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冰云痴傻,她的一切饮食起居皆由沐临风亲自负责,唯恐有一点闪失。想想那年,沐临风不过才九岁,能够做到如此份上,还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
其实,冰云医术过人,旁人倒是不可能在她饭菜中动什么手脚,在这一点来说,沐临风倒是多虑了。
少顷,彤儿和卉儿手捧大红嫁衣进来,“三小姐,这是您的嫁衣,你试一试,合不合身。”
“这么快就做好啦?”冰云大为高兴,一把扯起来,不由一声惊叹,“哇啊,好漂亮!”
明晃晃的凤冠,大领对襟的霞帔,火一样的红,耀人眼目。
抚摸着这吉祥喜庆而高贵的凤冠霞帔,冰云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儿。能够嫁给寰王,是她期盼之事,可寰王对她无情,前途如何,竟是无从想像。
“三小姐,奴婢帮您穿吧。”卉儿一笑,走上前来。
冰云收起思绪,点了点头,拿着嫁衣进了内室。
脱掉身上的素服,卉儿和彤儿一一为她穿起嫁衣,她相貌虽然丑,身形却是玲珑有致,纤腰一握,体态轻盈,颇具神韵。
“三小姐身子骨生得真好,”卉儿不由赞叹一句,替她收紧腰身,“这嫁衣也刚刚好,三小姐觉得呢?”
望着镜中的人影,冰云有些痴了:如果不是这张脸,哪怕只是平常相貌也好,配上这身嫁衣,也该挺有看头的吧。
“三小姐?”卉儿心里犯着嘀咕,主子也不吭一声,是不满意这嫁衣,还是怎样的?
冰云回神,勉强一笑,“嗯,挺好的,帮我换下吧,仔细别弄脏了。”
“是,三小姐。”
彤儿卉儿收拾好衣服出去,沐临风已端着托盘进来,“公主,吃些点心。”
冰云悻悻地坐下去,捏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用力嚼着。
沐临风微一皱眉,“公主怎么不高兴?是嫁衣不合心意吗?”
“没有,”冰云摆手示意他坐下一起吃,“就是觉得我这样子,穿这般好看的衣服,是浪费了。”
沐临风赶紧着咽下嘴里的点心,“怎么会?公主万万不可有此念想,公主之美,天下无双……”
话至此,他突地听到门外有异响,过去就着门缝看了看,没什么异常,就又退了回来。
“得了吧,”冰云失笑,拍一下他的肩,“就算你是跟我的,也不用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丑便丑了,自己不知道吗,不用你安慰。”
沐临风赧然,既然有心隐瞒她貌美之事,自不会在这般时候说破,便安静地吃着点心。
“寰王可有什么言辞吗?”
想起东丹寒啸对自己的无情,冰云心中越发难过。
可即使他再不喜欢她也好,她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他的事,便派了沐临风不时打听东丹寒啸的动静,意欲投其所好。
说到这件事,沐临风便有些忿忿,“有,动静大得很。”
“哦?”冰云一愣,“怎么了?”
沐临风却是冷笑一声,“那帮朝臣还真是会看眉眼高低,知道寰王大婚,争相送礼,唯恐落于人后。”
冰云失笑,“这本是人之常情,你气些什么?”
莫说是在古代,就算是现代社会,亦不乏趋炎附势、巴结奉承之辈,有什么稀奇。
“我气的不是这个!”沐临风恨恨的,几乎让点心噎到,“最可恨就是那右相,居然送了十名美貌女子给寰王,你说可气不可气?”
送美女?冰云眼神一变,下意识地抠紧了桌沿:
右相在这个节骨眼上送美女给寰王,是借此嘲讽她吗,还是想让寰王越发地厌恶貌丑的她?
“那……寰王可曾受下?”
睿智如寰王,必能窥破右相之用心,想必是不会受这等污辱的吧?
“自然是,”沐临风冷笑,“不但收下,还挑了两名最美者留在身边,夜夜笙歌,好不快活呢。”
冰云的心顿时尖锐一痛,禁不住地黯然神伤:寰王果然是一点都不在乎她的啊,明明就要立妃,却还……
“呃,”沐临风省及自己说得太过分,讪讪道,“公主莫气,这、这也许是误会,我也没有亲见,公主别难过,好不好?”
“我难过又怎样,谁会在乎,”冰云勉强笑笑,许是心情太过烦躁,这身上也有些不舒服,不禁扯了扯衣领,“要下雨了吗?怎么热得厉害。”
沐临风看她一眼,再看一眼窗外艳阳高照,摇头,“应该不会,公主,你怎的出了这么多汗,是不是不舒服?”
冰云皱眉,摇了摇头,又点头,说不出是何感觉。
身上热得厉害,体内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搅得她心神难安,不知道要做什么。
“我好热,好热……”说着话,她烦躁地扯开衣领,露出一侧锁骨来。
莫要看她脸容丑,身子却是白皙晶莹,微微透着些粉色,仿佛吹弹得破。
沐临风大窘,赶紧替她拉上衣领,“公主不可……”
谁料一句话未完,一股热力陡地从他小腹急蹿而上,他不禁打个冷颤,身上便也燥热起来。
怎么会这样?他暗吃一惊:难道是中了毒?
细一想也不可能,点心虽是府上厨子所做,但已经他仔细验过,断无可能有毒才是。
“好难受……”冰云脸颊火一样的红,额头上渗出粒粒汗珠,眼中泛起水雾,如江南烟雨般迷蒙。
只是配上她这张脸,那就……
“公主,你忍一忍,我这就去找大夫!”沐临风咬牙,竭力压抑心底的悸动,起身过去开门。
哪料一拉之下,门竟已被人从外面上锁,他吃了一惊,提声叫道,“来人,快开门!”
没有人应声,想想也是,平日里只要有他守护,这院中便少有外人在。
对了!方才他听到的异响,难道就是旁人将他和公主一起锁在这房中?亏得他武功过人,居然会如此容易就让人算计,真个是罪该万死!
“沐临风,我、我……”冰云用力抓着心口,似乎有些呼吸困难,可看她的样子,又不像是完全的痛苦,到底是怎么回事?
沐临风用力晃门,原本依他的功夫,要劈碎这门是不成问题,可现下他却是浑身无力,躁动难安,欲要发泄什么一般。
“公主!”身后猛地贴上一具热到吓人的躯体,沐临风的身体剧烈一颤
,不敢动弹分毫,“公主快放手……啊!”
心口处陡地巨痛难当,仿佛有利刃直刺心房,沐临风痛叫一声,几乎用尽全力,将冰云甩在一旁。
“啊!”膝盖猛地磕到地面,冰云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你、你……”
“公主不可!”沐临风踉跄后退,眼神痛苦,心口处的痛一波一波涌向全身,他已快要昏死过去!“我们、我们怕是中了、中了媚药!”
身体上某处胀痛难当,急切地想要发泄,可面前之人是他一直守护的公主,玉洁冰清,岂容他践踏!
“媚药?”冰云一惊,混乱的脑海中终于有了一丝清明,“怎么会?”
“还不知道,”沐临风颤抖着,“也许是让人算计了!公主让开些,我先开门再说。”
冰云简直说不出此刻是何种感觉,也许是方才这一摔,让她恢复了大半理智,羞愤之下,她蜷到墙角,动也不敢动。
沐临风深吸一口气,想要聚起掌力来劈门,却觉一阵异样情愫掠过心头,说不出的满足。
然温情只是刹那间,下一秒他心口便如钢针直刺,痛得他整个人都弯下腰去,喘不过气来。
看出他的异样,冰云眼神一变,“沐临风,你怎么了?”
难道是他把持不住,想要怎么样吗?
“没、事!”沐临风咬牙,满头冷汗涔涔而下,却也同样因为这样的剧痛,压抑了体内躁动的欲望,他右手掌心内力流转,扬手劈向房门。
“哗啦”一声大响,房门四分五裂,沐临风当先奔出门去,到井旁打了一桶水上来,从头浇下。
冰凉的井水沁人心脾,他激灵灵打个冷颤,身体上翻涌不息的欲望才稍有缓解。
“好厉害的媚药!”他低语,森寒了眼神:这般时候是谁会给公主下媚药,不用想也知道!
他怒极,几乎要忍不住冲去前院问个清楚,但又记得上次莽撞起来独闯玉宵宫的教训,便咬牙忍下,转身进去扶起冰云,“公主先坐一下,我让人拿浴桶来。”
要解媚药之害,冲凉水是最快的法子,可公主怎能如他这般,必得好生服侍才行。
“不必,”冰云哆嗦着,“帮我打桶水。”
“可是……”沐临风才要反对,瞥见冰云眼神,只得顺从道,“是。”
说罢他扶着冰云出来,替她打了桶凉水,她哆嗦着站好,“倒。”
沐临风一抿唇,倒也不犹豫,兜头给她浇下。
“哇啊!”冰云被刺激得跳起来,接着就冻得剧烈颤抖,“好冷!好冷!”
在这刺骨之寒的折磨之下,体内的欲望总算减轻大半,想来过一会儿就该没事了吧。
沐临风心疼不已,“公主快进去,我让卉儿彤儿侍候公主换衣。”
冰云一伸手,阻止他,“别声张,这院子里肯定有安陵冰玉派来的人,我自己换,你也去换好衣服,再来见我。”
沐临风眼神一寒,立刻会意,“是,公主。”
一柱香的功夫过后,两人都换好衣服,冰云也已恢复冷静,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取暖。这前后一想,她知道点心中必有古怪,便吩咐一声,“把点心给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