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昨晚见到到的白布上的痕迹不同,这块石碑上的经文痕迹清晰,有入木三分之感。
冰云看得两眼,心里直嘀咕:这到底是哪一门子的文字啊?小彖不像小彖,甲骨文不像甲骨文,扭过来扭过去的,像麻花一样。
见她只是站着不出声,东丹天极道,“如何,可解得吗?”
冰云一愣回神,“哦,哦,儿臣要仔细看看。”说罢她上前几步,假装仔细看。
初时还不觉得怎样,可只要盯着看的时间一久,她就会觉得恐怖,如今站在这一人多高的石碑前,昨晚那种肃杀的感觉再次扑面而来,仿佛看到了一场上古时候的杀戮,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如同身临其境一样!
双眼猛然间一阵刺痛,冰云大叫一声,“啊!”捂着眼睛急速后退。
“冰云!”东丹天极吃一惊,从后扶住她的肩,“怎么了?”
屋外,沐临风知道不妙,也顾不上礼节,飞身过去,“皇上恕罪,王妃想是看不得这些东西!”
“哦?”东丹天极回眸看他,“怎么说?”
沐临风低首道,“皇上有所不知,乌离国皇室中人并非个个都能解读乌摩经文,若是不具慧眼,就会受其反噬,如若强求,则双目皆盲。”
什么?
东丹天极和冰云同时吃了一惊,后者更是气恨恨地看着他:好你个沐临风,看这破经文居然有如此严重的后果,你又不早说?
不过,她也约略猜出来,沐临风这是在替她遮掩,免得东丹天极紧追着问,就立马应景似地喊疼,“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我好像看不见了!”
东丹天极脸色发白,立刻道,“罢了,沐临风,快送冰云回华阳宫,着太医过去看看,快!”
“属下遵旨!”
得了皇上旨意,沐临风便大大方方上前扶住冰云,“王妃请。”
冰云嗯了一声,赶紧逃命似地逃了出来。
回到华阳宫,东丹寒啸看来已等候多时,一见这阵势,自是吃了一惊,上前接过冰云,“怎么回事?”
沐临风道,“回王爷,皇上要王妃解读乌摩经文。”
“哦?”东丹寒啸眼神一变,“这么突然?”
“属下不知,”沐临风一脸无辜,“不过王妃不具慧眼,解不得经文,遭其反噬,眼睛不舒服。”
“怎么会这样!”东丹寒啸心急之情溢于言表,“快进来!沐临风,去请太医!”
“不用了,”冰云赶紧摆手,“我已经没事了,休息一会就好。”
东丹寒啸看着她的脸,没发现什么不妥,也就随了她,“也罢,沐临风,你先下去吧。”
“属下告退。”
沐临风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酷笑意,返身而去。
皇上,寰王,你们休想解开经文的秘密!宝藏是属于乌离国,属于王妃的,别人休想染指!
东丹寒啸哪里知道沐临风打的什么主意,小心地扶了冰云坐到床榻上,“眼睛疼得厉害吗?手拿开,给本王看看。”
好温柔的声音哦。冰云像是中了魔音一般,怔怔放开手,东丹寒啸忧急的脸容就映入眼中。“王爷是在心疼我吗?”
“别说话,”东丹寒啸白她一眼,双手捧起她的脸,仔细看她的眼睛,“好像没有什么不妥,很疼吗
?”
“没,”冰云轻轻摇了下头,感受着他掌心的暖意,“方才疼得厉害,现在没事了。”
她倒没夸大其词,方才看着经文时,眼睛确实很疼,但很快就过去了。
东丹寒啸似是放了心,气道,“父皇在想什么,怎的突然要解经文,有那么重要吗?”
冰云勉强一笑,“也许父皇是别有打算吧,不过我让父皇失望,解不得经文。”
东丹寒啸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失望不失望,解不得才好。”
“诶?”冰云一愣,“为什么?”
在宝藏的事情上,这两父子好像不是一条心吧。
“没事,”东丹寒啸顾左右而言他,“冰云,别往心上放,解不得反倒省了许多麻烦。你先休息一下,这些事别再想了。”
冰云随着他的扶持躺到床上去,又想什么,不安地道,“王爷的伤……”
“不妨事,”东丹寒啸脸上微微一红,躲避着她的视线,“是本王咎由自取,非你之过。”
那天的事他两个刻意不提,就是不想太过尴尬。
“哦。”冰云将被子扯上来,盖住半边脸,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你且放心,本王没有让父皇、母妃知道,”东丹寒啸讪讪道,“是本王的错,以后不会了。”
冰云偷笑,“嗯。”
笑过之后,她心头又一阵惆怅:若是王爷永远都这么温柔地对她,处处为她着想,那该多好!
靖衣侯之事这样就算过去了,虽说东丹天极暗里还派了影卫搜捕羌若国余孽,不过已经没有太大动静,京城富商没了后顾之忧,情绪也平复下去,朝廷各部也可以松一口气了。
再过月余就是月皇后生辰之日,为示皇恩浩荡,也为突显月皇后一国之后的威严和对太子的重视,东丹天极命百官及妃子皇子们准备贺礼,普天同庆。
月皇后一惯的不怎么在意,几次推辞之后,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冰云接到皇上圣旨,不禁大是为难,“能准备什么贺礼哟,皇后娘娘什么都不缺。”
“那是自然,”卉儿笑道,“何况皇后娘娘性子淡泊,从不喜奢华之物,还真是难办呢。”
冰云白她一眼,“你又知道啦?”
这鬼丫头,跟她同时入宫,却事事都清楚得紧,动不动就跟一帮宫女侍卫问东问西,还真是个“包打听”。
卉儿掩嘴吃吃地笑,“既然入了宫,自然要多双耳朵、多双眼睛,王妃又是个两耳不闻窗外的事主,这宫里的事,奴婢就多打听着点儿,王妃生气啦?”
知道她是为自己,冰云心中感动,笑骂道,“小丫头,心眼儿倒不少!不过我可提醒你,宫中人多嘴杂,可别落人口实。”
“奴婢知道,谢王妃提点,”卉儿有被需要的满足和欣喜,赶紧把话题转回来,“那王妃打算如何做?”
冰云思索一会,皱眉道,“不知,去问问王爷吧,看他有何准备。”
卉儿答应一声,一主一仆一同到前面书房,不巧的是(或者说好巧),璇玑正陪着东丹寒啸写字作画,看起来郎才女貌,真是般配。
冰云一阵失落,叹了口气。
书房中两人同时抬头,璇玑立刻道,“民已参见王妃。”
“不必多礼,”冰云掩
饰好情绪,不在意地笑道,“打扰王爷和璇玑姑娘了吗?”
“没什么,”东丹寒啸放下笔,“找本王何事?”
冰云道,“父皇圣旨上不是说,要我等准备贺礼,庆贺皇后娘娘生辰之喜吗?我初入皇宫,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喜好,不知王爷可有妙招?”
原来是为此事。东丹寒啸从书桌后绕出来,满和善的样子,“本王哪来的妙招,往年也是母妃在张罗此事,那你呢,有何想法?”
冰云心中颇为欢喜,没想到东丹寒啸会如此认真地征求她的意见,“这个吗,我正在想,寻常的宝物皇后娘娘自是瞧不上眼,真让人为难呢。”
东丹寒啸不以为然道,“这有何为难?庆贺生辰也不一定非要宝物,字画古玩,琴棋歌舞,心意到了就好。”
瞧这话说的,如此客气,好像给他庆贺生辰一样。
不过,他这话倒是提醒了冰云,她眼睛一亮,“歌舞?这也可以?”
“有何不可,”东丹寒啸扬眉,“只要与众不同,博皇后娘娘一笑便好。”
想来他也很清楚,如今“寰王”之名日盛,必定让月皇后和太子很是不痛快。
虽说他俯仰无愧,并不需要做什么来刻意讨好月皇后,但适当地示弱还是必须的,否则只会越发招妒而已。
“那好,”冰云一下来了精神,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我回去好生想想!对了,璇玑姑娘可会舞吗?”
诶?璇玑一愣,“民女、民女略懂,王妃有何吩咐?”
东丹寒啸浅浅一笑,接过话道,“璇玑何须自谦,放眼京城教坊,她的舞艺绝对在三甲之内。”
当初若不是被璇玑一舞惊艳到,加上这女子性格沉静,进退有度,高傲如他,也不会将人带回华阳宫了。
璇玑脸上一红,垂目道,“王爷谬赞,民女不敢当。”
耳听得自个儿的夫婿夸赞别的女人,就算冰云再大度,也不禁有些吃味儿,“是吗,倒是没有看出来。那,到时候可能要璇玑姑娘相助,可以吗?”
“民女荣幸之至。”璇玑红着脸一笑,倒也大方。
“那便说定了!”冰云打个响指,“我先去做谱,失陪!”
话一说完,她回身就跑,相当地迫不及待。
“这丫头,说风就是雨。”东丹寒啸摇头,这老气横秋的口气,好像他比人家大多少一样。
璇玑嫣然一笑,“王妃是性情中人,也很好相处,起初是民女怠慢了王妃,真是罪该万死。”
她既能得东丹寒啸另眼相看,虽与醉心醉情一样未得册封,但却在大多数时间里相伴寰王左右,自然不只是长了一张漂亮脸蛋,更重要的是因她会看眉眼高低,懂得揣摩人心。
东丹寒啸一开始虽然对冰云不喜,但随着夏家一案水落石出,靖衣侯伏于冰云之手,东丹寒啸对冰云渐渐在意起来,她难道还不懂投其所好吗?
东丹寒啸拍一下她瘦弱的肩,“不必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本王知道你言行并无失当之处,不会怪罪于你。”
“谢王爷,”璇玑眼睛看向门外,“不知道王妃会有什么新奇法子,民女还真是期待呢。”
本王也是。
东丹寒啸摸摸鼻子,有种想要去一探究竟的冲动——如果不是不想被冰云笑话的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