗里冷笑,面上却一副满在不乎样,“那就看王妃是如何想的了,属下也强迫不得王妃。不过,属下斗胆提醒王妃一句,解读经文,拿到宝藏,并不一定是为了复乌离国,如今的局势对寰王很是不利,很有可能他会一败涂地,若是王妃能够拿到宝藏,寰王也有资本东山再起,王妃以为呢?”
冰云惊讶地看着他,“你真是这么想的?”确切的说,如果真能拿到乌离国的宝藏,沐临风真的甘心为东丹寒啸所用?
“属下如何想不重要,重要的是王妃是不是真有把握能让寰王渡过眼前这个难关,并且在日后永不被他人欺压,平安终老。”沐临风不置可否,这话却是越说越犀利,根本让冰云拒绝不得。
如此一来,冰云的心就更乱了,目光躲避着他的视线,“你、你让我想想吧,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好,让我想清楚再说。”
“属下十几年都等得,不在乎多等几天,属下是担心寰王等不得。”
“好了,你别再说了!”冰云有些烦躁,没好气地叱责一句,“我都说了会考虑,你别逼我行不行!”
“属下该死。”沐临风不惊不惧,上前两步将披风披到冰云身上,又退了开去。
冰云就算满肚子闷气和不安,也不好发泄在沐临风身上,就绕着花园走过来走过去,这心里还是憋闷得厉害,好不难受。
自从冰云怀有身孕,东丹天极就极为关心华阳宫的事,不时派人前来探望不说,还赏赐给冰云好些个安胎补身的药,让冰云啼笑皆非:要真吃了这些东西,还不得把她给燥热死!
不过话说回来,东丹天极看重这个皇长孙,也连带着稍稍原谅了东丹寒啸,解除了他的禁足令,也算不错。
当然,东丹寒啸心里很清楚,父皇并没有解除对他的猜忌,为免节外生枝,他还是得谨言慎行,免得再授人以柄——尤其是太子和月皇后,不定多气呢。
宜宁宫里,太子端端正正地坐了,聆听母后教训。
“本宫一直要你好好立个太子妃,生个皇长孙,你这太子之位也不至如此不稳,你偏生不听!如今怎样,寰王妃有了身孕,若是诞下皇孙,本宫看你跟谁哭!”
太子抿唇,无奈道,“母后息怒,儿臣一直以为三弟跟安陵冰云不合,哪料到他们如此快便有了孩子,是儿臣失算了。”
“自作自受!”月皇后冷哼一声,“皇上本就极宠信寰王妃,就算寰王如今不受他所喜,可寰王妃身系乌离国宝藏的秘密,皇上是断不会真的将华阳宫怎样,你呀,这次可是栽了个大跟头,看你如何在皇上面前扳回一局来!”
太子苦着脸,“儿臣定会听母后的话,立个太子妃,母后千万替儿臣张罗着,不然儿臣怎么办。”
太子性情一向阴晴不定,心思也很难捉摸,别看这会儿摆出个软弱样,其实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连月皇后也不能完全看透,更何如别人。
“本宫之前提及的几个女子,都是名门之女,你可自行挑选,本宫都依了你,”月皇后微微冷笑,眼神虽讥诮,却无损于她的高贵,“你且莫急,这女子怀胎十月方可瓜熟蒂落,未到孩子降生那一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何事,一切都会有变数。”
太子眼眸一亮,颇感兴趣,“母后的意思是?”
“你忘了吗,华阳宫除了寰王妃,可还有个康红叶不是。”月皇后干脆冷笑出声,“好个康良骥,居然不声不响地跟烟贵妃勾结到一处,想联起手来对付咱们母子,还真有些手段!”
右相在朝中保持中立,是人都看得分明,太子在月皇后授意下,也曾暗示过右相共享荣华,却被他装傻充愣地蒙混过去,此事也没再提。
之前突然传出东丹寒啸与康红叶喜结连理,月皇后还发了好一通火,大骂右相不识抬举之类,然事已至此,却也无可奈何。
太子不在乎地一笑,根本没将右相放在心上,“母后气什么,反正这堂也没拜成不是,而且儿臣也听说了,三弟态度坚决,说是除了安陵冰云,谁都不要。那康红叶的脾性儿臣是知道的,右相也断不会吃这个哑巴亏,好戏在后头呢。”
“哦?”看他胸有成竹的,月皇后抖了抖衣袖,“你有法子?”
若是能挑拨得右相父女跟华阳宫闹翻,那东丹寒啸就又树立了一个强敌,更容易对付了。
“当然还要从康红叶身上下手比较有把握,”太子笑得阴险,“安陵冰云有孕,最气的莫过于她,如今她心心念念的,必是想除去这个孩子而后快,不愁没有机会。”
月皇后森然冷笑,点了点头,“有道理。”
太子脑中想着计谋,又想起一事,“母后,儿臣的
手下近日探得消息,贺兰奇俊在清河郡活动频繁,苗头有些不对。”
这些年左相虽明着帮着他和母后,暗里却一直在搞些见不得光的把戏,尤其是他暗中与夜弥国勾结之事,太子和月皇后不是没有耳闻,只不过忌惮于左相的势力,再加上没有足够的证据,所以不能轻举妄动而已。
月皇后冷然道,“本宫早知道他不跟咱们一心,防着他呢,若他听话还罢,若不听话,本宫就将他通敌叛国之事禀告皇上,看他如何脱身!”
就算没有足够证据,可皇上一惯痛恨谋逆、犯上作乱之事,只要皇上知道,就一定会派人彻查,到时候左相必会穷于应付,事情就好办了。
太子欣赏点头,“母后英明!”
因为时时想着沐临风所说练功之事,冰云心情烦躁得厉害,既无法很快做出决定,又觉得此事事关重大,不能随意对东丹寒啸说,加上因为怀孕,反应厉害,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都瘦得不成样子。
东丹寒啸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揪着太医院的御医们挨个问,要怎么样才能让冰云不吐,或者少吐一点,别那么难受也成。
这帮老家伙们素知冰云医术过人,又都看得出东丹寒啸有多紧张这个皇子,个个畏首畏尾,不敢随意出方。把个寰王给气得,恨不得按住他们的脑袋,问问他们这里面都装了些什么:是医术,还是草料!
冰云被他气急败坏的样子逗笑了,又是感动,又觉得愧疚,“王爷别急,我真的没事,女子有孕大多如此,过去这段时间就好了。”
“那要多久啊?”东丹寒啸心疼莫名,捏一捏她的腮,“你看看,除了骨头就是皮,都快瘦没啦!你都这个样子,孩子怎么可能会胖得了!”
冰云又好气又好笑,一把打掉他的手,“那你是心疼我,还是心疼孩子?”
“心疼你心疼你!”见爱妃有些不高兴,东丹寒啸哪里敢刺激她,赶紧一迭声地辩解,眼珠子转转,再不知羞地加上一句,“也心疼咱们孩儿,放心吧,冰云,我会待你和孩儿一样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我知道你不会,”冰云喉咙一哽,眼泪都要落下来,“你对我好,我知道……”
“哎哎,怎么又要哭?”东丹寒啸投降,赶紧亲亲她苍白的唇,“好啦好啦,我已经请求过父皇,他同意我带你出宫散散心,你说好不好?”
“真的?”冰云又惊又喜,“我们可以出宫去玩?”
说起来自打进宫,除了那次失败的回门和上次偷偷溜走之外,她还没有再踏出过宫门,更别说了东丹寒啸亲亲密密一起出去游玩了。
“当然,”看她一脸兴奋样,东丹寒啸也松了口气,“换衣服,咱们走!”
“好!”冰云大为高兴,忙不迭跑进里屋,“卉儿!卉儿!帮我换衣服,快!”
东丹寒啸看得心肝儿直颤,“慢!慢!慢些,当心摔跤!”
唉,我家王妃都快要做娘亲了,怎么还会这么毛躁,万一出点事,可怎么好!不行,以后得看好她,保护妻儿什么的,咱责无旁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