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盘踞寿县的叛军三更开始造饭,五更开始用饭,用饭完毕后,城中的叛军中军主力与城外的叛军左右两军立即倾巢而出,迅速向西部而去。
另一边,昨夜忙了大半夜的熊槐,只睡了两个时辰便被屈署叫起。
“大王,探子来报,刚刚寿县的叛军已经离开寿县,并分成三部向我们这里杀过来了。其中,叛军中军有三十万之中,都是叛逆的主力,而且逆首六君与曲阳君都在中军。
而叛军左右两翼,各十万人,分别由叛逆龙舒君以及勷君统领。”
熊槐闻言,快速接过屈署递来的湿巾抹了抹脸,然后问道:“贤卿,阴陵以及广陵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回大王。”屈署接过楚王递来的湿巾,一边递给身侧的士卒,一边应道:“据上将军昭浪与水师将军沈宜甫来报,两地的叛军死守城池,并无派兵增援寿县。”
“好。”熊槐点了点头,再问道:“屈恢哪里情况如何?”
“大王,叛逆六君已经答应了臣的要求,让屈恢留守寿县。而且,屈恢来信,昨夜他已经联系上了我们在寿县的内应,并已经控制寿县西面。
只等辰时过半,便会在寿县西面城墙内外放火扰乱敌军,并直接在城中攻击叛军,夺取寿县城。”
“好。”熊槐露出一阵笑容。
此时,屈署见楚王已经洗漱完毕,立即送来早膳:“请大王用膳。”
熊槐看了一眼盘子中的饭菜汤,却并没有去接,而是问道:“大军用饭了吗?”
屈署闻言,继续捧着的盘子,应道:“请大王放心,诸将都知道今日将会决战,昨夜已经准备妥当,令尹柱国司马来报,左中右三军全都已经用完早饭,并且已经整军完毕,就等大王下令了。”
“那还等什么!”熊槐直接一挥手,大喝道:“传寡人令,擂鼓,全军向前,去与叛军决战。”
“大王?”屈署一怔,惊道:“大王还未用早膳呢!”
此时,熊槐走出临时军帐,看着外面等候已久的近卫军将士,大喊:“稍后寡人去寿县吃。”
近卫军将士一听楚王准备稍后去寿县用早膳,又见楚王面带笑容,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顿时浑身一松,对接下来的决战充满信心。
另一边。
叛军向西疾行十里,便得到了王师倾巢而出的消息。
“曲阳君!”六君满脸喜悦的看着身侧不远另一辆战车上的曲阳君,道:“现在听到探子传来的消息,本将彻底放心了,令尹柱国两人果然被暴君赶到左右两军去了,而王师与各县县兵组成的中军,确实是由暴君亲自指挥的。”
“哈哈哈···”曲阳君大笑道:“暴君刚愎自用,此战必胜。”
说着,曲阳君想起屈署来,顿时心花怒放道:“现在,本将只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这一次能不能同时将暴君、太子、公子平这三人捕获,若此时能成,那么我们一战而同时捕获三代楚王,必将名留青史啊。”
六君一听,脑海中浮现出楚王,太子横,还有楚王嫡长孙公子平同时被俘的画面,不禁哈哈大笑。
随着双方的不断前进,不久,两军便在寿县西部二十里的地方相遇,然后在相距四里远的地方停下。
两军紧急整军备战间,熊槐立即给身后的屈署使了一个眼色。
屈署见此,立即点了点头,然后驱车向前,往叛军方阵而去。
屈署一走,熊槐立即吩咐道:“传令,让昨夜来投的贵族全都驱车立于军阵之前。”
“唯。”
此时,六君正在整顿阵型,部署决战策略,突然见对方阵中杀出一辆战车,而且还打着三闾大夫屈署的旗号,见此,六君一疑。
“大战在即,屈署在军中准备发动叛乱,独自出阵干什么?”
就在疑惑间,屈署的战车已经非常接近叛军方阵。
“大将军,敌将杀来,是否派人射之?”
六君并未公开屈署的身份,见有人要求射杀屈署,立即聚集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暂且观之。”
此时,屈署的战车来到叛军百步外,立即放开喉咙大喊道:“大王诏令,叛逆六贼等人谋反,罪在不赦,但是其余贵族与百姓,乃是为叛军所迫,不得已而从之。
是以,大王下诏,只诛首恶,余者不杀。五大夫以下,反正者有功,退走者无罪,盲从者灭族。”
屈署大喊完,立即让御者驱车从中间往外走,而屈署依旧在车上大喊:“大王诏令,只诛首恶,余者不杀。五大夫以下,反正者有功,退走者无罪,盲从者灭族。”
随着屈署不断的大喊,随着屈署的声音传到叛军中,叛军顿时议论纷纷。
“反正者有功!”
“退走者无罪!”
“盲从者灭族!”
叛军中军的士卒,除了最先起事的十八位封君的军队,剩下的士卒全是从夺取的各县征召而来。
这些人原本就不归封君管,而是直属楚王,他们本来就对被封君强行征召不满,只是因为被胁迫,这才委曲求全。
此刻,他们一听屈署的大喊声,东张西望者有之,面带侥幸者有之,有怀疑的目光看着校尉者亦有之。
一时间,叛军前列将校整队的行动顿时不进反退,不是这里向前凸出,就是哪里凹了。
一时间,叛军士气大跌。
此时,叛军前军阵中,曲阳君第一时间发现了军队的变法,接着,曲阳君远远的看着屈署,见屈署走到哪叛军就乱到哪,见此,曲阳君气急败坏道:“屈贼着实可恨,乱我军心战阵,该杀!”
跟六君站在同一辆战车上的六歆闻之,瞥了一眼六君,见六君皱眉,却没有说话,立即越过六君开口道:“曲阳君此言差矣,三闾大夫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他一定是被暴君逼的,不然,他不会独自一辆车,冒着生命危险来宣读暴君的诏令。”
六君闻言,眉心舒展,点头道:“贤弟言之有理,大夫一定是被暴君强迫的。”
说着,六君看向曲阳君道:“曲阳君你心乱了,就凭大夫区区一人喊话,又有多少人听到呢!”
曲阳君闻言,想了想,回头一看,见后面的大军已经整顿的差不多了,这才放心下来。
另一边。
熊槐见屈署的喊话有效果了,立即对不愿处的逯君道:“逯君,江君,现在该你们俩出马了。”
“唯。”逯君江君同时应了一声,然后驱车上前,到了叛军百步外,一左一右向两侧奔驰,同时大喊道:“诸位,抬起你的头颅往前看看,我们江淮封君贵族全都已经跟大王站在一起了,寿县以外各地全都光复,你们不要负隅顽抗了。投降者免死,顽抗者灭族。”
此时,叛军前阵中的贵族,抬头向前方一望,果然,楚王阵前摆着百余个江淮贵族的旗号,似乎除了他们这些人,其他人全都加入楚王平叛的大军了。
就在众人慌乱间,六君大喊道:“诸位,不要慌,不要乱,这些墙头草的举动全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六君话音一落,曲阳君立即开口道:“大将军,不如我们直接发起冲锋吧。”
六歆闻言,再次越过六君开口道:“曲阳君此言差矣。”
说着,六歆指着前军混乱的队伍:“我军军阵不齐,此时冲锋弊大于利。”
曲阳君张了张嘴,见六君也是脸色凝重的看着前军,便将话咽了回去。
就在此时,王师阵前,熊槐又对身侧的甘茂道:“贤卿,有劳卿再走一遭。”
“唯。”甘茂立即拱手应着。